这天清晨，林奈走进教室，刚进门，看见后排闹哄哄的。
“发生什么事了？”他把书包塞进桌兜，顺嘴一问。
“令骁谈恋爱了！”
后面炮火惊天动地，不知道是谁在枪林弹雨中回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另一个男生指着一个粉色信封大喊，“速速承认！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前天就发现了，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这是情书吗？你今天要跟谁表白？”
“还用问吗？这香气，这颜色，一看就是情书！”有人将信封放在鼻尖细细嗅了一遍，看起来格外变态，大伙纷纷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作为回应。
一群人闹作一团，但不管说的有多过分，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拆这封“情书”。
忽然有人问，“是校花吗？校花吸引到你了？”
令骁终于不愿再参与这场“地动山摇”，一把推开揽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眉头一皱，“你别这么说人家。”
他揉了揉肩膀，总感觉不太舒服，但碍于自己文学素养太差又说不上来，只好把信封抢回，说，“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管。”
一群人又笑哄哄地散开了。
令骁把信封塞进自己桌兜，低头看手机，七点五十分，早读马上开始了。
他昨晚就给老师请了假，不用参加升旗仪式，此刻就等着早读下课，其他人都走了，自己偷偷把信封塞人家桌兜里去。
令骁今天确实要表白，但不是许连连。
是另一个人。
他心里又浮现出那天游戏店停电时女生的面孔，心脏砰砰直跳，根本背不进去。
终于等到铃声响起，背书声渐趋沉寂，大家起身，三三两两往外走。
余光注视着最后一个人走远，他回去站在桌边，又把情书捏在手里检查了一遍。
很好，很不错，果然以他的才华放到古代就没有李白杜甫什么事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想着肯定能成功，在信封上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准备把信纸塞进去。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老师好，我回来拿个东西。”脚步声消失，但更恐怖的来了。
——这是纪翎尔的声音。
令骁整个人一慌，把情书直接丢进了前桌的桌兜。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纪翎尔刚好进门。
令骁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会不会误会什么，双手微微发抖。
还好女生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没有去升旗？”
“我有点事，已经请过假了。”
“哦。”
令骁暗暗松了口气。
“你回来是要干什么？”他轻咳一声，道。
“给别人拿个卫生巾。”纪翎尔蹲下身在书包里翻找。
令骁个子高，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细细的脖颈，领子翻得整整齐齐。
他赶紧把脑袋转过去，正要说什么，滕弦再次走回来，看了纪翎尔一眼，又看他，说，“令骁你过来帮我搬个东西。”
“哦好。”令骁点头跟上。
时间不早，纪翎尔拿了卫生巾就要离开，却不小心撞到后排桌子。她赶紧扶稳，一张纸从桌肚里飘落下来。
纪翎尔下意识弯腰捡起，不甚看到里面的内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一段深情的告白，文字极其肉麻，极其尴尬。
纪翎尔感觉自己的大脑皮层被迫做了一个SPA，写这段话的人真应该给她的眼睛赔一点钱。
等会……
说起写这段话的人，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一看。
这是林奈的桌子！
这是他给谁写的情书？
还是谁写给他的情书？
纪翎尔无意窥探别人的**，却抵不过眼睛长在身上，又在这时看到末尾的名字。
纪翎尔？！
纪翎尔感觉世界都扭曲了，林奈给她写的？林奈喜欢她？可是他们才认识几天？他为什么喜欢自己？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的纪翎尔头晕眼花。
但她想起这些天的照顾，又觉得这份感情大概是真的。
这该怎么办？
她把情书紧紧攥在手里，揣摩着委婉拒绝的方式。
“纪翎尔我有件事……”
在想好答案之前，令骁突然回来了，他的眼睛先是看向她，又看向她的情书，张着嘴，表情像遭了雷劈。
教室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古怪。
令骁：“你。”
纪翎尔：“我。”
“那好吧，既然你发现了。”他一咬牙，“那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关于这份情书。”
他是要替林奈表白了？这是纪翎尔脑海中仅剩不多的想法。
