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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黑夜、白月、拂过乱草的风。

背后如墙壁一般的守卫、推车里不易察觉的细微起伏、第二次即将落下的刀、巨石后面被手捂住的喘气声。每一样都让陆随心吞咽着嗓子眼里急速的跳动,也能舔舐到从额头那儿滚到唇边的汗滴。

“我说!”她将手里的那枚玉佩举过头顶,两个守卫的目光都汇到了那儿,而肩上的刀又离她的脖颈近了一寸。

陆随心把右手往后转去,让玉佩能被清楚地展现下身后人的眼前,“我全都说,我是云国来的,是……是有人

给了我这枚玉佩,要我把这车东西推到这儿来的。”

“哼,云国人。”

手中的玉佩被猛抽了过去。

她能听到身后人的语气轻蔑至极,他应是做了个动作,车边的疤痕男眼睛一闪,露出半分不屑,后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站着别动,给我老实点!”

陆随心只希望这枚玉佩足够好、足够贵、足够让这两个守卫满意,把眼前的一切装作没看见,可她现在背对着自己的生死险关,犹如囚在暗室的盲人。

“我看这玉倒是真不错……诶!你干嘛!刘一德!”玉佩似乎被抢了过去。

“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你不会是想独吞吧?……你什么眼神?昨天调令已下,你是我手下了,你敢不服?”刀被举起和刀鞘相击的声音传来。

火把的光在后面摇曳。

先前的疤痕男刘一德似乎又把玉佩扔了回去,满口嘲讽,“王大人,你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写什么了?啊……这……这是……翊……”

此时的陆随心除了如他们命令的那般傻站着,对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扭转局势可谓毫无办法。

她竖着耳朵听他们的争吵,并试图捕捉住周遭的每一个声音,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发抖。

所以当巨石后面发出异动的声响时,陆随心确信自己一定是头一个听到的,她没有任何犹豫,在两个守卫做出反应之前就弯腰拔腿,绕过他们狂奔了起来。

她没有跑回云国,而是往定国更深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弟弟,总不能再失去这一个。

“诶!跑了!跑了!”

“快追!”

这是全然徒劳的努力。

陆随心还没跑出半里地,就被整个扑倒在地上,碎石狠狠划过她左边的脸颊和耳朵,她的皮破了,血也渗了出来,胳膊被当做萝卜一样掰了过去,手肘处的绳子随即紧紧勒住了她的所有自由。

“跑得倒是挺快!”

她听出是疤痕男的声音。

刘一德拎着绳索打结的地方,将陆随心翻了过来,啐了她一口,“你们云国人就是不识好歹!让你站着别动听不懂吗?”

唾液就吐在陆随心昨日刚洗净晒干的衣衫上,靠近胸口的衣领位置,在李芸娘努力搓洗过的痕迹上留下了一团犯着恶臭的水渍,其实她并不真的能闻到那个味道,她只是觉得那一定是臭的。

哪怕小时候她脱了裙子爬树被父亲发现,随后父亲当着家里所有仆从的面打了她屁股三下,要她长长记性,都不及今天的屈辱之万一。

陆随心扬起脸,死死盯着刘一德,不躲闪、不畏惧,就那么盯着,像是要靠眼睛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刘一德不知怎么不敢回应,掩饰般把头转了过去。

“怎么……怎么样?抓……抓着了?”姗姗来迟的王大人顶着自己的偏偏大腹,呼哧带喘跑了过来,见陆随心被绑了起来,抬脚就要踹过去,“你这死云虫!”

“行了,王大人。”刘一德抬手将他扶住,脚下的劲儿就自然松了,陆随心腹部只是一阵轻痛,反而那句“死云虫”狠狠扎进了她的耳朵里,生疼生疼。

“人已经绑上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交差吧。”刘一德把陆随心从地上拽起来,往前一推,要她自己走,话却还是对身边人说的,“那玉佩你看了吧。”

“看了,仔细看了。”也许是疤痕男的敏捷身手替王大人兜住了刚上任的颜面,王大人也不再摆架子了,作出一副共谋大计的神秘样子,“这可是大事儿。一德,这……对咱俩来说,是好是坏呀?”

