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蛇骨,经巧工之手取铁器和皮革融制成鞭。
成品兼具骨骼的尖锐锋利和鞭类的柔韧,尾重于柄,直甩出去时击山破石,以柔克刚。
往回一勾,则围绕中心脊柱两侧均匀分布的根根针状肋骨如爪如钩,细细密密的刺穿,扎入目标身体将其牢牢钉死。
所以蛇骨为鞭,进可攻退可守,实乃一众武器中上上承的品类。
受限于制作难度和掌握难度,以其为武器的人少之又少。
而此刻缠在俞蕴长剑上的这条无疑是其中不可多得的佳品,她的主人更是将一手鞭招练到了极致。
命令紫衣杀手改道追击孟逾舟后,眼看着卫乌使被阻隔在外,她捉住机会蛇骨鞭一甩,直向前方落单的俞蕴攻来。
带着邪异的血气直冲向前的长鞭如蟒蛇张口,蛇尾镶嵌的那对尖锐倒钩数次与她擦身而过,钉入身后的崖壁又被扯着勾回来。
驱使这条毒蛇的女子更是身形如鬼魅,左右飘忽不定,依托长鞭拉开的距离躲藏在后,缠斗时还带出一种外放的疯劲,不要命似的只一味强攻。
她用远攻将俞蕴引到石柱密集处,借着掩体隐藏身形,带着长鞭如活蛇一样灵动,四面八方绕柱而来。
俞蕴被她一人成阵围在中心,手中长剑翻飞,划出的寒光剑影舞如游龙,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棋逢对手,来回过了几十招也不过须臾片刻时间。
同为器灵的两件武器也随主人心意相交相斗,俞蕴没使出全力,那女子的长鞭也不见被长剑削出任何缺损。
这是俞蕴第一次碰到她的剑削不断的器灵,有如此能力的蛇骨鞭却还是没有意识,只作为主人手中的武器和傀儡。
她瞥了一眼远处,台子上孟逾舟的身影缩小成一个点,也不知为何,剩下那三五个拍客同他站在一处依然没有被送走。
好在柴苻和卫乌使对付那些紫衣杀手是不成问题,他们中间大部分经过一轮人盾的已经肢体残缺,只是很难缠。
文故知也已经提着双刀站去柴苻身边,只是为他那两把刀并非器灵,难以在这种战斗中取得优势,思来想去,柴苻还是将他安排回到后方平台上保护百姓和孟逾舟。
俞蕴没多看几眼就被一阵风卷到耳侧,紧跟在后的是蛇骨鞭熟悉的蛇牙鞭尾和女子幽怨的声音。
“怎得和我打斗还有空关心他们,我很弱吗俞司卿?真伤人心”
随她话音刚落,俞蕴那边顿感时机已到,她眼神一凌,趁人分神抓人破绽,在带着毒牙倒钩的鞭尾袭向她肩头的最后一刻猛然侧身出剑。
代替俞蕴肩膀迎接鞭尾的是那柄均匀细长的汉剑,剑锋横向卡在蛇牙向下的弧度中间,顺着她回勾的力道剑身环绕向前,穿过外照的肋骨缝隙一圈一圈将蛇骨鞭缠绕在剑身上。
留下最后几寸剑锋之时,俞蕴手腕急转向下,随她身形下蹲单膝坠地,浓绿色的弧光在剑锋上流转,器灵长剑带着剑身上包裹的蛇骨鞭直插地面。
她这一套目标明确,行动迅速直接,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余地。
等那女子意识到不对想要扯鞭回退时,鞭尾在剑柄前卡死,剑头嵌在地下石壁中,俞蕴已然将这一条邪异的“蛇”彻底钉死在地。
而躲藏在后远程控制攻击方向的那女子也因骤然缩短的鞭长被她自身施加的反向力道拉扯着坠落俞蕴所在的平台,狼狈的趴在外侧石崖边缘。
那女子扶地喘息,覆面的布巾都因为她加重的呼吸而耸动,阻碍着她略取空气却仍然没有被取下来。
她说不出话,动弹不得,死死盯着对面单膝跪地的俞蕴。
她身前的地面上,随剑身转起的清风驱散长鞭上浓郁的血气后绕到俞蕴周身。
风散去,俞蕴低头垂眸,缓缓抬起下巴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古井无波的黑眸同剑身一样流转着翠色弧光,为瞳孔蒙上一层玉色。
那女子从未见过这样澎湃的灵气,压过她蛇骨鞭上阴郁的妖紫,这股绿意温润柔和,沿着交汇的蛇骨鞭一路传到她手腕上时候令她下意识的瑟缩。
好凉,这抹生机勃勃的绿触到皮肤上刺骨寒冷如坠落深潭。
“我还从未见过有蛇骨为鞭的,倒是稀奇,你如何能将活物骨骼造器生灵的?”
