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欲在金湾十里海的房子一直是Victoria、Uneey和翟秋实在住着,方便帮他处理一些连城的事。
两个女孩的学习能力很强,基础的东大陆通用语已经能说得很不错,让林欲倍感欣慰。
“慎哥,你真要自己一个人去吗?”翟秋实叼着一支没点上的烟。
“对啊。”林欲点头。
“真的不需要陪同吗?”Victoria问。
“不用,你和Uneey做好我交给你们的事就行了。”林欲语气轻快,好像真的只是随便见个人而已。
“先生要自己去?”Uneey从Victoria身后探出头。
“嗯。宁湶也不会让我带什么人去的。”林欲摸摸Uneey的头顶,顺手理了两下她披散着的长发,“ 嗳,头发都这么长了啊,姐姐不给你编辫子吗?”
“……我不会。”Victoria摇头。
“那我来给你编一个。”林欲把自己头发上的皮筋摘下来,抬手做了个转圈的手势。
Uneey会意地把头发拨到身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Uneey喜欢编头发吗?”林欲问。
“喜欢。”Uneey嘻嘻笑了两声。
林欲笑着拿梳子把她的头发理顺,灵巧地编了个鱼骨辫,在头发尾端扎上皮筋,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蝴蝶结发夹别在上面。
“去给姐姐看看。”林欲拍拍她的肩。
Uneey欢欢喜喜地转了一圈给姐姐展示自己的头发,Victoria见状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林欲回头接起宁湶打来的电话。
“喂?”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嗯,是我。”林欲的声音透着一点疲惫。
“过来一趟吧。”宁湶说,“程慎先生。”
市政厅。
林欲很难想象一个城市的市政厅里竟然有这么一个房间。
灯光昏暗而暧昧,仿佛是……
林欲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推开木质典雅的房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还围着一群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又是喂水果又是倒酒。林欲见惯了这种场面,却是头一次知道这种地方还能在市政厅里出现。
“人给你带来了。”宁湶冷冷开口,把主灯打开,暧昧的氛围瞬间消散,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就是程慎?段兰的那个弟弟?”樊云剑轻轻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散开。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林欲。
程慎……他的确见过这个人。
“原来你是宁湶的人。”他狞笑了一下,指尖在酒杯上轻轻点敲。
他几乎是用欣赏物品的目光看着林欲:秾丽妖冶的相貌,微微蹙眉的神态,压抑忍耐着不悦的表情……每一项都是这么的合他心意。
林欲仿佛窥到了他脑内想法似的,嫌恶地退后了一步。
“你不是把我卖给他了吧?”林欲搭上宁湶的肩,“我们只是合作,我可不干这种事啊。”
“他精虫上脑惯了,最开始见我也这样。”宁湶也露出嫌恶的表情。
樊云剑突然大笑起来。
“宁湶?”他指着宁湶,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照一照镜子,看看他,再看看你,你算什么东西啊!”
林欲挑眉。
“他骂你长得丑?”林欲低笑。
“神经病……”宁湶拍开林欲搭在他肩上的手,“你不是说要见他,现在见到了,把黍离的下落告诉我。”
“黍离?”樊云剑疑惑,“黍离?你们俩不是一伙的吗?”
林欲心下一沉,左手下意识摸上腿侧。
“段兰死了,黍离当然就在他手里——你们既然合作,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樊云剑疯魔似的又大笑起来,“宁湶,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根本没人信你,没人是真心对你——”
“闭嘴!”宁湶把桌上的酒瓶砸在他头上。围在旁边的人全都尖叫着躲到一边,林欲贴心地拉开了门做请的手势让这群莺莺燕燕都离开了房间。
樊云剑还是大笑着,不断说着奚落嘲讽宁湶的话。
“你算计我,你算计成功了!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樊云剑像疯了一样的爬到林欲脚边,“程慎,程慎!告诉我,告诉我段兰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
“……我杀了他。”林欲把他踢开,随意地回答,“你们有仇?”
“仇?有仇?”樊云剑捂着肚子又慢慢往回爬,“何止是有仇……他活该,他活该!他活该死了……被自己最在意的弟弟杀死,他活该!”
