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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副本

第三章:新副本

今天巳柩一醒来,感觉脚踝上缠了什么东西。

冰凉、湿滑,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粘腻感,像某种水生的藤蔓,又像是……活物细微的蠕动。

巳柩迷茫地睁开双眼,清晨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勉强照亮房间。

他下意识地朝脚下看去,只见一截苍白至近乎透明、泛着诡异水光的植物根茎状物体,正松松地缠绕在他的脚踝上。

它的一端连接着他的皮肤,另一端则无声无息地没入床下,仿佛是从房间深处生长出来,专门为他而来。

没有痛感,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冰凉触感。

巳柩瞬间睡意全无,但就在这时,那东西收紧,捏得巳柩的脚踝发痛,猛地将巳柩扯得抛起来。

巳柩看见,地板上躺着一道门,而自己目前瞄准着正门口。

「完蛋……」巳柩心里的自言自语都没有说完,就被猛地下拉入门「啊——」

只闻“咚”的一声闷响,巳柩的后脑猛地敲上门框,晕了过去,连闷哼都没能发出。

待到巳柩恢复意识,他听到了自己怀念已久的声音。

“弟弟,弟弟。太阳晒屁股啦,该起床了。”那声音缓和,温柔,如同冬日暖阳。

「妈妈……」巳柩迷迷糊糊睁眼。

眼前的强光让双眼有些不适,巳柩抬手想要遮下眼睛,但是已经有一只温暖,长满老茧的手为他遮蔽。

巳柩得以睁开双眼,眼前之人正是母亲,那一双和蔼的杏眼永远深刻在他的心中。

“妈妈!”巳柩睁大了眼睛,本能已经握住妈妈的手。

“怎么,做噩梦了吗?没事的,妈妈在呢。”妈妈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巳柩的长发。

巳柩猛地抬眸对上妈妈的橙红色的双眸「妈妈的眼睛是棕红色的,这个妈妈是假的,可是我想再待一会……就算她是假的,我也不想再次体会失去的滋味。」

“弟弟,都醒过来了,要不要起床去吃早餐?”妈妈轻轻捏了捏巳柩的手心“姐姐已经做好早餐咯。”

「巳季姐姐……」“好。”巳柩应一声,握着妈妈的手坐起身。

妈妈轻笑一声“都多大了,还放不开妈妈的手吗?”踮起脚轻揉巳柩的头发。

巳柩一愣,伸手扶住妈妈,微微低下头,让妈妈能够不用踮脚。

妈妈怔了一下,又笑起来“哎呀,弟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她捧起巳柩的脸,在巳柩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了,妈妈。”巳柩摸向妈妈扶着自己脸的手,轻轻蹭了蹭“我们去厨房吧。”

妈妈应了一声,在巳柩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客厅,巳柩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半头的女人,心里有些复杂。

“舍得起床了?”一个年轻而熟悉的女声响起。

巳柩扶着妈妈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一抬头就撞上姐姐巳季责备的双眼。

巳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披着围裙的巳季走出来打断了。

“让妈妈来叫你起床,你还真有面子啊。”巳季手里还拿着锅铲,用另一只手弹出食指怼了怼巳柩的脑门。

巳柩伸手假装挣扎了下“哎呀,哎呀,姐……”

“嗨呀,你还敢反抗?”巳季撸了一下袖子,手掌已经亮出来了“你胆子不小啊,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姐姐,不能这样……”妈妈想要说些什么。

“姐,我闻到糊味了。”巳柩假装害怕的伸手遮住眼睛。

姐姐愣了下,轻嗅了嗅“嗨呀,我的菜!”连忙跑过去翻菜,过了一会,她探出头来,食指怼了怼巳柩“都怪你!”说完就又埋头苦干去了。

巳柩无奈笑了笑,摇摇头,坐到妈妈旁边的椅子上,握住妈妈的手。

“你坐什么坐,还不赶快滚过来帮忙!”身后传来巳季生气的声音,让巳柩愣了一下。

“去吧,别让姐姐生气啦。”妈妈摸了摸巳柩的手背。

巳柩点点头“来啦!”轻轻放下妈妈的手,起身向巳季走去。

“呐,把这些菜端出去。”巳季手里的活不停,只是用下巴抵了抵那几盘菜,又压低声音,似乎是自言自语“妈妈因为你还没起床不舍得吃。”

巳柩没有说话,端起装满菜的碟子,垂眸掩盖眼里的情绪,在接近妈妈时又抬眸露出微笑“妈妈,您先吃着,还有几道菜。”

在得到妈妈肯定的答复后,巳柩转身回到巳季身边。

“姐,几道菜啊。”巳柩倚在门框上笑眯眯的看着巳季。

“三菜一汤,干嘛。”巳季没有回头“都中午了你才起床,懒虫!”她说完瞪了一眼巳柩。

“哎呀,没办法,昨晚熬夜了。”巳柩轻笑一声。

“哼,下次再熬夜我就把你扔出去。”巳季将菜装盘“别在家里碍眼。”

巳柩和巳季一起端了菜到妈妈身边。

巳季在哄着妈妈笑,而巳柩却垂眸吃着饭,思索着巳季将菜装好后说的一句突兀的话「你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不该留在这,你还有未来。」

「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巳季和妈妈都是我亲手杀的。」巳柩的眼神有些复杂。

“弟弟?”妈妈的呼唤打破思路,巳柩抬头,正好对上妈妈担心的眼神。

巳季也没有说话,饭桌上有股诡异的沉默。

巳柩咽下嘴里的饭,露出笑容“妈妈,怎么了?”