“先回去看看车上装了什么。”

陆随心脚下顿了一步,身后立刻破口大骂,“走呀!快走起来!”

“诶,你,这玉佩是谁给的你?”刘一德举起刀连着鞘戳了戳陆随心的后背,问。

陆随心已经知道自己走错了棋,不是毫厘之差,而是错得离谱!那个黑衣客根本不是云国人,而是他们定国人——否则他们怎么会认识那枚玉佩?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他们只认识玉佩不认识人,这是她的最后一线生机。

“问你话呢!玉佩是谁给的?!”王大人抬脚又踹了她一下。

她咬住唇,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动怒也不能发疯,活下来最要紧。敲门的“假侠客”就这么晃入了她的脑海里,她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是谁,就是、就是一个年轻男子,生得挺好看,给了我这枚玉佩,叫我……叫我把车推到这儿来。他说会给我一笔钱作酬谢,我家里苦,我就答应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个拿玉佩的人,他还说啥了?他人去哪儿了?”

“他说他在云国还有要事待办,说只要我把推车送过来,你们,你们一看玉佩便知。”陆随心继续编着尚可圆过

去的故事,并拼命用细节来加深其可信度,“这条路就是他指给我的!我真的只是拿钱办事,其他一概不知。”

“那你方才跑什么?”

“我害怕呀。怕得昏了头了,否则跑的时候怎么会连方向都搞错呢。”陆随心没有真的搞错方向,当他们三人回到推车的地方时,她能清楚地看到巨石后面空空如也,只有摇荡的那些被压折的草昭示着不久前这里曾躲着一个人。

陆少疾在关键时刻倒是不笨,没有错过陆随心拼死为他创造的机会,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一瞬间,陆随心的胸膛里空落落的。

就剩她一个人了。

独自面对两个凶神恶煞会叫她“死云虫”会踢她根本没当她是人的敌国守卫。

陆随心不知道自己的五味杂陈里,是开心弟弟可以平安回家多一些,还是伤心弟弟义无反顾的逃跑多一些。

她也想离开这茫茫的山路,回去那座小屋子,钻进棉实的被窝里,不必怀有任何忐忑地闭上眼,沉沉睡去,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坐在她的醉翁椅上看书。于是她再次试探着向两人开口,“既然玉佩已经交到了你们手上,那我也就不再……”

“啪!”

王大人一巴掌往她嘴上糊了过去,陆随心双唇巨痛,脑中嗡嗡作响,嘴里甚至能吃到鲜血的味道。

“闭嘴!乖乖在这儿别出声,不然让你领教爷的厉害。”他一手扶着腰带,展了展身,脸上的横肉跟着晃了两下,另一只手摁着嘴角意有所指。

陆随心脊背发麻,往后退了两步。

“快来!”另一边的刘一德远远地瞧了陆随心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举着火把将推车上的稻草都拨开了。

黑衣客蜷曲的身体暴露了出来,他的脸埋在双臂里,混着血污依旧看不出一点活着的气息。

“这是谁?”王大人走过去,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番,问。

他们果然认不出。他们没见过玉佩的主人。陆随心觉得身上轻了一些。

“不知道。”

“活的死的?”

“半死不活。”

王大人伸手就往黑衣客身上摸去,从上到下搜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晦气!身上一点东西没有。”

刘一德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你说,那位爷为啥要把这人运回来?他不会是……”王大人觉得自己窥得了天机,挥着手猛拍刘一德的肩膀,

“你听没听说,前几天宫中设宴,那位爷竟没有露面!有传闻说他偷偷跑去云国了,若传闻是真的,莫非……是去搞什么秘密任务了?而这是他的手下,受了伤先送回来治疗?一路上怕被云人追捕,才又是盖稻草,又是走小路?那……就是我们表现的机会来了呀!”

