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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翌日一早,虞瀚东、阚哮、摩赉等人出现于西门的城楼上,摩赉放出神鹰。

神鹰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了几圈,接着围着益县飞了一圈。

摩赉凝神望着空中的黑点,口中念道:“正面敌军人数至少有七、八万人,东面有一支伏兵,约有两万人,南、北只有少许伏兵。”

阚哮惊讶道:“这神鹰如此神奇?连我都不知道敌军竟在东面埋伏了两万人。”

摩赉召回神鹰,自豪道:“我们萨娄人驯养的猎鹰是天上的眼睛,自然神奇无比。”

如今已知晓周围敌军的虚实,虞瀚东将敌军的布置绘图后交给摩赉。

摩赉将图绑在神鹰的腿上,一声呼啸,神鹰再次飞上天空,消失于东北方向。

阚哮抽调了六千士卒组成突击队,交给虞瀚东指挥。

夜深,浓云密布,几无月色。

虞瀚东将摩赉留在城中坐镇指挥,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发射信号箭警示。他与斛勒、酆苞、瘦虎、肥龙带领着六千士卒由南门悄悄出城,移至东门附近,密切关注着前面两山相连之处,静待同伴的信号。

三更时分,黑灯瞎火的夜空突然出现一团火焰,那是褚老怪经虞瀚东指点发明的烟花,这次带来充作信号弹,虞瀚东等人立知娄必安已经率军出现在了指定位置。

突然一阵阵燃烧的箭镞如雨点般射入两山相连处,山后隐藏的獓鸩军营寨立即燃起了大火。待火势渐盛,两边同时发出攻击的指令,虞瀚东、娄必安各自带领军队分由东、西两边杀入敌军营寨。

由益县守军组成的突击队早已受够了恐惧、煎熬的滋味,这次难得反客为主,他们见到身着异服的獓鸩兵一个个豁出命来厮杀。另一边娄必安带领的倚天阁战士同样毫不含糊,如狼似虎地扑向敌军奋力搏杀。

忽起一阵昼风,火趁风威,一时之间火势冲天,獓鸩军顾不得厮杀正要夺路而逃,却教两军堵住了去路,无奈之下也要拼命,却发现许多獓鸩兵由于逃跑太过仓促,没携带兵器,顿时被杀得惨嚎连连,混乱不堪。

虞瀚东与娄必安两军汇合,一鼓作气将剩余的獓鸩残兵全都消灭殆尽。

东面巨大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驻扎在西面的獓鸩军的注意,他们的主将右鏖王正要分兵去救,突然益县城上灯火通明,城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一副要冲出城来厮杀的架势,顿时吓得右鏖王不敢轻举妄动。

虞瀚东、娄必安率军消灭城东的獓鸩军后,马不停蹄地转战城西。他们直接由东门入城,穿城而过,中途虞瀚东令酆奇率领骁锐骑出北门,突袭城西獓鸩军的左翼。

至城西后,城门大开,虞瀚东率先领军冲杀而出,娄必安、阚哮等人紧随其后。大军如潮水般涌入獓鸩军营寨。

右鏖王见状一边指挥军队奋力抵抗,一边寻求退路。

正在这时,又一彪人马突然出现于獓鸩军左翼,这些俱是装备精良的骑兵,未至敌前箭雨便已从天而降,一瞬间数百名还未反应过来的獓鸩兵全都中箭身亡。

酆奇率领的骁锐骑气势如虹,在射出一波箭雨后,迅速换上□□,这种长柄厚背的大刀特别利于骑兵在冲锋过程中劈砍,惊慌失措的獓鸩兵顿时如竹子般被削去了首级。骁锐骑在敌军中左突右冲,几个回合下来,獓鸩军早已溃不成军。

虞瀚东等人趁势率军掩杀。

娄必安于乱军之中见右鏖王在护卫的掩护下正要穿过营寨往西逃窜,他手执寒枪率领一队亲卫追了过去。

营寨之中早已混乱不堪,败兵奔走,营帐起火,人声马嘶声混作一团。右鏖王被娄必安步步紧逼,身边的护卫不断被杀死,他自随浑厉王入侵神州以来首次体验到被人追杀命悬一线的滋味。慌不择路下,他竟闯到了关押“两脚羊”的营帐前,这时营帐内的“两脚羊”正拼着命四散而逃,而他身边的护卫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无奈之下他顺手抓住一名正要逃跑的“两脚羊”,用利刃抵住短发少年模样的“两脚羊”,恶狠狠地叽里咕噜一番。

