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上起的过于早了，加上这跌宕起伏的经历，本想埋头逃避一会儿现实的成洛，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期间方远之回来过一次，他隐约听到身边椅子拖拉的声音，但方远之并没有叫醒他。甚至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声音，等成洛起来时才发现他不在位置上。
“起了？还挺准时。”
“嗯？”
眼睛刚刚睁开还有些模糊的成洛突然被前桌点了一句，下意识懵懵的低头看表。
“没什么，阿远说七点半去楼下集合，还有十分钟，快精神精神。”
“嗯。”
“睡成这样还有问有答的。”穆霁尘心里好笑，怕他又不好意思，忍着口气把身子转了回去。
班里很静，也有不少人在补觉，成洛在心里为自己早读睡觉的事情松了一口气。伸手默默搓了搓脸上的红印子，寻思没几分钟了便支着头望窗默背《琵琶行》。
“睡觉的同桌叫一下，都醒一醒，现在下楼去操场西侧角找体委，男一列女一列高矮个排好等我！”
陈挽燕的声音准时响起，在教室里回荡了一圈，将宁静打破。
同学们“呼”的一下站起一片，一个挨一个的往门前挤。
成洛提起水杯就往外走，但走廊人太多，身材不一的人们挤在一起，空气中含着热浪，成洛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太讨厌人多的地方了，窒息感使他头有些晕，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个人，成洛不由得皱了皱眉，赶忙回头，却因为没看路被从侧面挤进来的人撞个正着。他重心不稳向后仰，刚心想“完蛋”，就被身后的人轻轻扶住。
“看路。”听到熟悉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原来一直在他身后。
成洛为刚刚的事松了一口气，挺起身往前走。而身后的人似乎怕他又摔，一只手始终搭在成洛肩上，一直到楼下空地才松开。
拥挤的人群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终于散开，成洛站在空地上，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把窒息感压下。转身冲着站在一边等他的穆霁尘点了点头 :“谢谢。”
“没事，走吧。”
两人顺着人群进了操场，操场很大，似乎是刚翻新过，在太阳下红的发亮，与晴日蓝天很是相称。
“如果不是军训，就更相称了。”
成洛在心中苦笑，后似乎想起什么，侧头问穆霁尘:“咱们军训的区域是怎么划分的？”
“体委随机抽取，了。”
把锅甩给体委，抽到太阳地的体委背全锅。
“好阴。”成洛默默给方远之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阿远长项，不用担心。”
成洛起初不明白方远之的长项是什么，但在他看见在树荫里挥舞着的八班班旗的时候，突然间顿悟了。
一九级一共十六个班，整个操场只有东西两个角有树荫，能承下的班堪堪不过五个。这概率，八班人在心里给这位看起来很不靠谱体委竖了个大拇指。
有了树荫，八班人显得格外听话，迅速站好队，乖乖等着班主任来验收。
成洛的身高并不突出，加上体型瘦，自觉排到了中间，而穆霁尘和方远之则被挤到了最后。
排好站位没多久，陈老师从远处翩翩走来，身后跟了一位穿着军装的教官。随着距离的缩短，教官的面貌也展现在大家面前。
一张三十岁左右的脸，皮肤黝黑，目光是挡不住的英气。
他信步向前，在队伍前站定，目光扫视一圈，率先开口:“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军训教官，我姓段。”
“段教官好。”
由方远之带头，八班人整齐的问好，回荡在操场。
段誉点了点头，表情带上一丝满意。
“大家也都知道。军训的目的是在于让大家锻炼心智，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能够有更强的毅力，更强自觉性和自控力。因此，我们的训练必是不能马虎的。我看体委选的这个位置很好啊，但是，不听话我完全可以让你们向前走两步，走到太阳中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
“好了，体委出列，开始排方队 。”
男三女二的队形，班里人数巧的刚好可以平分，分段排开，再微微调调，很快就完成了。
更巧的是，成洛在二排末端，刚好站在穆霁尘的右前方，轻轻侧头就能看见。
排好队形，又按照教官的要求整理了帽子，鞋子，裤子…
等他们一个一个，整齐的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兵时，才跟着段誉走到主席台下。
先排队，后开会，这是一中一直以来的习惯。
成洛对于集体开会这件事情多少带点排斥心理，一群人站在一起，本就让他窒息，加上这军帽根本遮不住的阳光不停的往眼里钻，他不得不闭着眼睛听。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激烈的掌声，军训正式开始。
成洛慢慢睁开眼睛，太阳的刺射，是他睁开眼睛，只看见雪白的一片，好一阵子才恢复清明。
“终于结束了，不然快瞎了。”
按照惯例，他们军训的第一条依旧是站军姿，这没难度，只要按照教官演示的站好就行。
“好了啊，军姿三十分钟，不许动，喷嚏压着，发痒忍着，有话憋着，只要有动静或者有人动，加五分钟。”
“全体都有，立正。”
站军姿的时间是漫长的，周围的一切被无限放大，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风吹过身侧掀起衣角，感受到叶片随风摆动带动点点的光斑闪耀，以及身后贴近的热潮和轻轻的均匀的呼吸。
“三排左数二个，出列！大脑放空的成洛突然被点，一个趔趄迈出队伍。
“跑步前进，在这站着。”
段教官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位置。成洛战战兢兢跑过去，站定，不敢回头看段誉的脸。
“向右转，立定。”
成洛已经冒汗了，按照教官说的站好，闭上了眼。
“睁大眼睛看好了，军姿就这么站，那几个东倒西歪的好好看看，给你们个示范，再不会加练。”看着刚刚被段誉上手调整过的几个同学轻轻的调整姿势，成洛吊起的心缓缓落了地。
但很快成洛就感觉不妙，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发生变化，树影也跟着移动。
成洛脚下的那片树荫很快就被太阳所攻围，而他因为要侧身面向同学，转身过后，他的脸刚好朝向了太阳。在其他班同学都因太阳的毒热而转身回避时，只有成洛一个人，全身被太阳包裹，闭着眼睛，请求时间快点过。
“时间到，解散休息十分钟。”
话落那一秒，整齐的队伍瞬间被炸散，成洛感觉整个人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往水杯那里移动。
“洛洛？”
方远之发现他没过来，先拿起成洛的杯子，四下环顾就看见了正在用屁股前行的成洛，然后，四目相对。
“……”
成洛一脸黑线，看着方远之一边大笑一边朝自己走来，“你这是做了一会示范腿软了呀。”
调侃归调侃，方远之还是俯身把成洛一把拉了起来。
“什么啊，你看看我那个地方，刚好被太阳晒着，快给我晒晕了。”说完拿过方远之提来的水杯，咕嘟咕嘟干了一大半。
剩下时间，段教官带着他们简简单单过了一遍队列训练，这并不难，学的很快，在放学铃打响的时候刚好完成。
出校门的时候，方远之还在感叹:“还好我们不住校，不然还要多练一项内务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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