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这也太惨了。”乐秋听得入了神,鼻涕眼泪全擦宿旧袖子上了。
宿旧嫌弃地扯了扯,“乐秋,我给你拿纸吧。”
“没事,我哭完了。”乐秋鼻子抽抽,鼻头红红的。
宿旧看了一眼湿了半截的袖子,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下去了。
白闲讲完,内心毫无波澜,对乐秋的巨大反应,表示不解。
他唯一感兴趣的,是青冥生前生后的性格巨大差距。就像一名研究员,冷漠地探讨其中奥义。
生前创伤真的能让一个人变成恶鬼吗?
他想到陆许涧说青冥杀了很多人,他道:“青冥死后,是不是灭了丫丫娘家和夫家?”
“嗯,是的。”陆许涧道,“他一直守在丫丫身边,后来发现夫家对丫丫并不好,时常有家暴行径。娘家那边,宅院争斗不休,丫丫被两者逼到自缢。当晚,这两家相继走水,哀叫声不绝于耳。很多人都说,是丫丫化为厉鬼回来索命。”
死在青冥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百人了。难怪要封印他。
白闲又道:“下山那位仙官,是鹤符仙官吧。”
“鹤符仙官”几字一出,几人神色各异。
陆许涧望着白闲,道:“嗯。”
白闲道:“你们都不用这么看着我,障里,我虽然处于糊涂状态,但也清楚形势如何?”
青冥说他是鹤符仙官转世,而他却没有任何有关前世的记忆。想来也是,那么多艺术作品里,都有孟婆汤的痕迹,看来他是喝过,然后忘了。
于是白闲接着问道:“我再猜,鹤符仙官应当就是你要找的那位朋友吧?”他看着陆许涧。
陆许涧点了点头。
白闲弯了弯眼睛,道:“那你要给我什么呢?我丢了什么?”
“魂魄。”陆许涧轻轻吐出这几字。
白闲歪头看他,陆许涧接着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人魂,天魂主生命,地魂主认知,人魂……主情感。”
三魂全聚,肉身会自动生成七魄,这七魄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欲。肉身没了,七魄先散,后天魂归天,地魂回归地府,根据善恶因果是非,判定转世如何。
而人魂,也就是如高柯安和青冥这样,徘徊在人间,走,则轮回;不走,成怨鬼。
轮回后,三魂齐聚,新的肉身便会产生新的七魄。
白闲这样的是例外,他的人魂丢了,只有地魂算了业障,转世了,于是七魄也不全。
陆许涧凝视他,声音轻而缓,道:“你的人魂碎得不成样子,散落各处。”花了很久,才全部寻回来。
还了魂,就像埋下种子,渐渐生根发芽,魄也就跟着齐全了。
白闲想过,可能是要给自己法器什么的。
结果却是残魂。这怎么还?
又不是物品,可以随便倒腾个手。
白闲道:“那你现在不能直接用法术给我吗?”
或者,其实不给也没事,好像没什么太大区别。
陆许涧直视白闲的眼睛,道:“我想过,但贸然行动,可能会像青冥灌输**一样,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白闲哑然,他懂了。
大抵就是排异反应,他这副身体习惯了残缺的日子,若是强加一个陌生东西进来,他的身体会无法运转,会疯掉。
血液尚且都需要合适配对,更何况魂魄这种东西。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乐秋道:“没事啦,太师祖,我家老爷子肯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白闲没管这些,对陆许涧道:“这是你的执念是吗?你一定要完成,完成了就会回到地府,接受转世。”
陆许涧垂下眼睫,没动。
白闲心中了然,道:“好,我明白了。我帮你完成。”他话说的坚决,如同落子无悔。
陆许涧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似乎很意外这样的答案。
弓柚等人离开后,白闲开始自己给自己想办法塞残魂进去,说实话,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的日子再次恢复平静,每日下班回来,会上网查询类似词条,方法有雷击、水淹、土埋之类的。
他看完后,觉得非常可行,直接送走自己再轮回,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过这个办法被陆许涧否决了,理由是,不希望他身体受到伤害。
他想说没关系,反正再痛也比不上恨生的反噬。
他没说出来这些话,因为他发觉陆许涧脸色很认真,像是再看到白闲受到伤害,到时候先疯的会是他。
白闲试着理解他,没再找这些歪门邪道。
他又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算命先生,一连好几天,下班后去桂树坛下堵人家,没等到人。
白闲实在无法,便想到乐秋之前提的建议,去找人老爷子,老爷子神通广大,活的久知道的自然也多。
尽管岁数比不上陆许涧的岁数,但单看白发苍苍的面相,就莫名很安心,很可靠。
这次,陆许涧同意了。两人就挑了一个周末,和乐老爷子见面。
乐家不远,驾车四十分钟左右。
他们抵达一家琴行铺面,宿旧正在护养乐秋的琴丝。
乐秋领着他们上二楼,“太师祖,我爷爷听说先祖转世,可是激动了一番!一定要给您请安。”
二楼有间茶室,门半掩,里面传出人声:“哎呀,又输了,早知道应该先出那把顺子,一个三一个勾死手上了。”
乐秋推门进去,道:“爷爷,太师祖请来了。”
见来人,老头赶紧收起正准备开新一局斗地主的手机,站起来,对着气质娴熟的陆许涧,试着握手道:“您就是我乐山的祖宗吗?”
