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今晚就睡在这里好不好?”
楚令倒是没有意见,只不过......“你觉得呢?”
顾亦怜挑眉笑笑:“床不够大,应该睡不下三个人。”
楚迪回答:“我可以睡地下。”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楚令:“宿主~求求你了,我一个人害怕。”
熟悉的称呼和语气让楚令想起了那个圆滚滚的团子,他笑笑当即拍板:“好,那你把被褥抱过来吧。”
楚迪欢呼点头,立刻跑了出去。
楚令回头对上了某个人暗含幽怨的视线,他无奈摇头,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不开心?”
顾亦怜没回答,追着他又亲了两下,这才餍足地笑了:“嗯,现在已经被哄好了。”
楚令拉着他在床边坐下:“为什么不开心。”
顾亦怜捏了捏他修长的指节:“......你觉不觉得,他比以前更加依赖你了。”
楚令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嗯,感觉到了,或许是因为我是他的宿主,是他诞生以来陪伴他最久的人类,大概就像雏鸟情节,又或者,曾经的不告而别,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他垂下眼睛:“我猜那个时候,他一定很伤心。”
“是啊,那个时候他抱着我的腿,哭得涕泣横流,说什么也要用全部的积分换取你的生命。”
楚令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是吗......”
手被人拉起,他听见顾亦怜的声音。
“这样说或许有些残忍,但他已经由系统变成了一个人,他必须学着独立,不再仅依附与你,或许在他看来,他还是那个曾经的系统,所以才想时时刻刻地粘着你,但很可惜,他现在是一个人。”
顾亦怜望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些微的控诉:“而且,我真的不愿意让别人打扰你我的独处时间。”
楚令轻轻笑了:“原来是这样。”他贴近顾亦怜的耳边挪揄道:“你吃醋的对象和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顾亦怜垂眸,目光划过他带笑的唇,落进那双只望着他的眼里,心脏蓦地被填满,他哼笑一声:“你说的对,而且我还会恼羞成怒。”
一只手极不听话地在腰间捏了捏,楚令忍住一瞬的瑟缩,毫不示弱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诡异地陷入了沉默。余光里闪过一片衣角,楚令坐直微咳了一声。
下一秒兴冲冲的楚迪就抱着所有的东西冲了进来。“哥哥,我收拾好了!”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楚令,神情是全然的喜悦与依赖。
楚令明白顾亦怜说的是对的,D-99已经不再是系统,他成为了一个人,却又不完全是一个人,这段成为人类的经历对于D-99来说太过短暂,太过不值一提,如同蜻蜓点水,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他会选择成为一个人类只因为想要追随他的宿主,或许他根本就不明白,成为一个人类到底意味着什么,又会面对怎样的复杂,也正因如此,他还保留着某些系统的特征。
比如,镌刻进程序的观察,比如,对宿主的依赖。
他知道要想让他完全独立应该怎么做,但......他并不想这么早就开始。
楚令始终记得那一天,他的系统猜到了他的用意,但那个傻乎乎的小团子却用“反杀”一词完美说服了自己,那个时刻他既庆幸又愧疚。
那些悲伤和痛苦无论怎么说都是他造成的,理应也该由他去抚平。
楚令拉起地上团成一团的被褥,展开铺在了地上。那就再等等吧,等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去谈让楚迪真正成为一个人类的事。
楚迪也蹲了下来,拉着被子的一角捏了捏,随后将自己的枕头放在了褥子上,他拍拍手,叉着腰哈哈一笑:“哼哼,我们真厉害。”
楚令微笑:“嗯,的确很厉害,不早了,准备休息吧。”
楚迪哦了一声,掏出自己的洗漱用品跑到了卫生间,门被关上,哗哗的水流声瞬间涌出。
顾亦怜瞥向干净整齐的被褥,无声叹息:“还要等多久。”
楚令也学着他叹了一声:“不会太久的,在那之前还请这位先生多点耐心。”
顾亦怜挑眉:“这位先生?”
楚令笑着回答:“嗯,是我喜欢的人。”
情绪像是一朵花,春生夏盛,总会绽放在热烈的季节,就像现在,这朵花吐息着蕊芽,盛放出斑斓的色彩,又等待下一个春天。
夜晚,三人轮流洗漱完毕,终于躺在了床上,寂静的夜间没有虫鸣,树叶细细簌簌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安眠曲。
床上两人的呼吸早已绵长,楚迪翻了个身,抬头看向外面隐约的繁星。其实他听到了,但他没有说,因为他有些生气。
明明顾大哥每时每刻都要和哥哥在一起,几乎占据了哥哥全部的时间,他只能分到小小的一点,甚至都不是独处,对比以前,简直是相差甚远。
但他没有表现出不满,他很大方没有去打扰,因为他知道他们是相爱的,相爱的人总是想占据对方全部的时间,那些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可是......爱是什么?这是一种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情感吗?
