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来不及商量好具体的角色分配，也来不及核对场上调度了。
演出要继续下去。
系统栏里的任务已经刷新，现在第一个要求查清真相的任务应该是已经在80%，应该很快就能完成，正在进行的任务除了完成演出外，还增加了一个有点匪夷所思的：
拯救观众（共同任务）。当前进度2%
这次的任务目标里出现了括号说明。
众所周知，括号里的内容往往都是非常重要的。
王11猜测这个“共同任务”，指的应该是这个任务A组和B组会同时领到。
那么，观众会面对什么需要被拯救的威胁呢……
王11听到对讲里阿辉的声音，说已经带人守住出口了。
如同所有游戏中未被定义的区域一样，这个剧院的外面，他们作为玩家是没办法出去的。
能通过这扇门的只有NPC观众。
这些观众如果想走，他们大概是没办法阻拦的。
但黄老板目前尚且不知所踪，大门敞开后，将成为这里唯一的出口。因此黄老板如果想要逃离，唯一的办法就是混进观众之中，穿过整个观众席，从大厅的出口离开。
“刚才黎导上台讲了几句，大部分排队等着出去的观众又坐回去了，”阿辉说，“目前没看到黄老板的影子，但现在大厅里的灯灭了，很难找。”
“那我们……演吧？”发话的是江阑。
其实刚才有一瞬间，王11以为她会跟着许益谦一起出去，毕竟她漂亮又有心计，看起来太像那种刻板的恶毒女配。
但她留了下来。
李庆如之前头部受伤，现在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这会儿却拿出了大姐的气场，用力拍了拍手：“我长话短说，许益谦的位置歌队来顶，其他人还在原位置。男主下半场戏份很重，云安你行吗？”
沈云安摇摇头：“我唱男配。”
空气静了两秒。
“你什么？”南西瞪大眼睛望着他。
“刚才的演出，我听到了，”沈云安转向南西，表情称得上温柔，“你唱得很好，西西，你来唱完它。”
南西呆立当场，再一次泪盈于睫：“哥……我……”
他摆着手，大概还是想把男主的位置还给沈云安。
但沈云安十分坚决：“再说，我们也没时间换妆了……世上没有完美的表演，但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相信你。”
王11在旁边看着，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沈云安这个人物会是故事中如此核心的角色。
他好像……是不同的。
“那个……”张沉抬起一只手来打断了这温馨的氛围，“我问一下，沈云安你不是要演我的角色吧？”
大家都笑了出来。
“我演弟弟，”沈云安转过身有几分无奈地说，“对你的角色没兴趣。”
“喂！”
“还在等什么？”黎秋迈着大步冲进排练厅，“没听到场铃吗？！”
他一的黑色的衣摆被过快的移动速度扬起，让王11有一瞬间幻视大魔王之类的角色。
但他的眼睛里分明闪动着喜悦。
沈云安吐了吐舌头：“好的导演，马上上台。”
演出在继续。
王11和演员们一起来到侧台。
场面还在控制之中。
尽管现在舞台前面破了个洞，演员在台上走动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尽管灯光音响舞监服化设备配合得并不顺滑，后台的工作人员正焦急地来回奔走。
但黎秋已经抱臂站在这里，目光盯着台上重新开始的演出，同时通过对讲一句一句地指导大家对流程和临场调整。
这种时候，黎秋永远会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王11细看了看，感觉黎秋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有意想关心一下，却实在找不到气口。
在当下这段戏里，南西和张沉依然戏份很重，两人交替唱着歌，围绕着女主展开了一段很纠结的戏码。
女主还没意识到她的模特已经换人，但已开始察觉到不对。
人总会在事情彻底被揭开后回想起当初的种种端倪，而置身其中时，往往是感受不到，或者不愿相信的。
随即沈云安上场准备揭示真相，张沉暂且退到后台。
在这个时候，王11才终于有机会问问张沉，刚才在台子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台子，就是中间升起来的那个，”张沉说，“那个台子有问题。”
“我们看到后台的程序记录，这个台子被改装过，”王11点头，“好像是什么……振动电机？”
“对，当时我从排练厅过来，想要……”张沉说话间顿了顿，“就是正好站在那儿。”
王11了然。
之前张沉在排练厅里试演受挫，独自离开，大概没有回休息室，而是来到了舞台上。
他一定是想要站在这里再试一下，找找感觉。
“没想到那个台子会产生一种振动，让你一时间头晕又难受，接着就被丢进了陷阱！掉下去的时候简直天旋地转。”张沉说。
“所以这个台子可以降下去，对吧？”王11赶紧确认。
张沉摇头：“不是，台子降不下去，但那个盖板可以翻折。”
原来是这样……王11一直以为这里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原来只是一块可活动的地板。
高估他了。
张沉指着那个舞台中央的小方台：“突然折下去的时候还怪吓人的……虽然说应该不会再发生，但我刚才也提醒过大家注意走位了。”
“你有没有受伤？”王11问。
张沉摇摇头：“没有，沈云安他……保护了我。”
王11还想再问，眼前的所有光线却猝然暗了。
又停电了。
下午游戏开始前的前置时间，沈云安是在彩排时站上了那个台子。
那种震颤造成的眩晕是暂时的，稍缓一会儿就会恢复。
台子高度大概两米左右，足够让人摔个鼻青脸肿，又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
