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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心性

看着窗下那二人,红荔在里间听得皱起了眉,悄声对回雪道:“这别人花前月下,都是你侬我侬,你看咱们小姐跟大人……都说的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帝后,凑一起非得商量治国理政呢。”

回雪一听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姐说了,做朋友尚可放宽些。什么样的人,便什么交法,可唯独这枕边人,却不能只顾花前月下。”

红荔听愣了:“枕边人不花前月下,那要干嘛?跟爹娘一样,只过日子,只说三餐,孩子,银子?”

回雪道:“小姐说……我问你,若是小姐允你自己挑个人嫁,你怎么挑?”

红荔想了想:“那定是要挑一个中意的。”

“那中意之外呢,别的就什么都不看了?”

“这中意之外嘛,有人说,挑个性格跟自己一样的,日子过得才和顺。也有人说,得挑不一样的,生活才有意思。我嘛……觉得好像都有道理。”

回雪笑着看她,语气郑重地道:“和顺也行,有意思也好,小姐说了,真正重要的是,二人得想法一致,能力互补。”

见红荔一头雾水,回雪道:“最紧要的,二人得对人生的想法,对这人世的想法,对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不重要的想法,基本一致,才能相知,才能长久相伴。”

说着,向窗下递了个眼色,“这二位,便是在互通想法,看是否一致。若不一致,就无法同路了,也就得分道扬镳。”

回雪跟了小姐这么些年,明白她这是在主动表示诚意,也是在沟通筛选,没把周冶当可以利用的人去争取。

“那……能力互补呢?”红荔问。

回雪还看着那二人道:“就比如你能针织,找个夫君能砍柴挑水,安家护院。这是咱老百姓搭伙过日子的互补。若说小姐这样的人嘛,那便是如小姐这般聪慧无双,而周大人武艺高强……”

红荔:“周大人不够聪明?”

回雪笑了:“不聪明,小姐用得着同他废话吗?不过是各有所长。”

“那......回雪姐姐,你会选什么样的人?”

“谁给我选啊?”回雪笑笑,他们左不过就是配个小厮,“我们能有什么选择?”

红荔道:“我们的选择也是选择啊,有熹园的,还有这周大人身边的。像那洗墨就机灵,而涤砚沉稳,侍剑英武……”

回雪笑着打趣道:“我知道了!原来是你自己盯上了,想着怎么选,倒拿我作筏子呢!”

“我哪有!”

两人笑闹作一团。

听见里间的嘻笑声,窗下的周冶和孟珂不由都看了一眼。

听孟珂说了这么多,周冶几乎没怎么开口,只一盏接一盏茶地喝着,静静地听着。

孟珂徐徐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看他,说道:“周冶,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走的是一条什么路,你最好看清楚。”

说着,举起茶盏要饮,又补了一句,“一直一直看清楚。”

她脸上维持着那风轻云淡的笑,心内对自己道,你也最好时时提醒自己,别忘记!

周冶顿了顿,点着头道:“是,我之前对你,有诸多猜疑。我既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性,更不可能知道你的打算。于公……于私,我能做的就是别无端揣测,别妄下论断,尽量搞清楚,所以才种种试探……甚至激将。”

不过,二人同行至此处,相识到此时,周冶觉得,自己算明白了孟珂的心性。

他看着她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还不是。”孟珂打断道,“但是如果没得选呢?”

她面带讥笑,重重地吐了口气,“连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

周冶顿住了,他不由想,如她所说,如果换了他自己呢,会不会不如金三?如果他到了没得选的地步呢?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笃定的答案——真到了那时候,所有事前的假设都可能崩塌。

他正要说什么,孟珂打断了他:“时候不早了,公子也早些安歇吧。”

她只是表达自己,并不打算以此换取他的表态,没期望他就此立刻剖露真心。

周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洗墨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周冶日日拉着她出门,听曲看戏,逛街走马,浑似不知道她身患有疾一般。

这日,二人在南酩楼的二楼,看着楼下熙攘的街市饮酒。

周冶突然开口道:“你同我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一直在我脑中转。”

他笑了笑:“行走世上这么多年,我自然不瞎。我岂能不知,这律法维护的,从来都是秩序,不是公道。律法的边界,从来都不是真假,不是黑白。说好听了,那是对底下人的安抚。说不好听点,就是张遮羞布,是对底下人的敷衍、糊弄和……需要之时的弹压。”

“这大历朝官员维护的,从来都是世道的‘安稳’,不是正义。这安稳,也不是为着底下人。而是权贵们掐着底下人的极限,在他们继续忍耐和起而作乱之间,划的那条不至遭反噬的线。”

“这律法,从来都只是对底下人立的。刑不上大夫。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律法,不过是个工具,互斗的工具,以上欺下的工具,弹压底下人之间秩序的工具。”

他笑了笑,“律法,离公道很远,离正义很远......”

他收回目光,看着孟珂,脸上带着好笑又心疼的笑,“最让我觉得五味杂陈的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听到百姓说,’当官不为民做主……’。我有时候就想,他们有多少人是真心地相信这句话,有多少人只是单纯地希望这句话是真?”