“咳咳,”乐秋打断乐山,及时纠正道,“爷爷,这位才是,现在名字是白闲。太师祖,这是我爷爷,乐山。”
“您好。”白闲欠腰道。
“瞧我这眼力,这手机啊,还真不能看太久,容易坏我这老头的眼睛。这不,给您认错了。莫怪莫怪。”乐山乐呵呵道。
乐秋作为小辈,平时插科打诨,关键时刻,礼数还是很懂的,他给爷爷和太师祖分别斟了茶。
老头没有白闲想象中那么仙风道骨,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的模样。乐山指着杯里的红叶,道:“这是我徒弟自己种的滇红,尝尝。”
白闲对茶没有什么讲究,也不感兴趣,轻轻抿了一口,就直接进入正题,“我想问一下,如何将遗失的残魂复原到生人体内。”
“我以前爱喝龙井,喝了几十年,滇红第一次喝的时候,觉着刺激,怪不习惯的。后来,慢慢的,从偶尔喝到现在日常必备。”乐山笑眯眯地道,“这饭啊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自然,归魂入体,也是要一点一点适应。”
“我记得,有个先祖,她有一把瑶琴,瑶琴一曲,乡音不绝。很多罹患失魂落魄症的人,全靠她治好的。”乐山道,“不过,我也是听长辈说的,过去那么多年了,能不能找到,是件难事。”
好歹大致有了个方向。意思是,白闲需要接收前世残魂,就要一点点找回前世相关的记忆或者其他。
白闲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您知道高氏公馆的管家边伯吗?”
听到名字,乐山回忆了一下,之后道:“那可就太久远了,不过我知道的是,高氏那场意外爆炸,就是你口中这人刻意为之。那时候,高氏珍藏法器无数,多少人对之垂涎欲滴。我记得他家有个小女儿天生身体不好,为了救命可糟蹋了好些法器。有嫉妒也有羡慕,还有可惜的人试图混进去,鱼龙混杂,总有那么几个居心叵测的人,卧底多年,设计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但,边伯早就死了。具体他是哪方的人,当时目的为何,就不得而知了。怎么了吗?怎么问起这个。”乐山叹气道,“到了这个年头,过去的那些老东西,早就没了。咱家这点传承,也是交到不争气的年轻人手上了。秋儿他虽学的七零八落,但我也不求啥了,好歹传下来了,也算是对得起您。”
白闲道:“没事,只是,之前我误入了高氏公馆的障里。”
“最近真的很奇怪。接连出现两处障。”乐山眯起了眼,道,“我想,应当是背后有人在研究。刻意为之。”
不得不说,乐山真的是博闻强识的长辈,思考总是能一针见血。
白闲头皮发麻,以前种种,各种细节连起来,还真让他找到点蛛丝马迹。
也算是老人家的提示给了他灵感。
几百年前,边伯毁了高氏公馆,几百年后,障就出现了。
真的特别像……炼蛊。
白闲想到章微晓那个小姑娘,她全然是当和朋友来玩沉浸式灵异密室。
说明,早就有人这样告诉她,就让她进去。
甚至还有一种邪恶的猜测,是让她用生命测试障的情况。
再加上,白闲这边小区的封印地解封,形成障。
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他是绝对不信的。
可这人是谁?要干什么?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闲便不知道了。
只能说,高氏公馆的障还不成熟,有很多漏洞,起码跟青冥相比,高柯爱简直可爱多了。
“不说这么严肃的了。”乐山道:“难得祖宗您来一趟,刚好,咱们这传家宝,算是能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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