巳柩感到喉咙有些干,可能是那小团饭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弟弟看起来情绪不对,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妈妈的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靠近胸口。

“妈,巳柩昨天都毕业了。”巳季提醒道。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我以为放双休来着。”妈妈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被巳季拦下。

“嗨呀,估计只是想自己同学了吧。”巳季轻轻带着妈妈的手放下,露出微笑“可能暗恋某个女同学还没敢表白呢。”

巳柩怔了一下,故意做出苦恼的表情“又让你知道了,真是的,天天偷窥你老弟我干什么。”

“我之前还看到你写东西呢,那不是情书是什么?”巳季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狡猾笑着。

“那是入团申请,”巳柩哭笑不得“谁写情书这么格式化啊。”

妈妈捂嘴偷笑两声“好了好了,先吃饭,你们两姐弟,真是……”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玩闹着吃饭,直到巳季讲了一句话,让巳柩愣得筷子都掉到地上。

“什,什么啊,”巳柩怔了一下,抬头看向姐姐“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说,你一直待在这里可不行,你还有未来。”巳季收起了笑容,妈妈也垂下双眼。

巳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弟弟,妈妈不怪你,”妈妈抬眸看向巳柩,手放在胸口,露出一丝苦笑“那时的你不止是你自己,妈妈看得出来。”

巳柩眼前模糊,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有什么滑落下来,脑袋也晕乎乎的。

“别哭,巳柩,姐姐一直都在。”巳季的声音就像在脑里弹出,就像当时巳季在奄奄一息时笑着对巳柩讲的一样,姐姐的第一次温柔,竟然是在被自己杀死前。

巳柩看不清巳季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巳季的眼神肯定还是那么坚定。

“弟弟,”这是巳柩第二次听见巳季喊自己弟弟,第一次是在刀子捅进姐姐腹部前,但巳柩力量太小,被父亲操纵着,终是杀死了想要呼唤自己醒来的姐姐。

父亲还恶劣的让巳柩留下一只眼睛的意识,看着最爱自己的妈妈和姐姐,一个个倒在自己手里。

巳柩猛地抬头,但是视线还是模糊不清,即便脑子里嗡嗡作响,但是巳季的声音却在脑内炸响。

“弟弟,杀了我,你不能也不该在此沉沦。”巳季的声音温和,坚定,像是一只手将巳柩从黑暗中扯出。

“也别忘了妈妈,”巳柩感到妈妈走到自己身边,那轻柔抚摸自己头发的那双手,巳柩一辈子都忘不掉“弟弟要好好活着,注意别让自己太累,天冷加衣。”

巳柩终于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胡乱擦着眼泪,但是眼泪像坏掉水龙头的水一样无法关闭。

“我…宁……骂…唔……”巳柩模糊不清的哭喊着。

“哭得丑死啦,都不能文艺一点哭,都不知道你选文科干嘛。”巳季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那温热的呼吸洒在巳柩脖颈,就像巳季还活着一般。

巳柩感到有一只长满老茧的手轻轻划过自己的头发,按着自己的后脑,将巳柩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妈妈的温度。

过了很久,直到巳柩再也哭不出眼泪,只剩呜咽的气音。

妈妈在巳柩的额头落下一吻“弟弟不哭了,哭多对身体不好,妈妈一直都在。”

“嘁”巳季不满的发出声音“就这样?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怎么哭成泪人?”但是巳柩能感到巳季正拍着自己的后背,为自己顺气。

“弟弟……”巳柩顺着妈妈的呼唤,在妈妈怀里抬起头“眼睛都肿了……”

巳柩看着妈妈伸过来的手指轻轻闭眼,妈妈就为他按摩着眼眶。

巳柩听到身后传来巳季嘲讽的哼声,但是身后披散的头发正被整理着扎起来。

扎的是巳柩在杀死姐姐和妈妈,去到神界留了长发之后最常扎的低马尾。

明明姐姐不会扎头发,一直都是自己剪短,妈妈从不扎头发,都是叫姐姐帮剪短发。

巳柩握住妈妈的手腕,将手移开,又往妈妈的怀里埋头。

巳柩感到巳季松了手,头发已经扎好了“别多想啊,我经常帮同学扎头发的啊。”

“不哭不哭,弟弟,”妈妈揉着巳柩的头“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你扎头发的时候姐姐学的。”

“妈!”巳季的声音都软下来,就像是拆家被当场抓获的小狗。

巳柩听着头顶妈妈的笑声,背后巳季嚷嚷着“都怪你,巳柩,都怪你…”的话语,他感到有些轻松,但是又觉得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好啦好啦,”妈妈拍了拍巳柩的肩膀“弟弟好些了吗?”

