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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一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琉璃城位于古天衡山东侧,城池三面环山,一面悠悠朝向东海。因土壤肥沃,且海沙资源丰富,自古此城的琉璃制品就十分出名,甚至得到了几朝皇帝的青睐。当年隋炀帝修筑大运河,运往洛阳城的除了金银绸缎,作为贡品的十八件攒龙如意琉璃盏更是必不可少。据说万岁爷见了龙颜大悦,当即赐了墨宝,上书“冠甲天下”。琉璃城便得了名字,直至今日。

琉璃城虽不大,却十分出名。不仅是特产奇丽,当地风景更是一绝,吸引了不少人来游玩。只是天衡山势陡峭,凶险复杂,有“天险”之称,所以进入城池大多选择水路。

这一日天还蒙蒙亮,山上被当地采药人称作“会仙林”的小树林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未被升起的太阳蒸干的雾里还有若隐若现的黑影狂奔。幸亏这会山里没人,要不然怕是得吓个半死,异闻诡事又得多一件。

雾里,一个少年正蹲在地上搓脸,头上绑好的混元髻被汗水浸湿歪向一边,显得惨兮兮的,身边被系在桃木剑上的包袱里露出金色道袍的一角。

那小道士生的白净,娃娃脸,身形挺拔的和小白杨似的,正愁云惨淡的画圈圈。

自得了观里“道一”的名号,下山历练也有段时间了。曾立誓要“斩妖除魔,平天下事”,结果一只妖怪都没碰上,山贼骗子倒是一大把。解决这些小喽啰完全用不上师父教的真本事,可把暗戳戳怀着英雄梦的宋谦小道长郁闷的不行。少年人初行江湖,不懂节省花销,遇到穷苦人家不论真假都要救济一番,盘缠花的飞快。好不容易听说琉璃城闹虺灾,马不停蹄的跑来降妖,结果连租船进城的钱都花不起,只能走山路,野人似的转了几天都没出山。

不会连城都没进,就先饿死吧。宋谦悲伤的想。虽然一路上饱览风光,肚里空空可是半点法子也无,“长生不老神仙府”解决不了吃饭问题,什么道法也不能凭空变出干粮啊。

小道士想着,刚想换个方向碰碰运气,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个狗啃泥。就在小孩真的要哭出来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歌声: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静聆黄庭经...”

“嗯?有个孩子?”

“小兄弟...”宋谦视线里先出现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正巧日出,雾气散去,他看清了来人的脸,脑子晕乎乎的蹦出两个字:神仙!!!

“小兄弟,慢点吃,不够还有...”钟离看着眼前三两口解决一个馒头的少年人有些哭笑不得,寻思这可怜的娃到底饿了多久,顺手把书笈里的水壶递给噎得翻白眼的小道士。“喝点水,不着急。”

解决了生存问题,宋谦有时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拱手。刚才钟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姿势特神仙,初升的太阳给钟离打了一圈天然的光环,更俊美的不似凡人。想到这,小孩又有点晕乎乎,显然纯天然的美貌给这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土包子带来巨大的冲击。

冲击过后,小孩心里有点犯嘀咕。虽然很感谢救命之恩,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号贵公子人物,总么想都太不搭了。钟离自我介绍是山上的农户,家中几个儿女都年纪不大,平日砍几垛柴薪补贴家用。只是些许认得几个字,大集上抄书描对能多赚几两银子,日子可谓是清贫又逍遥。

钟离砍柴?完全想不出来那副场景的宋谦猛晃脑袋。对方样貌气质各个拔尖,比起京城的王公贵族都毫不逊色。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对着那张伟大的脸,就是穿破面口袋也能迷倒一大片啊。这样的人物屈居在山林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另有所图?

钟离没注意小道士的头脑风暴,自顾自介绍:“过会仙林需得天亮,不然根本辨不出方向。不过看到界碑,就知道离城不远了。还有段距离,今天正好庙会,我进城办事,小兄弟和我走一程。”

宋谦这才注意到之前绊自己的小半人高的石碑。那碑拦腰断裂,上半截不知所踪,能看出年头很久了,棱角都被磨平,但字迹还看得清。

好像是...璃月?

