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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猫猫头打了个饱嗝,飘在前面为沈淮野开出条路,把黑雾同他们隔离开来,开始念现场注意事项。

钉!您已进入现场区域,以下是任务须知:

一切以您的安全为准。

1.您只有七天时间,请在七天内寻找摧毁现场的方法。(注:最好找到并杀死“他”)

2.系统仅有帮助您伪装身份,带您进入现场及提供线索的作用,在您遇难时无法提供帮助。(注:系统和悬浮屏幕仅您可见)

3.带您进入列表世界的媒介是信物,必要时可激活应对危机。(注:激活方式请自行探索)

4.信物共有三项能力(注:您已选择,不可更改)

5.请掩饰好您的身份,时刻谨记进入现场的只有您的意识,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您的异常。(注:不是人更不建议暴露)

6.如果您出现意外,我们将为您伪造合理的死亡现场并代替您安抚,照料您的家人。

祝您,一路顺风。

猫猫头飘在沈淮野肩膀上,对着悬浮屏幕一板一眼念完规则,顺便遮盖了沈淮野身上的活人气息。

被黑雾笼罩的区域随着前进慢慢清晰,锈迹斑斑的铁门大开,似乎在等什么人进来,只有两层楼高的低矮楼房外表爬满了不知名植物,年久失修的破烂样子简直是危楼一词具象化,衬着本就不妙的环境,显得更加可怖。

微弱的路灯强撑着发光,暖黄暗淡的光线只够照亮一小部分,堪堪延续到建筑紧闭的大门前。

咯吱——

门内的灯光立刻照了出来,白炽灯亮得晃眼,不同大小的箱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按照顺序被搬到小车上,准备运走。

他们像是没有意识到有人进门一般,麻木地重复手上的动作,推着拖车的人依旧下意识拉开大门。

即使门因为沈淮野的进入根本没有关闭。

“这里。”猫猫头飘在前面,时不时回个头确保人跟上自己,“个人信息一会你自己看,先跟我去工位。”

沈淮野没有回答,他在看拖车上放着的长方形木制箱子,做工非常粗造,不经打磨的切面上全是尖锐的木刺,像是临时赶制出来的。

箱子没有关严,碾过地面上凸出的石子时被震出了一条缝隙。

沈淮野跟着猫猫头的脚步一顿,他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没有高光,暗淡的眼睛。

他伸出手,直接掀开了木制箱子。

Ding!条件达成,副本已开启!

缝隙里,泛灰的眼睛迅速充血,忽然暴起夺过盖子,砰的一声把盖子关了回去。

顺便怨毒地瞪了一眼沈淮野。

沈淮野:……?

“喂!你要干什么?!”愤怒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

沈淮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箱子分明躺着一个正常中年男性,而他正拿着盖子目送拖车离开。

刚刚……

“愣着干嘛!放回来啊!”中年男人怒吼。

猫猫头被巨大的动静惊到,回头一看,沈淮野抓着盖子就掀,急忙飘回来,“不是,你没事掀这个干什么,放回去啊!”

“哦。”沈淮野拿着盖子走向箱子。

猫猫头飘在他耳边碎碎念,“快去快去,盖上盖子就走知道吗?”

沈淮野几步就追上了行动缓慢的木箱,把盖子往上一抛,落下时正好严丝合缝盖回箱子。

“我就一分钟没看住,你怎么又乱来!”猫猫头痛心疾首,这人看上去安安静静不惹事,一出手却是绝对的离经叛道。

沈淮野对猫猫头的话已经免疫了,他若有所思地问猫猫头,“我掀木箱的时候你说什么了来着?”