楚迪并不是很懂,即使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类,可他还记得,自己本就是一个系统。
系统D-99,这是他的编号,也是他的名字,至于楚迪,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另一个名字,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类。
肩膀有些麻了,楚迪翻了个身,依旧看着遥远的星辰,银色的星光点在他的眼底,同频闪烁着无机质的色彩。他紧了紧被子,突然又不生气了。
顾大哥说的是对的,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人,或许他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粘着宿主了。
楚迪瘪了瘪嘴,以前的自己,软软的小小的一团,他可以很轻易地坐在宿主的肩膀上,或者趴在宿主的头上,但现在不行了。
他是一个人,他变大了,不再柔软,不再可爱,虽然他依旧认为自己还是那个系统,但他的外形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再也不能被宿主捧在手心了。
他平躺着,眼前皆是黑暗,后悔吗?楚迪郑重摇头,不,他不后悔。
用全部的积分兑换这具身体,他不后悔,抛弃系统的身份成为一个人类,他也不后悔,离开时空管理局,离开主系统和曾经的伙伴,他也不后悔。
因为他觉得,只要有宿主在,只要能跟着宿主,那些都不是问题,一路走到今天,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只是,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他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系统D-99有点迷茫,系统学院所设的课程中,从来没有教过这些啊。
他想了会,陡然放下心来。既然顾大哥已经告诉了哥哥,那么哥哥一定会教他的,他,D-99,楚迪,可是系统学院最优秀的侦察统之一,他一定能学会的,早晚的事。
这么想着,楚迪嘴角带着笑,终于安心睡去,无论如何,还有宿主在,D-99会永远跟着宿主的。
二楼陷入了寂静,一楼大厅处却还有着微小的声音。
陈蔷薇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看,小声说着:“真的会有东西从外面进来吗?”
肖黎肯定地点头:“昨天霍观在大厅四角撒了香灰,早上起来一看全都变成了血,那个东西一定是从外面进来的。”
剩下的那两个玩家也半信半疑朝外面看着,月光很淡,一切都蒙在夜色里,黑黝黝地看不真切。
张寻逸靠在一边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嘘了一声:“它来了。”
所有人立刻紧绷,看向了大门的方向。一片黑色的虚影从门缝挤了进来,它飘飘荡荡沿着楼梯向上,竟是完全无视了他们。
虚影消失在拐角,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大厅依旧安静,没人敢擅自说话,就怕惊扰了某些存在。
等了一会,恍惚间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叹息,几个人浑身过电,立马警觉起来。
张寻逸摇摇头:“没事,他们真正陷入梦境了。”
肖黎拍了拍心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回到过去了?”
“嗯,我们也该行动了,现在是几点?”
陈蔷薇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
肖黎:“那东西比昨天来得要早。”
张寻逸:“再等四十分钟,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出发。”
寂静的黑夜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十一点到了。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轻装上阵朝着村长屋子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夜晚有风,竹叶相击声音清疏。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蹲在了墙根,张寻逸率先跃起,撑着墙头翻了上去,站稳后朝陈蔷薇伸手:“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好,等我准备一下。”身体瞬间腾空,陈蔷薇双脚用力,很快站稳。
肖黎和剩下的两名玩家就简单多了,翻墙简直是小事一桩,他们站在墙上观察了一番,简单确认了方向便跳了下来。几声轻微的“噗”在黑夜转瞬即逝。
张寻逸打头阵,其余人安静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来到窗户外,几人屏气凝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那片隐匿在黑暗的竹林。
张寻逸将木窗抬起一条缝,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指尖的石子瞬间射出,如法炮制击打在那人的后脖颈。
“他暂时昏迷了,我们进去,小心一点。”
窗户大开,几人跳了进去,朝门口一看,这才发现门没有锁,只闭着一条缝。
陈蔷薇使了个眼色,无声问着:“这会不会是一个局?”
张寻逸摇头:“不重要,先找玉佩。”
几人呈包围之势接近了熟睡的村长,平稳悠长的呼吸被黑夜放大,几乎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一步,两步,距离逐渐缩短。
肖黎一个手刀劈下,村长这次是真的睡死了过去。
陈蔷薇悄悄松了一口气,那两名男性玩家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在村长身上摸索着东西。
其中一人眼睛一亮,指着他的心口处:“在那,有一个硬物。”
衣服被小心扒开,半块系着红绳的玉佩安静躺在规律起伏的胸膛。他们小心将玉佩取了下来,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可以准备撤离了。
陈蔷薇突然拉住了张寻逸的手臂:“他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看向了村长紧握的右手,月光倾洒下,像是一条银白色的链条。
肖黎:“好像是白天找到的那条项链。”
原来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项链啊,他们不再关注,穿过窗户原路返回。
他们走后的半小时,本该昏睡的村长醒了过来,眼里一片清明,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东西不见了,看来他们得手了。
村长本就没有多少睡意,要不是为了那份计划,他本来是要对着月光独坐到天明的。
他走下来,打开窗户望着天上的明月,数秒后自然而然看向了在月光下轻柔摇曳,若隐若现的竹林。
握着项链的右手举了起来,他低头吻在了冰冷的宝石上,村长闭着眼,语气执拗又虔诚:“再等等,很快我就能见到你了......”
影子被月光拉长,融进无边无际的银霜中,他站在这,却清楚听到了竹林飒飒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有如滔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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