林欲疑惑地看着樊云剑。
“你跟他有什么仇?”他问。
“没仇。”宁湶把领带解下来擦拭手上的酒液,在手上缠好后狠狠给了樊云剑一拳,“段兰有次没接他敬的酒,被他记恨上了,恨着恨着就得了妄想症。”
樊云剑被打晕过去不再做声。
“自从破产之后就疯了。”宁湶把领带丢在地上,“我觉得他这种人还是死于精尽人亡比较合适,就把他关这儿了。”
林欲了然地点点头。
“话说回来,黍离真的在你手里?”宁湶看向他。
“……是。在我手里。”林欲推了下眼镜。
宁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半晌后带着林欲回到了市长办公室。
宁湶站在窗前,俯瞰着马路上疾驰的车辆,拿出烟盒,递给林欲一支,林欲却没接。
“你不抽?”
“不抽了,家里管得严。”林欲笑笑。
“家里?你谈恋爱了?”
“是啊。”林欲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办公桌的前面,“你要问什么就直说吧。”
“把黍离交出来。”宁湶没有转身,仍然站在落地窗前,烟雾丝丝缕缕地飘在空中,被他随手挥散,“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最多三天,我要看到黍离出现在你面前这张桌子上。”
“你演霸道总裁还挺入戏的。”林欲精准吐槽,“你知道自己现在还只是秘书长吗?”
“秘书长?别人要提起连城,什么时候提到过樊市长?从来就只有宁秘书长……名称不重要,实在的权力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宁湶目光阴鸷。
“林海停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又怎么样。你指望她拦着我吗?”宁湶嘲弄地笑着,“你真是山穷水尽了?连海停都搬出来了。”
“是啊,山穷水尽了。”林欲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巧合了。
林游被查封充公的遗产里最神秘的黍离——被认为是价值两百亿的昂贵货物,其实在他还没去世的时候就到了Wilson家手里。但是段兰的父亲还没来得及把它付诸实践,就被段兰送下了黄泉。段兰继承家业之后按照黍离的配方试着研究出了这种新型药物,而它的效果远超段兰的预料。
他担忧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于是把这份配方隐藏了起来,把可能知道这份配方的人也都尽数杀掉,甚至回收销毁了几张誊抄本。
门阀因为艰难的资金运转和难以填满的贪欲而盯上了这批“货物”,四处寻找它的下落,并大多认为这批货落到了年轻狠厉的Wilson集团现任掌权人Ludvik手里。可惜没有人敢动Ludvik,也就是谢逸之还能旁敲侧击地试探一番,谁敢真的从段兰手里要东西呢?虎口夺食,肯定会丧命的。
于是段兰死后,众人的矛头瞬间指向了看起来更好欺负的林欲。可段兰把后事处理的太干净,黍离彻底没了下落,就算是林欲名下也没有凭空多出两百亿未知财产。
没有人怀疑黍离究竟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哪一年记恨上了段兰的樊云剑,在段兰回收一份誊抄本的时候偶然偷听到了黍离的事。如若一直相安无事倒也罢了,偏偏林欲又帮着宁湶和门阀牵线,把门阀贸易和相关产业逐渐引入连城,又重整了连港贸易,推动连城的实权都收归到了宁湶手里。
在樊云剑的权力被彻底架空名存实亡的这一刻,黍离的真相就仿佛恶果的种子,在数十年后的今天化作了刺向林欲的利刃。
“从我到连城开始,身边就已经布满了你的人吧。我当初答应你联系门阀的条件就是翟秋实,你还真是一点信用都不讲。”林欲半点没有已经身为案板鱼肉的自觉,“你说给我三天考虑,其实如果我决定不交出黍离,这三天时间就是留给我准备后事的吧。”
“你的确很聪明。”宁湶熄灭烟头,“谢逸之也和我提过,你在现在的位置上有些屈就……但你知道我是怎么和他说的吗?我说可惜,你没有野心。”
林欲不置可否。
“没有野心,就不会想着往上爬。”宁湶看着他淡然清澈的金棕色眼瞳,隐隐有愤怒涌上心头,“你真的很幸运。回去吧,考虑好你的选择。合作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很希望看到你变成一具尸体。”
当初选中林欲的时候,宁湶本来是瞧不上他的。只是因为林海停告诉他林欲就是林游失踪多年的那个长子,他这才把目光放到林欲身上。
林欲的长相太符合靠身体上位的那类人,足够漂亮,甚至有些惑人,尤其是那双眼睛,就算藏在镜片后面,也遮掩不住其中摄人心魄的神采。
谢逸之和林欲搭上线的时候,他还以为所谓专情了颜处长这么多年的谢议会长其实也只是以色待人的人渣罢了,可是相处下来他却发现这个容貌出众的青年是有真本事的。
宁湶是平民出身。在连城这种权势一手遮天的地方,他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谋略和手腕,一样缺不得。但他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林欲也拥有,而且毫不逊色于他。
宁湶尚且有要牺牲色相谄媚他人的过去,可林欲长着这么一张脸,也熟悉那些肮脏的权色交易,显然是在名利场混迹惯了的人,偏偏却从来没人真的在意他那张脸。宁湶不想承认这是因为他的能力比他的相貌更值得关注——他努力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林欲似乎只要有一点野心就能得到。而他几乎赔进去大半人生也要够到的权势地位,林欲却根本不感兴趣。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都是蝼蚁,同样都只是水中蜉蝣,林欲却能过得这么游刃有余?