她一面惊讶于男生之间的感情居然已经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一面又焦急如麻。
连忙说，“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炎炎夏季，空调不算凉快，但令骁的冷汗已经浸湿后背，他尴尬极了，为了男子汉的面子，连忙说，“这个不是我写的。”
“好。”纪翎尔随口应了一句就抓紧离开。
—
程枝柚在卫生间等的腿都麻了，才拿到她心心念念的卫生巾。
“你干嘛去了？”她声音有些不满，语气不自觉带上点抱怨，“这个卫生巾是你屠龙赢来的吗？要花费这么久时间。”
纪翎尔此刻满心都是林奈跟她表白的事，并没有回答。
程枝柚从里面出来，洗好手，不见纪翎尔脸上有什么表情，还以为是她生气了，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翎翎，我没有说你速度太慢，我是开玩笑的，对不起。”
“啊。”纪翎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没事没事，我确实有点事耽误了，我们快点去操场吧。”
“好。”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过去后，两个女孩还是好朋友。
只是纪翎尔一下午都在想情书的事，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林奈。晚上回家吃饭时也心不在焉，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了。
夏洵听着她上楼的声音，直到听到关门声，才问，“你在学校有没有照顾好妹妹？”
时夏说，“那还用问吗？你看我这大肌肉，不就是照顾妹妹的吗？”
说着，拍拍自己的手臂。
“你又乱用我的修容笔！画的歪七扭八的！”夏洵轻轻打了他一下，赶在时夏鬼哭狼嚎之前回到正题，“那林奈呢？林奈对她怎么样？”
时夏撇撇嘴，“这还用说吗？他当然也是。”
时光问，“你没跟他说过吗？让他照顾照顾小翎之类的。”
“当然说啦！这事用你跟我强调？”夏洵夹起一颗青菜给时夏。
时夏咬了口，想了想，说，“他应该挺心疼妹妹的……”
说起林奈和纪翎尔，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
在林奈很小的时候，他妈重新爱上初恋男友，他爸和秘书一见钟情，一个跑到巴黎，一个去了加拿大，再也没有回来。
而林奈呢，那时候才三岁，没法爱上谁。
在这个尿都把不住的年纪，也没办法把妹，就只能被抛下了……
爷爷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不过前年也去世了。
饭桌上一时无言，半晌，夏洵才点点头，“那就好。”
＊
第二天一早，程枝柚到学校，查看课表，发现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不是，怎么把体育课放到下午第一节啊？又困又累怎么跑步？”她不禁嚷嚷，“这谁排的课表？”
“我排的。”身后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滕弦站在原地，目露凶狠，不动如山，“怎么样呢？”
“相……相当好啊老师。”程枝柚满头大汗，声音发虚。
“合您的心意就好。”滕弦慢悠悠地说。
“……”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闷葫芦里装炸药！
令骁：”这两是一句吗？”
程枝柚：“你别管！”
程枝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掀起眼皮看了眼，发现滕弦脸上并没有愠色。
恐慌道：“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滕弦丢给她一张涂涂改改的纸：”这个，本学期的值日表，咱们班三组负责的那块区域，你一个人干，以做惩罚。”
程枝柚：“……”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
—
纪翎尔刚来，就看见程枝柚趴在桌子上，头顶疑似冒着黑线，“你怎么了柚柚？你不舒服吗？”
“是的。”程枝柚闷声道，“心里不舒服。”
“啊？”
“哼。”
身后，林奈轻轻笑了一下。
纪翎尔看过去，他却不作解释。
还是时夏更愿意当这个百科全书，把他刚打听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还买一送一提起之前一件事。
话说那一天，是开学第一天，风雨如晦，乌云密布。
程枝柚急匆匆上楼，转角撞上赶着上课头发没扎好的滕弦，吓得她急中生蠢喊了句“有鬼”，从此与恶霸老师结下不解之缘。
纪翎尔听后，不禁同情，轻声安慰道，“没事啦，反正这都初三了，以后就见不到了，没准以后你还会想念她呢。”
“永远不会！她那么吓人！”程枝柚大声嚷嚷。
纪翎尔满头大汗，只好附和：“确实吓人。”
“而且我又没说错！”
纪翎尔说：“确实没说错。”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本来就是不合理啊！”
纪翎尔说：“确实不合理。”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林奈再次笑出了声。
纪翎尔神经紧绷，发觉自己的敷衍，连忙补了几句。
程枝柚被她哄高兴，突然话锋一转，“要不我们逃课吧？翎翎！”