呆呆猫猫头丝毫没有被套话地意识,重复了一遍,“我说叫你放回去,你不会没听到吧!”猫猫头速冲到沈淮野面前,啪唧一下撞到了沈淮野地额头,把自己撞成了一小块猫猫饼。

沈淮野心情很好的抓住猫猫头,忽悠道:“听到了。”

不是幻听,沈淮野愉悦地想,这次的现场混进了别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再次推门进去,所有的箱子都已经被搬上拖车,准备运输。

猫猫头没在意这些人的动作,它生怕沈淮野又出其不意把人家盖子掀了,“别乱动了,现场真经不起您这么玩。”

沈淮野跟着它来到最里面的车间,防火门的左上角贴着金属门牌,上面只有一个数字5。车间的上半部分是玻璃,下半部分是贴着白色瓷砖的墙壁,沈淮野抬手敲了一下,惊奇的发现居然是防弹玻璃。

“别玩了。”猫猫头心累道,“你的左边口袋里有一张卡,拿来刷……”

在它说完话之前,沈淮野握着门把手就往下按。

猫猫头低头时瞥到了他的动作,睁大眼睛想冲上去阻止,但是来不及了,它看见时按压式门把手已经被按下去一半。

不是,非得拿命试探容忍度吗?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猫猫头每次目睹都会觉得,这人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回事。现场的死亡率并不低,只要有半步踏错,迎接他的最好结局就是被同化,永远成为现场里的一员。

现场本质上是非常霸道的,它不允许有人出现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当里面的任何生物出现异常举动,都会触发现场保护机制,让出现异常的生物回归“正轨”。

面对这样的结局,几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沈淮野拦都拦不住,一没事就往现场里跑,积极的不行。

说是习惯了,但猫猫头该慌的还是一点没落下,心跳都骤停了……假设它有的话。

沈淮野按下去那一刻,猫猫头连怎么带人跑都想好了。

咔哒。

猫猫头闭着眼睛准备带沈淮野跑路,飘一半,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它对上沈淮野不理解的眼睛,往门的方向一看。

门开了

猫猫头:…………

很好,只有猫猫头害怕的世界达成了。

“不带路吗?”沈淮野有点疑惑,从他的视角看,是一只猫猫头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消停点,就用它那圆圆的豆豆眼看自己,一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傻样。

猫猫头认命地飘在前面,“在这边。”它有气无力地说:“工号013,你坐在这里给箱子盖个盖子就好了。”

”哦。“沈淮野坐到位置上,传送带上每隔两米就有一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枪械的子弹,手旁边放了一叠木制盖子,运输机器人会卡着时间补给木制盖子。

微小粒子拼凑成一块屏幕,浮在空中,随着沈淮野的视线晃动。

沈淮野一边拿起盖子盖在箱子上,一边看屏幕上少得可怜的个人信息。

个人信息

姓名:桑祈木

工号:013

行为监测:逆来顺受。

沈淮野沉默地看完了个人信息,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之前的信息也不多,但这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调出个人信息的猫猫头也愣了一下,“诶?这不是信息最多的吗,怎么只有这么点?”

很显然,猫猫头也对这件事情表示疑惑。

咚——咚——咚——

挂在车间上方的时钟指向九点,自动播放冗长而沉闷的报时声。

Ding!触发任务!

请跟随人群前往“食堂”

人群在报时声出来时迅速起身,有序出门。

猫猫头不见了,沈淮野想,他放下木制盖子,从工位旁边顺走了“自己”的工作牌,慢悠悠跟上人群。

工厂大门的右侧有一扇双开门,目测能让五个成年人同时通过,从外面看上去也是常规食堂的布置。

沈淮野跟着人群踏进食堂,地板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渍,窗口前也站着不少人,这一切看起来正常的不能更正常。

可是大门旁边是装载货物电梯,这个凭空出现的“食堂”也是游戏的一环吗?

沈淮野环视一周,眼里看不出丝毫害怕,只有对未知空间的好奇。

能悄无声息地改变所处空间,是真的很好玩了。

“食堂”里的食物出乎意料的丰盛,中餐西餐都有不同的窗口可以排,沈淮野排到的是一整个三寸披萨,还配了餐刀餐叉和纸巾。

Ding!触发任务!

请活着逃离食堂

沈淮野:?

