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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柢山之鱼

“你说花宴遇到了刺杀?”清玄神情莫测,顿了顿接着说:“看清那人的相貌了吗?”

莫涵之点点头。

“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道刀疤,还有很多受冻后皲裂的痕迹,手上也有冻疮。”

“那大概就是九洲北部翼州的蛮子。”

朝昭肯定道。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花宴听得不耐烦,靠在窗边漫不经心伸手点了点升藤爬上来的夕颜花。

“大人,离开他们,我们会为你指引方向。”

夕颜花的叶片轻轻颤抖,看起来急切又紧张。

“时机未到,再等等吧。”

夕颜花耷拉着头,不再传音。

这一路有又是保镖又是良师这样的伙伴,也算是优势。

“鸦隐那混蛋就是从那里来的,有没有可能是他带来的?”

朝昭拍桌,气的咬牙切齿。

认定是他干的好事。

“三岁看老,小时候我就觉得他人模狗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涵之也加入对鸦隐的口诛笔伐当中来。

清玄看他俩这恨不得上去揍人一顿的莽劲,略感头痛,摇了摇头,否定道。

“他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再说了…”清玄偏头看了眼靠在窗边的花宴,见花宴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夕阳撒下来,给她度了圈金边,连神色的看不清了。

清玄收回视线接着说:“他不是说了?他是来找花的。”

——

翌日清晨

几人麻利的收拾好了行囊,反正也没什么要带的,几人的身外之物但是少的很,现如今有了清玄,饱腹丹也是不缺的,几人两手空空的准备接着赶路。

出城门的路上恰好遇见了那个鸦隐的脑残粉,她满脸笑容,对花宴招手。

她们两人到是自来熟的很。

“这么早出门呀!”

“是啊……”

原本还想再唠唠家常的花宴,被朝昭的一个眼神逼退。

“那……那就先这样,回见啊。”

“嗯,回见。”那姑娘笑意相比初见要收敛点得多,看起来落落大方,倒像是两个人似的。

那姑娘一路送到城门,站定。两人挥手,在此诀别。

那姑娘没走,一直在原地目送着花宴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才退至暗处,化成黑烟,变作一只乌鸦,消失在天边。

片刻,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肩头站了一只乌鸦,附在耳边,操着粗哑难听的声音嘎嘎了半天。

【哥,花宴他们离开江陵城了。】

说完才落到地上。

鸦隐难受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狠狠地揉了揉耳朵,忍不住的吐槽:“太难听了这声。”

那乌鸦不服气饿又嘎嘎了两声。

【哥,你变乌鸦你也这样。】

鸦隐又跳出了几米远,避之不及,连声道:“你快闭嘴。”

乌鸦气急,飞起来,扑扇着翅膀追着鸦隐打,边打边嘎嘎叫。

【死哥哥,长一张损嘴。】

【夸你的那些话,我都恶心的睡不着。】

【我让你说声音难听,我让你说。】

乌鸦嘎嘎的更大声了。

——

江陵城郊外

几人都是修真者,沿着官道走,由清玄领路,从城门到此处不过一刻钟。

道旁十几步远,有家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小店铺,清玄率先走进去,据他所说这家老板是他的老朋友了。

众人不可置否,真不知道他十六七岁的样哪来的老朋友。

众人等在门外,花宴看着这栋破败不堪的房子,在这前不早村后不着店的地,显得分外阴森,心里不得劲紧,看了一圈见他们都面无异色,也收敛了情绪。

好在没过一会清玄就走了出来,带着一贯轻松的笑意,和众人一起在外面等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响着。

花宴松了口气,毕竟术业有专攻,有道士在这,更有安全感。

半响,老头走了出来,盘起来的发髻摇摇欲坠,满是杂毛,面目还算白净整洁,尤其是那一双手光滑细腻,柔弱无骨。

花宴似有所感的抬起自己的手左看右看。

那边的老头已经发话了,半抬眼皮看他,嫌弃的扔进他怀里什么东西,念念叨叨:“就会给我找麻烦。”

清玄低头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个,忍不住笑这个嘴硬心软的老头,扬声道:“谢了,林妙手。”

