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是一只三花猫,它的眼睛很亮,耳朵是三角形的,有黑色和棕色两个颜色,它的身体很灵活,可以自由穿梭在城市之中。
今天,柔软的杰西卡吹着晚风,在大街上闲逛,它所在的城市叫小山里,非常非常大,大到杰西卡只能仰头看着路边的灌木丛。
晚上,有一个路人来到这条路上旅行,我叫她旅行者。这位旅行者是一个比较糟糕的旅行者,她的一项重要能力消失了:嗅觉。
他们不期而遇。杰西卡看了旅行者一眼,旅行者也盯着杰西卡看,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两秒钟。
晚上,红绿灯的照耀下,路边商店的日光灯照耀下,杰西卡的眼睛呈现琥珀一般地明亮颜色,好像收藏了这个时刻所有的光线,然后,旅行者向杰西卡伸出了手,他们认识了。
旅行者在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她遇见了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猫,本来晚上一个人溜达有些孤独,但还好晚饭很舒服,这个城市也有一种让人坐下来好好放松一下的感觉,所以她觉得一切都很好。碰到杰西卡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一只小猫,直到他们与对方对视,她摸到了杰西卡颈部的毛皮,温暖的鲜活的不断发热的东西涌向她的手心,她才发现“哦,我想要一只小猫。”
人类对自己想要什么总是后知后觉吗?有的人是这样吧,一个人可以走在大街上,一个人可以去吃饭,一个人也能把自己逗的笑出声来,但是在某个时刻,旅行者才发现,自己想要被某个人或者某个物发现,“哦,原来你在这里。”
晚上,九点钟,街边的小店。
旅行者请客,和杰西卡一起吃一碗面条。
“我刚刚路过这里就想吃了。这里的番茄鸡蛋面看起来很不错。”
“那为什么刚刚不吃?”
“啊,我总觉得我太喜欢吃番茄鸡蛋面了,所以我不想吃。”
饭桌是一张浅褐色的桌子,晚上的面店灯光依旧很亮,外面是完全黑了的夜晚,几乎没有行人,但是由于风是在舒服,旅行者居然觉得很安心。
杰西卡咬了一口自己的面条,嗷呜一大口,番茄酱沾到了它的胡子上,它没有在意,继续大快朵颐地吃。其实,它在思考旅行者说的话,什么叫“因为太喜欢吃番茄鸡蛋面而不可以吃番茄鸡蛋面?”
“欸,你难道没有吗?心里很喜欢,但是完全抗拒的事情。”旅行者拆了筷子,她吃的反而是猪肉饺子。
杰西卡没有说话,继续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的面条,在这个没有那么孤独的夜晚,它决定当一只简单的小猫。
“没有。”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杰西卡继续跳跃在城市之间,路边的草坪的一端到另一端、很高的楼顶再跳到路人的凳子上、跳到高高的台阶上再越过台阶,杰西卡可以一直跳跃,也只能一直跳跃,它总是跳的很高,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实际上它偶尔也会疲惫。
这样一只不停跳跃的小猫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小猫呢?杰西卡问自己,然后没有答案,它也并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跳跃,下午的阳光照耀在高楼上,人类在那里聚会,杰西卡穿过高楼之间的缝隙,去到了一个更荒凉的小院,这里跟它也无关,于是它又走了。
旅行者和杰西卡第二次相遇,是在一家面包店,杰西卡现在被关在了面包店老板的笼子里。
“你怎么在这里?”
杰西卡面无表情,它看着旅行者觉得还是回答她的蠢问题。
“被抓住了。”
“你偷吃老板的面包吗?”旅行者显得有些吃惊,因为杰西卡像一只有风度的猫。在她的印象里是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老板走了过来,拿来了旅行者想要的小面包。
他注意到旅行者和杰西卡认识。于是主动解释“这只猫,早上的时候叼走了我的牛角包,我看它很整齐又漂亮不像是流浪猫,所以先关在这里,看看会不会有人来认领。”
老板是个大肚子的中年人,看起来和蔼可亲,他的围裙非常干净,像是浆洗过很多次,整个人一靠近就可以闻到面包的香甜味。旅行者觉得老板是个好人。
“我们认识,我可以带走它吗?”旅行者打算帮杰西卡解除困境。
“…”杰西卡没有说话,只是优雅地用尾巴梳理自己的毛发。
“如果你要带走它的话,你要支付牛角包的费用哦。”
旅行者为难地看着老板和老板手里的小蛋糕。
路上,风还是很轻很柔,空气也非常温暖干燥,旅行者打开了她的伞。开始下雨了。
旅行者向杰西卡伸出手,杰西卡看了她一眼,主动跳到她的手上,然后又跳到她的肩上,在她的肩膀旁边稳稳地趴着,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你很会跳嘛。”旅行者开心地夸赞它。
杰西卡默不作声地看着伞的外面在往下落的小雨,雨不大,即使去淋雨也没什么要紧的,但是,它没有离开。
是因为这片伞很温暖吧,它安慰自己。
“为什么?要为我付牛角包的钱?”杰西卡还是问了出来,它一直不明白的问题。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什么要为了一只小猫而花钱呢?