娄必安听不懂他说的獓鸩话,但猜到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人质就会有生命危险。

右鏖王已经被娄必安的亲卫们团团围住了,只待娄必安一声令下,所有亲卫会毫不手软地将他碎尸万段。

娄必安并非犹豫之人,只迟疑了片刻,便计上心头,他朝亲卫们使了个眼色,跟着收起寒枪,倒退数步。

亲卫们会意,佯装收起兵器往后退。

右鏖王见惯了神州人懦弱的样子,顿时得意起来,他正要寻匹马逃回谯州。

就在右鏖王分心的一刹那,娄必安手中寒枪如毒蛇吐信般袭去,一□□中右鏖王的腰间。右鏖王中枪之余手中利刃刺向少年脖子间。娄必安本可以趁机再补一枪,但他见少年危在旦夕,竟想都不想一把将少年扯至身后。如此一来右鏖王手中的利刃转而刺向娄必安的胸口。娄必安艺高人胆大,微微侧身,利刃只划破了他的左臂,他抬腿一脚将右鏖王踢飞。

身边的亲卫们早已等候多时,一拥而上将右鏖王剁成了肉酱。

解决了右鏖王后,娄必安回身查看少年有没有受伤,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身后的少年外衣扯破,露出裹得严严实实的胸部,他顿时明白眼前的少年其实是少女装扮成的,她剪短了头发,并用长长的布条将胸部裹了起来,装备成男子模样,便是为了免遭獓鸩军的毒手。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少女身上,正要离开,却被那少女一把死死抱住小腿。

娄必安不解地望向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目如圆杏点秋水,楚楚可怜,似乎自己就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见之令人难忘,她脸上虽脏污不堪,却仍难掩其美丽的轮廓。他蹲下身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只是看着他,眼中充盈了泪花,满溢后顺着脸庞两侧滑落下来,双唇紧紧抿着,她的双手仍旧死死抱着他的小腿,一副受尽了恐惧、委屈的模样,却就是不说话。

娄必安令亲卫们四处清剿獓鸩余孽,只留两人守护身旁。他又询问那少女几句,少女始终一言不发,他不禁暗忖此女定是个哑巴。

另一边,在益县守军及倚天阁战士的围歼下,这群往日里暴戾恣睢的獓鸩军被杀得所剩无几,战事也已进入尾声,酆苞、瘦虎、肥龙正带人打扫战场。

虞瀚东在人从中发现摩赉的身影,将他叫到身边,见他身上满是血污,便猜到他没有遵从自己的指令守在城内,擅自出城厮杀了,于是责问道:“你为何不服从命令?”

摩赉咧嘴一笑,道:“叔父!我十二岁就上过战场了,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子。”

虞瀚东顿时哭笑不得,摩赉是义兄拓都的长子,如果在这里出事了,他万死莫赎,但这小子显然不好管教,看来今后自己还是得加倍留心。

待到天明,新一天的太阳缓缓升起,益县城西遍地鲜红,伏尸处处。据最后统计,倚天阁与益县守军以伤亡千余人的代价共歼灭獓鸩军九万余,几乎没有留下活口,可见战士们都是抱着对敌人无比仇恨的心情厮杀的。

好一片战场,痛快淋漓的大胜。

阚哮来到虞瀚东的身旁,他望着酆奇率领的三千骁锐骑,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倚天阁竟有如此威猛的骑兵,以我之见,阁主的这支骑兵足以比肩黎国的白马义从和临黔壤驷氏的幽水铁骑。”

此役骁锐骑一出场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他们装备的双曲复合弓射程比之獓鸩军的弓弩整整远了五十步,第一波箭雨便令獓鸩军猝不及防。同时骁锐骑装备了新型的环锁铠,铠如环锁,射之不入,既轻便又能有效防身,还有利于马战的□□,这些特殊的装备令骁锐骑在敌阵中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虞瀚东对骁锐骑此次初试锋芒很是满意,但仍谦虚道:“这不过是他们首次出战,其中幸运的成分很多,还需多加磨练。”

正说着,娄必安领着一短发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酆苞不禁问道:“娄大哥!她是谁啊?”

娄必安苦笑道:“她应是被獓鸩军抓来的俘虏。”

瘦虎上前对那少女柔声问道:“你是哪里人?”

