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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火锅烟火

排练厅的灯亮到深夜。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早已取代了夕阳,将半掩的窗帘染上流动的、光怪陆离的色彩。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在顶灯的光柱下无所遁形,细微的松香气息被空调冷气裹挟着,沁入每一次呼吸。

钢琴前,黎明诗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流淌。不再是《Memory》排练初始那种冰冷、严苛的精确。

在夏朝晞那番“月光河水”、“若即若离”的“歪理邪说”下,她的左手八度音群早已化开,变成了轻盈、流动的单音分解和弦,节奏带着一种朦胧的、不易察觉的拖曳感,如同被月光浸染的雾气溪流,悄然漫过那些标注着“渴望”、“爆发”的情感段落。

夏朝晞站在钢琴前方,闭着眼,身体随着旋律极其轻微地起伏。

她的歌声不再需要对抗那厚重的冰墙,反而像是找到了某种依托,在黎明诗创造的、略显疏离却意外契合的空间里,更加自由地舒展、流淌。温暖磁性的嗓音里,那份深沉的怀念与孤注一掷的勇气,被烘托得更加鲜明。

“Touch me…” 夏朝晞的歌声带着灵魂深处的祈求攀升至高点,带着令人心碎的孤勇。

这一次,黎明诗的伴奏没有突兀地断裂。那分解和弦如同月光下的碎银,温柔地托起这情感的惊涛骇浪,任由它汹涌、炸裂,再缓缓沉入余韵悠长的尾声。

最后一个音符在寂静的空气中消散,留下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共振。

夏朝晞缓缓睁开眼,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纯粹的、近乎孩子气的喜悦和成就感,亮得惊人。她猛地转身,几步蹦到钢琴边。

“成了!黎明诗!你听到了吗?就是这种感觉!月光下的河水托着记忆的碎片在流!最后那个‘leave me’的回响,简直绝了!”她兴奋地双手撑在琴盖上,身体前倾,甜橙的香气和热烈的活力几乎要将黎明诗笼罩,“陆教授要是听到,肯定得说我们开窍了!”

黎明诗的手指从琴键上收回,搁在冰冷的黑色烤漆琴盖上。指尖残留着音符的微颤,以及……一种极其陌生的、因配合而产生的微妙余韵。

夏朝晞那过于灿烂的笑容和近在咫尺的热度,让她下意识地微微后仰了半分,像一株被正午阳光直射的雪莲本能地想要收拢花瓣。

她看着乐谱上被夏朝晞用彩色荧光笔圈圈点点的修改记号——那些标注着“拉长”、“朦胧”、“气流感”的潦草字迹,如同闯入她黑白世界的异状涂鸦。这感觉很奇怪,很混乱,却又带着一丝……她拒绝深究的、被撬动的新鲜感。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夏朝晞的兴奋。胃部的隐痛在长时间专注后的松懈中变得清晰起来,提醒着她早已错过的晚餐时间。

夏朝晞似乎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夜色,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夸张地“哇”了一声:“都九点多了!怪不得我肚子叫得像低音鼓!”她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眼珠灵动地一转,目光灼灼地落在黎明诗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和理所当然。

“走走走!为了庆祝我们伟大的音乐革命初步胜利,”她故意用上了戏剧腔调,伸手就去拉黎明诗搁在琴盖上的手臂,“必须去祭五脏庙!我知道学校后巷新开了一家超正宗的重庆老火锅!香飘十里,闻着味就能找到!”

黎明诗的手臂被那只温暖、带着薄汗的手掌握住,如同被一块烙铁烫到。她猛地抽回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细微的风,身体瞬间绷紧,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清晰的不适和抗拒。

“我不饿。”她的声音比空调冷气更凉,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壁。

火锅?那种嘈杂、油腻、充满不可控气味的地方,光是想象就让她胃部的绞痛似乎更尖锐了一分。黎屹清苛刻的饮食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营养、寡淡、杜绝一切“烟火气”。

夏朝晞的手停在半空,看着黎明诗瞬间竖起的防备和微微发白的脸色。但她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更加明亮,带着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狡黠和跃跃欲试的征服欲。

“不行!”她斩钉截铁,双手叉腰,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太阳,“革命同志怎么能饿着肚子搞创作?这是原则问题!而且——”她拖长了调子,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故意凑近一点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蛊惑,“那家的牛油锅底,可是秘制的!听说能让人把眼泪都香出来!黎明诗同学,你就不想尝尝……眼泪的味道?”

眼泪的味道?这荒谬又带着某种奇异吸引力的说法,让黎明诗冰封的心湖,那刚刚被音乐凿开的细小裂缝边缘,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松动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丝波动,夏朝晞已经再次出手。

这一次,她没有去碰黎明诗的手臂,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道,一把抓住了她蓝色衬衫的袖口!