巳柩没有回答,只是蹭了蹭妈妈的肩膀。

“只是再杀一次而已,这有什么……”巳柩听到巳季迟疑说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巳柩想要回过头去看巳季,但是被妈妈捂上眼睛,听到妈妈就像自言自语的声音“别看,给姐姐点面子……”

巳柩感到遮住眼睛的手有些颤抖,身后传来似有若无的抽泣。

巳柩也想哭,但是前头哭的那一次已经让他无法再流出眼泪,只剩心脏被刀插入又扭起来的疼痛。

巳柩伸出手握住妈妈的手背,缓缓移开,向身后转过去,挣扎着伸出空手握住姐姐的手腕。

“姐姐,妈妈。”巳柩的声音嘶哑,就像使用生锈的剪刀。

“这里不是只有再次杀死你们才会破灭的……”巳柩通红眼眶,将姐姐扯过来,抱住妈妈和姐姐。

背景那些正在破碎消散的房屋不是巳柩所需注意的,它们在巳柩眼里模糊,只剩下怀中两个清晰的身影。

巳柩闭上双眼,感受着贴在自己身后的两只手,一只手温暖轻拍巳柩的背;一只手有着薄茧紧紧拽着巳柩的衣服。

“弟弟,妈妈从来不会讨厌你,你也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妈妈同你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怎会一瞬间认不出你?”妈妈将额头靠着巳柩的肩膀“妈妈知道那不是你,妈妈不怨你。”

巳季没有说话,妈妈又拍了拍巳季的后背,巳柩便第一次听到了巳季的哭声,即便压抑着。

很小声,但每一个音节都像子弹,狠狠洞穿巳柩的身体,砸在他的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估计是巳柩在这蓝色的温暖里睡着了,但母亲的温度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姐姐的抽泣围绕在耳畔。

巳柩听见了火舌在舔舐,一如当初父亲为了让自己死心那样,看着自己被迫动手放的火,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焦香,听着火焰的翻涌。

巳柩收紧手臂,却发现此时的怀里空空如也,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感到空灵。

姐姐和母亲已经不在巳柩怀里了,但是巳柩还能听见她们的声音,伴随着巳柩落入水中。

“别怕,弟弟,姐姐会保护好你……”

“弟弟,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弟弟长大……”

巳柩眼泪融入水中,就像这深潭就是自己的眼泪,而妈妈和姐姐并非虚假,正是她们回来了。

这水把巳柩包围,没感觉,甚至能够呼吸,但是巳柩感觉心里是暖的,妈妈和姐姐深刻在自己心中,不会再冷了。

系统的声音传入脑海『恭喜玩家巳柩,通过副本“假亦真”,您的收益已打入账上。』

“迪和归海棠呢。”巳柩没有睁眼,自己也震惊在水中可以说话。

『正在副本中,您需要观看吗,如果本人同意的话,您是可以观战的。』不知为何,系统突然卡顿一下,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系统不同,都是平和的男声,却更温和有感些。

“帮我申请一下。”巳柩暂时没有心情去仔细思考。

『收到,指令已发送,正在处理……』

巳柩感觉身体周围的水正迅速退去,冰冷的空气触上皮肤。

他睁开眼,立刻被不知来源的光线刺得闭上。

反复眨了几次眼,视野才逐渐清晰。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灰暗房间里,面前唯一的物体,是一块巨大的发光屏幕。

……这感觉太过“顺畅”了。系统对他的需求响应得如此及时,环境转换得如此无缝,仿佛他刚刚脱离一个“副本”,又立刻进入了另一个为“观看”而量身定制的“副本”。 ——他真的离开“假亦真”了吗?还是说,“观看”本身,就是心魔试炼的下一环?

巳柩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念头如冰凉的蛇,滑过心间,旋即被屏幕上亮起的画面压了下去。

『非常抱歉擅自揣测您的想法,但是这个副本并非您父亲所创造,在您进入游戏第三天,您父亲的游戏已经同其他无限流游戏合并,此主题为:创造。』系统像是察觉到巳柩的疑惑,屏幕画面暗暗的显示着,还带着语音广播『现在为您播出的是您队友归海棠的“幻梦”,下一个是您队友迪的“真”。』

巳柩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正是父亲的实验室,这是归海棠视角。

视野很低,像是在爬行,或是被放置在某个台面上。

冰冷的金属反着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甜香——那是神力与恶意混合的味道。

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进入视野,指节分明,动作优雅而精准。那是……父亲的手。

视角猛地晃动、拔高,仿佛被那双手捧起。

一个温和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带着回音,清晰地穿透屏幕:“实验品第435号,你是我们第一个趋于稳定的实验体,人间恶意的吸收塔。”

“趋于稳定?”另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切了进来。

镜头微微转动,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边缘,他正用指尖划过一份泛着黑光的报告“它上周才因恶意过载而吞噬三十多其他实验体。父亲,您的标准何时变得如此……我得说,宽容?”

“那斐……”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味一个有趣的词,“或许可以引用仙界的称呼。斐爱卿,你感觉,要怎么才能让它……‘达标’呢?”

“它首先是战争武器,陛下。”斐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能完全掌控的,才叫武器。否则,便是隐患。”

他向前一步,视线似乎穿透屏幕,落在那个被谈论的“它”身上。

“我担心的,是它会变成第二个彡亡——即便您亲手清洗了他两次记忆,他对那位新上任的‘冰神’,不也依旧保持着一种……危险的兴趣么?”

