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狂风而作,敲击之声如同万马奔腾,倾盆大雨倾盆好似澎湃汹涌的大海倾世而下,有几滴缥缈的雨丝斜斜地交织在阴沉的天空中,勾起些许灰蒙蒙的雾霭笼罩着山间。
屋中的人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指尖上的蓝光发呆。
抬眼看着窗外撑伞的白衣人,手间捻着一缕发丝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那时,狐帝正被他着奇怪的出世方式弄震惊又有些五味陈杂,想要上前做些什么,却被一道白影抢了先机,在打伤狐帝的同时把地上已经昏倒的笛风带回了华山,并想方设法修好了发冠。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偷摸出床头柜下的几坛酒,掀了盖子就往嘴里灌,不知喝了多少,烈酒入喉间的辣意呛的他咳嗽起来,胃中穿来的丝丝凉意让他有一种透心的麻,他咳了几声,视线渐渐在迷糊中浮现曾经的欢乐时光,他眯眼笑了一下,抬手将酒坛藏了起来,随后醉倒在床上。
幻境如海浪一般翻滚起来,波涛汹涌间将幻境前的笛风拉入其中,漩涡与山花交错间将他打入灀卿的梦境。
笛风睁开双眼,看见了迷雾中那个一动不动的灀卿,也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静静的站在那人的身后,在等一个将他带回的时机。
灀卿之前就听说过千灯公子在三十三年里的无所事事,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着无所事事的原因竟是这样,他回想着刚刚看见的笛风的旧时不禁捏紧了拳头,又想起刚刚笛风重温旧时之梦的场景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有些怀疑那个阿淮的身份,又心疼阿笛又一次失去了他仅剩的光……
他轻叹了一声,抬眼看向床上做梦的小笛风。
在华山修养的那段时间里,小笛风在众多守卫的把守下终于放弃了寻死的想法,却终日郁郁寡欢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白衣师父劝导无果便厚着脸皮把多年隐居的长老海城拽出了山,然后华山每天都在上演恶鬼吓小孩,小孩还不疯的戏码。
说起这个海城,华山其实特别烦他,烦他好端端劲吓唬小孩子,连他的徒弟也不放过。
从第一个被吓得不敢进门的冤大头秦素茶,到第二个吓得不敢理他的冤种小姑娘。然后是山上路过的小孩,夜里上树的少年……
只要是个人他就吓。
这不,他第一次见小笛风就给他送了个大礼,华山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整的能让一直都把心事藏匿在心中笛风在那时抱着他不撒手。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十分无奈,所以他一气之下把海城赶了出去。
可现在不论海城怎么说小笛风就是不理他,整的他非常没有面子。
“我好歹也是也能吓唬倒几十个孩子的人啊!”
他小声嘀咕着。
灀卿看到这里,不禁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就这样持续了几年,一直郁郁不乐的小笛风突然疯了似拼命练起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身子虚弱的,却在大雨滂沱之时也不曾停歇。
华山看着这样的笛风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旁边的海城夸赞着以执念解决问题的疯长老,并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第一个粉丝。华山看了看那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微薄的执念换来的居然是这样不要命的修炼……
就只是为了能在那人回归之后护那人周全。
就仅仅只剩下了这个,多么的卑微又困难。
一旦这仅有的希望破碎,他远远要比那时的他还要可怕。虽说以残留的碎片可知那人还在人世是已经不可改变的事实,可谁又能说得通未来会发生什么……
海城拉着他的新偶像笑话了华山一会儿,拍着他的肩道:
“你那么担心做什么,笛风他总能想通的。”
“他要是能又何须你们出手。”
他轻叹了一句,抬手挥去空中的乌云,将倾盆大雨化为阳光明媚,抬步走进了房中,海城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随后也没把这句他没听懂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在风中看着那个少年慢慢的在那条他不知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握笛吹奏着他们曾经一同搜集的乐谱,提笔写下曾经一同描摹过的诗篇,抬眼再看一眼他们曾经看过的风景,将那只曾经谈论过的小鸟提笔跃然纸上。
