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师你赶紧来六楼会议室一趟！”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楚言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懒洋洋躺在床上捏顾清的腹肌：“周校长，是去哪个学校的六楼会议室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该去哪个学校上班领工资。”
周扒皮没时间跟他贫，简言意骇道：“附中六楼会议室，你班学生起义了！”
“什么？”楚言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套上羽绒服：“我这就来！”
顾清也从床上爬起来：“我跟你一起。”
等楚言楠和顾清赶到六楼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周扒皮口中的“起义”完全没有夸大其词。
六楼会议室是老师开会专用的办公室，打通两间教室改造而成，教室中间放了一张实木长桌，如今高笑笑正带着15班全员坐在长桌一侧，仔细一看还混杂了几个高二高一的，而另一侧正是周扒皮以及附中校领导。
实木长桌中间有一张A4纸，楚言楠隐约看到了倡议书三个字，那份未免他因为刘志强的事，被学校辞退的倡议书，最后还是用上了。
“楚老师，顾老师，你们总算来了。”周扒皮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他：“赶紧过来劝劝他们吧。”
楚言楠想要开口劝解，高笑笑却在他之前冷漠道：“你闭嘴。”
楚言楠：“……”
顾清想开口帮楚言楠说话，高笑笑也不给面子：“你也闭嘴。”
顾清：“……”
楚言楠和顾清一齐偏头看向周扒皮，那眼神好像在说：没办法，你们认栽吧。
周扒皮愁容满面：“你们在这里坐多久也没用啊，是我想让楚老师走的吗？做决定的又不是我，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一个校长，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真磕碜啊。”应如是嚣张地把腿架在实木桌上，又将一套卷子摆在自己大腿上，一边做题一边说：“反正我们话撂这了，如果楚老师离开15班，15班全体学生包括我——”
她拖长了音调，一字一顿道：“都不会到朝阳附中报道。”
对面校领导冷汗噌一下就下来了。
如果高三出现一个班的学生未报到，那他们这群校领导也得被查，要这是其他班的学生也就算了，但偏偏15班这群开团就跟的混子是真敢这么做，而且里面还有应如是这样的重本苗子。
楚言楠也终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
能对抗资本的，唯有民意。
高笑笑想用民意逼迫上头的人把他留下，要这背后的人不是陈嘉栋，她说不定就成功了，可偏偏就是陈嘉栋，他才不会管什么民意。
“好了，不要拿你们的未来赌我的事业。”楚言楠似乎有些无奈：“反正就算我留在附中，也不会教高三了，只能坐班……”
“楚言楠你闭嘴！”高笑笑一拍桌子指着他大骂道：“凭什么？明明是你教我们不要放弃的，结果最先放弃了我们是你！”
“说什么我们容易放弃，明明最容易放弃的是你自己！”
“你放弃了，我们替你抗争，你要做的只有闭嘴。”
“我们已经做好对峙到开学的准备了。”
楚言楠被骂的缩进顾清怀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有人的电话响了。
—
午饭过后，楚宁汐换了身衣服下楼散步。
她最近很喜欢散步，逛逛公园买买小吃，偶尔还会买点熟食回家，有时候是一盒楚言楠喜欢的酱牛肉，有时候是一斤她喜欢的无骨鸡爪。
熟食店老板已经认得她了，见到她在门口站定，便问：“这回是要酱牛肉还是无骨鸡爪？”
“都要，两盒酱牛肉，两斤无骨鸡爪。”楚宁汐被她笑了笑，又在她吃鸡爪的时候对门外道：“我没带钱包，过来付钱。”
一个人影从店外闪身进来，是陈嘉栋，他从皮夹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熟食店老板：“不用找了，谢谢。”
陈嘉栋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来跟着楚宁汐，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但从来还不敢真的现身，还得楚宁汐逼他出来。
拎着两盒酱牛肉和两斤无骨鸡爪走出熟食店，楚宁汐看向陈嘉栋，问：“是你让阿楠工作不顺的？”
陈嘉栋没有说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不明白，当初你爸妈用这种方式赶走我，现在你又要用这种方式赶走我的儿子吗？”楚宁汐漠然看着他。
“不是……”陈嘉栋上前一步，却见楚宁汐后退一步。
“陈嘉栋，到底要做什么？”楚宁汐问。
“不离婚好不好？”陈嘉栋站在原地，不动，“汐汐，我不想离婚。”
“我不管阿楠喜欢男人了，也不管你吃薯片了。”
“我们回家，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不好。”楚宁汐过段拒绝，说：“你只要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放过阿楠。”
这是楚言楠好不容易为她争取的自由，她又怎会轻易放弃。
陈嘉栋沉默了很久，才从衬衫靠近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钻戒：“戴着它，好吗？”
“可以。”楚宁汐没有拒绝，抬手接过那位戒指戴上，但不是左手无名指。
看着戴在楚宁汐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陈嘉栋打了个电话：“喂，周校长。”
“姓陈的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楚老师的学生已经闹到我面前来了，我是管不了了，你——”
