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浪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他脸色煞白,颤巍巍道:“盛玲珑,早知如此,我就不跟你来静文县了,什么鬼地方啊,吓死人了。”
他咽了口唾沫,脚步往后稍微退了半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口渗血的棺材:“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会不会是鬼啊?”
盛玲珑无比镇定,安抚道:“鬼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棺材里装得无非就是死人,哪来的鬼?”
“有,有道理。”闻人浪挺直了腰板,当即便被说服了,惧意消散了不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徐清至冷眼扫过闻人浪明显有些颤的手,心中暗嗤。目光转向悬棺,忽然皱眉道:“棺材在晃动。”
闻人浪不以为然:“被铁链子吊在半空中能不晃吗?又不是摆在地……”
徐清至:“里面有人。”
这下连盛玲珑也有些无言以对,棺材里面装人实属正常不过。
谁料他又补充了一句:“活人。”
“?!”闻人浪瞳孔一缩,他难以置信道:“徐清至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知道。”
徐清至随口说:“直觉。”
闻人浪:“……”
“是有些不对劲。”盛玲珑凝视着那口黑棺,心中有些不安,她莫名想到了湖边草叶上的血迹。
咔哒——
“什么声音?”闻人浪本就紧张,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握着剑环顾四周,这异响到底从哪儿来的?
咔哒——
再次传来的机括声打破沉寂,闻人浪眼睁睁地看着神像诡异地移动了位置。
刹那间,无数箭矢似暴雨般倾泻而下。
“小心!”盛玲珑低喝一声,她反应极快,无虞瞬间出鞘,剑光如灵蛇狂舞,在身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箭矢纷纷被斩落在地。
徐清至折扇一展,轻描淡写的一挥,扇面发出类似于金属般的铮鸣,数枚银针从扇骨处射出,精准击落了从侧面袭来的几根箭矢,而其余箭矢撞在扇面之上纷纷弹开。
闻人浪修眉倒竖,爆了句粗口,藏风剑寒芒闪烁,他的剑招迅猛,每一剑都带着雷霆之势,将正面袭来的十数支箭矢尽数劈断,其余近身箭矢也都纷纷如此。
箭矢一波接着一波,三人额头纷纷渗出了细汗,这箭雨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没完没了。
闻人浪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支箭擦着他的发丝飞过,削断了几缕鬓发。
盛玲珑也有些烦了,眼见她眼神一凛,便要使出那招“寒星坠月”来。
闻人浪慌忙阻拦:“别啊!你冷静点啊!你是没事,但我俩这次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啊,万一没被箭射死被石头砸死了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盛玲珑手中长剑翻飞如龙,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劈得七零八落,寒光闪烁间,她侧首瞥向一旁,“徐清至?”
方才他们分明站在原地未动,这机关箭矢却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根本无暇探寻其中关窍。
徐清至是三人中轻功最好的,他突然纵身跃起,起落间便至黑棺之上。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洞窟,忽然他眼神一凛,手中折扇猛地合拢,扇骨中射出几道银光,精准地击中神像的眼睛。
这个洞窟内的摆设神像都与先前坍塌那个一模一样,只多了个悬在半空中的黑棺。而神像唯一与先前不同的,便是他的眼睛雕刻了眼珠,并非空荡荡的。
机关运转的声音开始变得紊乱,疾射而出的箭雨也有些杂乱无章,并不像先前那般有规律。
但银针力道有限,无法完全毁掉那神像的眼睛,徐清至道:“阿煦,毁那神像的双目。”
盛玲珑在抵挡箭雨的同时还分出心神来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当下无虞脱手而出,如一道银白色闪电直刺那神像双目,剑尖深深地插入了神像眼窝之中。
忽然一声闷响,机括声戛然而止,箭雨也渐渐稀疏下来,但她手中已无兵器,只能施展踏雪无痕旋身躲避。
就在三人稍松一口气时,还有剩余的暗箭突然从头顶射向黑棺之上的徐清至。
“小心!”
闻人浪情急之下掷出藏风剑。
徐清至身形一闪,折扇一扬,将那箭矢击落在地。而旋转着飞出的藏风剑锋利无比,“铿锵”两声斩断了捆缚着黑棺的铁链。
闻人浪当即瞪圆了眼睛,立马双手合十连连作揖道:“我不是故意的啊……”
“轰——”
黑棺轰然坠落,激起满地尘土。棺盖被震开少许缝隙,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
闻人浪虽知里面是人非鬼后就惧意渐消,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缩着脖子往后退了半步。
箭雨已停,徐清至盛玲珑二人缓步走近棺材,面容凝重。闻人浪远远站在后面,只探出个脑袋来:“你们别靠那么近啊!那棺材看起来就渗人。”
盛玲珑头也不回道:“怕就躲后面去。”
她踏着满地的断裂箭矢,身子微微后仰,抬腿抵住移位的棺盖,作势要掀。
徐清至道:“阿煦,你要开棺?”
