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世子殿下可是还在泂城等着,临行前他把令牌交给了我,若不派兵前往他恐怕性命难保。王爷不信的话我可以取出令牌交…”
江无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又如何?”
俞长煞慢条斯理的开口,仿佛江无眠口中说的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江无眠神情冷了下来。
“王爷,他是你的孩子。”
“所以呢?”
俞长煞抬腿抖掉鞋面上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才抬起头看着江无眠。
“俞胤如若是死了了,那他就是本王的儿子,他大义凛然为国牺牲,我会厚葬他的。”
“可他现在还没死。”
气氛逐渐压抑,江无眠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俞胤不死的话,你又怎么能证明你口中的瀛国叛变呢?”
俞长煞嘴角上扬扯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
江无眠脸色难看,莫不是他想错了?
可俞胤交给自己的令牌时,的确亲口说拿着这块令牌可以寻求帮助。
而俞长煞的这副态度…
江无眠眼珠微动,俞胤说的人很明显不是睿亲王。
“此次是我冒昧打扰了,还口不择言的说了一些荒唐话,还请王爷恕罪。”
江无眠及时止损,毫不犹豫的弯腰请罪。
俞长煞盯着人,既不说原谅,也不让江无眠起来。
等茶盏都凉了,他才起身漫不经心的撑了个懒腰,抬脚。
随着俞长煞的走近,他身上的气势也越发明显。
沉重的威压压的人喘不过气。
“既然你请罪了,本王今晚当做没听到也无妨。”
“谢王爷大度,既然夜深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本以为不死也要脱层皮,但俞长煞却意外的直接放他们离开了。
从外头望去,睿王府依旧像是夜中的一颗闪亮明珠。
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真是虚伪,闭月愤然,但到底不敢真做些什么。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无眠出来后就一直在想,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是我太着急了,此人过于危险,不可再贸然靠近。”
江无眠没有怀疑俞胤。只不过…那块令牌如果不是用来找俞长煞的,那又会是给谁的呢?
有富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穷,即使是这个时间,街道两边依旧有一两个流浪汉缩卷着靠墙而坐,面前放个破碗,等待好心人的慷慨。
江无眠正思索着,便被一声叫喊打断。
“你站住!”
原本靠着墙的流浪汉冲着一个平民模样的人大骂,原来是那人抢了他破碗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
闭月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人怎么回事?穿的挺干净怎么连乞丐的钱都抢啊。”
闭月震惊:“真是没有良心!不过这京城看来也没想象中的般的好。”
江无眠轻声:“好坏都是有权有势人体会的,像他们这些底层的穷苦人,没法得到评价的资格。”
闭月听了默默禁了言,不再开口。
阶级的划分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但倘若上位者心善,那情况不至于太糟糕,至少还可以有口饭吃。
但若是另一种情况就不好说了,比如城外徘徊多日不愿意离去的难民,再比如刚才那一幕。
江无眠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就在这杞人忧天,自己何时竟变的多愁善感了。
睿亲王府,俞长煞看着江无眠和闭月离开的背影。
等二人走远不见,他身后的屏风后才出来一人。
“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长相与俞长煞有**分的相像。
俞长煞平淡道:“真假并无什么不同,区区一个瀛国罢了。不过若是能借他们的手除去俞胤,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是一种极度自负的口吻,长久以来的叱咤沙场,让俞长煞压根没把瀛国放在眼里。
俞泽曙最崇拜的,就是他爹身上这股子真正在军队杀里出来的自信。
不过他又有些好奇。
“那爹你为何不把俞胤的令牌收来,留给他们岂不坏事?”
俞长煞慈爱拍了拍俞泽曙,对于他这个小儿子,俞长煞向来是溺爱的。
“爹教你一招,你且看好了什么叫引蛇出洞。”
闻言俞泽曙兴奋的应了一声,又开口问。
“那俞胤呢?他会死吗?”
