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冰凉的触感传来，褚桁幽幽转醒，对上后视镜里司机关切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开口鼻音重的吓人‘快到了吧，师傅’
‘马上了，你这是…做噩梦了？我这看你又哭又喊的’司机往后递了一包餐巾纸。
褚桁摸了摸脸，是干的...
‘我想看看你’
‘啊？你说啥？’
‘没什么。’
司机看着后视镜中的人将头一歪，似是靠在椅背上又睡着了，便没再说话。
剩下的一路上都很安静，褚桁感受着身边冰冷的体温，心里难受的他想要毫无顾忌得哭一场。
从宿舍出来的时候的时候打不到车，又看到小溪还跟昨天晚上一样闷在那，褚桁心里急火中烧，把早上忍着的火通通发了出来，让他别来烦自己。
他说完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但对方消失的很干脆。
四周的温度像开了空调，某人的存在感依旧明显，张了张嘴，褚桁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乱成了一团，他这个状态不适合跟小溪交流，干脆默默对着手机上的打车界面发呆。
褚桁其实想问问他，这么大太阳陪着他等车，真的没事吗，传说中不都很怕阳光吗？
上车前，褚桁扭头看了一眼左侧，只有绿化带，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知道他在那，可能自己真的有特异功能吧。
他会生气吗？他会不会，不跟着自己了？
没关系，一个人也没事的，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长到可以承受所有的年纪了。
上了车，褚桁坐在后排靠里的一侧，感受着身旁让人安心的气息，他却突然有点想哭。
小溪还陪着自己，他没有生气...
这一天一夜，大起大落的，褚桁都没有休息好，好在车子开的很稳，他高度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车载香氛的味道让人直晕乎，没一会，褚桁便迷迷糊糊靠着坐垫昏睡了过去。
梦到些往事，褚桁不想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了，想见他，想碰他，想哭，他有点忍不住了。
那就不忍了。就让他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胡闹一回吧。
司机到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怎么这孩子哭着哭着还歪上了，后面有靠枕吗？没有吧，腰怎么还塌了一块？这姿势有点违背牛顿定理了吧？
褚桁下车后，司机还不死心得下去绕了一圈，又摸又找的。
没有可以靠成那样的东西啊？奇怪，果然开车时间长了就得休息，这眼都花了，揉了揉眼睛，男人将车停在路边，开始补觉…
医院里…
褚桁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病房前一群人哭红的眼睛，尤其是姑姑，哭的嗓子都没声音了。
褚桁感受到一股冰凉从脚心慢慢升起，攀到心间。
咯噔一声，他不敢往前了...
陈丽挽看到站着发愣的儿子，拍了拍沉默揉眼睛的丈夫。
她看见自己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走廊，用力抓着什么，弯着手肘，像是傻了，更心疼了，忙不管丈夫了，朝他走去。
‘阿桁，你脖子...’
‘没事，刮痧了，爷爷...’
陈丽挽将头转到一旁，吸了吸鼻子。
‘你爷爷他，刚刚被拉走了，说是不能在医院多待，我们也打算回去了，你…我们回去再看看他吧…’
‘我还是来晚了吗？’医院里全是哭声，搞得他的眼泪也被感染的噗噗掉。
陈丽挽抽出纸帮他拭了泪水，哽咽道‘没有来晚，爷爷在家的时候就不行了，来医院也是求个奇迹罢了，医生都没进手术室，人就…’
褚桁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他拿手臂擦了擦脸，沉声道‘走吧，爷爷都不在这了，我们也回吧。’
他红着鼻尖，走上前，拍了拍褚研峰的肩膀，将哭的瘫倒在地上的姑姑拉了起来。
‘走了，我们回去吧，姑姑，姑父，小梓’
他已经长大了，他要撑起来。
‘爸，妈，我们打两辆车…’姑姑一路上都被褚桁搀扶着，他一边安抚，一边自己也在哽咽抽泣。
回去的一路上，姑姑都扑在褚桁身上，哭的眼睛都干了，似是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了，小梓在她旁边也哭，母女俩嚎的司机都无从安慰。
‘阿桁啊，我没有爸爸了，我一个女孩子，没有家了’
‘这是什么话，我家就是你家，姑姑，别哭了，你哭的我都忍不住了’褚桁抹了把脸，手臂上一片潮湿。
‘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这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呜呜呜呜，我没看监控，我就今天一天没看监控，怎么就这样了啊，这叫我怎么原谅自己！’褚桁仰头，无言望着车顶的灰尘，视线越来越模糊……
有陈丽挽在，葬礼安排的井然有序，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国外的表叔都带着花篮赶了回来。
人来人往的活人之间，眼泪都在暗处被偷偷抹掉，褚桁跟着大人，寒暄着久不见面的客套话。
...
这是褚桁陪着褚研峰守夜的第二天，只有在安静的夜晚，他才能静下心来打量这个男人。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父亲这么老，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永远是严格的，不苟言笑。但此刻，褚桁跪在父亲身边，竟发现他早已没有那么高大，什么时候自己都能轻易环住他了，鬓边也全是白发，很像他小时候看到的爷爷，他有点恐慌…
‘爸，你去休息吧，这都几天没合眼了，我在这呢，你去坐会，身体受不住的，爷爷看到也会担心的。’
褚研峰看了看父亲的照片，不愿离开，犹如他失去母亲的那天。
‘没事，我坐在这闭目养神一样的’在儿子担忧的视线里，他将蒲团拿到了墙角，靠着坐了下来…
许久，褚桁听到了父亲平稳的呼吸传来，心下稍定，看向前方。
‘不是，你咋还不走，我奶在旁边催你多少回了？’
‘嘿嘿嘿我，这不是第一次死，有点新奇嘛，你别说，这衣服颜色还挺衬我，是不是显白？’
棺材上坐着的小老头一脸得意，仔细看，你会发现跟前面吊唁处摆着的照片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年轻些。
褚桁叹息‘你倒是看得开，过两天的席你是不是也要看看什么排面啊’
‘那肯定啊，不能比你奶奶差，是吧，老婆子，嘿嘿，反正我现在腿也不疼腰也不酸的，不得到处逛逛啊’
‘那你们去啊，天天跟你聊天聊的我都累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投胎名额这么紧缺，我昨天问了，得等好几年呢，这不是怕你们大半夜无聊吗，你个不肖孙，哪有像你这样赶人…爷爷的啊’
‘……哪有爷爷死了还要一直找孙子唠嗑的’
‘唉，你奶奶，娟儿，太爱我了，去年好不容易排上了，非要等我’
‘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爷，咱别炫耀了行吧’
‘诶……别揪我耳朵，我说正事，正事老婆子。’
褚桁没眼看。
老褚头灵活的跳下棺材，来到了褚桁面前。
‘你旁边这个，古男，干嘛的，收的小弟？’
奶奶也朝他递来担忧的眼光。
算不算见家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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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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