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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溺亡信号塔11

灵伦中心技术处的巨大主屏上,通讯信号卡出残影。

【目——标——出现——岛屿……灵——异——场,请……】

请什么?

“当然是请求支援!”何琼瑰当机立断,“技术一组溯源时间戳,定位具体位置。”

距离夏芒四人小队出发已经过去28个小时,求救信息必然不是一发出中心就受到,否则按照这个时长突击艇都快开到世界尽头了。

必须追溯到信息发出的真实时间,才能辅助确定无名孤岛的具体坐标。

秦羽双眉头紧锁,钱家科考船的求救信号,怎么就发到了灵伦中心的公共频道上?怎们那么巧在远海无人区遇上灵异场?

叮——

手腕上的通讯器闪烁,显示来电人——霍珈。

“喂,羽双姐。我前天下午已经到家了,给你说一声,省得你担心。”

霍珈语调俏皮,懒懒侧卧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嘴角挂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她在等,等秦羽双愤怒,等秦羽双焦灼,等秦羽双质问。

然而对面就像没人一样毫无动静,霍珈不由睁眼,确定通讯正在被接听。

良久,久到霍珈从卧到坐,以为秦羽双是误接了通讯,对面才传来不温不火的一句:“到家三天才来消息,你管这叫报平安?”

霍珈毫不尴尬,掩唇一笑,“那叫什么?通风报信?”

秦羽双眼中冷光一闪,揉着太阳穴无奈道:“小珈,我没有时间精力和你打哑谜,这并不好玩。”

像精心准备的恶作剧被拆穿的孩子,霍珈表情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

“姐姐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啊……”鲜红的指尖挑起一缕卷发打圈,“我用自身家底给你送了份大礼,秦主任怎们不识好人心呢?”

大礼?

“‘海鸥号’是你故意安排的?”秦羽双语气陡然严厉。

“不不不,”虽然不是视频通讯,霍珈还是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他们只是一群照常执行日常工作却不慎遇险的倒霉蛋罢了。”

“你的大礼就是诱骗我的成员进灵异场吗?”怒火烧上头顶,秦羽双额头青筋直跳。为生死不明的特勤小队,也为被一句“倒霉蛋”概括一生的“海鸥号”船员们。

更让她惊觉的是,霍珈似乎能准确把控她们的节奏。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哪双眼睛泄露了今天的事件,让霍珈的通讯在这么巧妙的时间进来?

“姐姐,我只是碰巧看到沉船港的进出记录,别那么草木皆兵嘛。说实话,我对贵司内务,没有一点兴趣。”像是终于找到一个秦羽双的弱点,霍珈语调重新慵懒放松起来。

“灵异场坐标、强度、灵体类型、入侵法则,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拿出诚意再来和我谈利益交换。”

秦羽双正想将通讯信号接入技术处系统进行反向入侵,霍珈一句话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四年前用那笔巨款做了什么。你在E-4区秘密修建那个东西,不会没有料到这一天吧?”

秦羽双动作一顿,听着通讯那端的声音,双眼危险地眯起。

“所以,你只需要做一个简单的选择题——做或不做、用或不用。”最终霍珈总结陈词般说道。

“你那个姓夏的得力下属,她们的命能发挥多大价值,就看你了呦。”美女蛇发出致命蛊惑。

秦羽双眉头直跳,连带大脑里的某根神经也嗵嗵作响。

头顶钢板传来独属于特勤处制式靴底的独特敲击声,夏芒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谁上去了?!

夏芒用拳头捶着闷痛的脑袋,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上了这个破岛就老是疑神疑鬼的铜枭啊!

她怎么会上去?怎么上去的?项蘅和金羯呢?

一瞬间,无数疑问和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她不忌惮别人的怀疑,但擅自行动,尤其在这种地方,无疑是极其愚蠢危险的。

而且顶层是否有生路,还是未知数呢……

钢板上的脚步声骤然消失。

时间不多了。

她也只能愚蠢危险一次了。

夏芒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和读取记忆后的不适,把收容立方装进兜里,抽出匕首蹲着走到暗红墙壁前。

手掌贴上去时,甚至能感觉到内里在微微搏动,仿佛它是活的、有生命的。一想到要主动钻进去,强烈的生理厌恶就让她胃里一阵抽搐。

抽出匕首走到内壁前,咬咬牙,伸手贴上那略带弹性的温热生物质,一种类似触摸活物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竖。

手腕一用力,匕首就轻易地刺进去,一股浓稠的淡黄色液体缓缓渗出。

没有预想中的幻痛或攻击,这种生物质似乎只是被动存在。

夏芒不再犹豫,用匕首扩大开口。闭上眼,一狠心将手臂乃至整个肩膀探了进去。

一种被温暖有力的肌肉全方位包裹的感觉瞬间袭来,四面八方的挤压感几乎令她窒息。她失去了视觉,但能清晰感觉到这些“血肉”在她移动时产生的细微蠕动和摩擦感。

她有一瞬荒谬的错觉——自己好像正在穿越产道,等待降生于全新未知的世界。

信号塔顶层,铜枭灵能枪握在手中,正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

她所在的地方,并非想象中的塔顶设备平台,而是一个更加怪异的空间——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卵。空间不算特别大,直径十米左右,圆弧形的墙壁和头顶都是同样的生物质,散发出更强烈的磷光和搏动感。空气灼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高强度灵能特有的“电离”气味。

空间中央,并没有什么复杂仪器,只有一个简易的金属支架。

灵能探测仪的指数却并不高。环境中残留的灵能波动以支架为中心,水波纹般蔓延,甚至到了微弱的地步。铜枭甚至怀疑,这里再经过大半年,灵能波动会彻底消失,成为一片灵异场自然消亡后形成的死域。

然而支架上固定的东西,瞬间攫取了铜枭的实现。她瞳孔微震,快步上前正要摘下装置。

那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银黑色金属装置上,刻画着一个熟悉的logo——蜷曲的灰白羽翼下一杆天秤。

和锈蚀工厂中的效率增幅器上的标识一致!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涌入铜枭心头,数量与日俱增的灵异场中,难道有人有组织地刻意为之?