“斐爱卿说得在理。”父亲将归海棠捧到眼前,那双透亮的绿瞳仿佛两块浸在寒潭里的琉璃,折射着实验室冰冷的光,其下涌动的暗流,巳柩看不穿。“但若抹去感情,造出的便只是一件完美的死物。它或许不会反叛,但也绝无可能……超越你我的期待。”

“完美的死物,好过拥有意志的隐患。”斐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了进来,“感情是冗余的代码,是程序的漏洞。一个因感情而反叛的武器,不会念及创造者的恩情,只会憎恨赋予它痛苦的手。父亲,我们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件绝对可靠的‘兵器’。必须找到一个方法,既能保留其功能,又能……根除其‘僭越’的可能。”

归海棠的触手怯生生地绕上父亲的食指,那冰冷的、非人的触感,却让父亲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一定得是武器吗……斐。”父亲的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

“这不过是个实验体,父亲大人。”

“可,他也同样是我的孩子……巳柩和彡亡他们的家庭我已经按你所说的去介入了,这个……”

“父亲大人,我明白,造物本身就竭尽心血,但是“正因介入,我们才更清楚‘感情’是多余的累赘。”斐的声音斩钉截铁,“完美的兵器不需要……”

“父亲。”

“砰!”实验室的强化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彡亡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视线懒洋洋地扫过斐那张瞬间结冰的脸,最终落在父亲身上。

“彡亡!”斐的声音里压抑着被冒犯的怒火,“我说过实验时间不得入内!而且,你连敲门都不会吗?”

“不能,”彡亡轻笑一声“我找自己父亲关你什么事,要不你去代替我打仗,看看你活不活的过三秒?”

“彡亡,我的孩子,你怎么了?”父亲看过去,归海棠在父亲手里动了动,也带着巳柩看过去。

“父亲,这一战结束了,有点受伤,我们军队就不能有个治疗的神吗?”彡亡正穿着他的盔甲,手安分的顺着他的高马尾。

“没办法。”斐的声音冷冰冰地切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生命之母和那位‘种地的’丰收之神,可都旗帜鲜明地反对这场战争。她们拒绝为‘刽子手’疗伤。” 他的目光扫过彡亡盔甲上的裂痕,继续道: “父亲不是早就教过你最高效的自愈神术么?还是说,前线的血与火,已经让你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生疏了?”

“你有什么毛病,”彡亡作为战神的火气立刻就涌上来,但又保持着作为成年人的教养“讲什么你都要插句嘴,开会的时候轮到父亲讲话你也要插,平时讲话你还要插,这么爱插,要不做插座算了。”

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神力微凝,实验室的气温骤然降低:“你——!”

“彡亡!”父亲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巧妙地将两人即将爆发的神力对峙压了下去。他叹口气,语气转而带上一种无奈的训诫口吻:“我教过你的,做人要礼貌。”

“噢,”彡亡嗤笑一声“父亲,您又有什么可以说的,我二十岁觉醒神力前,您在何处?”

归海棠望着父亲再次低下头,巳柩知道父亲没有话能够反驳,毕竟在巳柩二十岁觉醒神力前,父亲也同样不知所踪。

对比归海棠来说,即便归海棠是实验体,却能在出生后一直在父亲身边度过。

父亲捧着归海棠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激得归海棠挣了挣。

他没有看彡亡,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实验室冰冷的墙壁,落向了某个遥远得连神力都无法触及的过去。最终,他只是更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彡亡,礼貌。”

“哦,”彡亡随口应一声,冰冷的视线射向归海棠,巳柩感觉自己也要被洞穿“这个是新弟弟吗,连人样都不成。”

空气骤然凝固。

归海棠的触手应声僵住,旋即惊恐地缩回,紧紧盘绕上自身微微颤抖的形体,试图将自己藏匿起来。

父亲的手依然稳定,周身的神力场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将目光沉沉地压向彡亡,声音里带着冰川移动般的警告:“彡亡。他的形态,是我与斐共同决定的。为了‘稳定’,以及……‘功能’。”

一旁的斐,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满意的冷哼。

彡亡却像是未闻,他歪了歪头,盔甲发出冰冷的摩擦声。

他向前一步,无视斐瞬间的戒备,径直俯视着那团被称作“弟弟”的黑色物质。

“功能?”他扯出一个毫无暖意的笑,属于战神的审视目光残酷而锐利,“吞噬同类算一种功能?那看起来也不怎么稳定。父亲,您确定这玩意儿……上了战场,不会先把我们自己吞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巳柩能清晰地“感觉”到,归海棠那微弱的精神连接正剧烈地波动着,充满了痛苦与自我怀疑。

父亲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这基于“功能”本身的质疑——这恰恰是斐一再强调的隐患。他只能更紧地,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态,握住手中的归海棠。

这无声的回应,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宣告了他的立场。

彡亡直接把归海棠从父亲手里拎走。“反正都是养畜牲,给我养又如何?小畜生是要有大畜牲的提前教养对吧?”

