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韵城迎来了仲夏,五月份的天气有些热,温小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碗里的铜钱装进荷包。
“没想到还挺能赚钱的嘛……”
“星河剑门的剑法很美呀,你刚刚那是什么招式?”
“踏花剑舞,”她把地上的花瓣拾起,睫毛微垂,“如它的名一般,这招式不能用来打架。”
江尘令轻声笑笑,说:“那你打架的时候用什么?”
她把瓷碗拾起来递给他,平淡地说:“星河剑法,以快闻名的亲传剑法。”
“上一届的比武大会上用到了。”
江尘令思索了一会儿,“上一届的比武大会……我记得还是你们夺得桂冠吧。”
温小镜走在街道上,被眼光晒得意兴阑珊。
“是,星河剑门已经蝉联了五届比武大会的冠军了,我是上一届的冠军,击败了青云门的亲传弟子。”
“……好厉害。”
温小镜笑了笑,“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当师姐。”
客栈内比外面凉快不少,江尘令喝了口水,声音清朗:“你师弟师妹听你这么说要加把劲练习了。”
“总比懒懒散散的好吧,将来星河剑门说不定要传到他们手里呢,希望别从江湖第一掉下去了。”温小镜擦了擦手腕,轻笑着说。
“那倒是。”
明韵城的仲夏很安宁,凌晨有街贩早早起来摆摊,夏风将食物的香气吹满街巷,再晚一些就有门生去私塾读书,治理得很恰当,没有不均的分配,没有繁重的赋税,是很舒服的生活环境。
偶尔能遇到些贵族小姐出现在街上,有些贵族喜欢看他们舞剑,那时候他们总会比平时多赚一些。
温小镜抿了口茶,叹道:“这儿太舒服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位官儿的地盘。”
江尘令支着头,手里玩着一枚铜钱,耳边回荡着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而且这里还算不上太热,在当今简直跟仙境一样……”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曲娘何时才能来消息呢……”
“互相利用嘛,消息来的肯定不慢,看路程,仲秋前咱肯定能收到来信。”江尘令说的信誓旦旦。
但他说的也确实没错,既然是互相利用,那肯定是能把那几个仇人全找到的。
至于找完之后要面对些什么他们估计也能猜个大概。
温小镜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要被卷入朝堂,但是每每想起来还是让人很想叹气啊……
仲夏夜,醉青楼胭脂水粉的味道浓厚,相光抿了口茶,声音轻轻:“第五位的事,叫做丰易,这次并不能依靠你的那两位同伴。”
“关系很复杂吗?”曲娘问。
“没有很复杂,只是,他是六皇子身边的人,现下在皇宫,那两位赶不回来,赶回来估计也无济于事。”
相光睫毛微垂,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其实也没有很难对抗,就是得抖一些小机灵,公主殿下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处决四皇子,那她也能悄无声息地除掉丰易。”
曲娘眉头微皱,平静的声音里有着微不可察的波澜,“为什么是她?”
“曲娘,只有她才能除掉丰易啊,宫中最没可能争夺帝位的人随手杀个人也没事,四皇子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捏着自己的食指,咬唇不语。
相光看着她的表情,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杯壁,声音平静:“你不想复仇吗?你们不都是想要复仇吗?有能利用的人就尽管利用好了……”
什么利用……利用这个词怎么能让我用在她身上呢……
“够了,”曲娘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抬起眼睛和他对视,“相光,我不会让她去掺和那些皇子们的战争的,谁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相光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暗了一瞬,“为何?”
曲娘垂着睫毛,抿唇不语。
相光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我会找赵询帮忙,毕竟丰易是六皇子的眼线,威胁到他的利益了,他一定会帮忙的。”
曲娘眸中波光辗转,她微微颔了颔首,叹道:“相正就在隔壁的房间,走之前,你可以去看看他。”
他的身形一顿,没转身看她,只是站了一小会儿,随后用很轻的声音说:“不必,太久不回去我会被怀疑的。”
房门被他随手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曲娘,有些安静,她起身走向窗边。
窗外的月光皎洁,她将窗打开,仲夏夜微凉的风袭来,吹在身上很舒服,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三天后,相光从宫中带来了消息,是对于他们来说的好消息。
相光轻叩房门,得到准许后进入,相正正坐在曲娘对面,兴致盎然地同她讲话,听到门的动静时才往这里瞥了一眼,相正的眸子很亮,看向他时总是带着崇拜,一见来人是他,就兴冲冲地凑上来喊:“哥,我回来了哦,你知道吗?我回来好久了。”
相光揉了揉他的发,眉眼弯弯,温柔道:“嗯,欢迎回来,弟弟。”
曲娘抿了口茶,抬起眼睛看他,声音温润:“这次,相正可以听吗?”