“逃课？”纪翎尔是没想到这公主胆子居然这么大。
“对啊。”她转过身，面对着纪翎尔、林奈、苏寂、时夏一众人，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不觉得又晒又困很痛苦吗？逃课，我们就可以享受空调，享受冷饮，享受悠闲自在的时光。”
其实主要是怕晒黑，程枝柚的白皮肤是她花了大价钱保持的。
“哇——”时夏捧场意味十足地来了这么一声，“听起来很好。”
但林奈知道，他肯定不会逃课，更不会让纪翎尔逃。
这后果太严重了。
面对各方拒绝，程枝柚只好放弃想法。
直到下午，体育老师一声令下，让他们加三圈。
“老天爷我都快脱水了，中考有体育也不能这么拼啊！”
她实在跑不动，兵临城下必有奇谋，程枝柚灵光一闪，朝纪翎尔使了个眼色，“我好像中暑了……”
纪翎尔这边也是气喘吁吁，会意地扶住她，“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去找老师请假去医务室吧！”
程枝柚认可地拍了拍她。
——
这边，时夏跑着跑着，忽然发现少了两个人。
“哎，我妹呢？”
他紧急撤回一个加速，拉着旁边的人问，“你见我妹没？”
“……我去你妹的。”旁边的无辜同志被迫刹车，身子一斜差点趴在跑道上，下意识蹦出一句脏话。
时夏拉着他，“你知道我妹在哪儿？”
“……”
他们几个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哪里知道后面是什么状况，被问到的人只能继续往后问。
后面的人问更后面的人，如此，得到一个答案。
——纪翎尔中暑了。
“啊？”时夏皱起眉，赶紧问，“人现在在哪里？”
“医务室。”
此话一出，男生立刻没了影。
林奈一扭头，发现体育老师面前杵着一个音响。
——时夏鬼哭狼嚎的声音完全可以称得上噪音污染，“哎呀——老师——帅气的老师！英俊的老师！威武的老师！高大的老师！你就让我去吧老师！那可是我妹妹！不看到她，我不放心啊！”
体育老师被烦的没办法，只好摆摆手让他离开。
“老师，我也要过去。”
“哎不是。”他正要大吼，一看是林奈，又憋了回去，温声细语道，“那也是你妹妹？”
“是，差不多吧。”异父异母而已。
他也只好让他走，还嘀咕，“程枝柚什么时候和他俩成兄妹了？”
——
平白多了两个哥哥的程枝柚对一切浑然不知，此刻正躲在医务室和纪翎尔看动漫，这段程枝柚看过了，纪翎尔就说给她把进度条往后拉一拉。
“你不是还没看过？”
“我看过剧情讲解，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哦哦好。”
她把进度条拉到中间，程枝柚忽然注意到她的手链，是几根彩色绳子编成的，中间串着几枚羽毛形状的银块。
翎，指鸟的羽毛。
编这条手链的人真是独具匠心。
程枝柚问，“这谁给你编的？”
纪翎尔一愣，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手腕，“我妈妈。”
“你妈妈对你可真好，编的这么精细。”
“嗯。”纪翎尔勉强笑了一下，把手缩回去。
动漫继续播放，不大的声音掩盖了她的情绪。
妈妈对她好吗？
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没机会知道了。
—
时夏一路飞奔到医务室，“小翎！”
外边没人，他脚步不停，推开里屋门的瞬间，白色隔帘被一只手掀起，隔帘后是纪翎尔错愕的脸。
一时间，两人都愣在原地。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师。”女生眨了眨眼，模样乖巧，问，“你们怎么来了？”
时夏一言不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前，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没中暑啊？”
“我没事。”纪翎尔指尖揪着床单，声音都低了几分，“是……程枝柚装中暑，额，骗老师的。”
谎言被拆穿，她有些担忧，目光偏了偏，看向一旁的墙壁。
“你没事就好。”还好表哥似乎并没有生气，她小心翼翼地转回眼睛，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林奈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对不起表哥，我没有告诉你。”她小声道歉。
时夏咳了两声，“这有什么？你没事就行。”
纪翎尔闻言又有些愧疚——她该提前告诉时夏的。
但没人能发觉她的愧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见时夏拽着衣领给自己扇了扇风，随意靠到墙上，“这一路跑过来渴死我了，你们喝不喝水？”
他问的是所有人，眼睛却看着纪翎尔。
纪翎尔立刻道：“不喝。”
林奈也轻轻摇头。
只有程枝柚向前一跃跳下床，“一起去吧，我也要喝。”
两人便一起走远。
门关上的声音让纪翎尔放松下来，她一扭头，却正巧和身旁面无表情的林奈对上目光。
“……”怎么感觉气压瞬间低了？
她干笑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却说：“没什么，我能坐在这吗？”
她指的是纪翎尔身旁的空床位。
“当然没问题。”纪翎尔甚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就这样一人占一个床坐在了没有医生也没有患者的校医室。