当初宁湶的计划只是在经济部手里漏过一些钱。林欲说他不要命,他还颇有些自得——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不要命”的魄力的。后来林欲同意和他合作,提出可以把四门都拉进连港贸易,这样不仅不用担心风险,还能拿到更多。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种提议……”他甚至觉得这种想法太荒谬。
“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真的出问题,第一个崩裂的是连城贸易,及时抽身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可以借机收归连城的管制权。”林欲回答,“如果你放心的话,我来帮你牵线。”
宁湶本以为他愿意帮忙促成这么大一件事,肯定会索要可观的利益,比如财富、权势、地位……他甚至做好了林欲想和他分利的心理准备,但林欲什么都没要。在金湾十里海的那间公寓里,林欲在茶几上放了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他送给翟秋实的那块手表,崭新得仿佛刚送出去一样。
“什么意思?”
“连城的事我会帮你。条件是我要把翟秋实留下,你以后不能再让他帮你办事。”
他拿起那块手表细细端详:“……就这样?”
“就这样。”
现在的局面与其说是宁湶善于谋划,不如说是林欲太有算计人的头脑。四门根基腐烂,需要钱来填补空缺,而连城贸易的金钱流水放眼大陆都是数一数二,门阀的确不会拒绝这个极具诱惑力又没有害处的交易,他们提供给宁湶的帮助不可或缺,等樊云剑下马后,宁湶能给他们的东西,也比现在还要多得多。
如果没有林欲牵线,他宁湶不会有今天。说不定早就因为中饱私囊被经济部抓了。
宁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如果林欲还愿意站在他这边,他当然是不希望林欲就这么死了的。
“好。那就三天。”林欲站起身往外走,半点没在意他的威胁,声音里甚至还有几分笑意,“我看看你手下的人到底有几分长进。”
金湾十里海作为敢建在连城的富人区,其安全保护和**保护是十分卓越的。林欲并不担心宁湶能把什么监听设备装进他家里,毕竟家里可是有Victoria这种人形武器在,实在是很难有苍蝇飞进房间。
林欲坐在客厅打开电脑调试好程序,监听器里就传出来宁湶的声音:“盯紧他,我要知道他这三天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做什么,事无巨细都给我汇报上来。”
林欲轻笑出声。
翟秋实从沙发后面探过身递给他一部手机:“慎哥,这个给你,是新的。”
林欲侧眸看着那部新手机,迟迟没有接过来。那眼神让翟秋实莫名有些心里发慌。
“慎哥?”
“嘘。”林欲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翟秋实立刻噤声,呼吸都放轻了些,“翟秋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待你了吗?”
林欲的声音分明很温柔,翟秋实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慎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那我说得清楚一点好了。”林欲仍然笑着,“宁湶给了你多少钱?”
翟秋实神色微变。
“……我没要。”他仍旧捏着那部手机,保持着递上的姿势,“宁秘书长对我有恩,他开口我不好拒绝。”
“你替他办事的时候总是更利索些。”林欲用手背拨开那部手机,任由它掉在沙发上,“他还让你做什么了?”