盛玲珑目光锐利:“嗯,这黑棺着实诡异,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何妖孽。”
闻人浪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制止道:“别啊!你管他诡异不诡异的?是神仙还是妖孽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打扰人家睡觉干什么呀?万一里面诈尸了怎么办?!”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 ,那沉重的棺盖已被盛玲珑一脚踹开,重重地砸在地上。
闻人浪捂着脸道:“你有点过分了……”
棺中寂静,只余微弱的呼吸声。
闻人浪当即浑身的毛都炸了,他颤着嘴唇道:“是不是要尸变了?我怎么听见有呼吸声?是我的错觉吧?是吧?”
盛玲珑没理他,她呼吸放轻,手握紧了无虞剑柄后低头看向棺内,顿时脸色大变,她失声惊道:“白依然?!”
“什么?”闻人浪愣了下,随即一个箭步冲上前。
只见那棺中躺着的,正是从密林之中突然失踪的白依然。
她一身素衣,仰面躺在棺中,墨发散落,未挽未系,面容惨白如纸,手臂上几道狰狞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盛玲珑急忙将无虞塞进徐清至怀里,随即俯身探进棺中。她小心地将白依然抱出来,靠坐在棺木旁,一手搭上她的脉搏,指下内息紊乱不堪。
盛玲珑心头一紧,颤着声急促唤道:“依然?白依然?你醒醒……”
见状,徐清至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白玉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来递给盛玲珑说:“阿煦,把这药给她服下吧。”
盛玲珑接过之后看了一眼,有些犹豫:“这是?”
徐清至解释:“是沈回春所制。”
一听沈回春的名字,盛玲珑不假思索地就将药丸喂进了白依然的嘴里。
徐清至又将另外一个瓷瓶递给盛玲珑,说:“这个也是沈回春所制,对外伤有奇效,你帮她敷在伤口处吧。”
说罢,便转过身回避,闻人浪见状,也连忙背过身去。
盛玲珑小心翼翼地撕开白依然几乎跟伤口粘连在一起的衣袖,只见三四道爪痕深可见骨。
盛玲珑轻眯眼眸,这伤口倒像是那废宅中的怪人所致。
她将药瓶中的粉末均匀洒在伤口上,又从白依然身上干净的裙摆上撕了一块布条下来给她包扎伤口。
“唔……”半晌后,白依然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哑声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盛玲珑惊喜道:“依然,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白依然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这张沾了些脏污却仍难掩清丽的脸,抿唇失语片刻后,忽地落下泪来,她将脸埋在盛玲珑肩颈上,小声哭道:“阿煦,你来救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盛玲珑轻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死?”
白依然脑子有些迷糊,她抽泣了一会儿后抹掉眼泪,又摁了摁额角,费力睁大眼睛去看周遭环境,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不远处静立着的两名男子,黑衣男子自是闻人浪,旁边那位……
闻人浪身子未动,但转过半边脸问:“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跑棺材里躺着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白依然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努力回忆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说:“跟你们走散后,我遇到了一片湖。正想掬水洗把脸清醒一下,却被那怪人偷袭,我……我没打过他,被那厮一脚踹进湖里了……”
“然后……”她皱着眉道,“然后我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就看见了你们。”
闻人浪好心提醒:“你是被盛玲珑从棺材里抱出来的哦——”
白依然揉着腰一脸茫然:“什么棺材?”
闻人浪朝她努努嘴。
白依然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去,当看到那口黑沉沉的棺木时,她脸色登时煞白,颤声道:“莫不是那怪人把我装进棺材里的?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我要再见着他,一定把他屁股踹开花。”
盛玲珑拧眉道:“他到底是何目的?”
白依然摇头说:“不知道,但我猜肯定不是好人。而且,谢扶摇那厮是不是哄我们的呀,静文县哪有虞达明的踪影,只有个怪人。”
说完,她仿佛才注意到那白衣男子是徐清至,在震惊于对方衣衫沾满尘土鬓发凌乱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如此的俊美,怪不得能跟阿煦有过一段呢。
但只震惊了一瞬,她便有些尴尬。
完了啊,虞达明他儿子就在这里,盛玲珑就算找着虞达明了,也不好动手啊,到时候是不是需要她和闻人浪帮忙出手呢?
一旁静立的徐清至开口道:“是谢扶摇告诉你们虞达明在静文县的?”
盛玲珑颔首:“是,怎么?”
徐清至道:“有些不对,谢扶摇怎会知道虞达明的下落?望月山庄的人一直在找虞达明,他们都没有消息,谢扶摇又是怎么知道的?”
盛玲珑眼神一变,难不成被谢扶摇给耍了?但他连嵇氏的事情都知道,应该不会有假吧?骗她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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