她的手正要碰到金属装置,后背忽然一紧。她机警转身,枪口从左到右扫过。

奇怪的是,刚才那种有双眼睛在身后窥视自己的感觉消失了。

她无声迈下台阶,向着那面微微蠕动的生物质墙走去。

嗵——

身后一声闷响,铜枭猛然转身,扳机已被扣动。但【本能反应】没有危险示警,她并没有真的开枪。

也好在她没有开枪。

在生物质中艰难钻出一条通道的夏芒,就像在泥沼中游泳,每前进一分都异常艰难。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在这种诡异的包裹感中窒息时,头顶的压力突然一空。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奋力向上一挣,半个身子从诡异的生物质包裹中挣脱出来。

先是头肩露了出来,她发现自己正从半高的墙体中脱出,随着重力掉在地上,带出稀稀拉拉一滩浅黄色粘液。

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直直对着自己脑袋的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铜枭那张嫌弃的脸。

“夏芒?!你怎么……”铜枭的声音因震惊和狐疑有些变调,“你这是怎么上来的?”

“这话该我问你,”铜枭虽然放低枪口,却没有来拉自己一把的意思,眼中仍满是警惕,夏芒心里有点烦躁,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为什么擅自上来?你清楚顶层情况吗能保证行动安全吗?项蘅和金羯呢?”

铜枭被一连串质问轰炸,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我听到上层有动静,而且那个新晋捕鱼人的男人在我们周围鬼鬼祟祟活动,一路追踪上来……”

“等等,”夏芒环视四周,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蔽,“那男人呢?”

铜枭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我追着他来到一个楼梯口就不见人了,我上来侦察,项蘅她们在下面楼梯口守着。”

面对夏芒越来越凌厉的目光,铜枭心里竟然莫名有些颤抖。

她知道,夏芒知道自己怀疑她,所以第一时间借机跟到信号塔上层,以便暗中观察夏芒的动向。

铜枭有种预感,不论夏芒身份是好是坏,她们的友谊都快要结束了。

没有人会和在任务中明确怀疑自己的人继续亲密无间,即使保持面子上的和气,两颗心也总会渐行渐远。

有些不舍,但更有职责。

“所以楼梯口呢?”

夏芒其实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问铜枭。能够血肉再生的女人的骸骨都已经被自己收容在立方里,为什么异能还可以继续发挥作用,封住铜枭上来的楼梯口。

铜枭却以为这是夏芒的反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知不觉间就生根发芽。而且怀疑总是相互的。

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夏芒却率先惊愕开口,“这个logo?!”她走近支架,仔细端详上面雕刻的标记,“和效率增幅器一个来源……又和灵异场能源核心有关……这是有组织在故意制造灵异场吗?”

没想到夏芒如此直白,铜枭有些诧异,对夏芒的怀疑像一个稳定不了的天平,来回左右摇摆。

“我们得把它带回去。”夏芒已经抽出工具和匕首,准备撬开金属支架的固定件,把这个神秘装置拆下来。

这点铜枭不会反驳,之前中断的线索再次接续上,无疑是个重大发现。

“我的意见是,如果拆除这东西后,灵异场还在运转,就撤出炸塔吧。”

铜枭一惊,这么莽撞的方式不是夏芒的风格。“为什么?”一旦没能破坏能源核心,她们再想在废墟中寻找,就难如登天了。

“一位觉醒异能的幸……女士,觉醒了【血肉再生】的能力,这个暗红腔室是她吸收信号塔灵能形成的,所以我怀疑她再生的血肉在经年累月中也成了灵异场规则的一部分,保存已经衰减很严重的灵能不再逸散,甚至可能储存了大量灵能。”

夏芒全神贯注,一边拆装置一边向铜枭解释情况,没注意头顶红顶掠过一团阴影,如同血色天空上一团不详的乌云。

铜枭默契配合,对于女人的经历听得后背发紧。灵能枪斜插在兜里,随时可以拔出。

八爪形金属架,她们已经拆掉五条固定腿。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头顶圆弧形壁顶扑下,目标直指背对着它的铜枭。

那东西几乎完全融入环境,直到扑出的瞬间才显露出模糊人形,周身闪烁着高压电弧般的光茫。

“小心头顶!”

本能反应再一次救了她们,即使心手脑在做不同的事,铜枭还是在危险发生的瞬间作出反应。

她一脚将夏芒踢下中央装置台,自己向后闪开,同时拧身开枪。

砰砰砰——

三发灵能弹几乎呈一条直线,射向那道刚凝聚出人形的身影。

子弹精准没入胸口,那东西动作猛地一僵,在空中定格。

夏芒在地上翻滚几圈停住,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这个定格的瞬间,和眼前炸开的、亮到几乎让人失明的暴烈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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