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能量基地那边忙得一团乱,钟齐其实根本走不开,接着就要开展正式实验,还要和准备交界间隙场接洽,全都是新的领域,新的展开,棘手得很。
只是会议结束以后,他还被缠着久久无法离开。技术部那几个和他关系的年轻后辈围着他问东问西,无非就是关于上周,强能量场的最终模拟实验时发生的事。
局里都传遍了。具体情况不清楚,只听说当时人工培育的强能量场一时失控,然后那位带队的盛前辈把所有人都隔离出去,自己留在了里面,抗着巨大的能量威压坚持调试,最终才化险为夷的。
“盛前辈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我听说强能量场失控时的摧毁指数可是难以估计的!”
“别说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为了项目,你们这个时候还来疑神疑鬼的,也太没种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钟齐头都大了。他赶紧打住,“没有这么夸张,要不然我们整个基地都得荡平了。你们盛前辈嘛,他的能量场的确比一般人要厚一点,不过到底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伤得厉害,现在还躺着修养呢,你们一个个的千万别和他学啊。”
正说着,这群年轻人脸上竟突然露出一些羞赧的神色来,钟齐看着他们这幅别扭劲儿,福至心灵,转头一看,原来是周宝涂在他身后。
这女孩如今是局里炙手可热的新星,自然也吸引了一大片男孩的目光。钟齐心一跳,也不知道她在背后站了多久,刚才的话听了多少,有些拿不准主意,只好开口试探。
“小周,你是来找我的?”
周宝涂抿了抿唇,却道:“没有,只是来向您道声谢。不止是今天,还有往后的项目对接,都要麻烦您了。”
钟齐端详着她的神色,“没事,不麻烦。那你……?”
“嗯,我要去抢救项目了。”她回得心不在焉,步子也轻飘飘的。
钟齐目送她离开,边念着:“哎对,这个要紧,这个要紧。”
送走周宝涂后,他又应付了好会儿这群难缠小鬼,才终于能离开。回到基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往生活区去,先好好补了一觉,下午起来就马不停蹄开始工作。
实验区里人来人往,不比之前模拟期间清闲了,那在他口中仍在“病休卧榻”的盛恢此时却灵活无异,正游走在各个工作区里指导工作。
盛恢看见他回来,暂时停了手边的活儿,脸上带了几分急切,问:“怎么样?”
“一切顺利。你那大学同学,就是叫许灵的那位,的确有手段,怪不得徐老和舒湛一直要避开她。”
“还有呢?”他皱眉。
钟齐瞥了眼这人神色,无声地笑:“小周还好,至少看起来比你现在镇定很多。会议结束前,她和徐老在外面说了会儿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徐老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看。”
还没问完,曾雨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奔出来,手上还抱着三四个体积很大的溶液瓶,也是满脸的焦急,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怎么样怎么样?”
钟齐感觉耳膜又在隐隐发痛,他躲到一边,捂着鼻子,连盛恢都往旁边躲了躲。那试剂的味道最难闻了,所以才特意派给曾雨田干——让他将功赎罪。
“怎么样啊你别磨叽了,有没有人怀疑?”