“走啦走啦!再晚牛肚毛肚都没啦!保证不让你后悔!”夏朝晞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阳光般的活力,拽着衬衫的袖子,就把黎明诗连人带衣服地从椅子上“拔”了起来。

黎明诗猝不及防,身体被这股大力带得一个趔趄。她从未经历过如此……粗鲁直接、毫无边界感的“绑架”。

这件衬衫是她隔绝外界的一道屏障,此刻却被夏朝晞牢牢攥在手里,像牵着一只不情愿的、优雅的猫。

“夏朝晞!”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劲出乎意料地大,而且带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蛮劲。

拉扯间,她被迫跟着夏朝晞踉跄了几步,走向排练厅门口。孔雀蓝囚笼里培养出的冰冷仪态,在这不讲道理的“绑架”下,碎了一地。

“抗议无效!驳回!”夏朝晞头也不回,声音里满是得逞的笑意,攥着那截衬衫袖子,像举着一面胜利的小旗,拖着身后那座摇摇欲坠的冰山,大步流星地冲出了排练厅,冲进了夜色里。

迎溪音乐学院的后巷,是另一个世界。

白日里被哥特式拱门和琴韵楼隔绝的喧嚣与烟火气,在这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狭窄的巷子两侧挤满了各色小店,霓虹招牌争奇斗艳,将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面染成一片红绿蓝黄。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而浓烈的气味:烤串的孜然焦香、炸臭豆腐的霸道气息、糖炒栗子的甜腻、还有……一股极其浓烈、带着麻与辣的灵魂香气,如同无形的钩子,蛮横地钻进每一个路人的鼻腔。

“就是那家!”夏朝晞兴奋地指着前方一块闪烁着“山城老灶”红字招牌的店面。巨大的玻璃窗被滚烫的蒸汽熏得一片模糊,里面人影幢幢,鼎沸的人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划拳笑闹的喧哗,如同热浪般一**涌出店门。

黎明诗被夏朝晞几乎是“押送”着推进店门。瞬间,更加强烈的声浪和一股混合着牛油、辣椒、花椒、以及各种食材被高温灼烫出的浓烈香气,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她的感官上。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眉头紧锁,胃部的绞痛似乎被这气味刺激得更加剧烈。

店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每张桌子中间都嵌着一口沸腾的九宫格铁锅,红亮滚烫的牛油汤底在格子里“咕嘟咕嘟”地翻滚冒泡,释放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麻辣蒸汽。食客们满面红光,汗流浃背,筷子在红汤白汤间翻飞,大声谈笑,空气仿佛都被这热度点燃。

夏朝晞显然是熟客,熟稔地跟忙碌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拉着浑身僵硬的黎明诗,灵巧地穿过拥挤的过道,在最里面靠墙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坐下。塑料凳子上还残留着前一位食客的体温。

“老板!红汤九宫格!牛油加厚!特辣!”夏朝晞的声音穿透嘈杂,带着一种回到主场般的豪迈。她麻利地拿起油腻腻的菜单,铅笔在上面飞快地打勾,“毛肚!鸭肠!黄喉!嫩牛肉!脑花!贡菜!藕片!土豆!……哦对了,再来一份红糖冰粉解辣!”

她报菜名的速度飞快,每念一样,黎明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似乎就更白一分。那些名词在她听来如同某种异世界的恐怖咒语。

“好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夏朝晞把勾好的菜单递给跑堂的小哥,这才看向对面的黎明诗。

对方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交叠放在膝盖上,蓝色的衬衫袖口被仔细地折好,露出纤细的手腕。她整个人像误入闹市丛林的珍稀雪兽,与周遭油腻、喧腾、**的环境格格不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紧绷和疏离。

夏朝晞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抽了两张粗糙的餐巾纸,用力擦了擦黎明诗面前的桌面——尽管那油渍似乎已经和桌面融为一体。“放松点嘛,黎大学霸!火锅可是人间美味!保证比你那水煮鸡胸好吃一万倍!”

很快,一口沉重的、烧得黝黑的九宫格铁锅被端了上来,稳稳架在卡式炉上。锅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更加猛烈、滚烫的麻辣辛香喷涌而出。暗红色的牛油汤底在九个格子里疯狂地翻滚沸腾,密密麻麻的辣椒段和花椒粒随着气泡上下沉浮,释放着令人舌根发紧、头皮发麻的灼热气息。白色的蒸汽带着呛人的辣意,直扑黎明诗的面门。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地往后仰,长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蝶翼。胃部的绞痛瞬间升级为一种尖锐的警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冰凉。

跑堂小哥紧接着端上来小山般的配菜。夏朝晞双眼放光,如同看到宝藏的海盗。她动作麻利地拿起长筷,夹起一片巴掌大、布满细密毛刺的黑色鲜毛肚,在沸腾得最剧烈的中间格子里飞快地“七上八下”涮烫。

