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倚靠在一辆不起眼的白色马自达车旁，墨镜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不远处那栋高耸入云、象征着科技与权力的辛多拉大厦。这时，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靠近。
“看来‘茧’的诱惑力不小，连我们都成了跑腿的前哨。”波本没有回头，言语间带着一丝嘲讽，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车顶。
“嗯。”苏格兰走到他身边，同样望向那座大厦，“毕竟任务目标就在这里。”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言的默契，那是多年并肩形成的本能。忽然，他们的目光几乎同时锁定在辛多拉大厦入口处，一个看起来格外瘦小的日裔男孩，正在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西装保镖护送下走进大厦。
波本的瞳孔微微收缩，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恼怒：“我没看错吧？是斯皮亚图斯的那只猫？！他居然用这种手段？！”
那只猫的诡异之处他们是领教过的，用它来接近目标，简直是……卑鄙又有效！
苏格兰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谴责道：“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斯皮亚图斯，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居然对小孩子使用‘猫咪陷阱’！”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男孩毫无防备地接纳小猫，却不知一切都在某人算计之中的场景，心里有些发堵。
波本的瞳孔瞬间蒙上一层属于组织成员的阴冷色调，属于降谷零的正义感在胸腔里翻涌，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声道：“我打赌，那家伙肯定趁机让那只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辛多拉的内网里留下了‘记号’。”
苏格兰闻言，却微微侧过头，略带调侃地幽幽道：“Zero……莱伊又不在旁边，你是要跟我打这个赌吗？”
“波本”那副冰冷算计的面具瞬间碎裂，露出了底下降谷零那带着些许错愕和无语的经典豆豆眼。
“Hiro！”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吼了一声，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瞪了幼驯染一眼，迅速扭过头，耳根微微发红，试图用冷漠重新武装自己。
“专心任务！”
波本生硬地转移话题，拿出手机假装查看信息，实则平复心情：“咳……美国毕竟不是我们的主战场，情报有限。”
“不过，通过斯皮亚图斯这番动作，至少确认了辛多拉的‘茧’就是此次任务的核心目标。没想到这个IT巨头秘密研发多年的项目，不仅已经接近完成，还被组织精准地嗅到了味道，组织到底想利用‘茧’做什么？”
苏格兰看着幼驯染专注的侧脸，神色晦暗不明，内心挣扎。他太了解Zero了，如果自己此刻选择隐瞒，他只会更加执着地独自深入调查，那无异于主动触碰组织最危险的神经，后果不堪设想。
与其让他蒙在鼓里冒险，不如……
波本也察觉到了苏格兰的犹豫，他太了解Hiro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早已超越了言语，成为了某种本能。他安静地等待着，知道Hiro不会瞒他。
半响，意识到波本在等待什么的苏格兰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沉重的负担。他斟酌着用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我曾意外听到过皮斯克和爱尔兰的对话……”
“爱尔兰不解皮斯克为什么选择在那个时间点急流勇退，还几乎交出了手中所有的权力和地盘。皮斯克……大概是真把爱尔兰当儿子看待，对他推心置腹。”
苏格兰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皮斯克的“退休”与组织内一位代号厄尔克利尔（Everclear）的博士的意外去世有关。
厄尔克利尔博士是组织元老级的人物，根基深厚。皮斯克暗示他的死并非意外，可能涉及组织高层的内部倾轧。而早已养尊处优、只想安享晚年的皮斯克不想被卷进去，所以才果断抽身。
波本瞬间抓住了关键，声音紧绷：“那位博士研究的项目是信息技术方向？”
“还没有确凿证据。”
苏格兰谨慎地回答，“我也是基于现有信息进行合理猜测。组织内部的研究项目是最高机密，我们卧底这么久，即使拥有了代号，也始终无法触及核心。这些秘密，恐怕只有那些真正的元老才知晓一二。”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的假身份做得并不完美，还是在意外收到皮斯克递出的橄榄枝后，冒着风险从日本稻川会跳槽进组织……只可惜，皮斯克是真惜才，也是真怕死。在他身边这么久，除了获得代号，我也只意外得到了这点信息。”这点线索却已是千斤重担。