俞蕴在此时开口,打断了对方飘忽的思绪。
她伸出未握剑的那只手轻抚上蛇骨鞭突出的尖刺肋骨,骨骼两侧已经被打磨成尖锐的骨刀,削铁如泥。
偏偏俞蕴摸着的动作很轻松,就像是真的在摸一条活蛇漂亮的蛇鳞片。
她边摸边问,眼神没有半点分给地上狼狈的女子,仿佛是为战败的敌人保留最后一丝可笑的颜面,更可能的是在器灵面前,没什么东西还能引起她的兴趣。
那女子感到十分挫败,撇过头去,不愿意回答。
“你还不如问我如何杀掉造它的工匠,从血泊中把这条小蛇捡起来收养着,它又为我杀过多少人”
“这问题还能有趣些。”
她尾音拉长,刻意的想用蛇骨鞭上的杀业来恶心俞蕴。
从一开始俞蕴与她下属的交锋中她便观察到俞蕴出剑虽凌厉凶狠,但并不是杀招,她有官职在身,应该不会随意杀生。
“锻造这把蛇骨鞭子的老头临死都不愿意交.....呃!”
她见俞蕴没接话便还想要再补充些蛇骨鞭杀人的细节,狞笑着,话说一半就喉头一紧,持鞭柄的手不受控的剧烈震颤,带着她手臂和肩膀一同痉挛。
是俞蕴又把剑往地下插了几分。
随她手轻轻向下加压,最下层的蛇肋骨发出刺耳的响声,被刀刃卡出了裂缝。
“我不用问,你的状态就已经全告诉我了”
她的注意力还在研究蛇骨鞭器灵上,指尖摸索到中间的骨缝上,为了测试骨头的抗性才又对其加压。
对于蛇骨鞭受到的伤害会同步到那女子身上的情况,俞蕴并不觉得奇怪,她早有预料。
“既非原主,又非双向再择,你硬要持它行凶,必然受它反噬。”
她戳穿了对方的秘密,终于舍得松了松力道,给她在剧烈的挣扎中留下片刻喘息之机。
看似是善举,实则那持蛇骨鞭的女子心里清楚,俞蕴是给她了留一口气说话。
空气重新窜入身体,那女子稳住浮躁的心脉经络,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改为盘腿对坐。
现在的她已经没了打斗的意思,只心平气和的想要与俞蕴聊两句。
转过头,那女子要俞蕴先去看另一边的战场。
“你说,孟家那小子为何不走呢?”