他仗剑踏过曾经他们说过的要去的地方,闭眼幻想着勾勒出一幅一同欢笑的画卷,笔尖染墨写下千百句不同的乐词,散下的卷轴不尽其数,它们连同着那些童年旧物收在笛风出师后的宅子里。
他如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完成了狐帝的期望名扬天下,他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可是他现在有些迷茫。
白天他在落英缤纷中漂泊,夜晚一人站在高台上俯视着那些把酒言欢的酒客。他的生活开始有了定时,他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这一切渐渐地感觉到了厌烦。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给他的小徒弟吐槽着他儿时的规矩,却越发觉得现在的自由自在有一种莫名的束缚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还是怀念曾经……
怀念曾经与他在一起的一切……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如鲠在喉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他身旁的小徒弟纳闷着递上一块帕子,他只是笑笑接过帕子看着窗外,看上一夜。
小徒弟不知他的师父在想什么,但她觉着那个让师父如此难忘的人一定非常的奇怪。
因为在她眼里师父是冰冷中带着一些猜不透的温柔,那让这样的师父动心还念念不忘的人一个非常奇怪。
后来她就碰上了更奇怪的事。
那日师父没有给她讲故事,中午离开的半夜才回来,还浑身都是伤,陪他一起来的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师祖,不过师祖好像不太高兴,是因为师父受了伤吗?
那夜她只是听说师父砍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妖怪,她有些高兴也担心师父的伤势,但在听见师祖能治好师父时便开开心心的睡觉去了。
幻境到此时开始消散,笛风捏了一束蓝光准备将灀卿牵回去,却抬头看见了灀卿指间触碰幻境用意念唤起那已段没有放出的记忆。
“忆,追……”
“阿笛,叨扰了……”
他看着幻境中笛风似乎有些了眉目,他似乎觉得多年的那次莫名其妙有了答案。
青光染墨,构成一个黯淡无光的黑夜。
那夜华山临时起意前往冰族探查阿淮的真实身份被笛风知道,为了证实海城的这个猜测以及满足笛风的愿望华山与他约了一纸书信。
如果在午夜之前来一纸书信,就表明冰族殿下是阿淮或者阿淮还活着,如果没有就说明阿淮与冰族殿下不是同一个人。
笛风只是点了点头,静静在湖边等了很久,午夜的钟声敲了几下,他没有等到那封期待已久的信。
其实他知道华山骗了他,不见信来,其实就是人亡。
他叹长长地了口气,看着天空中的残月一步步走入湖中。
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单一的暗地的追逐不会有好的结果,可上天从不给他机会去表现,他拥有的时候他却忘了考虑万一,现在保留着的那唯一的希望也随之破碎在风中。他握着长笛吹着那只他用命拼过的曲子,将那黑夜中的一抹缥缈的云烟收入眼底。
他抬步跨过那条湖,湖水淹没了他的膝盖,脚下传来的些许寒意使他腿部有些僵冷,他发着抖手间的长笛滑落化为一束光在他身后隐去,他取下腰间的闻殇莲捏在手心中,他注视抬手抚摸碎片掉落的地方,眼神黯淡间手间抽出一把刀。
他站在那里,捏紧手闭眼在腕处割下一刀,两刀,三刀……他疼得抽了一口气,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指尖不禁触碰刀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腕处的刀口不停的冒血,殷红的血染红了雪白的臂腕,他喘着气咬唇忍着那些痛,他颤颤抖抖的谨慎地摊开手,抬眼小心探去,无神的眼眸中闪着些许愧疚……
他的血玷污了那朵莲花。
他太过自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把一切的一切归于了自己。
他闭眼忍着痛叹了一口气,抬手捂着手腕费力地慢慢把莲花收起,握着那把刀比在他那已经惨不忍睹的手腕上,腕间的血滴落在湖中,他惊了一下伸手捂住滴血的地方,刀尖与血肉相抵间刺伤了腕颈。
他吸了一口气,停留了一会儿,眼神渐渐的黑夜中冰冷起来,他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在那里立着。
他希望他马上结束他着悲惨的一生,他这没有希望的一生。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人希望他活着,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又以什么来苟活。
从出身到现在他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听话……”可是这样的听话带给他的永远都是那些不可避免的离别与责骂和伤痛,他有过太多次撕心裂肺的痛,他不禁想要知道如果他也有与人离别的时候又会有几个人为了他而闷闷不乐。