尽管时隔多年,但只要一提起他这个名义上的长子,俞长煞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浮现厌恶。
俞胤的长相随他母亲,每当于俞长煞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那个女人,想到当初那些指着他的鼻子,试图命令他的人。
因为那个女人,他失去了曾经的挚爱,失去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现在的他终于把那些,他曾经没有的权利握在了手中,再也没有人敢随意开口指着鼻子命令他。
“俞胤,一定会死。”
俞泽曙露出了个志在必得的笑。
一个瞎子还占着长子的名号,早该死了。
江焓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江无眠回来,却发现他面色不对。
“大哥…”江焓神色担忧。
江无眠疲惫的摆了摆手。
“天色不早了,先休息吧。”
一夜无梦,蜡炬成灰。
清晨的鸟雀吱呀地叫着,并没有受到温度的影响,仍然是在兴奋的忙碌着。
闭月一大早就收到了一封帖子。
当今圣上的弟弟七王爷,邀请他们去王府品茶。也就是昨日在城门口帮他们顺利入城的慕佑。
不过,江无眠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曾告诉过这位七王爷自己的住所。
仅仅一面之缘就调查的如此,自己昨日的行踪怕也是瞒不过。
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京都,风水果然养人。
只是不养闲人。
刚拿到拜帖,闭月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公子,去吗?”
“去,王爷亲自邀请,总不好拂了面子。”
虽然话虽如此,但去的路上江无眠还是觉得此事怪异。
就算自己昨日去找瑞亲王的事情被发现,他一个太守之子,且不是圣上近臣,无论如何也犯不着一个王爷亲自邀请。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他真的是来投奔睿亲王,他身后并无庞大势力,真算在其中也是微不足道。
天气转凉,入眼的树叶逐渐染上了微黄,偶尔有几片干枯了的,它们挣脱了枝头来到地面,历经千难也不过就被行人毫不在意的踩碎,最后是弱小脆音代表了它们的结束。
凡夫走卒也都换上了长袖的布衣,
这条街道很长,两侧有不少小摊叫卖,百姓们把自己的手艺制成物品拿到这里来叫卖,用以换取一些补贴家用的东西。
竟然是可以以物换物!
闭月觉得很是新奇,跟在江无眠身后好奇的四处观望。
然而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融洽的。
街角一处偏僻的小摊儿前,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苦苦的拽着面前的男人。
“我求求你了,这是最后给孩子买吃食的钱,你要是把这拿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几个人站在旁边的摊主,见怪不怪的叹息。
“那刘老二又来要钱了,这个月第几次了?”
“要我说赌博跟个无底洞似的,拿多少也填不住啊,只是可怜了这娘俩喽。”
这已经显然不是第一次,闭月看不过去,询问旁边讨论的人。
“这人如此过分,怎么不报官抓了起来。”
旁边的摊主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们怕是外地人吧,这样的事儿发生的太多了,若真的要报关抓只怕是大牢里都装不下,更何况…”说着那人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赌场牵连上头,若是闹大了,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没有好日子过。”
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已经看得麻木,惋惜两句也就抛之脑后了。
拿了钱的男人已经走了,那处角落里就剩个坐在地上的女人。眼泪都流干,女人麻木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希望。
一只手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那去吧。”
女人抬头,疯抢似的夺走了伸到她面前的银子,等把钱塞到怀中藏好,她才回过神。
女人抬头。
街道依旧,众人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只是她面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香炉内燃着刚点上的名贵香料,半透明的薄绣纱隔开了室内。
冒着袅袅白烟的热水被人端起,嫩绿色尖叶被水烫开,茶香扑面。
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只碧青色茶盏,慕佑看着对面依旧沉得住气。
“你既然已经试探过,为什么还不行动?你的眼光我向来是相信,我这边可以直接配合。”
对面坐着的人对面坐着的人端起盏,刮着杯中浮起的茶叶。
“他要自己认清京中的局势,凭借着旁人去说得来的情况,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用眼睛观察来的真切。”
慕佑不解:“若是此人定性不够,那你折腾这一番,岂不功亏一篑?”
“人的意志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东西,更何况是十几年来坚持,这一遭是避不开。”
表面的华丽掩盖住了内里的**,只有接触过的人才会体会其中的肮脏,既然已经无法从内医治,那就打破吧。
毕竟暗疮生浓,只会加重恶化。
等有了真切的体会,你一定会理解的,因为我就是一点一点这样过来的。
慕佑已经知道了想要的,现在瞧着对面也琢磨出了点味道。
慕佑揶揄道:“我怎么觉着,你这是要亲自把人养起来啊?”
对面的人放下茶杯,不与他闲聊。
“我今日就要走了。”
慕佑当下也摆出了正色。
“这边你放心,我会跟着计划走。”
“嗯。”
香气蔓延,充盈了整个室内,慕佑坐着有些出神。
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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