俞蕴随她视线去看,那边石台子上孟逾舟的身影仍然还在那里,眯眼一数,原本是多少人,还是多少人。
剩下的最后一批拍客没有被送走,而是围着孟逾舟不知在干什么,从夸张的肢体动作来看,情绪很是激动。
她们两人这边都打出了胜负,人还没运完,实在没道理。
这下不光那女子好奇,俞蕴眉头一皱,也好奇其孟逾舟又在添什么乱。
事实却是,添乱的从来不是孟逾舟。
远隔两个战场的平台上,有人为了钱而不要命。
俞蕴和文故知二人计谋争取的时间给孟逾舟有机会运送拍客离开危险,最先出去的是老弱妇孺,青壮年排后。
石壁倒塌时,台子上只剩下冉二娘,一对夫妻和双槐坊的一对木匠兄弟。
两兄弟都二十出头,木匠出身,胆子壮,体力也好,自告奋勇留下帮着两人来回运送已经吓到神志不清,脚软到无法走动的拍客。
这些拍客天南地北而来,从事的行当各不相同,并不像双槐坊内的街坊商户一般熟悉器灵。
见俞蕴那边和杀手打斗的难舍难分,各种器灵武器相触发出的声音另人胆寒,众人抱团恐慌,泣涕横流。
冉二娘原本是要跟着妇孺第一批走的,只是她见这些外乡人魂不守舍,实在忧心。
她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放弃了头几次出去的机会,选择留下来安抚拍客的情绪。
文故知不许孟逾舟带人出去,担心他独自脱逃就断了这些手无寸铁的拍客的逃生机会。
便同他定下规矩,孟逾舟同拍客留在平台上持铃铛控制大龟,由文故知护送拍客离开池龟拍卖行画卷。
一轮一路下来,那边战况愈演愈烈,而冉二娘和两兄弟就这样留到了最后一批。
文故知再次返回时,正见到留下来的那对夫妻在和孟逾舟拉扯,妻子拽着他的袖子,丈夫攥着他的领子。
孟逾舟无奈又焦急,双手往离开的方向推着他俩,只可惜这对夫妻咬住不放,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对孟逾舟动手了。
文故知急忙上前劝阻,走近了,听见那丈夫在喊着要赔偿款。
“我买了你的东西,平白遭受这等烂事,命都不保了,要你赔钱都算轻的,你把我张家放在眼里吗?!”
“可不是吗,你这东西磕磕碰碰的,谁知道还管不管用,你得白送我,退回我的十两金,再赔偿我们的损失!”
两人一唱一和的叫嚣。
文故知听见那句十两金,瞬间就知道了这对夫妻是何许人。
冉二娘迎上前来也是满脸的愤愤不平,对着那俩人努努嘴,冲文故知解释道。
“可不就是那一对黑心烂肠的夫妻,害了自家工人还不够,这会儿闹着要牙侩给他们一百两金,不然就报官”
“大人你想想办法去治治这些祸害,你只管放心,我们全当没看见”
木匠兄弟附和道。
文故知拍拍他二人肩膀,看他两个脸上都累出了满头大汗,身上腿上也有了被划伤的破口,青一块紫一块。
他对他们说一句辛苦,安排兄弟二人带冉二娘先上龟座离开。
那俩夫妻一看这边龟座要走,更是不依不饶,命也要财也要。
刚才还自诩豪商张家当家主母的贵夫人直接扑到地上双手抱紧大龟的后脚,怎么也不肯松手。
“娘子你是疯了吗,你这样咱们都没命了呀!”
冉二娘急了,她上半身扑出龟座去拍打那妻子的肩膀,试图换回她的理智和良心。
可这样的人哪里来的良心。
抱着龟脚的贵夫人张嘴就咬她的手背,冉二娘吃痛惊叫,只好退到龟背上。
文故知再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十两金足够偿还丧生工人的补偿,他们却用来买块石头镇压鬼神。
现在孟逾舟要送他们走,张嘴就翻十倍要百两金。
他们发的是危难财,是人命财,罪大恶极。
“来你们到我这儿,我有百两金给你们”
他双手环胸,爽朗一笑,十分无害又友善。
孟逾舟却从那笑容里看出一丝寒意。
他被那丈夫放下来,抚平自己的领口,在背后暗自唾骂了两声。
“呸,什么东西,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就等着吧”
文故知什么人,那可是能跟俞蕴待到一块去的人。
惹到他?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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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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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蛇骨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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