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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夜宿

这样岂不是占人便宜?周冶心下一虚,一下坐直了。

心下一急,倒逼得灵光一闪——练武的调息之法倒可一试。可这需要她能有些意识,跟着做才行。

他轻轻摇了摇她肩头:“孟珂,你能听见吗?”

没有反应。

他突然想起那卢二公子唤她做阿珂,试着叫了叫,“阿珂?孟珂!”

还是没反应。

难道,还是只有再打晕一些?周冶抬手要劈,脑中一闪念,试探着轻声唤道:“梁婉章。”

急喘之间的孟珂,似乎顿了一瞬。

她最熟悉的亲人会怎么叫?周冶又试探着叫:“婉章?婉儿?婉婉?”

孟珂动了动。

真能听见?周冶心下突突地,喜道:“婉婉,听好了!你没事的,只要跟着我说的做就好。咱们慢慢地吸气,慢慢地呼气。”

说着,他的手抚在她背上,往下捋道,“来,吸气——”

随着手往上提,又道, “呼气——”

孟珂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感受到了动作,果然跟着吸、呼了起来,开始还吸不深入,也呼不出来,但如此一会儿之后,呼吸慢慢地深长了些,渐渐可以跟上了。

那气,终于是倒顺了。

随着她的呼吸逐渐平顺,揪住心口的手也松了。周冶吊着的一口气也才跟着顺了过来。

他喜得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又怕箍紧了,忙松了松,轻轻拍着她的背,展颜笑道:“做得好!做得好!瞧,我们婉婉做到了!”

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僵麻,周冶又给她揉了揉,帮着放松些。

胸口衣服都被她抓乱了,想必发病之时,心口应有剧烈疼痛,可这个位置……他犹疑地伸出手去,将她的衣襟理了理,也没法再多做什么了。

天色已晚,野外的冬夜可不是好过的。一旁的狐裘已烧了几个大窟窿,比叫花子的破衣服还不如。即便再生火,那也是火烤胸前暖,难抵风吹背后寒。

何况……他看了孟珂一眼——她可不能再见火了。

不能在此久留了。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农家,只好去求宿一晚。正好乘她平静下来的这会儿上路——今夜指不定还要怎么反复呢。

周冶在耳边轻轻道:“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找个人家歇息。”

***

借着月色,周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户农家。却见那屋里一点光亮也无,想必是乡下人家夜间省油节蜡,早早便安歇了。

果然,他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见里面隐约有火光亮起,继而听到脚步声响。

一个男人粗着嗓子吼:“谁啊?”

“大哥,我是过路的。”周冶客气地道,“只因我……夫人途中生病耽搁,错过了宿头,求好心人让我们借宿一晚。”

只听里头窸窣声响,又有人低声说了什么。

那男人随后走近了几步,从门缝里往外一瞅,见周冶一身贵公子打扮,怀中抱着个身形细弱的女子,虽看不见脸,但确实失去了意识,一只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公子莫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开了门,“我们这独户人家,只怕有歹人上门。”

这是个嗓门颇大的中年汉子,看着就气血充足。

周冶知道早些年盗匪横行,这样的独户人家想必遭过不少灾,感激地笑道:“哪里的话!深夜来访,是我们打扰了。”

那男人看了看两人身后:“怎么就你们两口子?两位看着便是贵人,出门也没带个下人?”

周冶解释道:“我们不是走远路的。今日,我夫妇二人一时兴起,骑马出城游乐,未带仆从。谁料,山风一吹,夫人的旧疾犯了。她这病一犯,一时无法挪动。你看,就这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他无奈地叹道,“这冬日里天短,歇了歇,这不就耽误到了这时候。外头天寒地冻的,哪敢让她过夜?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这一家。”

想着,也没有他这样贵气的歹人,男人放下心来:“这附近,人家是少。”

周冶忙自报家门道:“我姓周,就住在县衙后……后巷。大哥贵姓?怎么称呼?”

“我们村都姓刘,大兄弟叫我春树就行。”

喜提大兄弟称呼的周冶也很上道:“春树大哥!今夜就叨扰了。”

说话间,春树的女人也出来了。

她上前一看孟珂的脸色,“哟”地惊了一声:“看……夫人的样子,病得不轻,可不敢再挪动了。你们今夜就安心住下吧!”

于是,刘家夫妻二人,一个生火烧水,一个翻箱倒柜地找被褥铺床,帮着周冶把人安顿了下来。

“春树嫂,”周冶看了床上的孟珂一眼,担忧地道,“我夫人她发了一身的冷汗,怕着凉,可借你几件衣裳换换?”

