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在客厅里，江栖盖着一条薄毯坐在躺椅上，身上被阳光照得暖洋洋的。
躺椅是柏砚让人送过来的，躺着很舒服，对于江栖这个眼睛不方便不能干其他事情的半残废是最适合打发时间的，有时候往那一躺，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大门密码锁按动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江栖耳朵里，他动了动，还是不想离开有阳光的地方，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只是稍微拉长声音道:“他快回来了，你有事的话等等留下来吃个晚饭也可以。”
江栖慢悠悠地，丝毫不为自己给柏砚揽事情而愧疚。
“没想到你们相处得还挺愉快。”
高跟鞋的哒哒声停在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江栖对于来人并不意外，也不回她的话，只懒懒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不方便，想喝什么自己来，不用客气。”
女人笑了笑，她弯下腰故意凑近躺椅上的人，有些戏谑地开口:
“虽说你是弟弟，但也挺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这就是你对准嫂子说话的态度吗。”
上门的正是胡因梦，她笑意吟吟地说着话，表情上表现出来的却更多的是咄咄逼人。
江栖一向不吃亏，他反唇相讥道:“你也说了只是准嫂子，不过我也挺好奇的，你说你俩都订婚了，正常人不是应该住一起多培养感情了，你怎么还放着你未婚夫照顾他的伤残弟弟？”
“这么宽容，难道就不怕哪天外面那些小妖精把人给勾走了？”他补刀道。
胡因梦抿着唇歪了歪头，江栖只能听到高跟鞋哒哒哒离开的声音，她走到沙发前仪态优雅地坐了下来，手肘抵在沙发靠背，手指弯曲着支着额头，正色道:
“别装了，这里就我们俩，没有别人。”
能和柏砚混到现在这步，他的人品她多少还是了解的，但是小妖精……
胡因梦觉得面前就有一个。
江栖没抬头，抓了把坚果放在手心，“这都是为了配合胡小姐的演出。”
胡因梦失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抓果碟上的坚果。
“你可别说你费尽心机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过过戏瘾，逗我开心的。”
“自然不是，”江栖坐直身体，转过身道:“不知道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外面的阳光斜着打进来，因着江栖转过来的角度问题，他脸上一大半隐藏在阴影里，却莫名比刚才更鲜活几分。
胡因梦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平时在那双眼睛的加持下自带几分狡黠的脸，这时候看起来更显得柔弱。
顶着这样一张脸，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胡因梦有些可惜地想，一时不察就把话说出了口。
江栖皮笑肉不笑，他慢吞吞地吃完手心的坚果，才漫不经心道:“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了，你只需要考虑答不答应我的提议。”
“真是纠结，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跟着你哥好像能更快实现我的目标。”胡因梦没有虚以委蛇，平静而客观地回应他。
她说的确实无可辩驳，如果是一般人，能让出来的好处都差不了多少，跟谁合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合作最省事安全。
但江栖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甚至神色都没变，哪怕不能从对方的脸色观察出端倪，他也依然志在必得。
“看穿了我故意引你，但你还是来赴约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并没有给我判死刑。”
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江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胡因梦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丝欣赏，她对这件事似乎变得更感兴趣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属于柏家的一份子这么损害自己的利益？这显然就有些对不上坊间流传的私生子抢夺家产的戏码了。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很聪明，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就要讲商场上的规矩，价高者得，接下来，你该表明一下你的诚意了。”
江栖缓缓抬起双手，食指交叉着摆成十字，胡因梦看着他的动作，惊讶的神情随之升起。
“你……”
“一旦成功，我会全部给你，我想你如果拒绝我的话，到时候就算你成了柏砚的妻子，他也不会冒着风险为你做到这一步吧？”
他空洞的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低声继续道:“而我给你的这些这些，我想足够你坐稳胡家的头把交椅了。”
胡因梦确实心动了，不得不说，江栖虽然不会鼓动人心那一套，但他对自己的心理了解的很透彻。
权衡再三，胡因梦给出了答案，“需要我做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江栖低声笑了起来，他仿佛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他很庆幸，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条件不变，但首先，我需要从这里出去……”
胡因梦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在这过得还挺快乐的。”
“要不你来？”江栖真诚地给出建议，看起来纯良无害。
“不不不，还是算了……”她连连摆手拒绝，哪怕是自己的未婚夫，她吐槽起来也毫不手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未婚妻呢，平时他也不这样啊，怎么在你这控制欲这么强……”
*
柏砚觉得这两天的江栖有些奇怪，具体体现在不再每天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对他的敌意也淡到几乎没有，甚至还透出……几分隐隐的依赖。
就像现在，江栖穿着宽松柔软的睡衣跟着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听着他进门的声音，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柏砚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和他隔着房门相望。
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话语却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冷的。
“还有事吗？”
江栖深呼吸一口气:“那个……下雨了，吵的我睡不着。”
虽然在脑子里搜罗了无数个方案，但临了江栖绞尽脑汁也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他的话音落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江栖看不见柏砚的神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么烂的理由，对方这会儿可能正在思考怎么教他做人。
在江栖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闪现的同时，柏砚确实也在思考，没过多久，他忽然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不多时他又折返回来，手里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拉着江栖往他自己房间的方向走。
江栖来不及拒绝，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被人一路拉着走。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低头努力睁了睁眼，视线所及处还是一片漆黑，但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扬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
“你还记得吗，以前每次打雷我害怕，你都会拉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房间，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
那时他们二人的房间几乎相隔了整个二楼坐落在两个尽头的方向，每次穿过那个走廊，江栖都觉得好长。
后来有柏砚带着他走，还给他讲故事解闷，虽然依然一副不怎么搭理他的样子，但那时的江栖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孩子气的他忽然又不觉得这走廊长了。
虽然讲的故事毫无感情，全是朗诵。
江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他的话仿佛也引起了柏砚的回忆，但和江栖满是怀念的样子不一样，他的反应是平静的，似乎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自然也记不起当时的心理活动。
见对方这副冷淡的模样，江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彼时的江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一瞬间僵住的背影。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进了房间，柏砚给他打开床头灯，然后沉默着回头走到已经坐在床上的江栖面前。
就在江栖以为他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来兴师问罪的时候，耳朵上忽然覆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江栖伸手去摸，是一副耳机。
甚至这副耳机的主人已经贴心地给他开好了降噪模式……
房子的隔音本来就好，这下一副耳机戴上去，他觉得自己继瞎了之后又要变成聋子了。
江栖无语凝噎，他真想敲开柏砚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刚扯下耳机想要开口，却只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江栖都要气笑了，最后无奈，只好心情复杂地躺下。
*
第二天一早，柏砚收拾好准备出门，路过江栖的房间是突然想到他昨晚反常的行为，沉思片刻，抬手敲了敲房间门。
平时江栖再怎么样都会有回应，今天敲了很久的门，里面却毫无反应。
意识到不对劲，柏砚顾不得礼不礼貌的问题，直接破门而入。
一进门，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被子里鼓起的小包，他心里稍稍安定，随即匆匆上山去查看情况。
“江栖，醒醒……”
床上的人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出的气息很热，柏砚试探性去摸他的额头，触手是一片滚烫。
柏砚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生病了。
胡因梦:我跟你这个恋爱脑才不一样！
江栖:不是他有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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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们没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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