动作粗暴,言语刻薄,将那团黑色的、颤抖的“实验体”像拎一件战利品般提起,转身便走。身后是斐骤然拔高的、夹杂着惊怒的谩骂,以及父亲那片更深沉、更复杂的沉默。他毫不在意,盔甲的冷光划过实验室惨白的墙壁,身影消失在门外。

视角切回巳柩:

冰冷的、空无一物的观看室内,巳柩僵在原地。

屏幕上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父亲沉默的侧脸,和斐那张因计划被打乱而微微扭曲的面孔。

“畜牲……”

彡亡留下的那个词,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巳柩的脑海。

他看着屏幕上归海棠被拎走时,那些触手无措地在空中蜷缩、试图寻求一个依凭却最终徒然垂落的模样……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一团恶意的聚合物,而是一个和他、和彡亡一样,在父亲与斐的棋局中,被随意定义、被粗暴对待的……

“弟弟”。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被父亲“磨练”才丢入这无限流。他一直以为彡亡是强大的,是父亲倚重的战神。他一直以为归海棠只是个麻烦的、粘人的怪物。

可现在这窥见的一角真相,将一切认知都打得粉碎。

他们没什么不同。

无论是被迫弑亲的他,被清洗记忆的彡亡,还是被当作“畜牲”和“兵器”制造的归海棠……在父亲和斐的眼中,或许都只是——价值不等的“造物”。

巳柩看着屏幕再次出现的画面,还是归海棠,但是已经长大,化成人形。

都说长兄如父,可是巳柩可没经历过彡亡的教诲,可能是年纪跟彡亡差不多的原因,或是经常跟大哥二哥东跑西跑的原因。

“喂,小不点。”彡亡正翻看着军书。

“昂,”归海棠停下东跑西跑的脚步,坐在彡亡身边“干嘛。”

“没大没小的,”彡亡叹口气“算了,你现在老窝在老子神殿,都不能有点事干吗?”

“什么没事干,”归海棠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视彡亡“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不是事吗?”

“那是给你找书看的报酬,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脸皮真是够厚的!”归海棠嘟囔。

“还是差点,”彡亡合上书,揉揉太阳穴“嘿……”

“差什么?”

“本质不是人的东西,是很难成为人。”

“你在说什么玩意?”

“彡亡?”大门被敲响,巳柩认出是自己的声音,但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归海棠的印象。

“干什么,干什么,”彡亡起身,走向大门“哥在,别敲了。”

视线又变矮了,有移动,像是归海棠自行躲了起来。

“彡亡,隔墙有耳。”

“……行”现在重新回忆,巳柩才发觉,彡亡语气满是无奈,彡亡嗤笑一声“进来说。”

巳柩看着自己走进彡亡神殿,他想起自己这天是来说服彡亡,希望这个武神能够支持自己的“人人平等”。

巳柩听着自己的长篇大论,感觉自己当时绝对是有毛病,要是重来一次,巳柩绝对不会再说出这些话。

巳柩现在也同当时一样很奇怪,平时缺少耐心的彡亡,竟然会安静的听着自己牛头不对马嘴的胡拉乱扯。

但是巳柩感觉,归海棠视角的自己跟平时的自己不太一样,好像……有种滤镜。

像是那种叫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不像巳柩自己照镜子那样。

巳柩可以看到彡亡偏了一下视线瞥一眼归海棠,似乎带着警告。

彡亡又看向巳柩,冷呵一声“你要知道,可能生命之母和那个……”彡亡好像忘了那个人叫什么,想了一会“自然之神,她们可能会支持你的想法,还有大哥。二哥不是这边人,他不喜欢干涉这边内政。”

“三哥,可是……”

“好了,别说了,你要是在大众面前突脸,你包被扔出去的,”彡亡抬手打断“特别是那个战争之神,他就是靠战争而存在,更何况世间要平衡,这里不打仗,人间就不打了吗?

“我们都是从普通人过来的,我们也算半个异类。”

“嘿……你不懂。”巳柩现在非常想穿越时空回去给偏执的自己来一嘴巴,彡亡明明已经讲得很明显了,结果出来彡亡神殿就去别人面前乱说一通。

这使得父亲迫于压力将自己扔到这个无限流游戏。

突然,视线再次上移,归海棠向自己冲去,侧头蹭着巳柩的腿。

“诶,你什么时候养了条狗?”巳柩听到自己这话,愣了一下,这个他有印象啊,那条黑狗原来就是归海棠啊。

即便归海棠现在闭着眼,巳柩看不见接下来的情形,但是巳柩这个曾经在现场的人知道,接下来是彡亡的扶额,和巳柩的摸狗。

“是准备到时候跟那个带狗的仙君打架时,让狗对狗,人对人的公平竞争吗?”巳柩听着自己的追问,有点想笑。

彡亡嗤笑一声“对,也不是,”巳柩知道这时彡亡翻了个白眼“打了这么久,进攻方式什么的都给对面研究透了,得出其不意,掩其不备。”

现在的巳柩知道,这不过是个为了赶走自己的借口。

“这么小只,打的过人家那只吞月神君吗?”

