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凭借着本能已经不想要再参与到战争中，也不愿意在神仙高位上去为人间铲除妖魔。然而他却既没有坚定的决心同人间一切切割，也没有坚定的底气去认为自己有杀掉无数生灵的资格。
他是一个没有“道”的人，宋春辰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所以他只敢单打独斗，在别人来杀他的时候他再去杀别人，在妖魔杀了人之后再去杀掉杀人的妖魔，仅此而已。
连青山强硬的制住了宋春辰的肩膀，于是宋春辰只能看着这群在自己面前打斗的人和妖。
“这里面的每一只妖族都是为了复兴妖族，消灭人族来的。如果你是人，就只需要在自己的立场上做事情就好了。如果不杀掉他们，就是他们来杀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妖族。
“是，但是，万一，错了呢，杀错了呢？”宋春辰喃喃道，因为这些妖族无非是在做和当年人族铲除妖族一样的事而已，甚至还要更正义一些，因为带着复仇的色彩，是人族把妖族逼到绝境之后的。
“不会有错的。”连青山叹气道，盖住了宋春辰的眼睛，“如果不想做的话，我们走吧。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人和妖是不同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互相杀来杀去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宋春辰抓住连青山的手强硬按下去，眼前的场景再次出现。
他道：“我确实害怕，我想总是因为杀的太多，所以会手抖吧。天神当时对我说，如果想要得道，想要成仙，总是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才有资格。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屠城、灭族，抑或着拯救无数人。”
“他当时对我说，其实是一样的，我灭掉妖族，就是在拯救无数人族。我杀了很多妖族，我也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后来我不同意了，我觉得我做的是错的。他对我很生气，战事当时已经快结束了，所以我不同意也没有任何办法，天神仍然势不可挡的把妖族赶到了北方，差点灭族。虽然他后来原谅我，依旧让我做了第一个神仙。”
周围的人打得激烈，而马上就有一个妖族看到了落单的他们，怒吼着过来杀他们。
连青山挥剑把那只妖族抹了脖子，道：“那么天神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就是没有把妖族全部杀光。”
宋春辰被连青山拖着，他觉得现在如同梦游，果然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他以为自己在云虎山杀虎妖没有手抖，那么到了战场上，就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可是他已经决定，哪怕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但是还是要坚定的站在人族的一方，因为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无非是不再热血沸腾的去杀妖族了。
所以他一定要快点缓过来，然后把这群妖族都杀掉，然后，逃得远远的。
他笑：“是啊，如果他老人家再精明一点，就知道灭绝妖族，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什么人妖争斗了。不过义律给了他一个办法，让妖族不能再繁衍，那么只要拖到剩下的那些妖族死绝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战争发生了。”
“哈，”连青山笑得依旧人畜无害，“百密一疏，谁知道妖族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
宋春辰看着这些妖族，一个个的，好像是妖族，又好像不是妖族，他无法判断这些东西的身体里面还是不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他们已经发现了有些妖族发生了变异，纯血的妖族长不出来六颗不同妖族的头。但是那只爬进他屋子的蜘蛛妖，却是过去的正常妖族里有可能出现的
而且那只蜘蛛妖保留的妖族的躯干很多了，这只能证明她比一般的妖族还要低级，却无法证明她也是融合了其他种族都血液而生的。
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来“主人”，证实了她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宋春辰本来以为只是妖族摸进来的探子。
这说明那个驱使妖族的幕后主使，不仅制造出了混血的妖族，还能制造纯血的妖族。
而这个主使制造出来的妖族，一定会区别于妖族，甚至义律判定新生的被制造出来的妖族根本不是妖族。
姑且称这些为变异妖族，但是
“在很久之前，大家怎么判断妖族和人族的区别呢？”宋春辰低声问道。
“妖族有兽形，亦有人形；而人形仍然无法避免的会保留一些兽形的标志，耳朵，手，腿，都有可能。”连青山几乎是立刻回道。“你想问怎么找出那个幕后之人创造出来的妖族和一般妖族的区别吗?”