“璃月是琉璃城的古称,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钟离解释道,“府衙收藏的图册记载是第一任视事的太守观风水后定的名字。后来太守革职被斩,再避讳前朝皇帝,琉璃冠甲天下,才改了名字。”

不过宋谦关注的不是这些。“虺灾?”钟离仰头想了想,“平定好些年了。算不上灾,凡是毒蛇,自有七寸可封。城内打蛇几年,便除了祸根。”

看着小道士垂头丧气,钟离手指托下巴,“不过,最近城里是有件怪事。做木材生意的杨大员外的独女杨小娘之前失了夫家,那已是嫁的第二任丈夫。两段姻缘前后不超过三年,对姑娘家的名声影响很大。我这次进城给杨家写春联,也有打听消息的意思。”

宋谦一拍大腿跳起来:“钟离先生,请允许我跟您同去!我学得本事就是为了今天!若是妖邪,我就斩除;若是**,教他归善。朗朗青天,怎容这等怪事!”

钟离笑笑,没再说话。

待二人过了吊桥,进了城门,宋谦感叹不愧是自古富庶之地,真叫一个气派。大街上人来人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杂耍的,唱戏的,卖货的,新鲜的玩意儿差点花了眼。琉璃城,古璃月,岩间琉璃云中月,当年的太守取名真是妙极了。

不过这里人真是头铁哈,宋谦看着到处都是的龙形装饰物有点牙疼。虽然修道人也不太在意这些,但是琉璃城实在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屋檐上,门槛前,甚至桌上的镇纸都是眯眼咧嘴的琉璃小龙,抱着短粗的前爪憨态可掬的样子。

很可爱,头好凉。宋谦摸摸自己的后脖颈。钟离倒是见怪不怪,伸手把逗了一路的不知道从哪来的绿色小肥鸟放飞出去。

不远处的讲古场人头攒动,气氛积极热烈,宋谦听旁人议论大概知道讲的是当地的特色故事《龙神降妖》。

“...刹时,云浪涌,海潮去,龙神降世抖威风。鹰爪鳞身震金阙,金睛豹眼射斗牛。那虺妖见了真仙,唬的是三神摇动,心肝俱裂。”说书人敲了醒木,清清嗓子。“那厮居然负隅顽抗,还使那害人的火毒。列位啊,常言道真金不怕火炼,龙神自岿然不动,心中暗喜,还怕你不用这招咧,亦张口吐火。与那妖邪不同,正神的火,至阳至烈,烧的妖精皮开肉绽,惨叫连连,败下阵来,如霜雪遇阳,灰飞烟灭。侵扰百姓多年的虺妖,就这么被解决了。正所谓:‘云破雾散琉璃现,河汉安宁赤金成。’”

宋谦原本没想听,但此时也不禁被吸引住了,旁边早听的津津有味的钟离恰时的递上把瓜子。

“钟离先生,不是说当年没那么严重?怎么还有这么传奇的故事编出来啊?”

“不晓得,这书没出多久,好像是我们家搬来之后成的。”钟离耸肩,“哪个地方没点龙啊神啊的传说,老百姓听着高兴,说书的说的高兴。子不语怪力乱神,就随它去吧。”

“...龙神飞至高空,喊道:‘我本丹心在玉壶,奈何皇天不能容。至此仁至义尽,理应杀你。念在未伤此方百姓,姑且饶你性命。若再来处,形同此碑!’龙神落下,变作个翩翩君子俏郎君。你猜怎的,竟与千年前崛立璃月的太守大人,生的一模一样!”

钟离递给宋谦杯茶水,让小孩把嘴里半天没动的东西咽下去。

“郎君咄的一声,把那押解的镇石拦腰踹断,还了仙众自由。又飞身云端,叫道:‘列位,我非汝君,汝非我臣。天地自由,从来无主。现我等劫数已过,咱们各享那逍遥太平去!’便携了众仙登九重,归其位。夜不收哪见过真龙,冷汗涔涔回去复命了。”书至末尾,说书人捋捋胡子,“龙归沧海本自在,然莫大恩情,百姓如何忘,不敢忘。但是各位,不要担心!逢至岁末,乃是神明生辰。游走人间,草木皆为神。各位,龙神大人从未远离我们呐!”

“走了。”钟离拉起听的意犹未尽的小道士,从虔诚热情的人群里滑出来。

看着小孩亮晶晶的崇拜眼神,钟离忍不住笑了,“那龙早得了道,想来人间的事自然难不倒它。举手之劳,帮了又怎的,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不等宋谦反驳,钟离一指前面:“喏,那就是杨员外的府门...怎么那么多人?”

