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石府
青铜穹顶的裂缝中渗下星砂，像一场无声的雨。厵蜷缩在王座阴影里，断裂的龙角淌着淡金色的血，浸透了半边衣袍。当肆月的红线缠上她手腕时，她只是懒懒抬眼："省点力气，小姑娘。这具躯壳撑不过今夜了。"
"他在哪？"贝林加尔的银弓抵住她咽喉，翡翠瞳孔映出王座扶手上的抓痕——与梦渊鳞片纹路完全吻合。
厵低笑起来，笑声牵动胸口时砂裂痕："你们冒死闯进来，就为听个故事？"她指尖轻点，穹顶垂落的星砂凝成幻境：年轻的龙族少女跪在翡翠林海，怀中抱着人类男子的尸体，天空坠落的时砂正将尸体腐蚀成灰。
"千年前，我也救过这样一个人。"厵的龙尾无力地扫过地面，"他说要带我看看外面的世界，却在得到洪流怀表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江白的兽耳突然竖起："你是说......"
"我是说信任最可笑。"厵的指甲抠进王座裂缝，血从裂缝里渗出来，"你们明知梦渊集齐怀表会引发这里的毁灭，却还要陪他疯？"
瓶的冰晶刃突然插入地面，霜花顺着星砂蔓延："我们疯得起。"
长明扯开厵的衣袖，露出臂弯处溃烂的契约印记："你用自己的血喂养时砂核心，就为维持这虚假的轮回？"
"不然呢？"厵突然暴起，龙爪掐住医师脖颈，"看着他在每个轮回里死得更惨？"她的竖瞳渗出星砂，"你们根本不懂......那些时砂里有他无数次轮回的哀鸣......"
贝林加尔的箭矢突然调转方向，射中了厵背后的王座，那支箭擦过了厵的头颅，："闭嘴！"
"急了？"厵低笑，裂痕爬上脖颈，"当年你跪着求我清除记忆的样子更可笑——'让他忘了我，求您'，啧啧，翡翠盟约的游侠居然......"
"曾经那个人类，就是我刚刚说过的那个，他说要带我看看太阳照常升起的世界。"厵的声音突然温柔，"却在最后一次轮回时，用我的剑刺穿心脏，我被迫将他封印在时砂的深渊里——'别成为第二个海菲特拉'，这是他最后的话。"
江白的建木嫩叶枯萎，她露出悲哀的神情："那个人类......"
"是阵，你们曾经认识的人。"厵捏碎怀表碎片，"现在，轮到你们选择了。"
翡翠林海深处
苍玥的玄铁重甲沉入溪流，露出布满疤痕的脊背。梦渊的爪子悬在她肩胄的奴隶印记上方，龙焰灼得符文滋滋作响："为什么不逃？"
"主上给的命，自然要还给您。"她掬起溪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时砂腐蚀的伤痕滚落，"七岁那年，五神会的铁骑踏平我的村落。父亲把我塞进腌菜缸时，血顺着缸缝滴在我脸上......后来是您掀开缸盖，递给我沾血的青铜面具。"
梦渊的脑袋一阵刺痛。记忆碎片里浮现出暴雨夜的小巷：十五岁的苍玥握着断剑与野狗抢食，自己将披风扔在她身上时，少女眼里闪着狼崽般的光。
"您说'跟着我，不必再跪着活'。"苍玥突然转身，独眼映出他迷茫的竖瞳，"现在轮到我来问——您敢不敢再信我一次？"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成为一朵云有多难吗”苍玥坐在一棵树上，晃荡的双腿停了
“你不知道，我知道，它要蒸发，再凝结，听起来很简单，可惜做起来没这么容易”
“我是羽族的游隼，生来就该拥有自由，我们拥有翅膀，凭什么要被困在笼里”
“但是我错了，命运就是命运，改变不了的”
苍玥叹了一口气，朝着梦渊伸出瘦弱的手
“再相信我一次”
一阵记忆强势进入了梦渊的脑海里，在空旷的黑暗地带撕开一条缝隙
腐臭的泥沼漫过脚踝，十二岁的苍玥攥着断剑，身后是燃烧的村庄。五神会的青铜傀儡正在逼近，父亲的头颅挂在傀儡腰间的锁链上，随步伐晃动。
"跑啊！"苍母亲的尖叫戛然而止，被青铜戟贯穿的躯体砸进泥潭。
当第一支箭矢穿透苍玥肩膀时，灰紫色的长发突然被龙焰照亮。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从天而降，利爪撕碎傀儡的瞬间，滚烫的龙血溅在她脸上。
"要哭等活下来再哭。"男人扔来染血的短刀，"握紧，手抖就砍了重长。"
梦渊瞪大了眼睛
数小时后
Cillick踩着月光踱入大殿时，厵正在用星砂修补破碎的龙角。雇佣兵抛着枚翡翠箭矢："做个交易？我替您解决麻烦，您把苍玥的契约给我。"
"你比梦渊聪明。"厵的指尖凝出时砂契约，"但我要的不是阻止，是终结。"
"正合我意。"Cillick割破掌心按在契约上，"毕竟有些蠢龙......"他瞥向王座扶手的抓痕，"需要被彻底打醒才能重生。"
肆月突然拽紧红线。地平线处升起滔天龙焰，紫金光柱中隐约可见梦渊的身影。贝林加尔搭箭的手微微发抖："那是......"
"轮回一切的起点。"瓶的眼里映出风暴中心的人影，"也是终点。"
江白的建木枝条开了花，嫩叶拂过每个人手腕，她低头："他说过'这次不一样'。"
"那就赌一把。"长明将药箱砸向风暴，"赌我们的信任比三千次轮回更重。"
星砂如暴雨倾泻而下，众人逆着光瀑冲向风暴眼。贝林加尔的银弓在狂风中铮鸣，箭尖翡翠符文亮如星辰："梦渊！你欠老子的酒钱还没还——"
龙吟穿透时砂帷幕，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当光柱消散时，梦渊的爪子正按在怀表碎片上，苍玥的重甲碎成星砂，而Cillick的箭矢稳稳钉在重甲的裂痕之上。
"看来......"雇佣兵擦着嘴角的血笑道，"这次押对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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