“自然可以。”
相正跑到一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表情洋溢着喜悦。
窗外夏风徐徐,眼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得整个室内都亮堂堂的。
曲娘替他沏好茶,垂着眸子等相光说自己带来的消息。
相光清抿了口茶,声音温润:“丰易已经死了,连同他的主子,六皇子也因为谋杀罪被处死了。”
谋杀罪……?如果只是因为眼线被抓住,那也不至于被处死吧……
相光看着曲娘皱着的眉头,轻抿了口茶,接着说:“我知道此事疑点重重,但赵询本来就不是好人,耍点小手段搞死皇子也不是没可能。”
他说的确实没错,皇宫阴云诡谲,出点什么事都不用太惊讶,如果此行去的是赵清眠,估计也会成了那赵询的眼中钉。
毕竟他是几位子嗣中最有野心的人,野心太大的人一般都很疯癫。
念及此,她竟然有些庆幸。
曲娘抿了口茶,说:“嗯,我知道了,我会如实向那两位转告。”
“还有,第六位的线索也有了,名字叫东方瞳,是星河剑门的小师弟,七皇子告诉我,这是丰易亲口说的。”
“星河剑门不是正派吗?”曲娘略显疑惑。
相光倒是很平静,“正派里也不全是好人啊,毕竟屠我惊鸿派的也是所谓正派人士。”
一旁的相正微微垂下脑袋,心里有些难受。
曲娘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抬起眼睛说:“温姑娘好像是星河剑门的大师姐,季清的亲传弟子……”
她睫羽微颤,声音轻轻:“但愿她和这位东方瞳的感情不太深厚吧……”
“感情深厚又如何,这点情谊如何同血海深仇比。”坐在一旁的相正突然开口。
“你说的不错,但是和昔日的好友有着血海深仇,总归是令人难受的。”曲娘淡淡道。
“那倒是,”相正伸了个懒腰,明眸微弯:“但我相信他们俩,毕竟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能迎刃而解,因为他们两个是和哥哥一样坚强勇敢的人。”
相光抿了抿唇,半晌,开口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人家和东方瞳压根没有交集呢?”
“那最好了,这样的话,温姑娘就不用做一些复杂的选择了。”曲娘轻笑道。
相正明眸微弯,轻声笑道:“对啊,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感情更好,下手的时候不会感到痛苦。”
“嗯……你们说的对。”
相光弯了弯眼,叹口气说:“我要走了。”
“晚了会被怀疑对吧?”曲娘眨了下眼,接着说:“不必每次都说这句话,我们不会在意。”
“嗯,再见,弟弟。”
相正唇角一扬,笑道:“再见!”
仲夏的风快要结束了,曲娘写了封信托人送到驿站,那信经过长途跋涉,终是在孟秋送到了二人面前。
江尘令将信件铺在木桌上,温小镜就凑过去看。
一行一行看过去,表情已然从最初的惊讶欣喜变成了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她心跳重了一下,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东方瞳……是前些年在星河剑门内练剑时和她切磋过的师弟,当时他还觉得这师弟天赋异禀呢……
现在看来,并非是他天赋异禀,而是他早就耍过刀剑啊。
她深呼吸了一次,声音轻轻:“小树,看样子,咱们要回星河剑门一趟了……”
江尘令微皱着眉,轻声地念了一下她的名字。
“无事,我与东方瞳并没有什么过于深厚的交情,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师姐弟而已。”
她睫羽微颤,声音清闷:“我只是有些震惊,星河剑门里也能有这种残害他人性命的败类……”
江尘令暗暗松了口气,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坏人哪里都有呀,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相正告诉我,屠了惊鸿派的人是青云门的一位大师兄,原因就是比武大会没打赢,气不过拿没啥名气的惊鸿派撒气呢……”
温小镜眉头一跳,心里顿时觉得有些烦闷,虽然他是来安慰人的,但为什么听完之后更气了……
算了,她叹了口气,还是先看一下自己眼前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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