“不能,还差时间。”

呵,现在巳柩是真心想把自己拉出来打一顿,彡亡很明显是敷衍自己了,那个带狗的三眼五显仙人本来就不喜欢对面天庭,甚至还有那只石猴和三头六臂的小孩。

要是真打,估计他们仨会跟着彡亡一起。

现在巳柩猜着彡亡扎着高马尾去战区,其实是跟他们仨选秀。

待彡亡熬到巳柩离开,彡亡拎起归海棠“你对我弟弟,有点不对劲啊。”

“额!”归海棠四肢扑腾着“哪有啊,怎么可能。”

画面到这里停顿,变成归海棠已经化为人形,正跪在父亲面前。

“归海棠?你自己取的名字?”父亲俯视着归海棠“来源是什么?”

“归海是东方复姓,能够混淆视听。”巳柩知道归海棠这句话是借口。

要是迪当时对自己说的可信,那复姓是借口,要分开看。

归海:复姓。棠:单看看不出来。

归:归宿。海棠:巳柩神殿门口,巳柩最喜欢的花。

那迪……他的话果然有真有假,巳柩一直以来的半信半疑是必须的,更何况这是迪亲口承认。

“我该怎么办……”巳柩沉默的看着归海棠后面的记忆,这些巳柩早就知道了,是归海棠来找巳柩的事。

“系统。”巳柩呼唤一声。

『我在。』

“把归海棠叫过来。”

『抱歉,先生,得等他自己醒来才行,就像您一样,明白这是假象,自行清醒。』

“……行。”巳柩沉默片刻“换成迪的。”

『是,我去申请。』很快,屏幕上切换画面。

「归海棠的假,主题是“幻梦”,迪的假,主题是“真”,我的主题是“假亦真”,这有什么联系吗……」

巳柩看着屏幕,似乎是在慢慢睁眼,模糊不清,眨眨眼,清晰。

入眼是蚊帐的保护,迪转了身,带着巳柩的眼,迪缩了缩身子,再闭回眼。

巳柩看清迪所在,一个毛坯房,周围有家具,但是也仅此而已。

巳柩估计这是迪的家,或许是迪成神前的家。

“李灏迪!”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喊着“起床了!”

巳柩看见迪猛地睁眼,感觉心脏也跟着一齐加速跳动。

“知道了……”迪的声音带着疲劳,这是巳柩从未听过的。

但很明显,楼下的女人听不见,巳柩听到很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迪再次闭上眼睛,巳柩听到脚步停在面前,巳柩的感觉背后被汗水浸湿。

迪缓缓睁开眼,巳柩没法看清那个人,但是巳柩知道,对于迪来说,这不重要。

视线被猛地提起,又猛地落下,发出“咚”的声响。

视线被红色模糊,巳柩听到一声细若蚊蝇的“妈……”,紧接着又是几声“嗵嗵”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了,巳柩听见那女人开口“这下清醒没有,去上学。”

“醒了。”迪咽下喉间的腥甜,跳下床,巳柩看着迪摇摇晃晃的跑下楼去洗漱,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巳柩看着迪收拾好东西,坐到一辆三轮车上,前面坐着一个回头看着迪笑的男人。

“刚刚好,没有迟。”男人温和说着,但巳柩感到一股毛骨悚然。

“是的,爸,走吧。”迪平淡说着。

“呵呵,”男人笑着,不知从何处掏出的螺丝刀,就差一毫米就戳进迪的眼睛“你还能命令我?”

“没有,”迪没有眨眼,反而抬眼望向男人“请求。”

男人似乎满意,收起螺丝刀“你该改改你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才好,毕竟也得成人。”

“……是。”迪就这么到了学校,一路上,巳柩可以看到很多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一起打闹着。

但是在迪走过后,巳柩却听见玩闹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此时巳柩的脑内混合着杂音响起迪的一句话“人们说我是……我便是……”

巳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自己,但或许,迪他自己早就有了答案。

巳柩只得看下去,看下去……

迪走到自己座位,同那只在迪桌面上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今天是十月二十五号,星期五,很高兴认识你。”迪在议论声中,捧起那只老鼠,用拇指轻蹭它的头。

老鼠突然死死的咬住迪的手指不松口,周围响起一阵又一阵笑声。

巳柩却听见迪,笑了“你好,我是,李灏迪。”

视线走向讲台,拿起一瓶胶水,回到位置,看着迪一只空手伸进书包,带着一把水果刀。

迪硬生生把老鼠的皮拔了下来“谢谢你给的生日礼物。”

迪在老鼠尖细的叫声中笑着开口“你好,我是,迪。”

在迪把老鼠的心脏掏出来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边笑着边回到座位上。

“上课请安静,”一个人站起说着,估计是班长“拿出数学书,翻开第三章,开始。”

迪的视线瞥一眼同桌的位置,空的“数学课……班主任……数学课代表……”又抬眸看向四周“差点忘了……监控,没有……”