没事吧这系统,刚来就要我走?

“食堂”里很安静,或者说,应该用压抑来形容现在的氛围,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的空白,像是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他们僵硬地把头转向沈淮野所在的方向,完全复制粘贴的神态让他们看上去不太像人。

不知何时,沈淮野的周围坐满了人,他们死死盯着毫不在意他们视线的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吗?”

正在切披萨的沈淮野茫然抬头,对上了他们怨毒的视线。

沈淮野跟他们对视两秒,忽然恍然大悟般轻笑了声,浅棕的瞳孔像是透明玻璃珠,好像什么都装不进,“你们杀不了我。”

“是吗?”带着笑意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物品划破空气,急速飞来的声音。

沈淮野微微偏头,躲开了向自己飞来的餐刀。

餐刀因为惯性被狠狠钉在墙壁上,墙皮被惊地掉了一地。毫无疑问,要是沈淮野刚才没有偏头躲过,现在被餐刀插进的,就是他的头骨。

下一秒,那人就坐在食堂的桌子上,他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挑眉看着沈淮野。

在他出现之后,他们就收回了视线,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衣领不规矩地散着,眼里的戏谑和唇角挑起的弧度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不正经。

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把手枪,用枪管抬起沈淮野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感受到枪口正抵着脖颈,沈淮野的喉结滚动了下,藏在工服里的蓝砂石带着笼子轻轻震动。

信物能力:催眠

简介:在您指定对象后,您可暂时顶替他的身份,持续时间2分钟

注:无使用限制。但请您注意,使用次数过多将引起“群众”的怀疑。

能力使用的瞬间,坐在桌上的人有瞬间的晃神,也就是这短短的几秒内,沈淮野反手拿走了抵着自己脖颈的手枪。

即使是晃神,那人的手也很稳,没有一点发抖的迹象。回过神来发现手枪落入对方手里后一点都不意外,“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就当是正式的见面礼了。”

”不。“

餐刀的圆弧刀尖象征性戳在他心口,圆润的刀尖和并不锋利的刀刃让它看起来毫无威胁。

但如果沈淮野想的话,餐刀可以在瞬间刺入对方的心脏。

那人主动凑近刀尖,”不要?“

沈淮野将刀锋一偏,在他继续凑上来时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划破了衣服,“不够。”

听到这样的答案,那人似乎有些意外,他想了想,抓着沈淮野的手用力刺向自己,“那让你报复回来怎么样?”

像是感知不到痛苦一般,他还在笑,不过这笑里藏着病态的兴奋与癫狂。他把这些东西藏得很深,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的心情应该很好。

仅此而已。

察觉到他的意图,沈淮野皱着眉头想收手,他对这种报复方式实在是没有兴趣。不等他挣开对方,血液就顺着餐刀流下,猩红液体沾了满手。

“喂!喂!发什么呆呢你手都出血啦!”猫猫头没有实体,只能围着沈淮野绕圈圈。

眨眼间,沈淮野回到了车间,他下意识放开手,木制盖子上沾染了血迹,倒刺在他的手掌留下了细密伤口,并且都不算浅。

回来了,沈淮野想,是因为那个人吗?

正常情况来说,人类被异物刺入心脏,几乎没有生还几率,但那人有持无恐的态度让沈淮野觉得,他根本就不觉得这样做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在那个世界,他又处在什么样的关键地位?

猫猫头见他不理自己,又绕着他飞了两圈,“回神回神!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有食堂吗?”沈淮野把沾了血迹的木制盖子放到椅子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掉了手上溢出的液体。

在他身边绕圈圈的猫猫头冒出了三个问号,“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淮野停顿了下,拿起一旁的盖子盖在箱子上,决定不告诉猫猫头这件事,免得它听完被吓傻,于是随口编了个理由,“饿了。”

猫猫头:……

扯什么呢?你还有主动吃饭的一天啊?