“不用管了，让他留下。”
“哈？”周扒皮摸着自己锃亮的脑门，脑袋有一瞬间的宕机，问：“姓陈的，你特么耍我是吧？”
陈嘉栋挂了电话。
“嘿，我这暴脾气。”周扒皮咬牙切齿，抬眸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于是咬牙切齿着露出一个笑，“没事了没事了，都回去吧，楚老师不用走啦。”
15班的学生明显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很生气，走的时候都是撞着楚言楠的肩膀走的。
楚言楠被撞疼了，不满道：“砰砰砰砰砰的，你们是碰碰车吗？”
15班异口同声：“你管我们啊！”
这组对抗路师生，坑完学校之后又打打闹闹，明明受伤的只有学校好吧？！
等学生都走光了，周扒皮度不到楚言楠身边问：“楚老师，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怎么和陈先生闹掰了。”
楚言楠没什么情绪道：“哦，我撺掇我妈跟他离婚。”
周扒皮：“……”
可以可以，也是很强的。
楚言楠拉着顾清出门追上远去的学生，听见他们还在心有余悸。
“真是吓死我了。”元谅把手里的香水还给苏杉：“我都已经准备好用香水引发哮喘，给他们来点疾病压抑18年后突然失控的震撼了。”
苏杉结果香水给她顺背：“我还以为岑泽端让笑笑把他打晕，嫁祸学校已经够阴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你在这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班的阴蚀王。”
有人在一旁惊呼：“我靠，你们都这么豁得出去的吗？”
“那可不。”雷川指向边左边写试卷的应如是，说：“连应如是都拿上前途跟我们做赌了呢。”
“也是很强了。”
……
楚言楠在后面听着，心里泛起涟漪，无比柔软。
“阿楠。”顾清捏了捏他的手，“他们要走远了。”
楚言楠回过神，又追上去喊：“诶，小兔崽子们，等等老师我呀。”
“等你干嘛？”高笑笑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停下脚步。
“请你们吃饭，”楚言楠笑：“吃螺蛳粉吗？”
Next level隔壁，芸姐的店里挤满了学生。
有人被急着回家，有人不会吃螺蛳粉，有人家里规定不能外食，最终只留下23个人，加上他们两个25个，25个人，625元。
付完饭钱，楚言楠麻木地看了一眼余额，对顾清说：“顾老师，下个月我们可能要靠你的工资过日子了。”
“好的。”顾清先给楚言楠转了三千，说：“楚老师，你下个月的生活费。”
高笑笑一边搅拌面汤，一边小声提醒道：“注意一点啊，谁家好兄弟给对方发生活费呀。”
“为什么好兄弟不能给对方发生活费呀？”楚言楠转头问顾清：“你知道我哥前段时间给我转了一千多万吗？”
在和白晚风摊牌前楚言楠会担心钱的问题，也不会告诉白晚风自己缺钱，让他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但是摊牌后就不一样了，有白晚风在，饿不死他。
顾清有些吃味又有些无奈，扶额道：“知道知道，可惜我现在没有一千多万。”
“没关系，你也不是我兄弟啊。”楚言楠凑到他耳边说：“男朋友。”
眼见着两人又**调到不知天地为何物，高笑笑翻了个白眼对一旁的苏杉说：“没救了。”
苏杉刘海长了也没有剪，拿发夹别在了头顶，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一边吹螺蛳粉一边说：“你第一天知道？”
岑泽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法贝热彩蛋，对高笑笑说：“先吃药。”
“雷川你个畜牲！你在偷我肉试试呢！信不信我撅你！”
“应如是，别写你那破作业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
“元谅啊，也给我拿瓶酒呗。”
“谁要喝酒！”楚言楠的雷达唔哩唔哩闪着红灯，把元谅吓得放掉了手上的啤酒，“对不起老师。”
“芸姐，小孩儿不能喝酒，给他们换成果汁。”楚言楠吆喝了一声。
“哎呀，也是长大了呀。”芸姐一边提着一提果汁上桌，一边说：“想当年你高中的时候，和朋友来我这里，哪次不喝酒？”
高笑笑立马抗议：“萨摩耶，你好双标啊！”
“那我当年还每天按时完成作业呢？你们呢？嗯？”楚言楠说到这里，一笑：“对了，我们寒假作业不只要说作业本，还要收草稿纸。”
原本欢欢喜喜打打闹闹的声音霎时安静了，三秒钟后变得骂骂咧咧：“卧靠！萨摩耶！你是要我们老命吗！”
“没关系，还有两天，创造奇迹吧各位。”楚言楠笑。
因为寒假只剩最后两天，而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做完寒假作业，所以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二倍速吃完螺蛳粉后都匆匆找借口离开了，准备回家创造奇迹。
等所有学生都离开，楚言楠又走到前台：“芸姐，再打包一份螺蛳粉，我带回家给我妈。”
芸姐：“好嘞，等着哈。”
等楚言楠回宿舍，楚宁汐还没有做饭，见他带了吃的回来，也就没在下厨房。
但是就在她拿一次性筷子吃螺蛳粉的时候，顾清无意中发现了她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是在京师大扔掉，被陈嘉栋捡回去的那枚。
楚宁汐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傻兮兮的儿子，抬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
顾清点头，楚宁汐就拿起筷子继续吃螺蛳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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