听到这话,绕是刚刚满脸嫌弃的林妙手面色也柔和些,看着面前面容依旧,少年意气的清玄,嗫嚅着动动嘴唇:“当年,那些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也顾不得此处有旁人,憋了这些年,他总是想一吐为快的:“他们,是气急了,什么罪名都往你身上扣,和你无关的,他们,哎……”

说了这么多,林妙手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清玄,却见他木着脸,眼底一丝情绪也无,尽管这样,该说的还是得说:“当年,茅山那件事,我们都不信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目下无尘,我行我素。”林妙手中肯的回答。

清玄轻笑了一声:“倒是最恰当不过的。”

林妙手摸不准清玄到底消没消气,抬眼看天色,叹了口气:“赶路吧,玄……”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清玄打断。

“林妙手。”

“走了。”

“哎……”连个完整话都不让人说完,“走走走,不耽误你。”

林妙手连忙摆手示意叫他快滚。

他移动脚步慢慢转身,盯着斑驳开裂的墙皮发呆。

“这老家伙,还叫我的诨号。多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他叹息的往前走,迈过门槛。

“好久好久了。”

沧桑的声音隐入咯吱关门声不变踪迹。

——

还没等众人向林妙手打招呼,他叽里呱啦和清玄说完一通,就自个回屋了。

呵,还真是和清玄一样,有个性。

还没等他们问到底怎么回事,清玄拂尘一扫,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五只活灵活现的纸马,四大一小,没有点睛,但是只凭这扎纸人的手艺,已足够逼真。

刚刚面色沉重的清玄,又恢复了到了平常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解释道:“捞偏门的扎纸人林妙手,你们有机会坐上他扎的纸人。”

“真是得烧几辈子的高香都求不来的。”

众人:“……”

原本还有些担心清玄的几人,齐齐哑了声音。

很好,一如既往的欠揍。

见他们不出声,清玄多加一句。

“你们别不信,想当初要不是为情所困……”

清玄满脸唏嘘,还没等从伤感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一抬眼就瞧见他们骑上纸马飞驰而去。

花宴倒是没有走,端坐在马上,转头看他。

“可我瞧见林师傅身边并无他人。”

清玄翻身上马,一?缰绳,飞快的超过了花宴,慵懒的声音被拉得老长。

“要不然怎么说是,为情所困呢。”

“驾。”花宴夹紧马肚紧追不舍。

清玄说的很对,纸马确实不同凡响,无痛无觉,不知疲倦,不需吃食,日行千里,不颠簸,平稳的如履平地。

——

刚追上来的清玄问:“朝昭我们去哪?”

“山之极,赤花现。”朝昭回应道:“我们先去柢山探个究竟。”

江陵城本就距离柢山不远,半天的时间,就至山脚下。

徐州的山都不高,这是最高的一座山,满山翠绿,稀稀疏疏的长着树,并不密集,勉强能覆盖山表,损失定睛一看隐约还能看到些动物,悠闲的觅食。

此时已经将近下午,黄昏临近,众人一致决定,为了安全起见,明早登山。

众人驻扎在山脚高地,设置好防御法阵,清玄,朝昭和莫涵之三人轮流值夜。

唯一的薄毯留给了乐,她缩在花宴身边,睡得香甜。

花宴没有睡,绵长而有韵律的呼吸着,一浅一深的运行着体内的灵气,勤耕不辍的修炼,强大自身。

其余三人除了值夜的时候,也都在修炼,吸纳吐气。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个个亮点,摆动着翅膀,呼扇间带着潮气和鱼腥味,一只只潜伏在法阵之外,鳞片闪着银白的光。

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随着诡异的气息消失,正是清玄值夜之时,他睁开了双眼,黑夜中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睡梦中的乐嘟囔:“好大的鱼腥味啊。”

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好呛。”

清玄无奈笑笑,抽出拂尘,在面前扫荡了一下,散去这片空气,涌入道家正统的浩然正气。

乐这才睡得安稳。

清玄望着星空,念叨:“柢山之鱼,可入药,时人滥捕,鱼群锐减,伤其根本,断其子孙,柢鱼从此视人类为仇敌,遇见必不死不休。”

“倒是有些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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