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麒麟卫的人？”童天盛神情崇拜，比先前的标准笑容真诚许多，“虽说麒麟卫神秘，但卫中人不应该在皇城中保护圣人吗？为何你和南宫羌会久居苏州？”
田十一简短回复：“休沐。”
童天盛：“麒麟卫那么清闲吗？”
他最向往的工作就是活少钱多。
“麒麟卫的月例多少？跟朱雀玄武比，应该只多不少吧？”
田十一没领过月例，如实回答：“不知道。”
童天盛不信，朱雀卫和玄武卫都有月例，同为五卫，麒麟卫的待遇怎么可能差过朱雀玄武，依他看，田十一就是故意不说，吊他胃口，结果田十一下一句话直击他的小心脏。
“再认识一下，江南第二富商田家少东家，田十一。”田十一促狭一笑，“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
江南第一富商原是佟月如的娘家，等苏州事发，佟家还能不能是第一就未知了。
童天盛：我要跟有钱人拼了！
看童天盛吃瘪，田十一尤为畅快，心情甚好，好到甚至分了两串烤串给季向南。
童天盛两手空空，不乐道：“我的呢？”
田十一：“你下巴都快三层了，还吃？”
“什么？”童天盛发出尖锐哨音，扑到季向南面前，“品之，我好像真的摸到两层肉，我真有那么胖了？”
季向南被他猛烈一撞，烤串险些掉地，上面撒了孜然粉，特别香，其实童天盛垂涎烤串已久，碍于田十一，一直不敢开口讨要，谁知她居然分给季向南，品之的串不就是他的串吗。
到底多年兄弟，一个眼神，季向南就知道童天盛想做什么，眼疾手快地将烤串一把喂进自己嘴里，“这是我的串，你要吃自己买去。”
童天盛难以置信：“不是，兄弟，这就开始护食了？”
季向南飞速瞥了一眼田十一远去的背影，低声责怪：“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请问呢？”委屈归委屈，童天盛仍然衷心建议季向南，“虽说当驸马是上选，但我觉得比起娇贵公主，十一更适合你，年纪轻轻就在麒麟卫任职，能使唤三品大员和前任宰相，必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有权还有钱。神龙不见尾的麒麟卫诶，单一名头丢出去，足够让金统军那帮毛头小子吓得屁滚尿流……”
发现好友神色不虞，童天盛识趣闭嘴，不再提那个晦气地方。
“齐年，慎言。”
如他所料不错，昨晚身形鬼魅的男子现在就在附近。
因为从踏进这座宅子起，暗处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
夜鹰蛰在重檐上，目光如炬，院中这人先前见过几面不是在夜里就是匆匆一面，现在仔细打量，说不出的眼熟，他总觉得这人发间应当束一段红绸。
对了，红绸，红发带！
这人不就是少主在寮青小筑一眼相中要做面首的男人吗！
完，少主这次不会玩真的吧……
回来得快，纸袋饭盒里的饭菜都热乎，横竖就两人用膳，干脆把菜在南宫羌卧房的小桌上铺开，就地开饭，边吃边聊。
“那个前朝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晚上再去一次画舫。”
“不行，那里肯定都是陷阱等你跳，你不能去，不能一个人去。”
田十一哪听不出南宫羌的言外之意，“我不是一个人，有小夜鹰呢。”
南宫羌：“他有什么用，当初在明府不还是让你受伤了吗？”
“南宫小姐，请您不要污蔑一个尽职的暗卫，那晚若非您突然善心大发，我与少主也不会被冲散。”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声吓得南宫羌扑入田十一怀里，“谁在说话？”
窗外慢慢显出一个高挂的半身人影，南宫羌探头一看，再次尖叫连连。
田十一连忙拍南宫羌的背安抚，“夜鹰，别闹。”
夜鹰身为暗卫，一向都安静如魅地隐匿在暗处，因田十一是女子，所以夜里他都蹲在卧房外，偶尔住屋檐，偶尔挂廊上，包括田十一来找南宫羌，他也守在外面。
田十一第一次见他主动搭话，知他少年心性，听见南宫羌吐槽之言，有心吓唬，田十一把人喝退后，一把抓住不安分的手。
南宫羌毫无被抓现行的窘迫，认真道：“十一，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衣服有点松？”
“我知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连日奔波，连夜看卷宗折子，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二两肉都快瘦没了，腰带系结的位置也往里缩了两指。
“我打算等辛云楼的事结束，回家住一段时间。”
南宫羌以为幻听，瞪大杏目，“你回去还住一段时间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你随我回药王谷吧，就说旧疾复发，需要再治上个三年五载，这样家里就不会逼你成亲了。”
“你说复发就复发，当伯父吃素的？”
南宫羌拍拍胸脯：“我爹很好收买的，只需要几坛陈年老窖，保证他与我们一心。”
田十一否掉这个提议：“算了吧，真用这个借口，我怕我娘会担心。”
“那你真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
“严格来说不算素未谋面，听我娘说，这位未婚夫其实是我自己选的。”
“啊？”
南宫羌想知道更多，但田十一闭口不提，督促她把最后几粒米吃干净，收拾收拾，一个人出去丢纸袋和空饭盒。
秋日日头短，用完膳出房门，外面天色全黑，路过庭院时，那两人已无踪影，大门也关得好好的。
一个喜欢当君子的骗子，没有主人引路，止步前庭，离开前把门都贴心带上。
田十一望着白日站过的地方发呆。
假名而已，谁在江湖行走不给自己编几个新名字，她其实早就不计较了，但有种说不清的变扭。
直觉告诉她，季向南此人绝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能引荐帮玄武卫做事的普通书生，骗鬼呢。
夜鹰盘在柱子上，怀中揣着一封即将发往京都的信，瞧少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这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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