娄必安道:“她可能被吓坏了,神志有些不清,好像不会说话。”

虞瀚东道:“将她交给柳栖吧,看看能否医治。”

柳栖这次随虞瀚东一同出征,现任军中大夫。

两名小卒正要领少女去见柳栖,却不想少女仍死抓着娄必安的衣角不放,似乎已将娄必安视为唯一可信之人。

这时柳栖正巧赶来,在娄必安的协助下,柳栖给少女把脉,并瞧了瞧少女满布血丝的眼睛,最后道:“她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极度疲劳,却还死撑着。先给她服些安神的药,待她休息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娄必安的示范下,少女这才安心地服下安神的药。

阚哮令人从城内找来两名女使陪同少女回城休息。

虞瀚东命酆苞率领探卒侦查周围情况,以防獓鸩军再次来攻,瘦虎、肥龙各领一军驻扎于城北、城南,酆奇领骁锐骑驻扎城东,其余人入城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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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虞瀚东、阚哮、娄必安正在城守府内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现在城内有一部分百姓想趁此机会出城逃亡外地避祸,更多的百姓见证凶残成性的獓鸩军也能被击败,所以决定留下来与益县共存亡。

阚哮忧虑的是城西的城墙损坏严重,短时间无法修复,如果獓鸩族的浑厉王亲率大军来攻,他怕抵挡不住,同时他又担心国都绥疆的安危。

绥疆那边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虞瀚东也担心绥疆不保。

这时府中的女使来报,阚哮的夫人发现昨日那少女身份不简单,速请阚哮前去看看。

阚哮与虞瀚东、娄必安一同去了。

府中后院,阚夫人将一份帛书交给阚哮,道:“女使帮那女子换衣服时,从她身上裹着的长布条中取下来的。”

阚哮匆匆看了几眼,随即交给虞瀚东、娄必安,他长叹一声,道:“原来她竟是蔡国的淳元公主。”跟着他对其夫人道:“你可还记得,去年大王曾替储君向蔡王求娶淳元公主,当时蔡王以公主尚年幼,拒绝了大王。不想淳元公主竟沦落至此,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虞瀚东、娄必安从帛书上的内容得知,獓鸩军攻入蔡国都城谯州后,四处烧杀掳掠,而当时蔡国王室成员俱被困在王宫内,王后生怕女儿淳元公主为贼兵欺凌,于是将她的秀发剪短,用碳灰等赃物涂抹在她脸上,并裹上胸围,换上内侍的服饰,找了数名忠诚可靠的宫女、内侍,希望她们能将淳元公主送出城去。后面发生的事可想而知,淳元公主定然还未逃出王宫就落入獓鸩军的魔掌,之后她所经历的不幸遭遇肯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因为虞瀚东等人都曾亲眼目睹过獓鸩兵是如何对待“两脚羊”的。

屋内突然有了动静,阚夫人立即与两名女使快步入内,娄必安不知怎么也跟了进去。

已经醒来的淳元缩在床头一角,将枕头紧紧抱在怀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论阚夫人如何安慰她,她就像丢了魂似的浑身颤抖。可当娄必安走进屋内,她顿时忍不住泪流满面,甚至伸出双手,仿佛在向娄必安求救。

娄必安心有不忍,上前仍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

虞瀚东与阚哮随后进入屋内,见此情景均心中暗叹,显然她是将娄必安视为唯一的救命之人了。

跟着入内的柳栖也是微叹一声,道:“这姑娘应是得了失魂症。”

娄必安闻言,问道:“何为失魂症?”

柳栖坦然道:“人一旦遭遇极悲苦、极恐惧之事,心理承受不住,便会患上失魂症,如同丢了灵魂一般,更严重的甚至会失语。”

娄必安看向依偎着自己的淳元,心道原来她是因为恐惧害怕而丧失语言能力的。他再次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柳栖神色自若道:“我并不擅长治疗失魂症,不过家父对此颇有研究,我们可以将她送回倚天阁,交由家父治疗。”

娄必安一想到柳神医医术通神,顿时放下心来,随即他又烦恼起来,现在淳元几乎离不开自己,他总不可能为了她不顾一切返回倚天阁吧。

柳栖看出了娄必安的窘况,道:“昨日我给她服的安神药显然起了点作用,只要再服个三五天,她的神志定能好一些,到时便不会缠着娄兄了。”

娄必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时竟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柳栖为淳元配了几副药,淳元服下一副药后再次安然入睡了,只是她的双手始终紧紧抓着娄必安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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