读完书,迪趴在桌子上,似乎累了,但是巳柩看这视线可不像,反而像挣扎。

一个同学领着老师进来,同学走向迪,估计是数学课代表。

他从迪身后留的空位走,迪突然猛地一震,巳柩感觉自己的脖颈也被谁制住,还慢慢收紧,但是视线随即望向老师,老师像是没有看到,但又像是根本不想看。

迪的视线落在那只已经被自己剥掉外皮,去除内脏,只剩肌肉骨架的老鼠,和那把水果刀上。

巳柩感觉心脏开始兴奋的跳动,无法安静,巳柩明白这是迪开始对死亡感到兴奋。

但是这只是纯粹的绝望加乐趣,至于巳柩遇见迪时,那亦正亦邪的迪,还不知所踪。

巳柩眨了下眼,在视线接触到迪桌面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时愣了一瞬,巳柩看向那放水果刀的地方,水果刀已经不见。

那红色溅射的方向似乎从那课代表的方向来。

出乎巳柩的意料。

那讲台上的瞎子终于注意到台下“李灏迪同学,是对老师的教学有什么不满吗?不要对同桌动手动脚的噢。”

周围发出阵阵笑声,按照现实,毕竟杀了人的人在大众面前,就是见义勇为的一等功。

“李灏迪同学要不要上来讲讲?”老师笑着,带着同学们笑得更欢。

左边响起突兀且小声的女声“你看呐,那人又开始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父母都是疯子,自己以为自己可以不是,觉得好像谁喜欢他一样。”之后声音消失在笑声中。

迪却起身,“哦,李灏迪同学真的要大放光彩了呀!”巳柩听着这些从未间断的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迪并没有走向讲台,反而走向那个说小话的女生,巳柩知道迪此时什么都听不进了。

“你好,我叫,迪。”巳柩再次听着迪的这句话,此时巳柩觉得冷汗直冒。

“哈?还自创个名字?哈哈!你有这资……”巳柩都没看清楚,女生话还没说完就身子一歪倒下去。

巳柩似乎听见什么东西碎裂一地的声音,但是老师的笑更突兀“看看,看看。李灏迪同学这是黑化了呢,同学们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这可是一等功!”

“见义勇为来的!”

“清除异类罢了。”

……

巳柩听着同学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看着同学们都站起身。

画面一闪,巳柩不知道迪是怎么过来的,但他能看到迪的手正在发抖,似乎应该精疲力尽,也能看到同学们震惊着瞪眼在地上躺着。

巳柩听见鼓掌声,视线望去,是老师,一个未成年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人,更何况迪还精疲力尽。

“李灏迪同学真是好样的,老师没看穿呢,小小的身体竟然藏着这么大的能量。”老师笑着走向迪。

巳柩听到迪低笑两声,抬起双手,手里的刀掉落在地,做出投降的姿势,但巳柩看见迪的手已经不抖,心脏更加兴奋了。

“这还是老师第一次听见李灏迪同学的笑声呢,真是悦耳……”老师话音未落,画面已经闪烁,在画面平息时,巳柩看到那老师的眼睛和脖颈各插着几支笔。

视线望去墙上的钟,巳柩听见迪呢喃“还有一个小时放学,真有乐子。”

巳柩看着迪冷静的拉上所有窗帘,关上门,拿起老师的手机,指纹解锁,忽悠其他科任老师。

最后只剩迪一人坐在李灏迪的位置上,直到放学。

巳柩看着,看着那些人的灵魂想要逃离,但却挣扎着被拉进迪的身体。

迪站起身,推开教室门,一步步慢慢回到家,不知他何时已经清理身上的红色,也不知他怎么应对父母的问题,或者说就算是普通路人也并不在意一个满身红的人。

巳柩只知道迪这一坐,就是盯着日历的十月二十五号坐了几个小时。

到了八点,妈妈笑着端着一盘蛋糕出来“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李宝宝,过了今天,你就是成年人了。”

“来许个愿吧。”爸爸不知何时走到身边坐下。

妈妈关上灯,爸爸点了蜡烛,三根蜡烛横排,就像在祭奠谁。

“来吧。”

“来嘛。”

巳柩不明白这究竟是在干什么,生日哪有这样过的。

迪却笑了“真令人高兴。”

“很高兴你能开心,我的孩子。”

“来许个愿吧,李宝宝。”

迪就闭上双眼缓缓开口“李灏迪祭日快乐。”又降低声音“迪,生日快乐……祭日快乐。”

妈妈的脸色变了,倒是爸爸笑着拍妈妈的肩“哈哈哈,太好了,我们让他自己一个人吃这块蛋糕吧,他已经成人!是该吃完一整个蛋糕的时候了!”

父母离开,迪没有动那蛋糕,反而又拿出那把水果刀,一步步走向父母房间“我还差一个礼物,学校的礼物已经收到,还差一个家里的……”

巳柩就看着那灵魂再次挣扎着被吸收,而迪此时正站在镜子前,黑色的头发染上了红尾,瞳孔已经被红色浸染。

这就是迪的诞生,可迪的头发是灰色的啊。

在巳柩愣神之际,迪将那水果刀对准右脑,此时回过神的巳柩,明白了许愿时,迪为什么要多说一句:“迪,祭日快乐。”

可是这时的迪根本没有卡牌,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看着迪倒下的身影和迪顺手抛下的火焰,巳柩没法平息自己的心跳。

在火焰舔舐声中,巳柩听见了突兀的“咚,咚,咚”,这就是迪为什么只有十七岁,他死在十八岁的一秒前。

画面跳跃,入眼是一片废墟,这个地方让巳柩有些眼熟,这是斐和他朋友灰的筛选游戏。

这是有卡牌机制的,但迪此时已经死了,不应该会被选中进入。

巳柩记得,这个筛选,父亲是不支持的:“这不理智,不合理,选取普通人改造为神,这违反原则。”

而斐和灰,一个自信自利的风神,一个自以为是的冰神,他们成为朋友也不过利益。

很明显,斐不会对一个自刎的人有兴趣,而灰不可能对一个无趣的人有兴趣。

那迪为什么会出现?

