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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4章 月影孤鸿

月影孤鸿

秋风卷过荒野,衰草连天。官道旁,一座孤零零的客栈立在暮色里,幌子破旧,上面模糊绣着“忘尘”二字。店很旧了,旧得连门轴转动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嘶哑。大堂里只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昏黄,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角落坐着一个人。一袭青衫,已经洗得发白。他独自占着一张木桌,桌上没有酒,只有一壶清茶,茶烟袅袅,散去无形。他很少动,只是静静地望着门外愈来愈沉的夜色,仿佛在等什么人,又仿佛只是在看光阴虚度。他的手很稳,指节修长,放在桌面上,像玉雕一般,带着一种冰冷的稳定。客栈里还有几桌客人,行商的脚夫,赶路的妇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那个青衫客。在这荒郊野外,一个如此打扮、如此气度的人,本身就很引人注目。

夜更深了。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忽然,青衫客端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动作,几乎无人察觉。但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空茫的望着夜色,而是聚焦在门外的某一点,锐利得像刚刚出鞘的刀锋。他没有回头,却对着空气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既然来了,何必站在外面喝风?” 门外夜色沉寂,并无回应。大堂里的客人似乎也感应到什么,交谈声戛然而止,空气瞬间紧绷。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裹着夜风走了进来。是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裳,面上罩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清澈,却深不见底,宛如秋水深潭,映着跳跃的灯火。她径直走到青衫客的桌前,站定。 “我在找一个人。”女子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冷如玉碎。 “很多人都在找人。”青衫客没有抬头,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可惜,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要找‘月影鸿’。”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大堂里仿佛有无形的寒气掠过。几个胆小的客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青衫客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他的脸很平凡,没有任何特点,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星空,此刻正倒映着女子白色的身影。 “月影鸿?”他轻轻重复,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嘲弄,又像是叹息,“传说中那个来去如风、月下留痕的独行客?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我知道。”女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但我更知道,他一定会来赴一个约。” “什么约?” “七月十五,子时三刻,忘尘客栈,故人相约。”女子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青衫客沉默了片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今天就是七月十五。看来,你等的人,就是我?” “或许是你,或许不是你。”女子道,“但我需要确认。”

“如何确认?” “接我一招。”女子话音未落,身形已动。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一道微光,如同月华流淌,悄无声息地袭向青衫客的咽喉。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极致纯粹的“意”,冰冷的,绝决的。青衫客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那道微光,在他喉前半寸之处,骤然停住。那是一根细如牛毛的玉簪,簪头尖锐,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为何不躲?”女子问,簪尖稳如磐石。 “因为你的气机里,没有杀念。”青衫客平静地看着她,“只有试探。” 女子收回了玉簪,身形退回原处,仿佛从未动过。“你果然是他。只有‘月影鸿’,才能如此精准地看透别人的意图。”

“是我,又如何?”青衫客,或者说月影鸿,淡淡道,“故人相约……哪位故人?” “家师,凌波仙子。”女子缓缓摘下了面纱。面纱之下,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眉眼如画,肤光胜雪。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悒,让人望之生怜。月影鸿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虽然极其细微,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是她……她,还好吗?” “不好。”女子的声音低沉下去,“家师三日前,遭人暗算,身受重伤,如今……如今已是弥留之际。” 月影鸿握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家师昏迷前,只断续说了几句话。”女子看着他的眼睛,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她说……‘去找月影鸿……去忘尘客栈……告诉他……小心……影子……’”

“影子?”月影鸿眉头微蹙。 “是,‘影子’。”女子眼中透出困惑与焦虑,“家师没有说完。但我猜想,这‘影子’,或许就是伤她之人,或许……是一个组织,一个代号。” 月影鸿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门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要穿透这夜幕,看到隐藏其后的真相。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冷凝。”女子答道。 “冷凝……”月影鸿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回忆什么,“她从未跟我提起过,她收了一个徒弟。” “家师说,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冷凝道,“但她相信你。她说,若世间还有一人能查明真相,那人一定是你。”