来的时候看到办公桌的纸上写着“校医太累去睡个午觉有事打电话”。
因为程枝柚并不是真的中暑，她两也就没有理会。
早知道会出现现在的场面她刚才就应该打一个电话，最起码三个人她不会太尴尬。
纪翎尔漫无目的地胡乱想着。
其实本来两个人也不会很尴尬，但偏偏另一个人是林奈，是才给她写过情书被拒绝的林奈。
令骁把自己拒绝的事告诉他了吗？可是他怎么表情还是这么平静？还专门来医务室找自己。
纪翎尔心里不安，胸口更是闷的厉害，她又想到，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是无解——她不会真的把午睡的医生叫起来，也不可能顶着挨训的风险和时夏出去买饮料。
所以必然要和林奈坐在这里。
哦不，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纪翎尔跳下床，把脸颊一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说，“我想去外面透口气。”
“去呗。”林奈像是诧异这人出去还要跟自己报备，挑了下眉。
真窘迫啊纪翎尔。
她舌尖顶了顶腮，满怀心事地往外走，结果因为走神，不小心踩到垂落的帘角。
纪翎尔没想到，她今天的倒霉事能一件接着一件，更没想到，这隔离帘居然也倚老卖老。
一把年纪了不退休，被纪翎尔一踩一滑一抓，直接老骨头散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接着，整个向她压来。
“哎！”
“小心！”
纪翎尔来不及反应，心下一紧，这时，一只手捞住了她。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和林奈一起裹在雪白帘布里，近的能数清对方睫毛。
纪翎尔更尴尬了，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林奈靠这么近，但他的脸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这个年纪的男生面容都还比较青涩，并没有完全长开，可即使如此，高挺的鼻梁、流畅的轮廓、白皙的皮肤，依旧让他很轻易优越于其他人。
是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这样一副美好皮囊的人。
纪翎尔还没有想到要说什么，林奈已经抬手一把拉开帘子，救她于水火。
“纪翎尔。”旁边传来一个微弱又凄惨的叫声。
纪翎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扭头，程枝柚惨白的脸和体育老师铁青的面孔同时映入眼帘。
只一眼，纪翎尔就知道。
完了。
“好啊！要不是我看见程枝柚在自助贩卖机买水，还不知道你俩居然是骗我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班主任！”
体育老师拨打电话，在他添油加醋地说完一通后，电话里紧接着传来了滕弦的声音。
“纪翎尔！程枝柚！上课逃课！欺骗老师！语文课本第六册的全部古诗！抄三十遍！明天上课检查！还有操场值日，罚你和程枝柚一起去！”
纪翎尔依旧瘫坐在地上，程枝柚眼中透着绝望。
—
滕弦外号叫大魔头，第一次听说时，纪翎尔只当是个笑话，直到下午，她才对此有了深刻理解。
初三值日周，他们班负责东南两操场以及室内运动馆，东边操场一半是二组的任务，另一半则是三组的任务。
……不过现在变成了她和程枝柚两个人的任务。
纪翎尔从来没有如此抗拒过扫地，比她更绝望的是程枝柚。
——此人身为光鲜亮丽的“公主殿下”，是个名副其实的重度洁癖患者。
光是从尘土飞扬的杂物间里拿取扫帚就要了她半条命。
还好那边时夏几人很快打扫好自己的区域，赶过来帮她们。
“班主任也太狠了，这操场这么大，居然就叫你们两个人弄。”令骁说。
程枝柚点头如捣蒜，见对方如同见多年挚友。
纪翎尔默默扫完角落，放下扫帚去拖垃圾桶。
操场的垃圾桶是马路边常见的那种绿皮铁桶，特点是大，且重。
她双手紧握右侧的扶手，一鼓作……
哎？
怎么这么轻松？
她眨眨眼，就见垃圾桶的另一侧居然开始自行移动起来，而林奈站在一旁，淡淡望了她一眼。
“纪翎尔。”他叫自己的全名。
纪翎尔有些发慌，“嗯？”
“你这么就不长记性？”他说，“你觉得自己能拖动这个？”
这垃圾桶差不多得到纪翎尔的胸口位置。
她如实摇头……又点头……又摇头。
林奈：“那做不到要怎么样？”
纪翎尔说，“……喊人帮忙。”
“所以你应该怎么说？”
“林奈拜托你帮帮我。”
“这才对，松手吧。”他浅浅一笑，单手拖动巨大的垃圾桶，连语调仿佛都轻快起来，“我去洗就行。”
纪翎尔就这样看着他走远，遍体生寒。
完蛋了，林奈是真的很喜欢她！
林奈：以后遇到麻烦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纪翎尔：点头
林奈：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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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孩子（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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