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紧紧地盯着江水墨的脸,片刻他点了点头,同意了江水墨的提议。
外面的哭声又传进了江水墨的耳朵,她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被这种凄凉的恸哭声感染了,那声音分明就是王春莉的。
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现在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吧。
江水墨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
江水墨的神智恢复了许多,“我想去安慰安慰他们,莉姨对我这么好,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丁成点了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迎面而来,她皮肤白净,身材微胖,穿着一件碎花衬衫和一条蓝色的确良裤子。
“你是江圆?”女人问。
“嗯?”江水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陈婷婷,陈豆豆的叔伯姐姐,陈叔让我来找你。”
“陈婷婷?你的名字叫陈婷婷?”江水墨吃惊。
“是啊,咱俩小时候还见过啊,估计你应该忘了。”陈婷婷说着瞥了丁成一眼,“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没有。”江水墨连连摇头,“我只是想去看看莉姨。”
“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回去吧,陈叔让我收拾一下豆豆的房间。”陈婷婷说着叹了口气,“真是世事难料,五个月前她来看我和小君的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带小君出去玩呢。”
“小君……是你的孩子?”
“对,刚半岁。”
江水墨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急忙冲丁成使了个眼色,丁成心领神会。
“你们俩快去吧,注意安全,发现什么情况记得来派出所。哦,对了,江圆,你和陈婷婷好好聊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之后都应该更加注意安全。”
江水墨明白丁成的意思,既然眼前这个陈婷婷,就是连环杀人案中的被害者陈婷婷,那么也许只要提醒一下她,就能挽回她的性命。
江水墨跟着陈婷婷出去了。
派出所门口挤满了人,其中不乏一些刚交班的矿工,大家举着伞三三两两地站着,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
几个看起来闲得慌的中年男人嬉皮笑脸。
“这个杀人犯肯定是专挑女的下手。”
“那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不是人啊。”
“那个丫头该不会被……”
“那肯定啊,这种人肯定要过瘾。”
江水墨听着不是滋味,她刚想说话,就被陈婷婷拦住了。
“你们这些烂嘴,除了造谣捏泡,找不到别的事干了?是不是要让我家叔叔出来跟你们聊几句?”
“哎呦,丫头,我们就是瞎聊,你别当真。”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
陈婷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拉着江水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人就这样,之前那个死掉的女孩,就被人编排说跟杀人犯认识,还说是因为她拿了那个杀人犯的钱不还,杀人犯恼羞成怒才把她杀了,简直是胡扯。”陈婷婷愤愤地说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江水墨也很气愤。
“现在整个镇子肯定都在议论这件事。”陈婷婷有些无奈,“肯定有很多谣言传出去了,豆豆年纪那么小,就要被编排些有的没的,真的是气人。”陈婷婷声音发抖。
江水墨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陈婷婷问江水墨。
“哦,”江水墨摸了摸额头,还有些隐隐作痛,“不小心摔的。”
“这样啊,雨天路滑,要小心。”
两人就这样打着伞,在街上走着。江水墨思绪如一团乱麻,她琢磨着该怎么提醒陈婷婷,说得太云淡风轻吧,恐怕她不会警觉;说得太严重的话,她肯定会怀疑她。
“你等一下,”陈婷婷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那是我同学,我去跟他聊几句。”
江水墨顺着陈婷婷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修鞋铺,铺里一个男人正坐在那儿忙碌。
陈婷婷朝修鞋铺走了过去,江水墨见状也跟着她。
修鞋铺里的年轻男人听到脚步靠近,抬起了头。
江水墨这才看清男人的相貌,他的左脸有一块可怖的伤痕,这块伤痕让他的脸都变了形,左眼也因此突出来好多,乍一看有点吓人。
“你怎么来了?”年轻男人站了起来,他嘴唇微微发抖,似乎有点激动。
江水墨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我过来有点事,刚好路过这里,所以来看看,你师父呢?”陈婷婷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
“他去看热闹了,”年轻男人说,“听说又出了命案。”
“是啊,死的那个是我叔伯妹妹。”
“啊?”年轻男人一时不知所措,“难怪你会过来。”
他叹了口气,又瞥了江水墨一眼,“你们俩这是要去干什么?”
“收拾东西。”
“哦——”年轻男人拉长了语调,“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很乱。”
“是啊,“陈婷婷艰难地笑了笑,“那些王八蛋没再欺负你吧?”