月影鸿站起身。“带我去见她。”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追问细节。他的决定下得如此之快,让冷凝微微一怔。 “现在?” “就是现在。”月影鸿已走向门口,“伤势拖不得。而且,‘影子’如果知道她还留有一口气,绝不会善罢甘休。” 冷凝立刻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浓稠的夜色之中。忘尘客栈那点昏黄的灯光,很快就被黑暗吞噬,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内,月影鸿闭目养神,冷凝坐在他对面,偶尔抬眼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男子。他看起来并不强悍,甚至有些文弱,但方才在客栈里那份洞察先机的冷静,以及此刻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沉静如海的气息,都让人无法小觑。 “你似乎并不好奇,‘影子’究竟是谁?”冷凝忍不住开口。月影鸿没有睁眼。“知道名字没有用。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为何要做。” “家师一生与人为善,隐居多年,我实在想不出,谁会下此毒手。” “与人为善……”月影鸿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时候,恰恰是曾经的‘善’,会引来今日的‘恶’。江湖恩怨,往往纠缠数十年,谁也理不清。”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并未明言。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拐进一条偏僻的山路,最终在一处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幽静院落前停下。院落不大,青砖灰瓦,透着雅致。但此刻,院落周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连虫鸣都消失了。月影鸿抬手,示意冷凝噤声。他侧耳倾听,片刻后,低声道:“里面有别人。” 冷凝脸色一变:“是‘影子’?” “不知道。但有杀气,虽然很淡。”月影鸿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竹林阴影,“至少三个人,潜伏在暗处。” 冷凝的手按上了腰间的软剑。 “稍安勿躁。”月影鸿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冷凝躁动不安的情绪稍稍平复,“他们只是在监视,尚未行动。看来,是在等我们,或者说,是在等我。”

“那我们……” “正面进去。”月影鸿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躲也无用。”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缓步走了进去。冷凝紧跟在他身后,手心微微渗出汗珠。院子中央,站着一个黑衣人。他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中,连头脸都蒙住,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像是一道真正的影子,与环境融为一体。 “月影鸿。”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是我。”月影鸿停下脚步,“‘影子’?”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黑衣人道,“或者,称呼我们。” 他的话音落下,另外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屋顶和假山后悄然现身,形成一个三角,将月影鸿和冷凝围在中央。

“凌波仙子,是你们伤的?”月影鸿问,语气依旧平静。 “是。”黑衣人直言不讳,“她知道的太多了。” “关于什么?” “关于二十年前,揽月谷的那场旧事。” 月影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揽月谷……这个名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看来,你还记得。”黑衣人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沙哑地笑了笑,“斩草,须除根。凌波仙子是根,你,月影鸿,也是根。” “你们是‘他们’派来的?”月影鸿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寒意。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黑衣人缓缓抬起手,他的手中没有兵器,只有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手指枯瘦,却给人一种能洞穿金石的感觉。“怪只怪,你们当年活了下来。”

