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从墙后滑开。
脚步落在松软的泥土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退到百米开外,我才敢大口呼吸。
胸腔里鼓噪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即将沸腾的兴奋。
我捏了捏口袋里滚烫的手机。
从李响出现的那一刻起,录音就没停过。
我骑上破旧的电瓶车,没有开车灯,像个幽灵般融入了夜色。
回到家,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李晓梅已经睡了,卧室里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很好。
我倒了杯水,坐在冰冷的沙发上,戴上耳机。
按下播放键。
李响那阴鸷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清晰地灌入我的耳膜。
「一死一活。」
「你们俩谁笑到最后,钱就全归谁。」
我反复听着这几句话,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弧度。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虚张声势。
一次失败的暗杀,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他怕了。
他怕王家兄弟这两个蠢货把他供出来。
所以他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死无对证。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金蝉脱壳。
李响,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还要……蠢。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不。
你只是亲手把另一把更锋利的刀,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关掉录音,拔下耳机。
黑暗中,我的眼睛亮得吓人。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空气中弥漫着李晓梅身上那股廉价香水味。
她睡得很沉,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屏幕闪着微弱的呼吸灯。
我轻轻地,像拆解一枚最精密的炸弹,拔掉了充电线。
我早就记下了她的密码。
昏暗的光线照亮了我的脸,也照亮了我眼中翻腾的杀意。
我没有去看她和李响那些恶心的聊天记录。
我的目标很明确。
通讯录里,一个叫「王大汉」的联系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点开通话记录,最近的几次通话,都发生在暗杀失败的那天夜里。
就是他了,王友汉。
我记下号码,把手机原封不动地放回床头,插上充电线。
一切完美得像从未发生过。
第二天,下班后我就赶紧回到客厅,拿出我那部藏在沙发里的旧手机。
插上新买的电话卡,开机。
上班时我就在脑海里反复推敲着每一个字。
我要送给王友汉一份大礼。
一份让他无法拒绝,足以让他把亲情和道义都踩在脚下的大礼。
编辑短信。
【想独吞那笔钱吗?】
太直接暴露他的心思,容易引起反感。
得换一种方式,告诉他办法。
我抛出诱饵,也给他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镇北郊,废弃机井,神不知鬼不觉。事成后,钱全是你的。】
最后,再加一句点睛之笔。
【别让李响失望。】
这句暗示,会让他误以为我是李响派来“点拨”他的人。
一个字一个字地检查,确认没有任何漏洞。
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
我可以想象。
此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王友汉的手机会突然亮起。
他会看到这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震惊、怀疑、恐惧……
然后,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和贪婪。
他会以为这是上天给他指的一条明路,一个让他独吞巨款、摆脱蠢货堂弟的天赐良机。
他不会怀疑。
因为贪婪,会吞噬掉他最后一丝理智。
李响设下了一个兄弟相残的局。
而我,要在这个局里,再点上一把火。
一把能把他们所有人都烧成灰烬的火。
随后的几天,王友汉和王大山,这两个在镇上游手好闲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就像人间蒸发。
我甚至能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夜晚的画面。
废弃的机井旁,月黑风高。
贪婪的哥哥,对愚蠢的弟弟举起了屠刀。
没有对白,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利器破开皮肉的闷响。
真是讽刺。
兄弟两人想杀的人是我,却没想到,真正让他们互相残杀的也是我。
一个月后,李响也失踪了。
镇上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他的金属厂欠了一屁股债,连夜卷款跑路了。
他的家人到处找不到人,却也只收到几条报平安的短信,说是在外地躲债,勿念。
没人怀疑。家人也不敢报警。
一个贪婪好色的暴发户,欠债跑路,太正常了。
李晓梅变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可怕。
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猜疑的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逃窜。
她不再对我颐指气使,甚至会主动避开我的目光。
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路过她房门,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看到是我,她才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我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恐惧,是对我最好的臣服,她不再是那个趾高气扬,沾花惹草的她。
平静的日子,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
镇北郊,那口我亲手选定的废弃机井,还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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