“因为,”旅行者停顿了一下,突然变大声音,“我们一起吃过一碗面啊,也算是朋友了吧!”她回过头看向杰西卡,她在笑。阳光穿过伞的边缘擦过她的侧脸和她的碎发成同一条弧线,然后,照进了杰西卡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杰西卡感觉到到了静止的时间,在时间的缝隙里它决定将这一瞬间不再与其他时光平行排列,而是把它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在它微小的生命里最接近于明亮的位置。
实际上,杰西卡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没什么不好的,它获得了很多个这样微小的明亮,直到它的生命也变得干净明亮好像橱窗镜子。
“说起来,你真的很穷诶。”杰西卡躺在旅行者买的新的蓝色坐垫上面,懒洋洋地用尾巴梳理自己的头上的毛发,并且吐槽当初的回忆。
“是啊,当时又穷又什么也不会,整天都很着急,着急做事情、学东西,看着别的旅行者都飞速跨越好几个城市了,自己一点进展也没有,我真的很着急。”旅行者在整理刚刚写好的稿子,她一页页拿起来,叠在一起,顺便和杰西卡聊天。
“你当时,根本就只有买小蛋糕的钱,把钱拿来帮我支付牛角包的费用,你会不会很心痛?”杰西卡起来了,在喝它的牛奶,它喝着喝着,开始感慨,果然比在路边捡的别人随手扔掉的牛奶好喝。
“虽然喝被别人扔掉的牛奶也可以”这样的话杰西卡再也不会说了。
它专心和自己的牛奶去了,没有听见旅行者说话。
“会有一点一按啦。说实话,花那么大一笔钱买一只小猫,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但是啊,杰西卡。我第一次触摸你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的脉搏跳动了欸,你是活生生的小猫,还会散发热气,我就想要把你带走。”
旅行者暗自回忆了一会儿当初一人一猫奇迹般的相遇,看着杰西卡对牛奶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杰西卡其实不是那么优雅的小猫。
是的,旅行者刚开始非常穷,连买一只三花猫的钱都没有。那天她本来打算把钱拿去买两个香香软软的小面包,这种小面包是小山里的特产,几乎是所以来小山里的旅行者的最爱。旅行者本来是慕名而来,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吃到小山里的特产小蛋糕,先见到了一只会不断跳跃的小猫。
她见过那只猫两次,第一次非常惊艳,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给她留下来很深的印象,那个夜晚,那只叫做杰西卡的猫其实并没有它自己所想的那样乖巧。它吃着旅行者最喜欢的番茄鸡蛋面条,没有说自己的秘密,只是一直嚼着食物,可是那双冷静的眼睛里早就透露了它不是一只简单的小猫。
第二次,做出了用小蛋糕换杰西卡的决定后,旅行者决定她要陪伴这只小猫,也要这只小猫来陪伴她。他们一起走在雨里,小猫趴在她的肩头时,她闻到了万物的气息。
作为一名旅行者,这是很重要的能力,而她的这项能力很早就迷失了。
旅行者决定,要学会更多东西、赚更多的钱,并且和杰西卡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这个想法她一直都有,“赚一些钱、生活下去。”但是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就像杰西卡不再勉强自己喝路边捡的牛奶一样,旅行者也不再想要“也可以”的生活。学习、赚钱,然后与自己的幸福不期而遇。
旅行者带着杰西卡回家,旅行者学习摩卡语(一种在大陆非常有名的语言,学会了可以挣一些零用钱)、旅行者四处完成旅行任务(这是旅行者的基本工作),白天晚上,旅行者和杰西卡一起度过了很多个时刻,而且,他们没有对于生活的体验完全不同了。对于旅行者来说,她不再感觉到焦虑不安。
就这样,三年后,旅行者终于攒够了一笔钱,她和杰西卡一起搬进了现在的房子,她成了一名优秀的旅行者不再总是为自己的任务感到不知所措,她还出版了自己的故事书。
就叫做《旅行者和杰西卡——一碗面的相遇》
如果说,不知道那些明净美好的瞬间该怎么被定义,我觉得旅行者会说那是“安心!”,杰西卡会说那是“安心。”
我们在对方身上,找到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不再是“将就”地生活。
“杰西卡,我好像知道你有什么是很喜欢但是又很抗拒的了。当当当!”旅行者掏出了一只猫薄荷,杰西卡被猫薄荷吓了一跳,当即跳了起来跑走了,它跳到天花板上去了,比当初在城市里跳跃时还要高。
回过头,它正平静且无奈地看着旅行者呢。它的胡子上还有白色的牛奶。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这样生活的,“也可以”“没关系”“凑合过”,故事里的旅行者和杰西卡也是这样,他们都很坚强地生活着,不这样想的话说不定很多困难的事情都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是,我今天提出的观点是,去进一步增大自己对生活的愿望,对生活有了期待才有前进的动力。杰西卡是不得不跳跃,旅行者也是不得不旅行,可是,我觉得可以试着改变想法,让杰西卡主动跳跃,旅行者主动旅行,生活会幸福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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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城市跳跃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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