不消说,二人对视一眼,立马上前。与路过的熙熙攘攘不同,这边凄凄惨惨,白幡漫天。议论纷纷的人群前,穿丧服的小娘子哭的梨花带雨,旁边坐着口黑沉木棺材和几箱满当当的金银。小寡妇身边哭得震天响的老两口眼目昏朦,看了又看愣是拿不到面前的石头,还嚷嚷着要砸神像。

宋谦观了门口三人面像,已有灰败,心下有了猜测。随手拉了人问:“老丈,庙会佳辰,这家人为何哭哭啼啼,还要砸什么神像?”

老者回头看见是两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被打扰吃瓜的火气稍稍消了些。“小兄弟,你且不知。琉璃城做木材生意的,谁不知道杨大员外。早年辛苦挣了不少家业,可惜一直没有子嗣。好不容易得了女儿,自是奉为掌上明珠,怜惜无比,姑娘的婚事更是上心,特地从菩萨庙请了善女像供在家中,祈祷女儿婚姻幸福。谁知怕是这姑娘命冲,三年内死了两任丈夫,且都是死于烟花之地。男方家理亏,赔了不少财产。按理说这都是男人自己惹祸,但不少好事人传话姑娘克夫,坏了清白名分。杨员外两口更是因此迁怒,要砸了善女像。唉,可怜这女娃,怕是过不上安稳日子了。”

“...啧,这也怪了。”老者小声嘀咕,“我怎么记得杨小娘之前曾发誓不嫁人的?什么时候改变注意了?”

宋谦听了,心下了然。走出人群朗声道:“杨员外,各位乡亲,我是青云观下山历练的道士,名叫宋谦。此事我已明了,确有鬼物冲撞。若您信得过,请让我夜宿贵府,必除了妖邪,还你清净。”

人群里传出“天呐”“真的假的”“怪哉”等窃窃私语,杨员外泪眼迷离,本就昏乱,听了这话更是抉择不定。宋谦明白,估计是请了不少道士法师,事情没解决还被骗了不少钱财,所以无法轻易相信。

“杨大员外,是非真假,不如试他一试!”不知谁喊一嗓子,“听说道士最会呼风唤雨,不若让这小兄弟下场雨,也让咱乡里乡亲长长见识!”

“怕是不好。”与激动好奇的围观者不同,钟离蹙眉开口:“秋收已过,正是晒谷的时节。若是雨水浸了粮食,一年的辛苦都将毁于一旦。还请另试他法。”

“...钟离先生。”杨大员外眯了眯眼,看清了说话人,不愉的神色缓和些。“这位小兄弟说是有鬼,应该自有他的道理。若真有妖,几次三番坏小女姻缘,再忍下去,莫不是要害我全家性命!且试!谁家损失,杨某十倍赔偿!”

钟离听了,不再坚持,只敛了神色,不动声色瞥了杨小娘一眼。

说干就干,宋谦解了包袱,穿上真武道袍,起香拜了雷神,供了水缸浮柳枝。随即闭眼凝神,念动真言,使了五雷正法。不多时,阴云滚滚,电闪雷鸣,飞沙走石。

然而过了盏茶功夫,仍是滴雨未下!

宋谦有点冒冷汗。旁边杨小娘早哭昏在她娘亲怀里,杨大员外的脸色黑的快滴出水。围观人群由开始的信服钦佩逐渐转为怀疑嘲讽。

钟离神色如常,估计是看的无聊,他走到一边给自己斟了盏茶。不过没拿稳,整盏柳青茶全泼在地上。

刹时,天边竟飘了雨丝!那雨不大,下的不急不慌,沾湿了行人的额角,但落地就干,一粒谷子都没淋到。

不知为什么,宋谦愣是从雨中看出一股子气定神闲的味道,而且可能是错觉,他感觉雨里有清淡好闻的柳叶香。

这是...被救场了?好像被狠狠支持了,好有安全感。小道士歪歪脑袋,看向独立喝彩的人群外喝茶的钟离。后者转头,看着宋谦笑笑,点头。

嗯!小孩开心地攥紧拳头,这回稳了!