他想那大抵是少之又少吧。
可上天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他看着腕处凝结的红的肿血包眼中渗满了泪水,浑身打颤着捏着那些浮肿拧起眉头,他绝望地盯着腕处的伤口回想起曾经多次的自杀不得结果,突然间疯了似的拿刀往那些已经凝血的伤口上拼命地砍去……
幻境前的灀卿止住泪水,伸手想要制止他,却只抓住了一束缥缈的光。
他发现他竟然忘记了这是曾经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他无可奈何的历史。
他看着幻境中的笛风不禁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他的手腕已经疼的动不了了,他拧着眉头视线模糊间耳旁传来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他似乎感觉到他马上就要见到阿淮了,他有些无奈又无力的盯着那把刀子,眼中的泪水滑落在地,他吸了一下鼻子。
“为什么……”
“为什么……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你却一再折磨……”
他忍着痛,咽着喉咙中的血腥,带着哭腔对着天空吼了几声。
“为什么……”
……
随后见无人回答,他慢慢低下头,不停地低语着这句话。
他拿起刀闭眼慢慢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他舔了一下眼角划过的停留在嘴角的眼泪,回味着刚刚的那一点熟悉的咸意。
“不要!!!”
那声音打破了寂静,却终究没有阻止他人的动作,他将那把刀子没入心口,眼前模糊间张了张嘴倒在血湖中。
灀卿看着这些,手捂着嘴唇,小声地叹着他的名字,突然间受到幻境的影响,手间生出一点蓝光深入梦境想要抱住那个少年。
这时一根蓝线将他拉了回来,他有些怒意的目光对上笛风那双发红的眼睛顿时怒气全无。
笛风看着他,抬手拭去他的泪水,想要说什么,却见那人着急地拿起自己曾经割伤的手臂,来回地查看他的手腕,又见那人伸手探向自己的心口,他吸了一口气抓着那人的手腕,喉咙间的话语只化成了一句话。
“你…傻了吗?”
他的语气有些沙哑,听着灀卿有一种揪心的疼,他看着笛风的那双眼回想到那时刚重逢不久的时候拜托他写作业的事情,以及伤到手腕的他请了半个月的假……
原来这些都不是意外,他早该想到的。
还有笛风心口的伤口,以及夜晚心间疼痛的整夜难眠,他总是骗自己是睡不着,他却忘了猜为什么睡不着。
他其实早该想到的,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那是割魂刀,每一刀都是对灵魂深处的伤害与抽离,要不是那日华山来的及时,笛风早就散魂了。
他喃喃着,紧紧的抱住眼前的人,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闭着双眼靠在那人的肩膀上一边又一边的叫着阿笛。
对面的笛风哽咽了一下,指尖在他的发梢处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拍了他的肩。
幻境拧转,雾气朦胧间引入冰晶玉林。
灀卿抬眼看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那日的他因为几日前大雪忘了回家而高烧不退,御医都束手无策,就连医术高明的医仙华山都没有办法,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无力回天的时候,有一束光从他额间绽放将他唤醒,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个竟人的奇迹。
却不知殿下醒来的时候与笛风倒下时候是同一时刻。
华山也是发现有蹊跷才连夜赶回去的。
灀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笛风忍着泪从着心轻捻了一缕他的发丝,而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手间抓得更紧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意外地醒来与阿笛有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闻殇莲残留着的他的记忆碎片与阿笛的血相互交融,那在心口绽放出的血珠与碎片共鸣的蓝光强行把他从千里之外唤醒。
他靠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早在多年以前那束细密如丝的蓝光就紧紧地将他们牵连在了一起,在不同地界的同时无形中十指相扣,两心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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