翟秋实见状默默地放下手臂。
“他跟我要了连港的财务报表,我换成连奉贸易里的一张了,图片我都处理过了,没露出你的签名。”他垂着眼,又补上一句,“手机是我昨晚新买的,没有问题。”
林欲揉了揉太阳穴:“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如果你心里舍不得宁湶,一早就应该提出来的,我不会强留你。你何必这样两边为难。”
翟秋实干巴巴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他、他真的帮过我很多。”
“算了。”林欲轻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本来也不是雇佣关系,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也无从管起。”
“没有。”翟秋实抓着沙发靠背,“慎哥,我——”
林欲扣上电脑打断他的话,起身绕过沙发准备回卧室,又被不知所措的翟秋实拦在面前。
“慎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他眼眶微红,“我知道错了,慎哥,你别这样……”
林欲的目光扫过他红通通忍着泪的眼睛。
相比四年前,他看起来更高挑也更成熟些了。林欲还记得在地下赌场抓到这小贼的时候,他穿着单薄的polo衫,蓝色洗得发白,后背和手臂都有淤青和伤疤,被林欲拿走手表之后那副偷偷咬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翟秋实是个名副其实的闷葫芦,他在心里想的东西从不说出来。刚到这里时,他其实有诸多不适应,但他从没和林欲说过,林欲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段时间他住得并不舒服。
在他上高中之后的第二年,第一次给林欲发了一条公事之外的短信。
[慎哥,我想换一张床垫]
[换。]
林欲回复得很快,只有一个字,末尾的句号看起来也冷冷的。翟秋实知道打句号是林欲的习惯,并没有对他不耐烦的意思,但他就是情不自禁地往那方面想,所以就算林欲同意了他也没有去买新床垫。
直到一周后林欲又发来消息。
[新床垫换好了吗?我看看什么样的。]
翟秋实捏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敲上几个字。
[我还没选好……]
[还没选好?那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挑一挑吧。]
[不用了慎哥,我自己行的]
[那好吧,选质量好的贵一点的,别贪便宜。工资卡别舍不得用,付款的时候尽管刷。]
在Victoria和Uneey住进金湾十里海之前,林欲在连城的事务几乎都是交给翟秋实去办的,宁湶和门阀协定属于林欲的那一部分他分文未取,全都打在了给翟秋实上高中办的银行卡上。
那是一笔对翟秋实来说数额非常恐怖的钱。他几乎不怎么花,林欲也知道他很少用这张卡,所以才特地嘱咐说买贵的,用工资卡结账就好。
翟秋实从那之后又问了林欲几次想换卧室的东西,林欲都说好,最后林欲也忍不住了,直接和他说想换什么就换。
[你说实话,这两年是不是住得很不舒服?]
[也挺好的,就是有点不习惯]
[以后需要什么喜欢什么直接买就行,不用事事都过问我,既然都让你住下了,当然是想让你住得好点了。]
[我知道了,谢谢慎哥]
[别委屈自己。]
翟秋实自己的房间和整个房子的氛围很不一样。林欲喜欢灰色白色的主色调,显得干净整洁,翟秋实的房间则是五颜六色杂乱无章,置物架和展示柜放了三四个,摆满了课本教辅、拼装积木模型和各种盲盒玩偶。
翟秋实有钱之后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抽盲盒。他规定自己一个月最多抽三盒,被林欲发现之后在“3”后面添了一个“0”。
“……太多了,会放不下的。”翟秋实把计划表上的“0”划掉。
“最多三十,又不是必须买三十。”林欲站在他的展示柜前面,摸了摸几个可爱的小玩偶的脑袋,“我们小闷葫芦难得有点爱好,我当然要支持了。”
翟秋实能帮林欲处理的事务很有限,相当一部分能在电脑上完成的东西林欲都自己做完了,除非必须要翟秋实亲自去跑一趟的事,林欲都尽量不让他去做,以免耽误他上学。
后来有了Victoria和Uneey,又赶上翟秋实要高考,交给他的工作就更少了,还是前年他上了大学之后才又从Victoria和Uneey手里分担过来一些。
财务上的事一直是翟秋实和Uneey在管的。他给宁湶的那份财务报表是连奉贸易线里的一部分,隐去了程慎的签名和流水去向。
[就这么多?]
