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愿星不相信他,邀请她出版插画集的是个小公司,她虽然粉丝不算少但也是初出茅庐的插画师。
在小公司当法务真的会很有钱吗?
至于他说的那句“努力往上爬”,阮愿星也觉得,多半又是他又在逗她了。
于是阮愿星抬头用怀疑的眼神看他,喝了一口星空饮料,其实是混合莓果气泡水,含着冰块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
她有些贫血,喜欢嚼冰块,尤其饮料里面的,会混上一点甜甜的味道。
沈执川戳了戳她嚼冰块鼓起的脸颊,隔着柔软的脸颊肉也能感受到有些冰手。
他微蹙了一瞬眉,下一秒又是可亲的好哥哥形象:“怀疑哥哥?”
阮愿星用力点点头,就见他几乎笑出了声,疑惑地歪了歪头,像什么无辜的小动物。
沈执川“嗯”了一声:“确实……要靠星星接济了,所以……哥哥可以先欠着吗?”
他双眸闪着诚恳的光。
好不要脸的一句话。她嚼得更使劲,牙尖一阵发颤。
“那要收很多很多利息。”
说出的话带上了闷闷的鼻音,混杂着轻微的咀嚼声。
她听到沈执川干脆的回应“成交”。
她也差不多吃完了,沈执川自然而然将她盘子里被翻搅几次的意面卷到自己盘子。
他吃得快,但吃相并不粗鲁,甚至唇边都没有沾上汤汁。
阮愿星摆弄了会手机,回了几条刚刚收到的微博评论,他就吃完了。
像乖乖吃掉泡坏的狗粮的大狗,眼睛亮亮看着阮愿星。
她忽然很有灵感,想到该给沈执川画怎样的一幅画。
c市的城区公园有一大片草坪,总有小狗在上面打滚追逐,想来也适合大狗懒洋洋晒太阳。
阮愿星没有说出口,免得他太过得意,又要勾着她的手指继续提出些别的要求。
她还准备继续抱着ipad,她想,如果沈执川没有接过去,她就画一个大狗的主人在它脖颈牵着厚厚的绳,还要把脸埋进它毛发里滚来滚去。
沈执川是没有接,他迈开长腿,直接坐到阮愿星身边的位置。
小时候给她收拾书包一样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还从最深处找到了她最喜欢却以为弄丢的大肠发圈。
她手指绞着上衣衣角,看他从容将遮阳伞重新归置到最内侧立着放,保冷杯塞进了书包外侧的口袋,生生为ipad腾出了个位置。
他朝阮愿星伸手:“给我吧。”将ipad放进去后,他将不算轻的书包随意往肩上一搭,迈开一步,邀阮愿星出来。
“走吧。”
阮愿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脚步迈得很碎,走出餐厅大门,听到那位高挑的男侍应生的“欢迎下次光临”,才慢吞吞问:“去哪里?”
沈执川挡在她和男侍应生中间,确保自己能收获她全部视线:“有一个拍照很好看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按照他的说法,距离不过七八百米,就当饭后散步了,他将阮愿星护在道路内侧,时不时圈住她的手腕带她过红绿灯。
“你做法务的话,一般干什么呀。”
阮愿星仍有创作者天然的好奇心,她凑得很近,小声问。
“拟定合同,全权负责签约,盯紧每一个流程,以及……”他轻笑,掂了掂背包,“陪你出去玩?给你拍漂亮的照片。”
阮愿星这才知他说的是认真的,可她只穿了件旧裙子,踩着最舒服的运动鞋。
她已经好久不化妆、不见人,午后阳光最是毒辣,她嘴唇起了皮,在听他说完这句话后反复舔舐过去。
沈执川一手的遮阳伞将她整个人刚好覆盖进去,他自己一边肩膀露在阳光中,阮愿星看到他额头有几滴细密的汗珠。
“想要小风扇?”沈执川面对她的视线,手已经往包内摸了。
“……不是。”阮愿星声音很轻。
他从口袋掏出一颗星星糖,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他喜欢用糖哄她,她才三岁时一个抬手就能看出她想吃糖。
这件事她不记得有,大人们常反复提及,在她脑海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我不是小孩子了……”阮愿星声音喏喏,她看着斑斓的糖纸,那颗糖就这样被他放在她手心。
“嗯,不是小孩子。”沈执川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不需要哥哥照顾了吗?”
他下意识圈住阮愿星的手腕,一点点收紧又瞬间松开。
转而变成将她的手整个圈进手心握住,暖着她像埋在冰块里的手。
“手这么凉,还在逞强了。”
她身子虚,阳光底下手脚还是冰的,他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她手背的皮肉,牵着她让她小心地上一块因缺砖导致的空洞。
“星星这些年越来越漂亮了,相信哥哥会把你拍得很好看好不好?”
他偏刻意压低声音,向她凑得很近,声音刮得她耳根酥得发麻,往后缩了下又被他向身边拉。
“好吧,相信你。”她拖长了尾音,另外一只手拆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草莓牛奶味的硬糖。
-
目的地是某个创意园,现在大概用来办公,零零星星几个步履匆忙的上班族到便利店买饭团和三明治。
现在快三点了,好辛苦。
他也往便利店走,买了热巧克力奶放在阮愿星手里。
她一连喝了薄荷奶绿还有星空气泡水——气泡水没喝完,沈执川三两口灌进肚子里。
她都很想问沈执川尝没尝出来味道。总归是没肚子再喝了。
“可以捧着当道具,拍照会很好看。”
盛巧克力奶的杯子是浅咖色,很配她今天白色的裙子。
建筑风格像民国时期的欧式复古风,他们面对着巨大的彩色琉璃窗。
沈执川却说:“我们去天台。”
天台有一片花坛,开着零零星星的艳色绣球花,显然疏于打理。
野草比花更多,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适合拍照的地方。
沈执川引导她站在花坛后面,一根野荆棘蹭过她的裙摆。
他说:“绣球花有个别称叫做无尽夏,即使只有几朵,也会开满一整个夏天。”
在她怔愣的一瞬间,他按下快门,一阵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和荆棘的刺纠缠在一处。
他拿过相机给她看,第一眼总会看到甩起的裙摆,与败落的几朵花苞。
像野性难驯,也愈发翩跹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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