丑时夜,杨府。

宋谦准备好装备,把木剑绑在腰上方便拔的位置。钟离不仅跟着来了,还乐呵呵换了套绣着翠竹的新长衫,左转右转挺满意的。小宋同学虽然不理解这人干嘛来的,但很捧场的夸夸夸。不得不说美色壮人胆,钟离的陪伴很好的缓和了小道士第一次对上活妖怪的紧张感。两人甚至抽空打扫了祠堂的卫生,把桌子椅子什么的家具搬出屋,防止一会打起来动作太大把东西砸坏了。

看到那尊据说不灵的善女像,宋谦有些心疼。那人像的制作者绝对是行家,连衣袖的褶皱都塑的精巧,面相更是柔和慈悲。只是不知被谁砸了脸,让原本的温婉可人硬生生透出几分可怜倔强。

钟离看着宋谦安静擦拭人像的灰尘,突然说:“那女像并不灵验,据说人们从不供奉不灵验的神像。”

“我师父说,物本无心,人却有情。她出生就是是美丽自由的,是人们强行把愿望安在她头上。”宋谦小心的把人偶放在地上立在墙边,“万物有灵,这么漂亮的人偶,若能被送给哪位姑娘,那她们该多高兴呢。”

“而且,最可恶的,是利用别人身份做坏事的,鬼物!”宋谦突然握住烛台狠狠向后砸去,妖怪灵活躲过,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杨小娘没再穿丧服,而是件鹅黄襦裙。它好像无视了拔剑的宋谦和旁边自然抄起长凳的钟离,慢悠悠道:“我竟不知有真道士来,杨家人给了多少报酬让你蹚这浑水?左右不过供奉香火,就是如了我又怎的,要多害性命。”

“孽畜,真正的杨家女儿在哪?!”宋谦怕伤到钟离,想着把这妖孽引到外面,执剑挺面门便刺。那怪也不装了,扯下人皮现了本相。却是个髡头黄眼的恶鬼,全不惧雷击木剑,出爪握了剑刃往怀里一带,张嘴就要咬脖子,被宋谦蹬着肚子撞到墙上,碎了几道骇人的裂痕。

只一照面,宋谦心里直呼不好。那怪邪法小成,扫地时画的困阵都被踩的粉碎,之前做的准备怕是不够。自己栽在这里不要紧,弟子死了师父自然会下山降妖,但钟离是无辜的,不该让普通人卷进来。

现下该用腰上的捆妖绳拖延时间。宋谦还没来得及抽出法器,鬼物便攻了上来。那怪力气太大,宋谦根本没余力施法。一不留神剑已脱手,黑黢黢的爪子就要拍上天灵盖。

完了。小道士话还没想完,突然被绿色的织物蒙了一脸,同时耳边传来沙沙的,木头碎成渣的声音。

妖怪被这朴实无华的木凳创头搞懵了,它是没想到居然有凡人这么不怕死,敢这么对它。惊讶过后是恼怒,立马转移目标要给那人好看。

钟离这会穿着里衣,站在原地狂抖衣服,显然沾了不少木屑让他不太舒服,头也没抬就给了一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清脆的,大概是头盖骨碎了的声音。在宋谦惊恐的目光下。鬼物倒飞出去,砸到墙上之前的位置,形成了深坑。

“呵,呵呵,死书生。”妖怪从废墟里站起来,阴恻恻的盯着钟离。“找死!”钟离不慌不忙,等到近了又是一拳。鬼物再次被打飞,这次墙直接穿了,碎石头滚了一地。

可能是力度太大,钟离的袖子被掀起的气浪震碎,露出两条黄金质地,且肌肉结实的手臂。

“...凡人,你死定了。”怪物好不容易从废墟里爬出来,桀桀的笑声明显不怀好意,“被我换了手,一时三刻化作木石!现在求饶,留你个全尸!”

“嗯...”钟离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走上前。“真的假的。”又是一拳,宋谦听声音有些牙酸,估计全身的骨头都断掉了。

“下辈子,好自为之吧。”钟离俯下身,在妖怪耳边低语一句。那怪瞪大双眼,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转为了彻骨的恐惧。“你,是你...”