沈云安醒来时，舞台上寂静无声，以至于他一时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可这不是梦，或者说，是那种最可怕的噩梦来到现实。
他不知道自己被丢在这里多久，挣扎着起身，想要找个地方出去。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动，也不要出声。”有人小声这样说。
沈云安辨认出这声音来自剧组的一名工作人员。
“谁让你这么做的？”沈云安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如果是张沉的话，”沈云安试探着说，“你明白这么做没有意义，只是个幼稚的把戏罢了。我们得赶紧去准备演出才行。”
“不是沉哥，”那人终于又说话了，“安哥对不住了，我在剧场混这么多年……”
他没有说下去，沈云安却已经隐约猜到了大概。
说到底，世间一切矛盾都不过是利益的矛盾。黄老板最懂这个道理。
“他想要我怎么样？”沈云安问。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散逸在空荡荡的黑沉空间里。
等到张沉也从那个台子上掉下来后，黄老板才急匆匆地进来，告诉那个帮忙的演员，这一切需要快点结束。
就在那个时候，音乐响起，舞台上的演出开始了。
“那时候如果不是沈云安挡在我前面，可能黄老板已经把我杀了也说不定。”张沉的声音浸没在黑暗中，是难以掩饰的心有余悸。
“停电了？”王11的耳机里传出阿辉的疑问，“怎么回事？”
“奇怪，这个停电的间隔一般不是可以演完整场吗？”晨光说，“怎么感觉停电发生得非常频繁。”
观众席再一次发出骚动。
“这个电怎么没有自动恢复？演出怎么办？”王11有点焦虑地说。
“演出继续。”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王11回过头，借着微弱的地光看到黎秋正大步走上前，下达了指令：“演下去。”
台上的演员大概只沉默了几秒，接着又继续唱了下去。
没有伴奏和音乐，也没有灯光和布景，他们还在演。
观众席里的人们本来正在三三两两地抱怨着起身，此刻却又渐渐安静下来。
平心而论，此刻台上的表演基本上看不清楚，声音也十分微弱。
但他们还在演，还有人在看。
“对了，”张沉忽然想起什么，“电机也在下面，会不会黄老板做了什么手脚……”
“我去看看！”王11转身要走，却忽然回过头，“对了，张老师，黄老板他为什么要杀你？”
“他说我碍手碍脚，没本事还事多。”张沉平静地叙述着这种负面的评价，仿佛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那沈云安呢？”
“沈云安……黄老板说他还有用，所以还不能杀。”
……还有用？
王11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黄老板拒绝退票，坚持要进行演出，是因为不想把钱吐出来。
但现在他似乎又不想演出好好地进行了，这个人到底是在谋划什么呢？
“后来李庆如是怎么下去的？”他又问。
“哦庆如是自己下来的，中场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上面的机关，下来之后她根本不听黄老板说话，直接大声喊人，被推到架子上，差点遭到黄老板毒手。”
张沉叹了口气：“没想到，大家都很勇敢啊……”
王11将舞台这边托付给菲菲，自己找了个手电筒，从后台的负一层穿过走廊，再一次来到舞台的下面。
这里没有想象中那么漆黑不见五指，有晃动的光线从那个舞台的破洞照进来。
……来电了？王11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些光来自观众席。
舞台上的灯依然没亮，此刻在观众席中，许多观众都点亮了手里手机的手电筒，照向舞台的方向。
那点光想要照亮整个舞台大概不太可能，但足够让王11看清眼前的情况了。
之前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松动的盖板下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沙袋，大概原本是抢险应急用的。
靠侧面的地方是一些王11看不懂的机器，看起来有的在运转，有的没有。
王11小心地打着手电一个一个检查过去。
怎么说，检查机器这事儿还是晨光来干会比较合适，毕竟他在主控台干得非常专业。
说曹操曹操到，晨光在耳机里发来最新消息：“我查到了，因为那个振动装饰的触发会消耗大量能源，所以停电的间隔越来越短，每次重启需要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先不说那个了，”王11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有新问题了。”
“什么问题？”
“这里好像……有个定时炸弹。”
王11用死到临头的平静语气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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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疯人剧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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