波本的思维飞速运转，将线索串联在一起：“所以……很可能是博士死后，组织的研究陷入了瓶颈。而辛多拉集团的‘茧’，其核心技术方向可能与组织原本的研究目标‘异曲同工’，因此，‘茧’本身、其核心技术数据、乃至关键研发人员，都可能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
“或许……是全部。”苏格兰的声音冷了下去：“行动组的风格，一向是不中则已，一中则力求全歼，全部吞下，不留后患。”
最后，苏格兰郑重地警告波本，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Zero，答应我，暂时不要试图去深入调查厄尔克利尔博士的事情。那是连皮斯克那样的元老都避之不及的潘多拉魔盒。在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绝不能轻易打开它。”
波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忍耐和蛰伏的重要性。
“我明白。”
他冷静下来，声音恢复了波本的沉稳，“既然如此，在任务正式开始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可以先避开直接调查‘茧’和辛多拉集团的技术核心……从托马斯·辛多拉身边入手。以他那种‘独裁者’的性格，‘茧’这种核心项目，他必然事必躬亲，紧密跟进，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苏格兰表示同意，这确实是更稳妥的调查方向。
于是，两人坐在了与辛多拉大厦隔街相望的一间顶层餐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视野极佳，正好能将大厦入口尽收眼底。当然，这里的价格也如同它的视野一样“高人一等”。
波本熟练地点着昂贵的餐点，试图合理化他们在此消费的行为。对面的苏格兰拿起精美的菜单，看着上面令人咋舌的价格，脸上忽然绽放出极其灿烂温柔的笑容，但身后仿佛有无形的黑百合在绽放。
“所以……这就是我们情报组精英的日常工作方式吗？花费组织大量活动经费，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这种贵得能让人心脏骤停的地方，喝着上百美元一杯的咖啡，只为了蹲点托马斯·辛多拉可能会出现的大门？”
波本感觉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拿着菜单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试图维持镇定：“这是必要的侦察投入，H……苏格兰。这里视野绝佳……”
苏格兰的笑容越发灿烂：“嗯，我明白。只是突然对情报组同仁们往日‘辛苦’的工作方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呢！”
波本：“……”他决定专心致志地盯紧大厦门口。
而与两人在餐厅里“奢侈”的蹲点相比，斯皮亚图斯正空着肚子，全神贯注地与屏幕另一端的泽田弘树交流着。
他看着屏幕上弘树那些关于程序梦想的真诚话语，指尖悬在键盘上，那句关于“程序意义”的提问已经输入完毕。
但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一种复杂的、难以解析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信息传输通道。
斯皮亚图斯闭上眼，微微仰头，仿佛在清理某种情绪缓存。再次睁开时，眼底属于【假少爷】的柔软和犹豫已被【百晓生】标签下的计算与利益所取代。
他放任自己用精算师般的角度，开始巧妙地从弘树口中探听关于“茧”项目的技术细节、进展以及托马斯·辛多拉的态度。他的问题变得精准，技术性极强，带着一种同行间的探讨意味。
而弘树，似乎完全将Akira视为了可以分享一切梦想与烦恼的挚友。或许是他太孤独，或许是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神秘的朋友是站在他这边的，又或许……不知为何，Akira总让他想起自己正在构思的那个如同梦境般宏大而温暖的程序。
他几乎知无不言，言语间充满了对“茧”项目技术潜力的兴奋，以及一丝对养父掌控欲的疲惫。
「……说实话，‘茧’很厉害，但它更像是托马斯叔叔想要的‘完美商品’。」
弘树的话语透过屏幕传来，「而我真正感兴趣的，是更有生命力的东西。像是我设想过的一个程序……」
「我给它取名叫‘诺亚方舟’。」
斯皮亚图斯仿佛能够看到弘树脸上那种纯粹的属于创造者的热情和一丝神往的神情。
诺亚方舟……承载希望、延续未来的方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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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结“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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