[我在林悠的房间偷拍的,只有这么多]
Victoria和Uneey的雇佣合同转到林欲名下之后他就给二人办了东大陆的户籍证明,更名林薇和林悠。林欲也提议过让她们俩自己想个喜欢的名字,姓段姓林都无所谓,但她们的意思是交给林欲决定就好,至于姓什么……
“先生已经去世了。”Uneey这样说。
“……我知道了。”林欲转着笔写下“Victoria”和“Uneey”两个名字,在下面划了两条横线,“你们原本有自己的姓吗?”
“没有。”Victoria轻轻摇头。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允许我们使用您的姓氏吧。”Uneey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金湾十里海的构造是一层双户,考虑到两个女孩和翟秋实住在一起肯定多有不便,林欲索性把隔壁的1202也买了下来给姐妹俩住,又把两户之间打通设计了屏风隔断,方便走动。
刚认识的时候翟秋实和两人语言不通,沟通时出过很多岔子,再加上Victoria和Uneey的防备心强得吓人,翟秋实和两人的关系只能说是不算差。
宁湶多少也知道一些Victoria和Uneey的事,心知翟秋实能拍到Uneey手里的财务报表已经不容易,也没有再多要求翟秋实做什么。
翟秋实从认识“程慎”的那天起就把他放进了白名单。他们下城区的人都眼尖,最会识人,有钱还是没钱,无良小人还是高尚君子,往往聊上几句就能了解个大概。
程慎既不是小人也不是君子,翟秋实自顾自地把他放进一个标着“好人”的门类里,每年都会攒下几笔钱,每逢过节都会挑选礼物寄去奉城,再抱着手机等上几天程慎的回复。
翟秋实刚刚上高中的时候几乎听不懂任何课程,林欲给他额外请了家教补习,在连城和奉城之间几天往返一次,跑了好几趟学校,见了他的每一个老师。
程慎总是这样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像他这样习惯于不提出想法和需求的人,多半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诉求往往不被允许。
但在程慎这里他的每一个愿望都能安稳落地。好像那些在地下室数着零钱计算花销的夜晚中对着月亮轻飘飘的许愿全都被听到了一样,他甚至都没说出口,就被程慎未卜先知似的体察到了。
能被翟秋实放进“好人”这个门类的人不多,宁湶和程慎就都位列其中。
在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林欲平静地开口:“我一直以为我也对你很不错的,起码比宁湶强上那么一点吧。”
“我以后不会再听他的了,我保证……”翟秋实有些急切,“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林欲垂眸看向他微颤的指尖,眸光晦暗,十分压抑地沉默着,好像在思考什么,显露出一种犹豫的神态。
“慎哥,我真的不会再和他联系了,我发誓。”翟秋实表忠心般举起手发誓,“如果我再——”
“够了。”林欲沉声打断他,语气突然生硬起来,“回屋歇着去吧。”
翟秋实的表情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愣愣地看着他,缓缓地放下了手,又缓缓地趿着拖鞋挪回自己的房间,低着头关好门后就再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只剩下Uneey和林欲还留在客厅。
“要是先生在,他肯定已经死了。”Uneey添上一句。
“大概吧。不过我不是他,翟秋实不是我的下属,连城也不在北欧陆。”林欲轻轻摇头,“你和Victoria这两天帮我盯着监听器。”
“是。”Uneey点头,抱着电脑回隔壁去了。
林欲坐回到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摸到刚刚翟秋实递给他的手机,顺手拿起来拨通了陈嘉的电话。
“陈?是我,忙吗?”
“不忙。快下班了,闲着呢。”陈嘉靠在办公椅上,“我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连沈程也没告诉?”
“就那点事……我很快就会回去的。”林欲安抚他。
“你可别又骗我。”陈嘉听他这样说就没再追问。
“怎么会。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林欲笑着,“你别闲着了,有空就和张希把我的工作分一分,不然我回去还得补——帮我把电话给林梓洋。”
十分钟后,林欲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
他走到翟秋实的房门前敲了两下。
“别委屈了,开门我跟你说两句话。”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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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虚负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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