王大人越是推演越是兴奋。

刘一德对宫中八卦兴趣了了,只状似无意地拂过方才王大人拍过的地方,并不愿参与无谓的猜测。

陆随心则在一旁听得好笑,连带着方才的恐惧都消了不少。

王大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倒真像是说书先生嘴里那主公放个屁都能当天地精华满脸陶醉尽数吸取的手下。

陆随心的好奇心就这么悄悄爬过了其他纷乱的害怕与悔恨之情,占据了高地——这“半死不活”的玉佩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边王大人全然无法遏制,仍痴迷于一往无前地臆想自己得道升天之路,“一德啊一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对,就是我们兄弟俩!若亲自把这人送到都城,岂不帮了那位爷大忙。轻则金银赏赐,重则加官进爵呀!一德!我俩的好日子来了呀!”

“万一你猜错了呢?”刘一德依旧对王大人的白日空话兴致缺缺。

“玉佩你也看过了,是真的吧?不然还有谁敢往玉佩上刻这个字?那这事就错不到哪里去,给那位爷办事儿,总是能有好处的。”王大人把头凑到刘一德耳边,压低了声,带着点调笑之意,“听说前几年你死了老婆,这事儿成了,别说续弦,再纳一房都不是梦!”

刘一德显然被最后的提议冒犯了,他虚虚做了个挥开的动作,挪了两步到旁边,“等给他送到都城,人命都没了。”

“那就……那就送到我家里,给他找大夫治病!然后我们先修书一封,送到都城。回头等他好了,我俩再亲自护送!”

“我看,还是先把他们俩都弄回去,搞清楚状况再说。”

“等等。”刘一德的油盐不进终于让王大人不乐意了,他把那枚玉佩握在手上,用粗壮的手指搓来搓去,来来回回地把玩着,就这么真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又忘了,我才是你的上司?”

风里的味儿有些变了。

陆随心立刻把自己的呼吸放缓了,她想和推车里的黑衣客一样立马变成半死不活的状态,好逃脱突然被卷入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斗的危险,而不是如今这般被迫以生命为代价,占据了一场好戏的最佳观赏席位。

好在,眼前的两人暂时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刘一德并不理会对面的威胁,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直面上峰,“王通,那你的意思……是不准备按规矩办事了,一定要直接往都城送消息?一定要拿这块玉佩换钱?”

“刘一德,你别在这儿假惺惺!你真不想挣钱可以,但别挡老子的财路!”王通面红耳赤地咆哮起来,手紧紧攥成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

“我既问你,你痛快回答便是。”刘一德丝毫没被他的情绪影响,反而以一种沉静的语气又慢慢重复了一遍,“王通,你是不是一定要直接往都城送消息?一定要拿这块玉佩换钱?”

“要你来质问?老子想干嘛干嘛!我今天就告诉你,对!这个钱老子挣定了!这块玉佩既然落到了我手里,怎么用那就是我的事!”他的拳头越挥越猛,几次在刘一德的眼前堪堪划过,就差没直接呼到脸上,“你再多嘴,老子明天就让你滚回老家种田!”

王通太过激动,一门心思想靠自己虚弱的地位和徒劳的威胁来抵抗刘一德的反对,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冷静,也就无法看到陆随心看到的,那就是这场戏的结局。

在这位王大人说出“对”的时候,刘一德的手就伸过去按在了他的刀把上;当王大人的拳头挥起的时候,刘一德的刀刃已经出鞘;当“种田”二字的音节落地之时,白光混着血色在空中闪过。

陆随心下意识地紧闭住双眼,头也跟着往旁边偏去,当她再次睁开时,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下掉到推车上,又在木板的角那儿磕了一下,一路顺势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什么都没想,定睛去瞧,就看到一张满是横肉的脸躺在泥草里,那双浑浊的黄眼瞪得大大的,在看着她。

是王通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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