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主仆二人正在专注于眼前女子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萧哥哥,怎地停在此地。“
却见一女童抱着一只小奶犬,自另一辆马车行来。萧承钧本沉浸于那女子的气质中,猛地被这声自京城同行的妹妹一惊,他才收回视线来。
萧承钧正欲向其寻个由头,却忽见这犬,似是想起什么。他当下朝侍卫使了个眼色,目光却扫过那小犬和女子,便向那稚童道:”我们做个游戏如何?“
稚童听到游戏,两眼放光道:”何游戏?“
“我们将汝手中的小犬让侍卫藏起来,看它几时能寻得回它的小主人?汝且不是说这犬最是有灵性,无论多远,它皆能寻得汝么?”萧承钧以小孩子的口吻,跟她提议道。
稚童闻此,当下兴奋道:“既是萧哥哥想看我的犬如何灵性,吾且让汝见识便是。”说罢,将怀里抱着的犬塞给侍卫,自己跳上马车,双手蒙住眼,脆声道,“汝只管送远些!”
正当韩文舒沉浸在书本中的江都风土人情中时,却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在脚边蹭,韩文舒心里猛的一惊,视线顺着书向下挪去。
只见一只软糯糯的小狗在其脚边,来回蹭着。其金黄色的绒毛在下午的微风吹拂下随之轻颤,韩文舒见其亲昵的举动且嘴里不时发出呜咽声,乌漆的眼眸里仿若缀星,正抬头望着她。
此刻的韩文舒心早已萌化了,放下手上的文本,自然的蹲下身子,朝其摸了起来。不禁嘴里夹着声音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蒽?是不是饿了,来找我要吃的,蒽?”说着一手薅起它的脖子,将其放在自己的怀里,顺着毛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不时朝四周看去,看附近是否有寻找之人。
然顾野四周,并无其人,韩文舒复又将狗两手托起其前爪,夹着腔调道:“你的主人呢?是不是走丢了,蒽?”越看越喜欢,韩文舒忍不住对着鼻子与其亲昵起来。
许是因为这份亲昵,莫名的带起了韩文舒心里的一片柔软,也让其暂时放下了心里下意识的防备,她不禁对这狗越发的亲昵起来。
嘴里的语气也越发柔和起来,“我们就在这等你的主人可好。”小狗似乎能听懂似的,也随之呜咽着哼起来。韩文舒见此不禁笑了起来,道:“怪通人性的小东西。”
一盏茶时间后。
“小姐姐,能把小黄还给我吗?”
韩文舒逗弄完小狗,正抱着,又拿起刚才的县志文本看了起来。
却闻得一个小奶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声音的来处。却见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娃娃,小脸粉扑扑的,正冲着她。
似乎刚才的话正是朝着她说的,手中的狗在她怀中也不安分起来。“小妹妹是在跟我说话?”说罢,就见那小娃娃一步步朝她走来。
“正是呢,姐姐抱着的是我家的小黄,能把小黄还给我吗?”小娃娃此时一脸认真,如那小大人般的模样。
这般模样到底把韩文舒给逗乐了,当下将手里的小狗递送过去,道:“你家狗叫小黄啊?我算是等到它的主人了,没想到它的主人也一样可爱。”说罢,待她递送其怀里后,她蜷起食指,弯成钩状,轻轻勾了小女孩的鼻子。
小女娃从韩文舒手里接过小狗,她食指接触小女孩鼻尖那刻,其衣摆抖动,带起一阵清香,直往小女孩鼻腔涌去。小女娃便一脸稚气的问道:“姐姐身上熏的是什么?”
见小女孩一脸稚气的疑惑,韩文舒以为她身上也有她平日闻到的那股子发霉且酸苦的味道,当下抬起胳膊闻了闻双臂,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味道出现,旋即道“姐姐身上什么也没熏呢。”
“不对,姐姐定是熏了什么香,不然何故如此好闻!”小女孩一脸正色道。
见其原是怀疑自己熏了香的缘故,原是误会了,韩文舒尴尬的心思豁然散去。她模仿着小女孩的语气笑着道“小妹妹定是闻错了,吾真是没熏什么香呢。”
正话落,便瞧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自从小女孩的身后而来。许是正面相对,本是跟小女孩凑趣的话语,见前来之人向着小女孩而来,当下便好奇打量了过去。
就这么一打量,却让韩文舒顿时惊叹起来,当下想起洛神赋中的描写②“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进而让其连连感叹:竟有如此俊雅之人,曹植描述美人之诗句诚不欺我也!”
“兰儿...”这个美如画中来的男子在离小女孩百来步的时候,便启声唤了一声,声音舒朗。
只见小女孩闻其声便偏头看了过去,见其人,小女孩一改刚才大人般的模样。此刻却娇憨道:
“承钧哥哥,我说我会先找到小黄的吧!”
