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00066]：最近怎么样？缺钱吗？外面是不是很乱？你见到的那位女性向导应该是G00051，原定去协助你的。
[G00052]：小埃米你还活着啊啊啊啊啊！怎么都不来找我们？！这几年没你在我快无聊死了！
[G00088]：听说埃米哥哥被卷进61号哨兵的破事里了，好惨。
[G00044]：保护好自己，哨兵没一个好东西。
[G00052]：是的！哨兵没一个好东西！
[G00052]：别看那些人当面装得恭恭敬敬的，背地里又想要我们的向导素，又觉得我们看不上他们，净想些“莫欺哨兵穷”的段子，被缠上准没好事！
[G00052]：小埃米也快点和61号哨兵断了吧，这哨兵没前途了，咱们再找下一个就是了。
……
米埃心情复杂，他明白亲友们是为自己好，但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朋友不容易，更何况两人相识在彼此少年时期。在打闹着做“共轭父子”的几年，他刚好亲眼目睹了阿诺的喜怒哀乐，把此人的高光和阴暗面看了个遍。
米埃和其他哨兵不熟，但他认为言诺和自己相差无几，和自己的向导亲友们也相差无几，大家没什么本质差别——
都是会痛、会开心的人类罢了。
米埃斟酌着，在中央精神海留下三年来的第一条回复：
—————
【G00061】:61号哨兵没有谣传中那么不堪，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
[G00052]：那是他在你面前装的……言家的环境就不允许他长成什么光伟正的形状。
[G00052]：他挑现在的节骨眼大闹，明显就是要拖新首席下水嘛，到时候言家全力救61号，把脏水泼到你和新首席身上，你可怎么受得了呀？
[G00052]：新首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小埃米你就是所有涉事哨兵的替罪羊，别犯傻了！
—————
这位G00052语气中的急切扑面而来，米埃很是受宠若惊，全世界好像只有向导亲友们还拿自己当后辈，在中央精神海里，他仿佛又一次做回了小孩。
—————
[G00066]：埃米哥现在在锈江码头，对吗？维安哨兵和医疗哨兵已经赶到了，尽量争取他们的援助。
[G00066]：有需要的话，可以把你的坐标共享给大家，大家能帮的都会帮的。
【G00061】：我试试看，太久没用过向导的系统了……
[G00066]：对了，小心新首席带的那批队员，G00051就是在他的辖区失踪的。
[G00066]：很多人怀疑新首席参与了向导失踪案，离他远点，真的。
[G00088]：对，离他远点！他是很坏的人！
[G00052]：跟了！离1号哨兵远点！G00051失踪后就有很多家人扒他的上位史，那可太精彩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人品这么低劣的哨兵！
[G00038]：同意！
[G00044]：跟了。
……
[G00044]：朕愿称之为“无冕黑暗哨兵”。
[G00044]：“黑料”的“黑”哦。
[G00052]：埃米哥只需要知道两件事就好：一，恺破坏了言笑的精神屏障；二，恺是顶替了其他哨兵的名额才进的维安厅。
【G00061】：他破坏了言笑的精神屏障？
[G00088]：是啊，大家都在猜埃米哥哥和2号哨兵的精神结合是因为恺才失败的。
[G00088]：现在很多人都在主张重启调查。如果能证明是恺导致埃米哥哥的失误，被那件事影响的人就可以不用继续被处罚啦。
信息还在继续增加，米埃精神海的空间迅速拥挤起来，他捂着脑袋，努力消化着中央精神海的信息：大意是，于私，恺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凤凰男”，靠男色吊着千金上位，上位后又背刺女方家族，拿家族给自己换功劳；于公，恺背刺提拔自己的言笑，一手谋划出那场失败的精神结合，还把屎盆子扣在了和言笑结合的自己（米埃）身上……
如果这是真相，后续发展就太美好了：让恺受到应有的处罚，言笑继续担任首席哨兵，言诺接管言家事务，米埃和言笑重新结合，所有人都赢赢赢，输家只有恺而已。
米埃咽了口唾沫，这个走向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
[G00066]：你在的时候我觉得你又吵又烦，走了后还挺想你的。
[G00066]：早点回来，别没苦硬吃。
【G00061】：想回去啊，太想回去了。
—————
米埃热泪盈眶，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君晓说过，在现场有白虎精神体从言笑的雄狮精神体下救了她，现在向导同伴们又说是恺破坏了言笑的精神屏障才导致的精神结合大失败。
那真相可能有两种：一是自己和言笑的精神结合先出现异常，恺在拼命制服发狂的言笑时误伤了言笑的精神屏障；二是恺蓄谋已久地攻击言笑的精神屏障，终于赶在精神结合的那刻前让言笑的精神屏障破裂，以至于自己和言笑进行了一场必然失败的精神结合。
……不对，脑补的空间太大了，都没看到证据我急什么？
米埃甩了甩脑袋：他人还在后车厢呢，当务之急是活着！
【G00061】：哨兵的事先不急——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G00044]：你白羚姐姐找到了命定的哨兵，搬离了中台。其他有变动的人和小埃米不怎么熟，今天就不提了。至于我们这些损友……没什么变化，都在忙着工作呢。
白羚是之前负责带米埃的向导导师，一个疗愈系的温柔姐姐，金发粉眸，米埃情窦初开时大约暗恋过她。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这等跨度。（*注1）