“那些科举仕子,一开始可能还抱有为民做主的心,但这份心从来都不排在第一,更不是唯一。他的第一,一定是自己的仕途、薪俸、家门荣耀,是娶更好的妻,得更多的美妾,给子女好的前途……”

“那颗为民做主的心,如果不跟其他利益冲突,还能给自己带来官声政绩,那自然乐得做。可是,更多时候是冲突的!这份心,在很多东西面前,都是最早被弃掉的。”

“人都是为了自己。卖包子的赚钱是为了养自己的家,不是为了喂饱街上的人。农户种地是为了糊自己的口,也不是为了养活天下人。他们怎么就能相信,当官的,拥有权位却最不受限制的这些人,是要为别人呢?”他顿了顿道,“就因为‘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

“可要知道,权利越大,不担责的权利也就越大,能让他负责的,能给他后果的,只有上头那少数人。他只要事上,唯上,就够了。”

“如果农户不种地就能收成,想从谁家地里收,就从谁家地里收,上头的地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能交租就行,不管这租从哪儿来,只要没人闹起来就行,或者闹起来你能搞得定就行。这农户还会老实种地吗?他能忍得住不对别人地里的粮食伸手吗?若那被抢的真跳厉害了,地主的家丁还会帮着摁下去。这时候,他们大不了丢了差事,家中抢到的余粮,已经够活几辈子了。”

“这……就是人性。世上大多数人,置于这样的处境,都会变成一个样。”

他看向了楼下:“他们不明白,这天下的大官小吏,原本就是国朝吸血天下的工具。他们本就是为了少数人的荣华富贵,最大程度地薅秃鹅毛。只要鹅不死......不死完,他们便要最大限度地薅,持续地薅,甚至急了的时候竭泽而渔地薅,这……才是这一套系统运转的真相。”

这次,换他说她听了。孟珂也静静听着。

他看向孟珂,“听说,小姐常年在卢中书的书房伺候,也打理府中事务,见识比周某只多不少。班门弄斧,见笑了。”

孟珂见他说了这一通,道:“故而,公子到了此地,便废除种种政令,不要政绩,只放鹅们休养生息。”

周冶自嘲地一笑:“也不过因为我不需要靠此进阶,也不大受人牵制摆弄罢了。都是祖上之功,我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这时,涤砚匆匆来报:“张举找到了。”

“哪儿找到的?”他看了孟珂一眼,见她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她早前就说“在路上了”,如今这是“到地儿”了?

涤砚:“城北的一个废宅。找是找到了,不过是死的。”

周冶闻言并不奇怪,都知道规律了——但凡重要的物证都是会失火的,而举凡相关人证,不死就失踪。总归没法让他顺顺遂遂地完事,晒太阳喝茶,安享人生的。

周冶问:“怎么死的?”

涤砚道:“听说,是欠了赌债,被放印子钱的杀的。”

“听说?”

“对,还没看到尸体,是发现他的老乞丐说的。”

回了衙门,那发现尸体的老叫花和收尸人也都被找了来。

老叫花道:“小的经常在那废宅落脚,那日见一个人躺在那儿,一身土,还以为是什么不知路数的外地人,结果上去就发现……在这种地方发现死尸,也算是我们的日常,流程都熟了,直接通知了收尸人,拉去了城外的南山义庄。”

赌徒大都卖儿鬻女、家徒四壁,死了往往跟无名尸一个待遇——即便家里还有人,便是有心收敛,也无钱安葬,索性任由义庄处置了。

周冶看着老叫花和收尸人,问:“你们怎么知道,就是放印子钱的杀的?”

老叫花伸出右手比划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被斩断,不是欠债的赌徒是什么?一眼就认出来了。”

收尸人也道:“这么死的,也不知看过多少了。放印子钱的震慑那些还不上钱的,都这么干!”

周冶琢磨着道:“现场可有血迹?你们焉知,那手指不是死了之后,被其他人砍了,伪装的?这种杀人的手法谁都认得,模仿起来岂不是也很顺手?”

“这……那宅子里,”老叫花和收尸人互看了眼,“好像……是没看到?”

涤砚也道:“查看过了,确实没有。”

“放印子钱的一定会在人活着的时候砍。这样才能起到惩罚、折磨欠债人,并震慑他人的作用。人活着,会疼,会流血,血迹会挣扎、滴溅得到处都是。”周冶道,“要么,是死后砍的,要么,就是你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并非案发之地。”

涤砚道:“兄弟们查到,他最后一次出现的确是在赌坊。他常去的就那几家,确实欠了不少钱,但那些放印子钱的都诉苦说,自己钱借出去,没收得回来,亏大本了;至于杀人,那是决计没有的事。”

问就是没有,等证据、证人拿出来,到时再说呗。

周冶笑道:“一个赌徒,死于放印子钱的最惯常的杀人手法,多顺理成章啊!这简直就是告诉大家,没有任何可疑。而这,恰恰就是最大的疑点!”

说着,便招呼人道,“人……尸体现在义庄?咱们看看去。”

正要出门,牢头袁家和就进来了,说是高升求见。

周冶还没开口,洗墨先替他答了:“不见,不见,大人正要出去办案拿人,忙着呢。哪有这功夫见他。”

袁家和道:“他急着呢......”

洗墨嗤笑一声道:“这抓起来的人又跑不了,不急!可外面的大活人,可是会跑的!”

虽然明明已经是大死人了。

袁家和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洗墨嘀咕道,“牢里呆了那么久,咬死了不开口,现在急了?哼,你想说就说,想见就见,美得你!”

周冶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了,自己反倒什么牢骚都没了,径直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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