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次被打开,柏沉桓走出来。
亭子里,秦末坐在石桌旁,桌上煮着茶水。
柏沉桓暗嘀咕,这人来了后,院子里突然就凭空多了很多东西,长廊、亭子,还有几间屋舍。
她径自走到圆桌旁,坐下来,秦末给她倒上茶水。
她捏着茶盏,疑道:“堂堂北武大陆之主,竟到这里劈柴。”
他手下动作一顿,随之一笑:“只要阿桓肯原谅我。”
她好笑道:“可是,我都不记得你了。”
他面容僵在一处,她有些无奈:“好吧,我原谅你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似要将茶盏捏碎了,周身散发冷冽的气息。
她脸色一冷:“你要如何,你即便是杀了我,又能如何?想必之前,你一再伤害于我,机缘巧合之下,让我忘了你。这样,我二人也不必有什么恩怨,岂不挺好。”
角落里,未韫暗道:“大人会不会一气之下,将柏姑娘给杀了。”
朔风鄙夷的看看未韫,不语。
听到“杀了她”几个字,他身子不由颤了颤,声音嘶哑了几分:“阿桓,你我之前成过亲了。”
她身子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眸光柔和了几分,哑声道:“我们本来极为恩爱,是我做错了事,让你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你若忘了我也罢,但你只能和我在一起。今后,我必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缓过神来,轻咳一声:“你休要胡言,我和南宫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又怎会背弃南宫离,和你成婚。”说话间,她慌忙将茶水灌进口中,平复下心情。
“秦公子,我们之间到此为止,眼下,我要同师姐下山,你也早早离去吧。”说完,她起身就走,却发现身子动不了。
她看过去,他起身,来到她身前,她杏眸对上他黑曜石的眸。
这一刻,她觉这眸这般熟悉,心中又生起不适,她不由蹙眉。
他却将她揽在怀里。
她又羞又恼,就是南宫离,又如何这般大胆。
只听他在她耳边低语:“阿桓,我会保护你的,今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只能由他这般。
时间好似静止了,须臾,他放开她,看着她,眸光温和。
她觉到身子能动弹了,冷着脸迅速走出亭子,走出长廊。
如今,这人,似是甩不掉了。
几日间,秦末似是消失不见了,柏沉桓也无心理会。
清晨,柏沉桓同巫凌霜下了山。
走了数个时辰,柏沉桓回望这山,它静静裹在晨雾里,山行时隐时现,柏沉桓一时怅然。
天地昏黄,玉垆城外,广袤平原上,驻扎着一个个营帐。
将士们抬着一个个担架,带着浑身是血的将士,匆匆穿梭在营帐间。
他们脸上皆是郁色,无休止的战争和连绵不断的伤亡,让他们疲惫不堪。
严峰着一身甲衣,沉着脸,匆匆走进一个营帐。
桌台前,渝衍握笔在册子上书写,身旁堆积了厚厚一摞书册,苏柳匆匆将一摞册子抱出去。
严峰跪地道:“回王爷,赤蝶肆虐,我军将士多受其袭击,无力招架,药族已占领西面三百五十里的萍城,藤族占领东面三百里的芿城。”
渝衍倏然将笔搁置一旁,站起身。
严峰叹息道:“一年来,赤蝶席卷了整个冀北大陆,百姓苦不堪言。蛊国、西陵国连同洄芜已被玉川之人收服,我炎梁国同琅鸢国连同各族力量,撑到今天,将士损失惨重。”
渝衍一脸忧愁道:“只一年前,柏沉桓从药族被救回来便昏迷不醒,半年前,她总算醒过来,身体极为孱弱,又失忆了。我便请求巫族巫凌霜,请她研制赤蝶的解药,如今,那里迟迟没有消息。”
严峰急道:“这如何是好,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如今兵力匮乏,粮食也不多了,我等还有些保命物什,免受赤蝶危害。可常人,便只能一个个死去。”
渝衍夹袖,沉声道:“如今,只能等待。”
严峰神色黯然,无奈退出营帐。
柏沉桓同巫凌霜牵着马走上街道。
街市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空中不时飞来数只巴掌大赤蝶,在即将靠进柏沉桓二人时,又偏转了方向,飞离他们。
巫凌霜叹道:“赤蝶在夜间,视线会差很多,百姓们便在夜间将自己包裹严实了,出来活动。”
柏沉桓:“如今,前方战事紧张,各族都来帮忙,药族却是背叛了炎梁。”
巫凌霜冷哼:“姜玉姜本就是伪君子,他的女儿姜婵宣也是一丘之貉。”
柏沉桓冷道:“眼下,我们得尽快去玉垆城。”
说话间,她跃上马背,马蹄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琅鸢国,沐承镇外。
营帐里,金凤坐在桌前,地下堆了一地的书册,她脸上带着怒火。
