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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星火之盟

那丝源自东南方向的感应,如同心湖中投入的一颗石子,打破了林晚数月来的宁静修行。它并非迫切的求救,也非宝物的召唤,而是一种悠远、平和,带着审视与期待的共鸣。

林晚遵循着这份感应,离开了她已颇为熟悉的荒芜核心区,向着山域边缘行进。越是靠近,那感应便越是清晰,并非力量层面的强大,而是一种“质”的相近——那是同样源于“源初”,却走上了不同发展路径的、温和而坚韧的生命力量。

十日后,她穿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如同天然迷宫的峡谷,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不再是纯粹的冰雪荒原,而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相对温暖的谷地。谷地中央,竟有一片未曾封冻的湖泊,湖水清澈,蒸腾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湖边生长着耐寒的莎草和一些低矮的、叶片肥厚的奇特植物,甚至能看到几只羽毛厚实的、类似雪兔的小兽在警惕地觅食。

生机!虽然微弱,却是真实不虚的、持续存在的生机!

而在湖泊对岸,依着一座缓坡,搭建着几座低矮的、与山石几乎融为一体的石屋。石屋周围,开辟着几小块田地,里面种植的并非寻常谷物,而是一些散发着微弱灵气波动的草药和根茎作物。

一个小型聚居地。

林晚没有立刻现身,她收敛气息,藏身于一块巨岩之后,仔细观察。

很快,她看到了人。他们穿着用兽皮和粗布缝制的衣物,面容带着风霜之色,但眼神却沉静而明亮。他们分工明确,有的在田间小心照料作物,有的在湖边捕捞,有的则在处理兽皮,动作熟练而从容,与这片谷地的环境和谐共存。

最让林晚注意的是,他们在劳作时,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与她自身月白力量同源的波动。他们并非在主动修炼,更像是在呼吸、在劳作中,自然而然地与这片谷地的生机,与那湖泊、那土地中蕴含的微弱“源初”之力进行着交换与循环。

他们是……源修的后裔?还是……如同她一样,找到了与这片残破天地共存之道的后来者?

就在这时,聚居地中央,那间最大的石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朴的老者,在一个年轻少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老者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湖泊,精准地落在了林晚藏身的方向。

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遥遥地,对着林晚的方向,做了一个古老而简洁的礼节——右手抚胸,微微躬身。

那是《归源筑鼎篇》杂记中提到的,上古时期,源修同道相遇时,表示友好与认可的礼节!

暴露了!

林晚心中微凛,但并未感到恶意。那老者的目光清澈,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平和。

她不再隐藏,从巨岩后缓步走出,来到湖边,隔着清澈的湖水,与对岸的老者遥遥相望。她也依着传承记忆,回以同样的礼节。

老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示意身边的少女。那少女点点头,跑到湖边,解下系在岸边的一艘简陋的木筏,熟练地划了过来。

“远来的同道,”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好奇与敬畏,“谷老请您过去一叙。”

林晚看着眼前灵气盎然的少女,又望了望对岸那气息深不可测的老者,点了点头,踏上了木筏。

渡过湖泊,踏上对岸的土地。脚下的泥土带着湿意与生机,与外面冻土的坚硬死寂截然不同。

“老朽谷尘,忝为此地‘守拙村’的村长。”老者谷尘微笑着自我介绍,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道友身上源火纯净,生机盎然,更难得的是……蕴藏着一丝‘唤醒’之意。可是不久前,于西北冰峰之下,有所际遇?”

林晚心中一震,对方竟能感知到如此具体的信息?她坦然承认:“晚辈林晚,确曾于一处冰封洞穴中,唤醒一枚沉寂的古老生命之种。”

“果然如此!”谷尘眼中闪过一抹激动,“那是我族先辈,于大寂灭时代来临前,以生命为代价封存的‘祖藤之芽’!无尽岁月来,我等只能微弱感应其存在,却无力唤醒。道友此举,于我族恩同再造!”

原来那冰封之芽,竟与这守拙村有如此深的渊源!

谷尘将林晚请入石屋,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弥漫着草药的清香。他娓娓道来,为林晚揭示了这片土地另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守拙村的先祖,并非上古那些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大能,而是一群专注于“生息之道”的源修。他们在灾变降临前,预感到大难将至,并未选择正面抗衡或远遁,而是举族迁入这片相对封闭的谷地,以世代传承的“蕴灵秘法”,勉强维系着这一小片土地的生机,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守护着一盏微弱的灯火。

他们失去了强大的力量,却保留了对“源初”最本质的感悟——共生与延续。

“外面的世界,‘灵脉枯竭’,道统蒙尘。”谷尘叹息道,“谢沉之流,不过是在废墟之上,以掠夺和压制构建起新的秩序,其道已偏,其光已伪。唯有遵循源初本意,于残烬中重燃生机,方是正道。”

他的话,与林晚一路走来的感悟不谋而合!

“道友唤醒祖藤之芽,身怀正统源初之力,正是我等期盼已久的‘变数’。”谷尘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晚,“不知林道友,可愿与我守拙村,结一‘星火之盟’?”

“星火之盟?”

“不错。”谷尘郑重道,“不求称霸,不为复仇。只为守护这星星之火,彼此照应,交流源初心得,共同探寻在这末世之中,生命延续与文明复苏的可能。”

林晚看着老者真诚的目光,感受着这村落中平和而坚韧的氛围,心中那股孤独前行许久的感觉,悄然消散了几分。

她想起了遗民的刻画,想起了冰封之芽的颤动,想起了自己刻画在洞壁上的那团火焰。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千军万马,而是志同道合者。

“好。”林晚清晰而坚定地回应,“我愿结此盟约。”

薪火相传,终见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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