“不，如果义律规则还没到任人践踏的地步。那么我想，正常的妖族只能有百十只。”
而此刻战场上的数目绝对是数倍于此，宋春辰以为，场上的合该都是“变异妖族”罢了。
他并非是想要辨认场上有多少的正常的妖族，多少是变异的妖族。
他想分辨的是，场上那个主使制造出来的妖族中，哪些是融合了别族血脉的，哪些是和一般妖族相似的，没有融合的。
而问分辨人族和妖族的不同，正可以以此来判断分辨混血妖族和纯血妖族的区别。至少纯血的妖族是不会体现人族的特征的。
“上一次我们去看这些场上的妖族，并没有什么异样。和我曾经杀过的妖族，一模一样。蜘蛛女那样的，我也见过。可以说得上奇怪的，只有在皇城时打得那只鱼妖，因为魔气太重；以及那只风车怪，因为脑袋太多。”
“而这两只，杀起来是明显要比一般的妖族实力强劲的。”虽然他之前开玩笑说鱼妖很弱，但只是相对来讲不可能到吃了几百人还能不被发现的地步，其实倒能比得上天祉门内实力较强的弟子。
他迅速捕捉着场上异常的有可能是混血的妖族，诸如长得好几个不同兽类脑袋的人，散发着魔气的老鼠，以及长着一丈长脖子到处甩的人头兔身。这些妖族实力异常强大，牵制着要比别的妖族多很多的修士。
然而这些却只占少数。
妖族地、炼、玄、狱四级中，只要在炼级以上的妖族，都会长得异常庞大，所以那些混血的妖族，不仅数量稀少，长得也不算突出。
场上发觉异样的很少，恐怕只有和他近距离厮杀的弟子能感觉到太不同了。
毕竟互相厮杀的时候，人就只能关注眼前的敌人，哪怕与这些变异妖族对抗的弟子大叫，别人很难感觉到。所以那些奇怪的妖族甚至都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而蜘蛛女很弱，她看起来也是正常的。”他接着道，“那么她是怎么能避过义律的法眼存在而被制造出来的暂且不提。假如长得奇怪的就是实力强大的，那么其他普通的弱的妖族，很可能就听他们号令。”
“那么就先杀掉这些奇怪的混血妖族。你可以吗？”连青山道。
“当然，”宋春辰握紧了颤抖的手，“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不愿意看到和我一样的人，被杀得和当年的妖族一样，我只好做恶人。”
场上人族的颓势越来越明显了。
“那么，你想杀谁就去杀谁吧。我会和你一起。”连青山道。
宋春辰的心脏微微触动，他道：“好。”
两人不约而同冲进战场，如同一道一青一白的旋风。
宋春辰速度极快，他迅速扫视着身边过去的一个个妖族，很快捕捉到自己的目标。
他突然定住，眼神闪出异样的光芒。
不对，这只混血妖族，他绝对见过的。
在皇城，他曾杀过一只一模一样的驴头鬼。
一个长着驴的脑袋、人的身体的驴头夜叉鬼。
宋春辰想想，当时为什么杀他。哦对，据那只驴头鬼自己说，他生前得罪了人，孩子也被人抢去。结果仍然被人割下了脑袋，封上了驴头，所以一个鬼才会有驴头做的脑袋。
然而他一脚把这只驴头鬼踩碎为齑粉，送他往生轮回，他绝对不会出错。
他迅速抓住这只驴头鬼，捏住它的脖颈查看，然而这次，这只驴头妖怪的脖子却没有任何被丝线缝过的痕迹。
然而驴头怪看到他，却仿佛看到了比厉鬼还要可怕的东西。
他惊恐着嚎出刺耳的驴叫。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只驴头怪拼命的甩着那颗硕大的驴头，狭长的驴耳上还有血管清晰可见。
不会是鬼。
宋春辰恍若未闻，却用力掐住它的脖颈，让它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见过我？怕我？为什么？”宋春辰问道，却一手摘下了它的头颅，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春辰把身子踢出去，徒留手中一颗驴头。他继续寻找目标，却猝然发现就在他摘下驴头怪的那一刻，场上这一片的妖族，轰然倒塌。
那些有形有状的妖族，在驴头怪头身分离的那一刻，仿佛被拆掉横梁的房子一样，哐啷哐啷，身体上无数的肉块脱落，头，身子，腿，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们倒塌下去，却徒留一地的尸块，好像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一样。那些血肉尸块掉落在地之后，和别人的混在一起，铺满了这片地。
宋春辰看到掉落在脚边的一块腹部的肉，血色的一团，其中的经脉却还在跳动。
咚，咚，咚
他清晰的听到了这些血肉经脉跳动的声音，这些血肉还是活的。
从身体上剥落之后，血肉却还在呼吸。
原本同这些妖族对阵的弟子又惊又喜的看着眼前突然死掉的妖族。
这一变化使得场上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到这边，他们在远处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却还不得不需要应对面前未死的妖族。
连青山从远处遥遥看了这边一眼。
宋春辰明白了，他一手拎着那驴头，却又冲进其他正在打斗的妖族中。
又一只，是只顶着好几个脑袋的蛇。
他几拳打碎了这只蛇的头颅。
血块噗噗落下，而这只蛇五丈之内的妖族又以和之前同样的方式瞬间变成一堆堆尸块。
宋春辰验证了他的想法，这些普通的妖族，以什么方式被这些变异妖族控制着。
只需要打掉所有变异妖族，其他普通妖族就只能变成在地上蠕动的肉块了。
连青山将一只兔妖脖子长有一丈的脖子切成几段之后，同样倒下数个妖族。
二人迅速席卷战场，任凭那些变异的妖族如何察觉不妙逃离，宋春辰只是捏碎了他们的头颅。
一只、两只、三只……
随着变异妖族的死去，其余妖族甚至连跑的想法都才刚生出来，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块块血肉。，瞬间还算热闹的战场，只留下满地血块，和提着剑茫然站在旁边的人族。
作者最爱的一集，天在下肉块欸，像乐高积木一样，嘭的散架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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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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