“小道友。”钟离提醒。宋谦反应过来,快速跑上前举剑就砍。鬼物在桃木剑下化为灰烬,笼罩杨府的阴气散去。屋外鸡鸣,阳气回升,妖怪被降服了。

“...遭,忘了问杨家女儿在哪了。”小道士一拍脑门,有些丧气。“钟离先生的手怎么办啊,没见过这种啊,要不回去问问师父...”钟离看着郁闷成绕尾巴小狗的小孩哑然失笑,拍拍肩膀示意跟上。随手从柜子上观音像的净瓶抽了根带露水的柳枝,走到了墙角。

在小道士一脑袋问号的注视下,钟离用柳枝擦过自己的手臂,黄金顺着露水的痕迹慢慢变成肉身的样子。

宋谦张大嘴巴,钟离解释:“柳叶可破障眼法,记得吗?我之前喝过柳青茶,邪法自然对我不起作用。”

“我在《滇略》和《南诏野史》看到过,蛮莫之外,有曰地羊鬼。髡头黄眼,面黑而貌陋恶者是也。能以泥土、沙、石换人及牛、马五脏,忤之必被其害。妇有所私者,他适辄药之,用期归,解以他药,过期不归辄死。想来这就是孽物的真身。”钟离再执柳枝,拂在墙角的善女像上。“那怪怕被拆穿身份,事成之前自然不敢害被假扮的原主。”

善女像提溜转了一圈,放了团雾气。雾气下面,正是闭着眼,脸上受伤的真正的杨小娘。

“...姑娘,璨姑娘。”钟离温声唤道。杨璨皱眉,终于醒了过来。看清是钟离,迷茫的神色立刻急切:“钟离先生,那妖孽...”

“已经收伏了,不要紧。”

“我爹娘他们...”

“没事了,多亏璨姑娘坚持到现在,那怪没来得及吞吃活人血肉。”

听到这话,杨璨松了口气,被鬼物威胁的害怕和被替代身份的委屈涌上心头,眼里泛起泪花。但她使劲掐自己一下,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又拒绝了从惊奇中反应过来的宋谦试图搀扶的手,站起来,挺直身子,认真向两人行礼道谢。

至此,按下一家团聚,对钟离宋谦二人千恩万谢不表,地鬼之祸圆满解决。

几日后,钟离在港口送别宋谦。

“钟离先生,我不是说了不用了?举手之劳,怎能收受财物?”

“小道友怎不知‘子路受牛’的道理?”钟离悠悠道,“收了报酬,以后百姓们再遇到问题就不会病急乱投医,而是知道该找谁解决事情了不是?”

宋谦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收了金银,放进包袱里裹好。

“钟离先生,杨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状态很好。经此一事,她父母不再执着她嫁人,同意她去邻城跑办家中生意,倒是圆了从小的梦想。”

“唉,可惜她的脸治不好了。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留了那么大一片疤呢。”

“无妨。她自幼擅敲诊听木,能辨善材,又独具慧眼,心灵手巧。她说了,'左右不靠脸吃饭,有这双耳朵,去哪都不怕。'知州谢大人的小女儿在那城府衙做通判,人称'小獬豸'。杨员外托了谢知州,两家女儿可互相帮扶,彼此照应。”

“那真是太好了。”宋谦笑了,娃娃脸神采飞扬,流出少年英气。“钟离先生,这次多亏有您,我才见识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学的东西还远远不够,还得多加磨练才能保护大家。”

“我要去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多,学到更多,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

“钟离先生,后会有期!”

虽然还是很好奇原因,不过钟离先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吧!宋谦想着,把着船尾使劲招手。

钟离目送载着少年的船,直到看不见才放下招着的手。转身向琉璃城走去,还穿着来时的粗布麻衣,背着书笈。一路上不断有人热情的打招呼,他回以清朗的笑容。一切都那么美丽安宁,如琉璃澄澈,如明月皎洁。

钟离穿过城池,走上山路,到了会仙林站定。绿色小肥鸟看见他的身影立刻飞下来,落地变作青俊的金鹏夜叉。

“帝君,为何任那鬼物作祟,又为何向那少年隐瞒身份?”

“杨家的矛盾由来已久。杨员外夫妇二人担心百年之后女儿无人照顾,杨姑娘希望振兴家业赡养父母。两方都是为对方好,却从未坦露心意,沟通心思,自招惹妖魔乘虚而入。若无妖魔作祟,杨姑娘便要嫁了负心汉,正好借此事看清了真面目。那妖邪违逆天道,妄图食人修炼,自当由我等降服。正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于隐瞒身份,那少年心思澄澈,侠胆初成,只是年轻些,我当助他一臂之力。”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卷一·山外山·完

没用的知识

灵感来自《三言二拍》《西游记》,有部分诗句引用

作者戏曲类知识严重匮乏,笔力有限,请各位看官批评斧正

欢迎各位分享家乡的民俗文化,希望互相交流、成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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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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