[G00052]：哦哦对，刚刚只顾着说我认为重要的内容了，都还没有好好打招呼。
[G00052]：中台外的日子不好过吧？有没有饿瘦？
【G00061】：还好还好，我变壮了，一拳一个哨兵！
[G00066]:6。
[G00066]：别吹牛啦。埃米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G00088]：那个，埃米哥哥有一阵子没接入中央了，他输出信息的速度应该赶不上大家。
[G00088]：我们先停一停，让埃米哥哥说话吧。
【G00061】：谢喽小八~
【G00061】：看到大家还这么有活力真好啊……
【G00061】：但我这边情况比较急，挺过这阵再好好唠唠。
[G00088]：有什么是大家能帮得上忙的吗？
【G00061】：想向大家打听几个人，不确定是不是哨兵，可以过几小时把信息发再给我。
[G00052]：说吧，谁？能具体到序列号最好。
米埃心中的人选是：秀拉，9号，张徳率。
选秀拉的理由很直接，这熊孩子骂他骂的忒难听，但恺居然说秀拉平时很内敛；选9号的理由很模糊，米埃隐约觉得9号对他除了恶意，还有些别的什么；至于张徳率，这人似乎总是站在阿诺的角度发言，在一干追捕者中很是突出。
【G00061】：人选1：秀拉（自称），锈江码头的一个男孩，外观13、4岁，目前染着绿发，希望查询此人的来历。
【G00061】：人选2：9号哨兵，疑似白化病，希望查询此人与言笑、言诺、我的联系。
【G00061】：人选3：233号哨兵，张徳率，希望查询此人与61号哨兵的联系。
—————
发布完毕，米埃正欲退出精神海，却收到一个来自G00088的私人信息泡。
[G00088]:埃米哥哥，恺有说过类似“想和你结合”的话吗？
小八不提倒好，一提米埃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确定刚刚被恺扣住双腕时发生的对话算不算——其实他本人更倾向理解成压力测试——“恺只是想恶心我一把”之类的。
即使只是回忆刚才发生的事，米埃也被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G00061】：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G00088]：恺和还在中台的埃米哥哥有很高的匹配度。
[G00088]：我们中的一部分向导怀疑他在找你。
米埃正欲回答，秀拉的声音在车厢外炸开了。
“你们这群*狗养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闹腾……完全不觉得累吗？
【G00061】：我这边有情况，之后有机会再联络。
他留下这句话，匆匆断开和中央精神海的链接，睁开眼睛。透过门缝，米埃看到几个陌生的青年哨兵正抬头向车顶望去，秀拉大抵正在车厢顶部站着吧。
米埃看看手里的枪，看看外面的人，又看看瞳色已经变回浅蓝色的边牧，一阵苦笑：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你端着枪，一边是狗，一边是人，那很好选了，突突突打枪杀人，搜刮尸/体后带狗撤退，此乃“搜打撤”圣经。
但这不是游戏，人被打就会疼，被杀就会死。
米埃捧着边牧的脑袋，决定再故技重施一次——
「小红知道自己和小蓝是一样的。」
「塔里的居民都知道，一样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
「小红想起自己的哥哥，他找出和小蓝在一起的办法了。」
图书馆外下着报纸的“雨”，一张报纸飞向米埃，大号粗体黑字反复印着这三句话，像一场无休无止的循环。
米埃的意识漂浮在张徳率的精神海外围，试探着问出第一个问题：
“小红和小蓝是张徳率在塔里认识的人吗？”
—————
某辆起重机里，金发的浪荡青年一边抽着烟，一边翘着二郎腿，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部的情况。高处的视野足够开阔，搭配哨兵的视力，效果和望远镜无异。
“维安厅的架势比预想中要大，好像还有一工大的学生牵扯进来了？”10号哨兵抖落烟蒂，眯眼望向刚换上维安厅防爆服的言诺，“唉，小言哥，我们只拉这么点儿人手真的足够吗？”
“凭能力而言，有你在就足够了。”
“哎哟，可不敢捧杀，可不敢捧杀~”10号哨兵夸张地摆手，“恺还活蹦乱跳着呢，哥哥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为何，那个单音节的名字在言诺听来很是刺耳，他情不自禁皱紧了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好友的面庞。
10号哨兵将言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笑意加深。他摊手道：“嘛，我个人是不希望恺好过的——你说一个塔外出身的人，那么轻易地拿了首席，岂不是让其他哨兵很没面子？搞得好像我们自家氏族的小辈很无能似的……”
“你好像不姓‘言’吧？”
“王者，心系天下嘛。”
“如果‘天下’是‘遗产’的话？”言诺反唇相讥，“你只是在寻找可以使用遗产的哨兵。”
“有什么不好的呢？现在只有向导可以缓解精神海恶化，但你也看到了，向导是十分脆弱的群体呐……”10号哨兵凝望着烟头的火星，湛蓝的眸子暗了暗，“不是每个向导都希望担任治疗、辅助的角色，也不是每个哨兵都想进攻、竞争——你那位朋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米埃只是有伤而已。”
