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野脚步一顿，他直觉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我让你走了吗？031。”大叔的脚步声很重，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你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沈淮野转过身，肩上的猫猫头猛地弹起来，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系统没有关于这份工作的记载，你不要乱来。”
沈淮野低着头，仗着没人听得见他和猫猫头的对话，回复道：“没有剧本就是最好的剧本，我哪次出过事？”
猫猫头线条嘴角抽了几下，是，您是没出过事，不然您现在应该躺在盒子里，而不是在这活蹦乱跳地惹事。
走廊的灯光是饱和度很高的白色，淹没了所有呼之欲出的情感。大叔比这具身体高很多，长得凶神恶煞，背着光时只能看清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光线并不亮堂，沈淮野抬头时连看清对方表情都做不到，他感受到这具身体下意识抖动，但他几乎没有过这种反应，哪怕在现场里也很少出现胆子这么小的。几秒后才得出是因过度害怕造成生理性发抖这一结论，俗称应激。
虽然沈淮野本人对压迫感完全免疫，但架不住生理反应难以抵抗，只能低着头掩盖一下眼底的平静。
“抱歉。”声线因为生理恐惧而显得有些抖，大叔投下的阴影遮盖了大部分照到他的光线，昏暗的灯光没有因此眷顾他分毫，只是默默地闪了两下。
大叔皱着眉头站在他面前，而猫猫头“噔”的一下飞离了他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生动的展示出自己的震撼。
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大叔取下餐车扶手初的电击器，收进口袋里，偏头向着沈淮野的方向，“快去吧，他们都很饿了。”
沈淮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大叔正用阴恻恻的视线盯着他，沈淮野权当没看到，推着车走向了旁边的车间。
沈淮野所在的五号车间位置很妙，正好是凹字下面躺着的长方形，两边是不同的生产车间，好在工厂面积很大，给中间留出了一条不窄的走廊。
两边的门是对着的，按理来说站在两扇门的中间，让两个车间的人同时拿走馒头是非常可行且高效的行为。
但这家工厂很注重纪律，从刚才一定要排队且每人只能拿一个馒头的严格程度不难得出这一结论，这样的行为是绝对要避免的，现场里几乎为零的容错率并不是开玩笑。
再加上没有任何线索，保险起见，沈淮野敲了敲左手边二号车间的门，防弹玻璃敲起来声音有些闷，像是隔雾看花，听不真切。
坐着的工人却是同五号车间的工人一样分成了两拨，门前瞬间就整整齐齐排满了工人，他们的眼神凶狠急切，，没有上锁的门似乎是某种强硬阻隔，即使是这样迫切，也不敢推动一丝一毫。
身躯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无疑是最天然的保护色，沈淮野完全不需要费尽心思表演出类似害怕的情绪。
身后审视的视线异常明显，身躯下意识便开起了防御机制。或许是原本主人潜意识里的恐惧过于强大，很多下意识反应沈淮野甚至只能后知后觉地发现。
虽说有些脱离掌控，但还算方便，至少不会有不符合形象的事件出现。
沈淮野所在的人物形象是保住了，他自己的形象是崩了个彻底，猫猫头就满脸震撼看沈淮野打开门的手细微颤抖，然后战战兢兢地收回，全程没有抬过一次头。
某个瞬间，猫猫头真以为面前人不是他家那难对付的主，而是某种不知名生物，它对天发誓，这人绝对没有这么尊重现场过。
或许是猫猫头的震撼溢于言表，沈淮野隐蔽地瞥了它一眼，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就连细碎波动都看不见分毫，平淡而冷静。
对味了，猫猫头放下心，虽说沈淮野本人没有意识到，但他的目光像是一面镜子，看向别人时，会使人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门内的工人涌了出来，他们所有目光都放在餐车内干瘪的馒头上，拿到手后立刻转身回到车间内部。
这跟沈淮野所在车间的工人行为上有着本质差别，这个车间的工人虽然饥饿，却还没有到为之疯狂的地步。
等所有工人回到车间，沈淮野随手关上了门，推着餐车放在了对门车间前。
左上角金属名牌上印着阿拉伯数字4，透过玻璃，工人们的视线落点并不在餐车，而是在沈淮野身上，像是注视着即将被吞噬的羔羊。
沈淮野没有在意这些目光，内心平静的打开门，里面的工人们立马从门后蜂拥到餐车旁，沈淮野正巧站在门的一边，被他们的力度推了个踉跄，他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被推倒在地。
其实他完全可以站稳，但为了保持人设，他找了个摔下去不那么疼的姿势倒了下去。
四号车间的工人与前两个车间截然不同，他们掀翻了餐车，将馒头踩在脚下，即便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面颊因长期饥饿而微陷。
这算得上重大工作失误，但对于沈淮野来说却算不上被动，毕竟不管怎样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初来乍到，总要有种方式探索新地图，犯错被惩罚也能算其中一种。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大叔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着大步走来，伸手便拎住了躲闪不及的工人衣领，看都不看就把那人往旁边一扔。
随后，沈淮野的视野中闯进了双破旧皮靴，一双手径直抓住了沈淮野的衣领，他抓的很用力，大部分布料被他抓在手上，几乎连呼吸的余地都没给沈淮野留。
大叔抓着布料往上抬，沈淮野被迫仰起头，刻意避开大叔的视线，大叔似乎对这个场面并不陌生，“老规矩，他们犯错，你来承担，有意见吗？”
沈淮野要维持形象，自然是有意见也不会说，垂眸抿唇，一副不敢动的害怕模样。
大叔见他是这个反应，当即冷哼一声，也不让沈淮野站起身，拽着衣领拖着他便走，走廊的地板是相对平滑的水泥地，衣物与地面接触时只是隐隐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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