他被拉进另一空间的时间不算短,但面前的木箱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出现没盖盖子就被运走的情况。

那么无论他在那一空间干什么,都不会涉及到这边空间,因为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或许根本就是静止的。

当!当!当!

秒针刚好走过十二这个数字,广播里传来座钟的报时声。

九点整。

“开饭!一人一个不准多拿!”长相粗犷的大叔推着餐车停在车间门口,大声吼道。

工人们分成了两批,一批在广播传出声音时就立马冲向了门口,另一批则半死不活地起身,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拿走自己的早餐。

大叔在第一批工人冲上来时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眉头紧锁。

沈淮野跟在第二批工人后面排着队,第一批冲在最前面的工人正急切的撕咬着只有手掌大的白面馒头,面部都因为用力而扭曲。

餐车里躺着一车乱七八糟的白面馒头,不同于刚出炉的蓬松柔软,这一车的馒头表面几乎都有水分流失导致的裂痕。

沈淮野只在队伍后面瞥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连水都没有就让人干嚼不知道放了几天的馒头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原本把自己安顿在沈淮野肩膀上的猫猫头看见沈淮野眉头一皱就知道大事不妙,赶忙飘到前面看餐车里的早餐。

只有干到出现东非大裂谷的馒头。猫猫头沉默了一下,转头飘回沈淮野身边,郑重声明,“任务所需,绝对没有虐待你的意思。”

需要严肃声明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合心意的东西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碰。

猫猫头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在一个处于荒郊野外的现场,那里只有一个简陋的餐馆,布局比较凌乱,卫生更是相当堪忧。

年仅5岁的沈淮野由于嫌弃餐馆卫生,整整两天硬是一点吃的都没碰,恰巧那次总管有事不在,没人……没统能管他,因此出了现场立马就进了医院。

当时的总管还没有认清沈淮野不服管的事实,导致猫猫头又是领罚又是关禁闭折腾了几个星期,最后还是沈淮野自己承认错误才提前把猫猫头放出来。

顺带一提,总管直到现在都没能管住沈淮野,对此猫猫头认为是总管太宠孩子,作为列表凝结千年形成的意识,对孩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为确保安全亲自给他当引路人,也是非常爱他了。

总之,那只是开始,历史会为猫猫头发声。一开始它会在对方绝食之前说句:任务所需,多少还是找点吃的吧。但架不住每次沈淮野都兴致缺缺,听了跟没听一样,该不碰还是不碰。

认清现实后猫猫头就平和多了,领罚也是越发轻车熟路,习以为常。只是每次都会为自己辩解一下,把后半句改成:绝对没有虐待你的意思。

沈淮野听这句话听得耳朵起茧子,压根没往心里去。

出乎猫猫头意料,这次他居然安安静静排队,等着拿干巴巴的白面馒头,不会真饿了吧,猫猫头疑惑。

为了维持形象是完全能说通的,可猫猫头依旧觉得非常不对劲。

队伍移动速度很快,多数工人在拿到馒头后就回了工位,只有部分工人一边用力咀嚼干瘪馒头,一边眼神凶狠的盯着餐车。

等走到餐车前,沈淮野才看见餐车扶手的正中间挂着个电击器,手掌大小,和餐车里的馒头差不多。

这几天刚刚入秋,工人们在工厂要求下换上了长袖工服,袖口处并不宽大,但看着恰好能塞进挂着的电击器。

电击器悬挂的位置太好了,就在扶手的正中间,就差在电击器上贴一行:快来偷我。

推车大叔从他们排队开始,就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沈淮野从队伍末尾排到队伍前面,他一次头都没抬过。

太松弛了,沈淮野不觉得走私军械的工厂会这么没有防备,在他暂时没有发现的地方,大概率有“眼睛”盯着这里。

沈淮野越过电击器,从餐车里随便拿了个白面馒头。即使他不吃,也要维持这具身体原本的形象,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

拿到馒头的沈淮野正准备走回工位,身后的大叔忽然抬起头,冷哼一声。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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