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澜坐在铜镜前,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双目无神。
自那日见过宣王后过去了三日,江容澜辗转反侧,不知宣王是否真会助她离宫。毕竟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令人不放心。
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眨眨眼,看向宓盈。
“小姐,外面在放鞭炮,今日是宣王与赵家姑娘成亲的日子。”宓盈道,“这是陛下差人送来的喜糖喜果,让咱们也沾沾喜气。”
她将喜糖喜果放在桌子上,剥了一颗糖,递给江容澜。
江容澜收起半块玉佩,接过糖块,放在手心,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大婚的情景,恍惚间,看见镜中映出贺桦衍的面容,她不由得一抖。
她紧张地回头一看,却没有贺桦衍的身影,便轻舒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怎么了小姐?是鞭炮声太吵了吗?”宓盈看向窗外,一脸无奈。
宣王大婚,陛下甚喜,命宫人们在每一条宫道铺满炮竹,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她亦觉得吵闹,但只能忍受。
炮竹?
江容澜眼里闪着光,萌生一计。
若是她假装被炸伤,便能招来御医,让御医帮忙去宫外给表兄传个话。
昔日表兄也在宫中陪读,与贺桦衍关系极好,他应该没被连累吧?
她的表兄宋舟霁是舅舅的独子,年长她五岁,比她早几年入宫伴读,与贺桦衍是挚友。
江容澜的外祖家是永安伯爵府,府中兄弟姐妹三人,她的母亲宋宛是二姑娘,上面一个兄长,下面一个小妹。
她的舅舅承袭了爵位。舅舅年轻时骁勇善战,伯爵府亦一时辉煌。
然而,十年前,舅舅中毒后四肢无力,再不能上战场,伯爵府也日渐没落。她的姨母那时也中了毒,双目失明,被退了婚,一直未嫁。
她记得,幼年时听表兄说,待他长大以后要建功立业,让伯爵府恢复昔日的光景。
江容澜回过神来,轻叹一声,命运真是捉弄人。
“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放炮竹吧?”宓盈微微皱眉,“但现在不是年节,宫里很难找到小炮竹。”
江容澜往门口瞅了一眼,拉着宓盈,小声问:“宓盈,我问你,我表兄他……还活着吗?”
宓盈微微眨眼:“小姐是说永安伯爵府世子吗?”
江容澜轻轻点头。
宓盈点头,世子爷自然活着。
他可是平乱的功臣,被陛下封为镇国大将军。如今他在边关巡视,不知何时归来,不过他已经走了快一年了,按照章程,应该快回来了。
“表兄他实现了儿时的志向,真好。”
江容澜喜笑颜开,忽而垂下眼眸,可他竟然不在汴京,这可如何是好?
她握紧糖块,长公主不在,表兄也不在,宣王不靠谱,舅舅和姨母多有不便,没一个能帮助她的人,难道此生只能困在深宫之中了吗?
宓盈顿了顿,睁大眼眸。
小姐该不会是想……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只可惜世子爷不在京中。
要不,她们想办法往永安伯爵府捎个信儿,至少让他们知道小姐困在宫中。
江容澜摇头。
舅舅和姨母身子不便,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宣王了,希望他真的能助她。
她轻叹一口气,松开手,将那颗糖放入口中,虽然甜但是她的心却苦……
-
入夜,宣王府。
遍布红光,欢声笑语,酒杯碰撞声在院中回荡。
酒过三巡,贺桦衍站在凉亭里,仰望月色。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三年了,他暗暗发誓,册封礼定要比那次婚礼更盛大。
“皇兄,你怎么杵在这里?”宣王踉踉跄跄走来,“快,快和臣弟继续饮酒,不醉不归!”
贺桦衍面色严肃,让他别再饮酒了。
今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莫要让新娘子等太久,快回屋。
当年,他便因那件意外,错失洞房之夜,这一切,都怪先太子。
他握紧拳头,眸子猩红。
宣王拉着贺桦衍的袖子,连说“不着急,再陪臣弟饮几杯”。
贺桦衍眸光清澈,轻叹一声,命人宣王回新房,再给他做碗醒酒汤,莫要误了新婚之夜。
凉亭外的小厮上前,将宣王架走。
宣王一边挣扎一边喊,小厮们只顾着带他回屋,险些一同摔跤。
康谷德望着宣王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贺桦衍:“陛下,时辰已晚,该回宫了。”
贺桦衍轻轻点头,又望了一眼月色,眯起双眸,离开了宣王府。
宣王被小厮们推进了新房,并落了锁。
他拍着门喊了几声,见无人回应,便踉踉跄跄往里面走,手里还拿了一壶酒,他饮了一口,站在了新娘子面前。
“是王爷吗?”赵阮竹缓缓开口,“妾身等你许久了。”
宣王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拿开了团扇,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美是真美,可惜了,是个有心机的。
他用力一推,赵阮竹身子往一边倒下。
宣王坐在桌子前,拿起杯子,将酒壶里的酒倒进杯子里,一杯接一杯。
赵阮竹扶着床榻站起来,走到宣王面前,缓缓入座。
“王爷说什么,妾身不明白。妾身一直爱慕王爷,如今能嫁给王爷,妾身十分欢喜。王爷,我们还要饮合卺酒呢。”
她伸手去拿桌子上挂着红绸子的酒壶,酒壶却被宣王抢了去。
宣王冷笑,瞪了她一眼:“赵阮竹,你与你父亲一同设计害我,我中了你们的圈套却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还要乖乖把你娶回家,真是憋屈!”
赵阮竹的心咯噔一下,心中不解。
王爷这是何意?
她和父亲何时设计了王爷?
她是真心倾慕王爷的。
宣王大笑几声,推开了她。
他心里有倾慕之人,是不会爱上她的,死了这条心吧!
以后,她就在王府里乖乖当她的侧妃,只要她不生事,荣华富贵少不了她的。
但,他再也不会碰她了。
他一想到被这父女俩算计了,便一阵干呕。
王爷……
赵阮竹大惊,不知所措,眉心微皱。
王爷定是喝醉了说胡话。
嗯……定是醉话。
他大吼一声,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拿着酒瓶踉踉跄跄走到门口,刚想继续敲门,却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赵阮竹焦急地走过去,轻唤两声,见他没反应,便想搀扶他到床上。可喝醉的宣王太重了,她根本没有力气,只能大声喊人来。
过了一会儿,几个家丁和侍女过来,打开门,帮着赵阮竹将宣王扶上床,又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
待他们离开,赵阮竹卸下头冠,趴在床边,仔细瞧着宣王的容颜,不禁害羞地捂着脸笑。
“王爷,我终于嫁给你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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