“什么伤势能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呢？”10号哨兵望向言诺的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怜悯，“姑且当110010号符合古人‘伤仲永’的例子，只谈成人后的他，一个无能的哨兵，无亲无故倒是幸运的。如果出生在受人瞩目的氏族里……”
10号哨兵弯弯眼睛，眉眼间活像只狡黠的金毛狐狸，这头狐狸甩着蓬松的大尾巴，眼睛一转就能生出一个坏主意。
言诺镇静道：“大可不必借着我朋友阴阳怪气。论‘无能’算不到我的头上，而且我也根本不在乎。”
10号在借着米埃讽刺他那位众星捧月的大哥，言笑，言诺听得出来。他觉得可笑：10号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认为自己要为言笑的无能耿耿于怀？
“可不是嘛，你们老言家的家长把那么大的注压在言笑身上，结果居然只勉强到2号，而且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好歹也找个能对付恺这种阴险小人的后生呐！”
就差明着说“言笑这崽子德不配位啊，我愿推举言诺你成为言家主推”了。
言诺摇摇头，嗤笑道：“再说一遍，不必拿那件事刺激我，我不在乎。”
他认为自己在乎的点根本不在于言笑的“不胜任”，但除了米埃，全世界都在按着他的脑袋说“我最懂你了，你就是嫉妒言笑拥有了太多啊”——可笑，一群根本不熟的人就这样戴着五颜六色的有色眼镜载歌载舞，一个个的还都认为自己比你更懂你！
10号哨兵挑挑眉，眼珠一转，换上更肉麻的语气：“拜托，你坦率点儿——‘小言哥’~”
一听就知道是在恶意模仿米埃。
“所以你见过110010号了。”言诺毫不留情面地戳穿10号哨兵的意图。
“嗯哼~”10号耸耸肩，“这‘要挟’还有效吗？”
“我们的确是朋友……”言诺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直视着10号的眼睛，“但你劝不要高估姓言的平均道德水平。”
10号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的乐出声：“‘小言哥’啊，你也省点力气，别撒谎了。”
“一个靠扮向导取悦其他哨兵的吊车尾罢了，你想要他一起去安无岛，尽管开口——哥哥我替你把人绑过来不就得了？”
“还是说，你在期待他有别的身份？”
“我只是在陈述自己的观点，请你不要过度发散。我讨厌不合时宜的‘想象力’。”言诺寸步不让。
10号哨兵支着脸，故作失落道：“好吧……是哥哥我的问题。”
“跑题太严重了，我们最该关注的是待会儿的行动。”
“由你假扮我，带着那3个流浪哨兵吸引维安厅的主力部队——你对这带的地形还有维安厅的作战风格都很熟悉，他们对你构不成威胁。”
“至于我，我会先和张哥会合，带上‘货’离开。”
“如果我们被维安厅发现，9号应该会象征性地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不能保证这个环节不出岔子，必要时需要你这个‘替身’出来救急。”
“听上去哥哥我的责任很重大，可我们居然缺乏最基本的共识，以及……信任。”10号将冒着红光的烟头按在墙上点来点去，留下一团不规则的黑色污渍，“所以我猜，小言哥有很多套备案，但并不打算和我这个合作者分享？”
言诺用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和10号对视。
10号拨弄着熄灭的烟头，表情有一丝玩味：“不过，无所谓，如果我是小言哥的话，也会留后招的。”
言诺一言不发。
“恺也参与其中——知道吗？对哥哥我而言，这才是重点。”
“为什么？”言诺淡淡道。
“你比我想象中镇静。”10号哨兵示意言诺去看自己的烟蒂涂鸦画作,“3年前你哥出事的原因，你也怀疑过吧？”
“恺是怎么上位的，大家都有数，只要在他身上稍微泼上一点点脏水，很多人都会乐意落井下石。”
“这是个好机会……”
10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言诺的反应，顿了顿，再次重复道：“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哦~让他在你那位‘普通朋友’面前、在全体同事面前、在你的面前——颜面全失。”
言诺一言不发，赤色的双瞳直勾勾盯着对面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他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眼睛里仿佛跳动着火光。
“你拿我当什么人？”
“哎呀，生气了？”10号笑嘻嘻地拍拍言诺的肩膀，却仿佛拍在一块铁板上，于是他流畅自然地换了话术，“也是我们解放一部分向导的绝好机会——这可是历史性的一步！不是正好在向导那边刷好感度吗？”
“话多耗体力，多说无益，出发吧。”言诺一把抓起地上的装备包，朝那明晃晃地散发着风/骚气息的家伙砸过去。
注1：主要角色们都经历过性别认知模糊的时期，不影响主线时间轴的感情线，不必刻意去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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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海龟汤·边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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