“哟,瞧我!都没想到,公子果然贴心,”春树嫂道,“夫人不嫌弃,我这就去拿。”

不多时,她就抱了几件过来,一件件抖开了,都是颜色艳丽,款式也有些年头的。她一脸感慨地看着道:“这还是我做姑娘的时候,为了与人相看,特意做的。这成亲之后,又生了娃,便再也穿不上了,也没舍得拿来改做他用。正好就给夫人穿吧。”

说着,她不好意思道,“就是你们富贵人家的身娇肉贵,这粗布麻衣只怕穿不惯。”

周冶这人,平时一副矜贵的公子派头,可要圆滑可亲起来,那也是滴水不漏,这会儿对着春树嫂笑道:“瞧嫂子说的,你们这自己纺线织布,一手一脚做出来的衣服,倒是比那外头的强多了。”

他此刻发愁的是,这衣服……可怎么换啊?

谁想,还没等他开口,春树嫂就已经上手去换了。

他忙转开眼,背过了身去。

春树嫂笑着看了他一眼。她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姑娘又不是妇人打扮,他说是夫人,不过是为防不便罢了——姑娘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他必定不放心。

“公子,换好了!”春树嫂看了一眼床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贫苦人家,就只这一床破被褥,你们只有……将就一晚了。”

说着,退出去将门掩上了。

周冶连连谢过,转身举着豆大的油灯,四下打量,真真是家徒四壁,面面漏风。窗外的呼号声一起,冷风就直往里钻。他不由跟着一哆嗦。

再看床上的孟珂,身子已经蜷缩了起来。

他走到床沿坐下,给她掖严实了些。可那被子本就破旧,已经板结了起来,东一块西一块的,里面的棉花想必也舍不得用好的。

此时,也只好自我安慰,好歹比野地里强些!

他头往后一仰,无力地靠在床头,再次后悔起自己做的这事来,苦了人家姑娘,也折腾了自己。

折腾到这深夜,尤其还被这大小姐实实在在地吓了好几次,他此时已是身心俱疲,一闭眼,只几息之间就朦胧了过去。

睡着睡着,他的头和身子慢慢歪了下去,无意识地调整了姿势,躺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同床共枕,相向而眠了。

***

下雨了?周冶迷迷糊糊中觉得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摸,黏糊糊的,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不在京中卧房,也不在衙门内院,而是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农户家中。

怀里……还有个人!

自己竟不知何时睡着了过去!大概是冷了,缩进了被子,竟与人姑娘……同衾共枕而眠了。

他忙睁眼去看,孟珂面朝他侧身卧着,有泪盈于她鸦尾似的睫尖,正一缕又一缕地顺着眼角往下淌着,枕上已然一片润湿。

瞧她好像又被魇住了,也不知梦中见到了什么,面上的惊惧少了些,悲恸则多了些,眼泪如泉,汩汩而出。

奇异的是,她一直流泪,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他见过的女子,不论年纪脾性,哭都是有声的,都是工笔重彩、各显神通的。可她这种无声无息,只有眼泪,只见悲恸的,还是头一遭。

就像一幅水墨山水,最简单,却也最突显其画意。

“婉婉?婉婉?”

一点反应也没。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不由叹了口气,这一夜可真够长啊!

看了看润湿的枕头,只怕她睡在上面,湿寒之气入脑。他长伸手臂,拎起角落里那只枕头,一提起来就听得响,装的大概是什么粮食的壳,还是什么干草之类的。

他试着往脸上挨了挨,果然扎得慌!难怪被她弃了——昏迷中的小姐,也终究是小姐。

又只有牺牲他了。他轻轻将她的头抱起来,抽掉湿了枕头,枕在了自己腿上。

调整好姿势,低头看她,心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悲痛过往?

见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抬手想替她抚平,正好见一滴晶莹的泪,汇聚睫尖,从眼角滑落……

男人好像天生就见不得女人哭。那些吵闹的他总觉得烦,而她这般的落泪,却让人觉得……莫名揪心。

他抬手轻轻拭去,可那泪如涓涓细流,汩汩不绝起来。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泪也越来越急,可她始终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愣是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周冶叹了口气,试探着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婉婉,没事!婉婉,不怕!”

他就那么轻轻地拍着,时而看看天色,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拍着拍着……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又朦胧了过去。

***

一只鸟儿试探似的叫了两声,随即欢快地连声叽喳起来,很快便跟上了几只,唱和着,叫大家赶快起来开始新的一天了。

“小姐!”