画面动起来,一个人映入巳柩眼帘,他瞳孔地震,那是彡亡,他换了一个样貌,但身上的气息不会改变。

彡亡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突然,巳柩看到一个卡牌闪过画面,是迪的那张《天生煞星》,是迪自行激活的!

依照本质制造的卡牌,按斐的智商,这肯定是一张被封禁的卡牌,而它出现了,是灰的反叛。

之后巳柩默默的看着彡亡的演戏和算是新手教程,不过迪确实中招了,巳柩估摸着,是因为彡亡身上死亡的气息。

教程结束,迪便被送入真正的筛选。

巳柩终于知道迪所说的那十六个人是谁了,都是李灏迪,是斐筛选的时间线,斐将时间线内的“同位异形体”,实际上就是同一个人,放到一起。

但应该灰动了手脚,迪这边出现一个异名的人,叫林麒,和一个算命的李灏迪来自同一时间线。

而同时进行筛选的还有五个。

巳柩终于明白为什么迪喜欢白毛了,一个白色头发的李灏迪是个很温柔可靠的人,符合迪所需父母的样子,迪学会这“善”,却由于过去而产生混乱。

“小弟弟,你在干什么呢,我带你去认识其他哥哥姐姐好吗?”那人讲话和蔼,充满善意。

迪的混乱态因此出现,同样的筛选,而迪完全抛弃杀人的**,他本来就不想杀人,他要的不过是成人的模板。

画面闪过,迪坐在灰身上,掐着灰的脖颈“还给我……”

巳柩抬眼望向屏幕里的荧幕,是其他人各式各样的死状。

“呵,”灰死到临头还笑着“你是内鬼啊,你明明知道的,你可以救他们,可是你听他们的……他们是你害死的……”

灰因窒息咽了气,视线模糊,一滴滴水珠落在灰身上,巳柩知道,迪哭了,而那些人是迪间接杀死的。

巳柩看着,看着那泪水消失,灰身上开始结冰,巳柩明白了迪的本质:掠夺。

迪走上神界,再次进入新的筛选:杀死其他半神。

迪这边只有一人,其他则有两到三人,说明迪的内鬼成立。

迪做准备,遇到了老谭,那个总在晃悠的半神,巳柩熟啊,他人很好,总喜欢帮助别人,可是最后死在战争中。

巳柩看着,看着迪杀光那些筛选而来的新半神,杀死时间之神,夺走时间神的时间线管理局,找到冥创立斗篷帮。

被斐看见危险,忽悠父亲将迪扔进这个无限流游戏。

而迪对自己说的:“我只是时间线管理局的副局长,斗篷帮的副团长。”

巳柩后背溢出冷汗,这说明迪把自身的位置放低了,而且他不喜欢一个人说啥就是啥。

迪其实早就把自己当作诱饵,神界的自上而下的战争,可能早就开始。

『先生,回忆已经结束,归海棠也出去了,您呢?』系统的声音把巳柩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巳柩沉默一会“迪呢?”

『先生,他早就出去了,他的回忆有些还是错乱的,我们也分不清。』

“错乱?”

『比如说那个父母给他过生日那里,原本是他自己去买的蛋糕自己过,但是不知为何乱了。』

“……好,请让我回去。”

『收到,正在处理……』

迪从一开始就不能算活过来,他只是被彡亡恢复了原本的身体,而迪本就活着。

“系统,你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个系统,不做不该做的回答。』

“……老谭。”

『……』

“别演了。”

『对不起。』

“你没错……我会为你复仇。”

『谢谢,不过不用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你需要我,我哀求很久,迪才放我出来的。』

“嗯,谢谢,我记得你是学的编程?”

『是的,你的那个是副本记忆,而迪和归海棠的是我从主系统那里抽出来的。

『但迪也给我留了个很难搞的毛球,就是给你看的迪的记忆,我已经很努力的还原,但是那就像三坨蚕丝混在一起,连线头都难找。』

“谢谢,这样也可以了。”

『我本来想全部加载出来,但迪太敏锐了,他一进去就知道是假的,不知他怎么入侵主系统顺手缠混记忆。这是我努力理顺的记忆了……

『但是!但是!迪也不算坏人的,我教他的那些用来辅助和治疗。』

“我知道,就是彡亡类似。”巳柩看着现身在自己周围焦急乱转的灵魂光球。

『嗯!彡亡和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又不是什么坏孩子。』

巳柩笑了,彡亡是攻击形,迪是辅助治疗形,老谭教彡亡要保护弱小,教迪的估计是治愈伤痛。

“走,先回去。”巳柩带着老谭那白色的灵魂光团回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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