“看好了!毛肚就得这么吃!脆嫩的关键!”她一边操作,一边热情地讲解。那毛肚在滚烫的红汤中迅速蜷缩变色,散发出一种原始而诱人的香气。

烫好的毛肚被夏朝晞直接放进了黎明诗面前的小油碟里——里面是半碗浑浊的香油,漂浮着蒜泥和香菜末。“快!趁热!蘸一下,一口闷!感受那脆劲儿!”她催促着,眼神亮得灼人,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

黎明诗看着油碟里那片微微卷曲、沾满红油和蒜泥的黑色物体。浓烈到呛人的麻辣气息混合着香油和生蒜的味道,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刺激得她喉咙发紧。胃部一阵翻搅。黎屹清冰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垃圾食品,腐蚀感官,摧毁纯粹。”

她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迟迟没有动作。精致的面容在火锅蒸腾的热气里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而冰冷,带着一丝近乎视死如归的抗拒。

“哎呀!相信我!”夏朝晞急了,干脆用自己的筷子夹起那片毛肚,不由分说地递到黎明诗紧抿的唇边。那沾满红油的毛肚几乎要碰到她淡色的、紧抿的唇瓣,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霸道的气味。

“张嘴!”夏朝晞的语气带着一种阳光般的蛮横,“就一口!不好吃我替你吃光这整桌!”

那近在咫尺的食物,那灼热的气息,那不容置疑的、带着阳光温度的眼神……像最后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冲垮了黎明诗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她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迟疑,张开了唇。

那片滚烫、裹满了厚重红油、蒜泥和香菜的毛肚,被塞了进来。

瞬间!

一股极其暴烈的味道在黎明诗的口腔里炸开,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了她的味蕾。

尖锐、凶猛、带着摧毁一切的灼痛感,牛油的厚重、辣椒的暴戾、花椒的麻痹如同三股毁灭性的洪流,蛮横地冲刷过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刺激的味觉神经。

“唔!”她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精致苍白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涨红。额角、鼻尖瞬间沁出细密滚烫的汗珠。

那双总是清冷疏离、如同冰湖的眼眸,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烈火般的滋味冲击得剧烈收缩,随即,生理性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泪水决堤。起初只是盈满眼眶,在长睫上颤动,折射着头顶白炽灯刺目的光。紧接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便如同断线的珍珠,沿着她陡然变得绯红的脸颊,失控地滑落。

一滴,两滴……砸在她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也砸进面前那碟浑浊的香油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她甚至忘了咀嚼,忘了吞咽。那片带来灭顶之灾的毛肚还含在嘴里,灼烧感从口腔一路蔓延至喉咙、食道。她只能徒劳地微张着嘴,急促地、小口地倒吸着凉气,试图缓解那可怕的灼痛,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那模样,褪去了所有冰雪女王的高冷伪装,狼狈、脆弱、可怜得无以复加,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被烟火灼伤的奇异美感。

夏朝晞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睛,随即看着黎明诗被辣得眼泪汪汪、鼻尖通红、狼狈不堪却又美得惊人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打翻手边的油碟。

“哈哈哈……我的天!黎明诗!你……你也太可爱了吧!”她一边笑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那碗还没动过的冰粉推到黎明诗面前,“快快快!吃这个!冰的!甜的!压一压!”

黎明诗哪里还顾得上仪态,几乎是抢过那碗冰粉,拿起小勺,舀起一大块浸在红糖水里、颤巍巍的冰粉,急切地送入口中。

冰凉,清甜,滑腻。

瞬间,那几乎要将她口腔融化的烈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流浇熄了大半。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微微喘息,脸上的红潮未退,泪痕犹在,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小口小口地、近乎贪婪地吃着冰粉,感受着那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中和着残留的灼痛。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极致的痛苦之后,是同样极致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甜。混乱,却真实得烫人。

夏朝晞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得逞的狡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怎么样?够劲吧?是不是比你那些水煮菜有意思多了?”

黎明诗没有说话,只是又舀了一勺冰粉。舌尖残留的麻辣余韵和冰粉的清甜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陌生、极其混乱却又……无法否认的鲜活感。

胃部的隐痛似乎被这冰火两重天的刺激暂时麻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胀?一种被强行塞入了滚烫异物的充实感?她无法定义。

她低着头,小口吃着冰粉,湿漉漉的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混乱情绪。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在火锅店迷离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就在此时,后巷深处,靠近油腻垃圾桶的阴影里,一点微弱的手机屏幕光亮起,对准了靠窗卡座的方向。镜头无声地聚焦在那个泪痕未干、鼻尖通红、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美得惊人的侧脸上,以及她对面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眼神明亮的女孩。

咔嚓。一声极轻微的电子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与火锅的沸腾声中。一张注定会掀起风浪的照片,悄然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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