随着一声惊叫,回雪在椅子上坐直了起来,发现自己竟不知几时就撑着头睡着了。

再一看,天已经蒙蒙亮起。

她忧心地看着一旁同样惊醒的五儿道,“怎么还没回来!”

对面的洗墨和侍剑也醒了。

洗墨迷迷瞪瞪的,也跟着叫道:“公子!”

侍剑听了惊叫,拿剑一拔,四下一看,又放松了下来,等目光碰到回雪,又僵着脖子挪开了。

坐在正厅两边,俨然成分庭抗礼之势的四人,睁着仍惺忪的睡眼,又眼神战了一回。

熹园里,一夜都灯火通明。回雪叫人上来,熄了蜡烛。

小姐不在,事要照做。她临走前说了个“药”字,之前又说大夫有问题,雨歇便连夜查去了,也不知可有消息了。于是,她冲着对面二人横了一眼,转身走了。

她这一走,洗墨和侍剑倒松了口气。

洗墨看着回雪的背影,品鉴似地道:“这个回雪,是正常那个。”

侍剑:“……”

你才不正常,你全家都不正常。

此时,他们的公子与小姐,正在城外农家的破屋陋榻上。

随着一声鸡啼,周冶醒转的刹那,只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手酸腿麻,口干舌燥,还腹中空空。

他呢喃着叫了一声:“洗墨!”

等了片刻,没有应答。

等等,这身上的……重量……他低头一看自己怀中之人,如梦惊醒。

“婉婉?”

还叫顺了口!他清了清嗓子,改口道,“孟珂!孟小姐!”

没有反应。但呼吸还算平顺,不算太糟。

再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他不由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倒是不冰得像那什么了,却又发起热来了。

他此刻真想有个什么逆转时空的宝物,好揪住那个扯着人往外跑的家伙,大耳刮子打醒!

天色尚早,外面的鸡叫鹅叫,还有鸟叫,已在此起彼伏,竞相唱和。孟珂这病耽误不得了,得乘早找个马车回城才是。

然而,出去一问春树,找马车是不可能的,只能到最近的人家借一辆牛拉的板车。

他自己倒是有马,可那烈性的家伙哪里是能拉车的?不得尥一路的蹶子,连他这样的身板只怕都得颠散架。

等春树借了车来,用干草厚厚地铺了,他自己坐上去,让大小姐继续枕在自己依然有点僵的大腿上,又将那破被子带上了。

随着春树一声吆喝,周家大公子就乘着牛车进城了——牛车后,还跟着一匹骏马。这只能看着马儿坐牛车的滋味,也是够有意思的。

这样子要是让京里那帮家伙看见,得笑他十年。不,怀中还有个村妇打扮的卢家养女,得说道二十年!

他直摇着头,心下自嘲道,“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新鲜了。”

不过,想想孔圣人不也坐牛车周游列国?他如今也算效仿圣人之举,周游……单游绥陵。

他正为自己此想而觉得甚妙的时候,车轱辘压了块石头,车子一颠,屁股随即腾了空,猛地又砸下。

可他此刻也顾不得屁股疼了——这一颠,孟珂便从他腿上滚了下去,眼看要蹭到车轮上去,他忙扑上一把搂住了,车轱辘堪堪擦着他的手过去,挂坏了他那金贵的云锦。

惊险之余,他看了看她的脸,心道,还好!还好!就这一刮擦上去,只怕这“西孟”就算毁了,京城从今往后就只剩一美了。

那春树晃悠着腿,坐在车辕上,回身对他爽朗一笑:“大兄弟,没伤着吧?”

周冶看了看手上的擦伤,苦笑道:“没事,没事。”

春树笑道:“这牛车你没坐惯吧!今日走这一程,只怕你屁股要痛上好几日呢。”

说着,抬手往牛屁股上一抽,仰头大笑了起来。

牛急走几步,又小颠了几下。

周冶:“……”

这手酸腿麻还要加上屁股痛,又是破皮,又是损衣的,还被嘲笑…..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那春树笑罢,一亮嗓子,竟唱起了山歌。

“高高山上哟,一树哟——槐哟喂——”

周冶不由哭笑不得,可低头一看,孟珂似乎也听见了。也许是乐声欢乐,也许是帮着分了神,她微蹙的眉头舒开了些。

他心头也跟着松快了些,看着乡野风光渐次退去,听着高亢清亮的山歌,竟也咂摸出了些味道。

“我望槐花哟——啥时开哟喂——”

等春树唱到不知第几遍的时候,他竟不自觉地跟着低声哼起了调子。

山歌,来自四川民歌《槐花几时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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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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