“没有,没有,你主意大,你主意牛,行了吧。”钟齐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赶紧跑开了。
曾雨田得意地朝盛恢拱了拱肩。
“怎么样,还得靠哥吧。”
盛恢运气不好,猜得却很准。实验区封锁后的二十四小时里,强能量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一度超越以往波动幅度的峰值。还好当时,留了一个盛恢在里面调试全局,他作为最了解项目的人,见机行事,化解危机,还是比他们加在一起都要强的。
只不过和钟齐描述的有那么一点小出入,就是盛恢并非“殊死抵抗”、“拼尽全力”,真实的情况完全相反,他处在那个能量值颇高的空间里,相当游刃有余,判断力没有受到半点干扰,出手快准狠,所以强能量场才能这么快平复下来。
当时等在监控旁的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钟齐直接没话说了,满肚子的训话一个字儿都出不来。曾雨田一看这情形,猛拍大腿,道:“不行,今天的监控赶紧删了,快,删删删。”
钟齐虽然僵着,也知道他说的对,授权了监控权限,把这一天的画面删得干干净净。
盛恢原本在局里的名声已经够稀奇古怪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基地恐怕会变成动物园,人人争相参观。
经历这一遭,无论别人怎么想,反正基地里的人都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会儿也没人害怕盛恢“天生妖力”,有多危险了,只觉得这么一个大杀器,简直又给热腾腾的项目加了一把火。
人,就是这么双标。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白的黑的又如何,别说色盲,当个瞎子都成。
于是,上头发来信息询问情况时,一个为了项目奉献小我,不顾个人性命,最后因为体质特殊和一点小运气而活下来的盛恢形象就诞生了。而凭空消失的监控,自然也是因为在强能量场的影响下才失效的。
能监局对于能量波动的处理流程很严格,为了做戏做全套,钟齐把盛恢的所有通讯设备都断了,他必须严严实实地“病休”一阵才行。
“连信息都不能发?”他很抗拒。
曾雨田怒瞪他一眼,“你之前不是走过这流程吗,顶多一个月能给你摸一次手机。”
盛恢没办法,只能硬挨着。
曾雨田看他脸色臭得不行,“和小周熟得那几个我都通过信了,你受伤这个假消息应该不会透露到她面前的,安啦。”
而且许灵那边进展得顺利,那周宝涂后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这么想着,却一直睡不着。夜里翻来覆去,坐了起来,到浴室去狠狠洗了把脸。
镜子里映出他的样子,眉头紧锁,不太好看。他的视线移到耳边那颗闪动着乌泽的小点,半晌,抬手轻轻摸了一下。
这耳钉的作用其实很局限,它只能保存一段时间的声音,还有一个严苛的重现条件——双方都要触摸耳钉,间隔时间在半天以内,才有可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他没有把这些全都告诉周宝涂,也不知道这丫头在那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还会不会想起他,会不会想时时刻刻摸一摸,碰一碰这东西。
他想得多,却不敢碰。
这些天的情况复杂又混乱,让她听见了也是徒增担忧。现在听见她那边一切好转了,他才忍不住想要听一听。实在是太久了,要等到一个月后才能打一次电话,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一碰,那边确实隐隐有传来声音。像是布料摩挲,她也在床上翻来覆去么?
他只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呼吸也好,因此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这样一来周宝涂也不会听见自己的声音,那钟齐也说不了他违规通讯。
然而,下一秒,那头的声音渐渐变大,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她吸了吸鼻子,大概是躲在了被子里,因此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她在哭?
这个认知瞬间击溃了盛恢。他呼吸乱了,听着那头的啜泣声,几乎想扯开大门立马回到本部去。
那头的哭声没有持续很久,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似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坐在床边喝水。
行……还知道给自己补水。盛恢眉头松了几分。
再过一会儿,周围的声音又渐渐平静下来,却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呆坐一夜。
盛恢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直接找到钟齐,要手机。他神色冷静又严肃,钟齐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他也没有半分动摇。
“上次我一个没看住,你把保护措施打开了。这次,我不能再让你胡来。上头一旦发现半点不对,基地的所有程序都要停摆接受调查,这个星期就要进行第一次正式实验了,盛恢,就这一次听我的,行吗。”
盛恢僵着没动。
曾雨田在一旁,观察这小子黑眼圈深重,就猜到肯定是谋划了一夜。赶紧也出言劝道:“是啊,咱们这儿一停摆,对小周那边的进度肯定也会影响的,这一停,万一徐舟有什么异动,那不是又多生事端了。”
盛恢低垂着头,半晌才捂了把眼睛,道了声歉,然后转身离开了。
钟齐漫不经心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谁又惹他了。”
曾雨田盯着这小子失魂落魄的背影瞧个不停,显然是新鲜,“想人了呗。你说实话,小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人人都能看出来,盛恢一遇到和周宝涂有关的事情就理智全无。为了避嫌,更为了保险,和交界间隙场对接的事项全都由钟齐来负责。
钟齐瞥了眼盛恢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正要说,把曾雨田勾得耳朵尖都竖起来了,他才神神秘秘地道:“告诉你了,你好去告诉他啊?”
“嘿——”曾雨田怒瞪他,“你这什么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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