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皎洁月光从云朵间隙中洒下,风轻轻柔柔地拂着翠竹。
陈延然站在墙下,仰着头一言不发地看向墙头。
许久,他略带无奈地开口道,“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不睡觉,爬他人府上的墙?”
定睛一看才发现墙头上坐着一个人影,两条腿悠哉悠哉地晃着,自在得很。
“我这不是怕你被说闲话嘛!”人影笑嘻嘻道,“我上次回去之后认真想了想,的确!你说的不相知如何相恋,所以我来让你了解我了。”
陈延然好笑地看着墙头上的身影:“你怕我被说闲话?哪有姑娘家的大晚上爬人墙?”
也不知道这个人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陈延然叹了口气,道:“这个月第五次爬墙了吧?上次怎么说的?是不是和你说了不许爬了?嗯?”
“可是不爬就看不到你”人影理直气壮地答道,同时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真的很苦恼一样。
“李姑娘,在下是不是承诺过,若你想见,尽可白日从正门进来?”陈延然刻意忽视掉“压寨”两字,深吸一口气道。
坐在墙上的李惟彤听到后,嘿嘿笑了起来:“那可不行,被别人看到你和土匪混总归是不好的啦。”
那你来求亲就是好的了?陈延然闭口无言,他只是仰着头看向李惟彤。
刚刚有一瞬间,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回答,让他有些慌神,此刻面前的身影好像同多年前重合起来一样。
“还有还有,都说了好几遍了,不要叫李姑娘!”李惟彤皱起眉歪着头看着墙下的青年,他仍是一袭白衣,好看得很。
她又道:“不生疏的吗?叫我彤儿就好了。”
“彤儿?”陈延然念了一遍,啧了一声,“你那姐姐也这般唤你?”
李惟彤点点头,随口应道:“是啊是啊。”
“不可,我要你的称呼,他人均不能唤。”陈延然有些严肃,语气正经得很,继而低头开始思考。
“那你说叫什么?”李惟彤看着沉思不语的青年,总感觉心底有什么些东西要呼之欲出。
“彤崽。”半晌,陈延然抬起头,目光认真地笑答道。
“???”李惟彤哪曾料到他会这样叫,顿时一愣。
接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面颊飞起一片红。
陈延然看着她,虽看不清表情,但是心底多少还是带有一丝期待。
二人之间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听李惟彤略带恼火地嗔怒道:“这是父兄叫自家孩子的称呼吧!?”
她双手一撑,纵身跃下:“陈延然!我要揍你!!!”倒是直言不讳其名。
“小心!”陈延然也没想到她会直接从高墙跳下,一瞬间只想到要伸手去接住她。
“你快躲开!”李惟彤发现对方不躲反而朝她伸出手,顿时有些慌乱。
陈延然没有如她所愿闪躲开,只是用怀抱接住了她,然后两人借着冲力摔倒在草地上。
变化发生得太快,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晕死。”摔得李惟彤两眼冒金星,喃喃地开口。
“快呸三声去晦气。”陈延然仰面朝天,环抱着怀里的人,道,“往后不许把死活挂在嘴上。”
“好好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啊。”李惟彤连声应道,“你干嘛不躲?你要躲开我还能这么丢人地摔在地上嘛?”
“你没摔在地上。”陈延然搂着她,这才缓过来。他发现怀中的人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暧昧姿势,便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下次也不许从上面跳下了,摔到了看我揍不揍你。”
“我才不会摔到……”李惟彤仍觉得眼冒金星,她上次从高墙上摔下也已经是四五年之前的事了。
陈延然看着夜空,半久不语。
夜晚的周遭静谧清新,只有两人的呼吸和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李惟彤欲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摁在对方怀里。
“???”李惟彤一头雾水,“你干嘛?我要起来。”
“???”陈延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有点怒其不成怨其不争,咬牙道,“你不是,要求亲吗?”
“?”李惟彤仍是懵,开口喃喃道,“啊,是啊……可我要起来,和求亲有关系?”
