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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次相遇
九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进宿舍窗户，周砚舟眯了眯眼，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架。他的动作精准得像是在编写代码——每个物品都有其固定位置，分毫不差。
"听说你要有新室友了。”李逸靠在门框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希望这次能坚持超过一个月。"
周砚舟连头都没回，继续调整桌上笔记本电脑的位置，"无所谓，反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上个室友是因为受不了你的洁癖和强迫症才搬走的？"李逸笑道，"这次的新生好像是转校生，祝你好运。"
新生？周砚舟皱了皱眉。他以为会安排同年级的学生。不过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打算在宿舍多待。正当他想回应时，宿舍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嗨！请问这里是——"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砚舟转过头，视线与站在门口的人相遇，一瞬间，他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那个在高中时代就让他心烦意乱的身影，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宿舍门口，手里还拖着一个贴着贴纸的行李箱。
"顾燃？"周砚舟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要冷静。
"周砚舟？！"顾燃瞪大眼睛，像是见到了鬼，"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周砚舟简短地回答，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三年了，自从高中毕业，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总是能轻易打乱他节奏的人。
"开什么玩笑！"顾燃的嗓音提高了八度，"这是我的宿舍！我分配到的！"
周砚舟指了指自己已经整理好的床铺和书桌，"显然，我们被安排在一起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燃冲进房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对照着门牌号，"这一定是搞错了！我要去找宿舍管理处！"
周砚舟看着顾燃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在宿舍里转来转去，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三年过去，这个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容易激动。
"随你便。"周砚舟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不过今天是开学报到最后一天，宿舍应该都分配满完了”
顾燃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周砚舟一眼，"你以为我想和你住？高中三年被你压一头的日子我还记忆犹新呢！每次考试，每次竞赛，你都要插一脚！"
周砚舟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顾燃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对方眼中的自己竟是这样的形象。
"彼此彼此。"他淡淡地回应，"你也没少给我添麻烦。"
"我？给你添麻烦？"顾燃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明明是你——"
"安静，安静！"宿舍管理员王老师出现在门口，打断了这场即将升级的争吵，"吵什么呢？"
"王老师！"顾燃立刻转向管理员，脸上挂上了周砚舟熟悉的、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我想可能是宿舍分配出了点问题。您看，我和周砚舟同学高中时就是同校，我们...呃...学习风格不太合拍，能不能调整一下？"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看手中的名单，"顾燃同学，你是转校生，宿舍安排本来就紧张。周砚舟同学原来的室友上个月退学了，所以你们才会被安排在一起。"他露出抱歉的表情，"而且现在东区宿舍正在装修，至少这学期内是不可能调整了。"
顾燃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周砚舟则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尽管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不过你们既然是老同学，应该更容易相处才对啊。"王老师乐观地说，"好了，我还有别的宿舍要巡视。记住，宿舍公约贴在门后，请务必遵守。"
王老师离开后，宿舍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顾燃泄气般地把行李箱推到墙角，开始不情不愿地整理自己的东西。周砚舟用余光观察着他——三年过去，顾燃的头发还是那么乱糟糟的，像是从来没好好梳理过；他的T恤和牛仔裤上还有几处明显的颜料痕迹。
"你为什么转学？"周砚舟突然问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像是他会问的问题。
顾燃的动作停了一下，"家庭原因。"简短的回答，明显不想多谈。
周砚舟点点头，也不再追问。他重新专注于电脑屏幕，但思绪却飘回了高中时代。那个总是在课堂上提出天马行空想法的顾燃，那个在编程比赛上差点打败他的顾燃，那个笑起来能让整个教室都亮起来的顾燃。
"我去吃饭。"傍晚时分，周砚舟合上电脑，突然站起身。
顾燃正坐在自己床上摆弄笔记本电脑，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周砚舟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故意放慢速度，希望回去时顾燃已经睡了。他不想再面对那种尴尬的气氛。但当他轻轻推开门时，发现顾燃的床上亮着一盏小台灯，人却不在宿舍。
浴室传来水声，周砚舟松了口气。他快速整理好明天上课的东西，准备上床睡觉。这时，浴室门开了，顾燃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周砚舟时明显僵硬了一下。
"我关灯了。"周砚舟说着，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等等！"顾燃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别...别关全。"
周砚舟的手停在半空，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顾燃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怕黑？"周砚舟忍不住问。高中住校时他们不在同一寝室，他从不知道这件事。
"才不是！"顾燃立刻反驳，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我只是...今晚想留盏小灯。我的台灯坏了。"
周砚舟看了看顾燃床边明明亮着的台灯，没有拆穿他。他默默地把主灯关上，但留了卫生间的小灯亮着。
"这样行了吧。"他说，语气依然冷淡。
顾燃没有回答，但周砚舟听到他轻轻松了一口气。黑暗中，周砚舟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来这个总是阳光灿烂、天不怕地不怕的顾燃，竟然怕黑。这个发现不知为何让他心里某个地方柔软了下来。
夜深人静，周砚舟听着对面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命运真是讽刺，他花了三年时间试图忘记的人，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室友。而且从顾燃今天的反应来看，他对自己似乎只有厌恶和竞争意识。
祁野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这将是漫长的一个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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