没有预兆,三道黑影同时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得超乎常人想象,并非直来直往的冲杀,而是如同三道流淌的墨迹,从三个刁钻无比的角度,袭向月影鸿周身要害。没有风声,没有劲气,只有一种**蚀骨的阴冷,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冷凝娇叱一声,软剑出鞘,化作一团银光,试图拦住其中一道黑影。 “叮!” 一声轻响,她的剑仿佛刺入了滑不留手的油脂,力量被引偏,那道黑影绕过剑光,五指如钩,依旧抓向月影鸿的后背。月影鸿终于动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闪避,只是身形微微一侧,如同柳絮随风,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背后的袭击。同时,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准确地点向了左侧袭来黑影的手腕。那黑影似乎料到他这一招,手腕诡异一翻,竟反过来扣向他的脉门。月影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奇异的弧线,变点为拂,轻轻在那黑影的手肘处一拂。 “呃!” 那黑影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攻势顿消。而此刻,正面黑衣人的双掌,已经按到了月影鸿的胸前。那掌风并不刚猛,却带着一股缠绵的黏劲,仿佛要将人的内力尽数吸走。月影鸿左掌轻飘飘地迎了上去。双掌相接,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如同石子落入深井。月影鸿身形一晃,后退了半步。而那黑衣人,则接连退了三步,蒙面巾下,似乎有液体渗出。他眼中首次露出惊骇之色。 “揽月手!你果然尽得真传!” 另外两道黑影见状,攻势稍缓,呈犄角之势,警惕地盯着月影鸿。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月影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过去的债,我会亲自去讨。至于凌波仙子,若她有三长两短,我必让‘影子’,永不见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酷。领头的黑衣人死死盯着他,半晌,沙哑道:“撤!” 三道黑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不见。直到他们彻底离开,月影鸿才微微晃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胸口。 “你受伤了?”冷凝急忙上前扶住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无妨。”月影鸿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脸色逐渐恢复,“内力反噬,调息片刻即可。他们的‘蚀骨掌’有些门道。” 他看向正屋,“先去看你师父。”

屋内,药味浓郁。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美妇,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正是凌波仙子。她虽然昏迷,眉头却紧紧蹙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月影鸿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言。有痛惜,有愧疚,有追忆,最终都化为一片深沉的冰冷。他伸出手指,搭在凌波仙子的腕脉上,凝神感知。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紧锁。 “如何?”冷凝急切地问。 “伤势极重,经脉受损,更麻烦的是,中了一种奇毒。”月影鸿沉声道,“此毒名为‘相思烬’,无色无味,能慢慢侵蚀人的神魂,令人于沉睡中耗尽生机。” “可有解?”冷凝的声音带着颤抖。 “有。”月影鸿点头,“但需要两味药引。一味是极北之地的‘寒潭月影莲’,一味是南海深处的‘暖玉生烟珏’。而且,必须在七日之内服下,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冷凝已经明白。七日,时间太紧迫了。 “我去找!”冷凝毫不犹豫。 “你一个人,来不及。”月影鸿摇头,“‘寒潭月影莲’我去取。南海‘暖玉生烟珏’……需要你走一趟。” “南海?”冷凝面露难色,“此去南海,万里迢迢,七日之内,纵是快马加鞭,也绝难往返。” “所以,不能走陆路。”月影鸿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你去洞庭湖,找‘烟波钓叟’,他有一艘特别的船,名曰‘渡厄’。告诉他,是月影鸿所求,他会送你一程。” “烟波钓叟?传闻中那位舟行万里,瞬息可达的奇人?” “传闻总有几分真实。”月影鸿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冷凝,“兵分两路,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敢不敢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冷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为了师父,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好。”月影鸿从怀中取出一枚样式奇特的青铜令箭,交给冷凝,“以此为信物。记住,务必在五日之内,将‘暖玉生烟珏’带回。我取得月影莲后,会在此处等你。” “若……若我五日之内回不来呢?”冷凝接过令箭,忍不住问。月影鸿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那么,我会用我的方法,为她续命三日。若八日之期一到,你我仍未聚齐药引……”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股沉重的意味,已压得人喘不过气。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伤感。冷凝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师父,又看了一眼月影鸿,咬牙道:“保重!”转身便投入了夜色之中。月影鸿目送她离去,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闭上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影子……揽月谷……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走到桌边,提笔,在一张纸条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然后走到窗前,对着空无一人的竹林,沉声道:“我知道你们还在。将这封信,交给你们的主人。” 竹林静默片刻,一道黑影悄然出现,接过纸条,旋即消失。月影鸿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真正的对决,还在后面。他必须去极北寒潭,也必须拿到月影莲。这不仅是为了救凌波仙子,也是为了解开缠绕他二十年的谜团,以及……了断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凌波仙子,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青衫一展,人已如一道轻烟,掠过墙头,消失在北方的夜空下。院落再次恢复死寂,只有屋内的油灯,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映照着床上之人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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