“……”陈延然顿时有点担心怀里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太好。
“!!!”听着身下人胸膛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有力心跳,李惟彤突然明白,脸噌地一下泛起了红意。
她开始手忙脚乱:“放放放手!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扑倒你的!”
“噗。”陈延然顿时笑出了声,他没想过,她居然在这方面如此脸面薄,好像和刚刚在墙头上痞气十足的小土匪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听,本王有些困,先睡了。”陈延然故作舒适地喟叹出声,阖眼的同时,又紧了紧怀抱的力度。
“?!”李惟彤欲哭无泪,假装发狠般咬牙道,“你不送开我就喊了!”
“喊?”陈延然闭着眼笑道,“喊吧,毕竟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来吧,让他们看看。”
“???”这个男人他威胁我?李惟彤瞪着他。
“我有些……”陈延然突然低声喃喃自语。
声音却很小,似乎一出口便被风带走了。
李惟彤没有听到。
两个人以环抱亲密的姿势躺在草地上,谁都不吭声。
“月,月色还挺美的哈……”李惟彤忍不了如此和谐的气氛,开口打破了安静。
“嗯,风也足够温柔如你。”陈延然睁开双眼,看着怀里的人,眼神认真下却又藏着什么。
可李惟彤却错过了这一眼。
她这一刻有点手忙脚乱,她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定论,和自己的初衷似乎变得不同了。
她步步带着计谋,比如今晚特地翻墙头来找他,比如之前的求亲,比如第一次的相见。
但她却在步步间,逐渐沦陷,后无退路。
然而,只有陈延然知道,这一眼,带着些许别的意味。
这种意味,叫做隐瞒。
“嘿!弟弟!”突然二人头顶传来一声调笑,吓得李惟彤一个激灵,瞬间炸了毛,扑棱着要从陈延然怀里起身。
“……沈庚辰。”陈延然一把摁住怀里的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若这么闲,本王就给你找点事干。”
沈庚辰弯下腰看着二人,摸着下巴发出啧啧的声音,眼里满是笑意:“我说睡到一半咋没了人……原来和佳人相会了呀~”
等一下!李惟彤准确抓到了某点,什么叫睡到一半?
她抬眸挑眉看向了陈延然,呲了呲牙后,面露纠结道:“没想到安王原来有断袖之癖……那我还能娶你回去做压寨夫君嘛?”
陈延然听后满脸黑线,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似要看好戏的人,用手狠狠揉了几下她的头,道:“我就是断袖也不和他。”
“啊,阿哲你断袖?”沈庚辰假意吃惊,继而双手护胸成自卫状态,“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那我不要你做压寨夫婿了!”李惟彤在他怀里拱了拱,想挣脱开,“我不要面子的嘛!”
“你俩有毛病吧。”陈延然无语。
“小驹儿……啊不是,这位想必就是李酩绰姑娘了,在下安王门客沈庚辰。听闻姑娘想抢我家阿哲回去做压寨夫婿?”沈庚辰直起身子朝李惟彤抱拳行礼,“不知姑娘需要我们安王府准备何等嫁礼啊?”
“啊是的!”李惟彤实在做不到继续在陈延然怀里窝着和其他人讲话,挣扎许久,暗地里掐了一把陈延然的手臂才被放开。
安王门客?李惟彤心里一笑,好一个安王门客……怪不得那狗皇帝最终放弃了寻找,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藏着啊。不过也好,吾敌之敌,皆为吾友。
她站了起来,严肃又认真地向沈庚辰行了一个礼,道:“沈公子不必,我会下聘礼。只要他和我走,不嫌我身份便好。”
“哎,哪能啊,毕竟我家阿哲可是打第一次见到你就……”沈庚辰开口正欲调笑,却看到陈延然刚起身站定后的眼神,遂立即止住了话语,举起双手讨饶。
“就什么?”李惟彤满头问号,疑惑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正好落入对方的眼神里,如泼墨般漆黑,却如月色般温柔,他不语,只是看着她。
许久,陈延然笑了笑,开口道:“没什么,就是这般。”
这般猜想,自认为聪颖的你我会甘愿落入彼此这张情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