岚柯坐在一旁,一身素色衣衫,她道:“姑姑,如何。”话音里,透着几分虚弱。
“冯晖书信来报,今日琅鸢国百性被赤蝶毒杀有三千余人,这可如何是好。”
岚柯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将军程征明走进营帐,脸上带着一抹郁色,他跪下来:“回陛下,周青等人带军十四万占领南面三百里的盐支城,楚靖带军十五万占领西面三百里的轩迎城。”
金凤脸色一黑,一掌拍在桌案上,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岚柯起身上前,轻声道;“姑姑。”
金凤摆摆手:“无碍。”
程征明愤愤道:“自从北武之主秦末消失后,玉川之人在冀北大□□无忌惮,狼子野心,世人皆知。”
金凤一脸忧愁道:“巫族那人也被重创,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她不由起身,拉开营帐。
天地昏黄,数只赤蝶在空中盘旋,又似乎忌惮着什么,始终没有靠近。
金凤嘲讽道:“就这些赤蝶,竟要亡了我国,若真如此,我如何向先祖交代。”
岚柯上前扶住她:“姑姑,天无绝人之路,”
金凤看看她,声音柔和几分:“你身子方才调养回来,且去休息吧,否则,渝衍那小子要寻我的不是了。”
岚柯水眸一顿。
天边雨淅淅沥沥落下来,营帐里,岚柯想起往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岚柯醒来的时候,却不知身处何处。
渝衍靠坐在床边,睡熟了。
门推开时,渝衍瞬间醒了,他同岚柯四目相对,眸中满是喜悦,握着她的手:“阿柯,你终于醒了。”
岚柯心下一颤。
祁影走进来,喜道:“岚姑娘,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渝公子就要把我的药谷给拆了。”
岚柯哑声道:“多谢公子。”说完,她觉到一阵眩晕。
渝衍一阵心疼:“你才刚醒来,不要急。”
祁影笑笑,不语。
回到灵族那天,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渝衍将她送进房中,温声道:“此次赤蝶突然袭击整个冀北大陆,炎梁战事告急,我不能再陪你,你千万照顾好自己。”
岚柯轻声道:“知道了。”
渝衍摸摸她的鬓发,终究离开。
记忆潮如水般,岚柯暗道,他不知何时,对自己这般上心。
只在这乱世,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掌控,他们又该如何保护国家,保住天下,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岚柯不由轻咳几声,弟子端着药水走过来,轻声道:“族长,药给您端过来了。”
岚柯点点头,端起药水,喝了下去。
玉垆城外十几里处,军营外,两匹马逐渐临近。
守营的士兵站在高台上,喊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你二人速速离去。”
柏沉桓朗声道:“我乃巫族之人,前来求见衍王爷,请上报。”
士兵有些不可置信,又丝毫不敢耽误,忙道:“待我回禀之后再做定夺。”
柏沉桓、巫凌霜跃身下马。
须臾,军营大门被打开,渝衍一身墨色长袍,匆忙走出来,他仔细打量柏沉桓,喜道:“阿桓,你总算来了。”
柏沉桓诧异:“你就是衍王爷?我却想不起你。”
渝衍神色一顿,温声道;“无妨,你无事便好,我们进去说。”
说着,渝衍带二人走进军营,又穿过重重营帐,一路遇见担架上的士兵,柏沉桓脸色愈加凝重。
走进营帐。
苏柳为几人倒上茶水,柏沉桓从衣怀掏出纸张:“这是清凝丹的方子,制药方法繁琐许多,所需药材繁多,所幸都是寻常药材,丹丸制成后,分发给所有百姓,可解赤蝶之毒。”
渝衍喜道:“太好了,如此一来,整个冀北大陆也不必惧怕赤蝶。”
柏沉桓点点头。
渝衍道:“阿桓,我该如何感谢你。”
柏沉桓摆摆手:“这是我巫族分内之事,请速速将这药方普及开,凌霜师姐也会帮助你们。至于我,要去个地方。”她眸色深邃了几分。
渝衍诧异;“你不留在这里?”
柏沉桓只道:“玉川狼子野心,万万不可让他们得逞。我给你一瓶‘粹华’,可医白骨,你且千万照顾好自己。”说着,她从衣怀掏出玉瓶,递给渝衍。
渝衍拿着玉瓶,欲言又止。
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军营外,风声呼啸,柏沉桓道:“衍王爷、师姐,你们多保重。”
渝衍同巫凌霜欲言语,她摆摆手,翻身上马,马蹄声疾,她的身子终究消失的昏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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