说罢便转过身子向来人小跑过去,许是感受到主人的高兴,怀里的狗也跟着小声的哼叫起来,尾巴随之摇晃。
见这温馨的场面,韩文舒一时有些失神。
但说只以为是因为适才碰到的只是一小插曲,韩文舒见其跑向了来人,迷怔了一瞬便缓过神来。
欲回头拾起刚才未读完的书复读起来,却见那男子朝她而来,当下疑惑望向前来之人,却见来人亦是看向她。
若说韩文舒先前看向这位美男子有的仅仅是惊叹,那么此刻两人的相视,则让其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之前便认识一般,却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只见来人开口道:“刚刚兰儿提及,多亏姑娘帮忙寻回小黄。”
“蒽?兰儿?小...黄?”见来人说着陌生的名字,韩文舒一直有些发怔,尔后又转念一想,似乎才想起,适才那小丫头朝着手里的狗叫小黄,这才反应过来,道:
“那小丫头叫兰儿?”说罢,手还指向正在跑向马车的小女孩。
像是没料到韩文舒如此一副孩子气的举止,他当下轻笑出声,音如泉石相击“正是舍妹。”
见其笑容,韩文舒适才想起古代的礼数,当即向对面男子敛衽微福,道:
“非是小女帮忙找到,适才我正在看书,便见一小犬甚是乖巧伶俐,却又见其独自徘徊,想必是跟主人走丢了,这才抱着等它的主人。”
“既是如此,那这便是汝与我家还是有缘呢?”
“蒽?——这是何解?”
“街市熙攘,偏生它寻到了你,又教我得以与姑娘相谈,岂非天意?”
“呵呵——”韩文舒听其解释当下给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心内却腹诽道:
“如若要是放在现代,我差点就要觉得这是借机搭讪了。”
念头方起,忽似有一道久远的画面从另一个时空传入脑海中:
“你好,小姐,——这猫...”一男子指着她刚抱在怀里的猫。
那是她未穿越之时,与男友初遇的公园场景,二人因猫结缘。
蓦地忆起,她心头一颤,飞机失事时男友就在身旁…"若自己魂魄穿越至此,他是否也在这时空?"
念头方起,转念又暗笑自己痴妄,这般渺茫之事,如何能再侥幸发生?正自思绪纷乱,忽觉眼前有袍袖晃动——
“姑娘?姑娘?”见其似乎闪了神,男子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啊?”她仓促回神,压下纷杂心绪,故作从容道:“公子多礼了,此乃区区小事,本不足挂齿。”
男子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星子闪烁,谦声道:“在下萧承钧,字怀琮,姑娘若不嫌弃可称怀琮。”
韩文舒闻此言,眉稍微挑,掌心无意识地抚了抚袖口褶皱。
她未曾料想这萍水相逢的男子竟这般爽利自报姓名。
纵使对方仪容如玉、气度清华,似这世间贵胄,她却无意攀谈。
思及此处,她垂眸轻叹,复又抬首浅笑。
“萧公子多礼了。不过是街角偶遇幼犬伶仃,心中怜惜罢了。既已物归原主,便算全了这段缘分。若公子再这般客套,倒叫小女子惶恐了。”
见她似是警惕,萧承钧忙欠身拱手,袍袖翩然垂落,谦声道:
“是萧某唐突了,某只觉得因这缘分难得,方失了分寸,未曾想姑娘这般通透,是某冒昧了。”
“萧公子严重了。”见这男子如此施礼表歉意,反倒让韩文舒自觉过于郑重。当下复解释道:
“非小女子如此计较,只当下到底是萍水相逢,倒也不必如此拘于礼数。”
“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姑娘刚提及看书,姑娘也识字?”
见眼前女子似乎放下心中的警惕,萧承钧适时便话锋一转,当下问起了他的疑惑。
方才他在马车内,就这么轻掀车帘,本是无心看这江都的街景,到底是久居京都难得归来,打量起这儿时熟悉的巷陌竟生出几分陌生。
忽然一抹舒朗的身影闯入眼帘——见她几分与时下不同女子的做派。且她站立书铺旁,一女子青衣素裙,笔挺的背脊如松柏站立,却不见闺秀惯有的扭捏,她与掌柜攀谈时,颜色爽利而自然,神色既无矜持之态,亦不逾礼法分毫。
这般矛盾的气质,恰似春梅裹雪,清冽中透出几分野韵。京都名门闺秀他见过无数,却无一人似她这般,望之未俗,教人一眼难忘。
正是这几分难忘,叫人让之想亲近。
正自凝眸,兰儿的凑热闹的喊声响起,歪念骤起,便促成了寻狗为由的际遇。
见他因识字正疑惑,韩文舒却是鸣不平。
"万恶的旧社会,为什么识字就被质疑?为什么寻常女子就不能识字?"
她心内如此抱怨,面上到底维持正言道:
“家父原是一落魄秀才,正当时在家兄小时教习其识字断文,故余在一旁凑热闹,便识得几个字罢了。”
“原是如此,但常说男子识字不多的大有人在,难为汝身为女子,却还肯在读书识字下功夫,倒教萧某不由得敬佩了。姑娘方才看的是何书?”
“萧公子过奖,实乃女子初次路过江都,便好奇江都的风土人情。适才看的便是江都县志的书本。”
说罢,不欲与他再攀谈下去,便要回书铺拾书复看,继而对其福身便要离去。
“栀子,此番未去打尖。便去东街头看是否有酱油饼了,可到底收摊了。”
本欲离去的韩文舒听到远处叫喊的叁子,回眸中带着笑意。向着叁子道:“若无便罢了,你这个馋猫,明儿个早上,我们早些到那摊位去买些,携至路上食用!”
叁子闻此亦是连连点头。
萧承钧见她并不欲备再深谈,自是歇了再纠缠的心思。
然而那来人与眼前女子的对话却一一落入他其耳中,心道:
“初次到此,路上?莫不是明日便走了?”到底怕是唐突了去,尽管心内有如此疑问却未上前问个究竟。
一时辰还会再见。。。。[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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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都之风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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