“没……”年轻男人挠了挠头,“这是我师父的店,他们不敢怎么样。”
“那就好,”陈婷婷微微颔首,“改天我赶集的时候,把我的鞋拿过来修修,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行。”年轻男人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在这张脸上,着实不算好看。“我肯定好好修。”
“谢谢,我先走了,回头见。”
“回头见。”
陈婷婷和男人告别后,就继续往回走。江水墨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始终都在陈婷婷身上,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他脸上的疤怎么回事?” 走远了之后,江水墨问。
“小时候家里人没注意,被烫伤了,就因为这疤,他一直被人欺负。”陈婷婷摇头叹气。
“他现在还被人欺负?”
“这街上有些小流氓欺负他,有一次把他打得耳朵都出血了。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也有伤。”
江水墨没注意到这一点,这时她不得不感慨陈婷婷观察仔细。
“应该是又被打了。”
“那他为什么不去派出所报警。”
“报了警下一次会变本加厉,他要在这条街上讨生活,哪儿敢。”
江水墨有点难过,既为那个男孩难过,也为陈婷婷难过,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惨遭不幸呢。
“婷姐,刚刚派出所门口那些人说的一句话有道理。”
“什么话?”
“他说那个杀人犯专挑女性下手,我们这段时间都应该注意安全,千万不能一个人外出,也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尤其是山上没人的路上……”
“这……很难做到啊,总得做工。”
“我是说真的。”江水墨着急,“婷姐,接下来一个月最好都待在家,真的很危险。”
江水墨表情真挚,陈婷婷嘴角浮出一丝笑容。
“这怎么可能呢,我要洗衣服还要做农活,不可能一直在家不出门。总之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关心。”
豆腐坊的门关着,陈婷婷对这里轻车熟路,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穿过前厅,径直朝着后院陈豆豆的房间走去。
陈豆豆的房间不大,房间墙壁上贴了好几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床上是现在流行的牡丹花床单,靠床头处放着一个红色衣服的洋娃娃。
床旁边是一个小衣柜,衣柜对面有一张书桌,桌上比较杂乱,角落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株五颜六色的塑料花。
乍一看,没什么可收拾的。
“你收桌子上的东西,我收被子衣服。”陈婷婷安排道。
“这些东西要收到哪里去?警察都看过了?”江水墨问。
“陈叔说警察来过了。这些东西要暂时放在偏房。”
“为什么要放在偏房。”
“陈奶奶说陈豆豆死得蹊跷,这些东西放在这儿不吉利,要赶紧处理掉。”
“莉姨也同意了?”
“嗯……赶紧收吧。”陈婷婷说完就忙碌了起来。
江水墨抚摸着这张看起来和陈豆豆身高很不匹配的书桌,心里酸酸的,这张桌上摆放着一些毛毛糙糙的作业本和书本,桌上玻璃下面压着几张照片,一张是陈豆豆三四岁时候的单人照,还有几张跟爸妈在照相馆拍的彩照。
她把桌上的作业本和书本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书桌一角,接着又拉开了左侧抽屉。
抽屉里藏着很多小玩意儿,大概都是平时买零食收集的玩具。
江水墨把它们拿出来,同样放在了书桌一角。接着她又拉开了另一个抽屉,这个抽屉里放着几个新作业本。
江水墨翻了翻,在作业本底下发现了一个粉红色封皮的日记本。她把日记本抽了出来。
这是陈豆豆平时记日记的本子,她字迹歪歪扭扭,而且力道很大。
第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半年前了,一共写了三句话。
“今天天气很晴朗,上课好没意思,作业太多啦!”
江水墨心头堵塞,仿佛看到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站在面前。
她接着往下翻。
陈豆豆不是每天都写日记,有时候隔一两天,有时候隔了几个星期。但一些重要的时间点,她都记下来了。
江圆来的那一天,她记了一笔,说有姐姐在家,以后自己就不孤单了,晚上害怕了还可以把姐姐喊过来睡。
江圆走的时候,她也写了一笔,说姐姐走了,或许是不喜欢卖豆腐。
当然,6月30日江水墨穿越回来那一天,她也记录了。
“姐姐刚回来又不见了,她到底怎么啦?哎,我今天在学校借到一本小人书。”
7月2日。
“姐姐又回来了,她现在神秘。我今天下午约了朋友去玩。”
朋友?
江水墨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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