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书回到公主府,对洛忆蘅的玩笑都完全没心思理会,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即便再想忘掉洛景栀的一切,手上光泽耀眼的紫水晶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洛景栀的光芒是什么都阻挡不住的。
咚咚,想安静的时候偏偏有人打扰,可浅柯今晚并没到湖心那边,丝毫不知道月子书经历了什么,所以还兴高采烈地拉着栎阳纪云来向她宣布自己的喜讯。
“小姐,我和云哥决定成婚了!”浅柯眉眼都是笑意,栎阳纪云的手和她紧紧握在一起,也是难掩欣喜。
“你不怕他们家母亲和姐姐了吗?”月子书强打精神,问道。
“我已决定脱离栎阳家,靠自己的双手,和浅柯一起经营日子。”栎阳纪云已下定了决心,故而此刻并无犹豫。
看着两个早已约定好的有情人,月子书自然只有祝福,洛忆蘅和川云都来恭喜她。
“什么时候成婚啊,定日子了吗?”洛忆蘅高兴地问道。
“还没定,等过完年再算算日子吧。”浅柯回答。
一派喜气洋洋之中,栎阳纪云有些挣扎和犹豫,对月子书说道:“月姑娘,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即便是和浅柯商量过,栎阳纪云这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我听到过我哥,喊你的名字,我想月清嘉应该不会高兴。浅柯受伤一事,我调查许久,发现月清嘉只是表面温顺,其实背后跟我母亲和姐姐说起你的次数不少,日后一定要提防此人。”其实栎阳纪云已经说得足够隐晦,他还没有直说栎阳城是在和月清嘉···的时候总会喊到月子书的名字,但即便是小女儿家们不懂,同为男人的洛景栀和玉幽澜又岂会听不出来?
嘭,公主府一棵百年香樟树倒了。阴沉着脸站在那的,是来找月子书还东西的洛景栀,和跟着他凑热闹的玉幽澜。
已经极力忍耐愤怒的洛景栀默默走上前,手里递过来一物,是月子书掉落在湖心亭的玉珏。月子书尴尬地接过,她不由得想到刚才在湖心亭两人热烈的拥吻,而且自己的玉珏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现在又被他听到这个······
“他是不是有病。”只能以这个话来消除一下尴尬了,而这个他说的是栎阳城还是月清嘉大家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两个人都有病才对。
洛景栀脸色并未缓和半分,直接朝栎阳纪云说道:“后日便是吉日,正好成婚。”
这,太急了点吧。
在场无不这么想,但洛景栀说完这句话就漠然离开,留下暮年和他们一起筹备婚礼计划。
很快到了浅柯的婚期,洛忆蘅特许她从公主府出嫁,在这一条官邸之路上,公主送侍女出嫁,嫁的还是栎阳府的公子,也算是匪夷所思了。一路的红妆铺了百里,这条名为凤舞街的路,一向不是寻常百姓可以轻易踏足的,只因太子府和公主府就占了整条街,而此刻的街上,得了洛忆蘅的指示,路边的海棠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地上铺满了花瓣。而过了凤舞街,来到绿新街,那边道路两旁的绿柳浮动,点缀了繁花,有过往凑热闹的孩童,还有等着撒赏钱的大人们。迎亲的人撒着花生糖,路边的人们哄抢,撒了百里便人挤人凑成了百里的人墙,宣扬显赫,可是人们奇怪,怎么没看到栎阳府的迎亲队伍,只有栎阳公子一人呢?
暮年带着人在两侧隐匿起来,只因这条街上,等待新娘的,绝对不是如花灿烂的未来,只有划破长空的长箭。
这场针对新娘的截杀,普通人一生都从未见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仇恨才会在人家大好的日子下这样的毒手,而新娘的结局又会如何?
花轿之中长鞭撕碎了红布,打烂了木辕,也拦住了那锋利的一箭,而众人这才看清花轿之中坐着的,并不是不通武艺的浅柯,而是眉目英气的昔鹤。接二连三的箭雨齐下,若是浅柯坐在轿中那真是要被射成筛子了,而真正的浅柯正随着迎亲队伍一同戒备。只是本该庆幸躲过一劫的她,此刻眼中却满是担忧和无措,果然还是如太仓太子所料吗?
而原本就水泄不通的人群在这场意外之下早已如鸡飞狗跳一般,四散而逃,背后放箭之人早被暮年带领的人全部拿下,一个不少。毕竟,栎阳府的私兵,有何底气跟惊羽卫相较?
今天是个大晴天,快到除夕,护国寺来上香的人不少,本该在浅柯婚礼现场的月子书今日也出现在了这里,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衣,挽起了头发,常年修行的人,都是如此装扮,在众多香客之间,除了姿容清丽之外,倒也并不显眼。但是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则有些耀眼过了头,太仓太子殿下,洛景栀。护国寺自然都是认得他的,不过太子殿下不让声张,只是待在观音殿吩咐不许打扰,众僧自然不敢不遵。
这尊观音像着实精妙,身后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月子书已在此看了许久了。
“月姑娘?”栎阳城略带不可思议地喊了出来,而一旁的月清嘉,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月子书的模样。那已经年满二十的女子,在常年修行的清瘦之下,看起来倒只有十五六,加上圆润清澈的眼睛,是个初见就十分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只是现在全部盘起的秀发,窄袖的白裙,还有,那清冷淡然的目光,又让人感受到无限的疏离。
月子书浅笑问候道:“清嘉姐姐,好久不见啊。”
月清嘉望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又摸摸自己平缓的肚子,也温柔笑道:“子书妹妹,虽然许久不见,咱们却像是日日相见一般,亲切的很啊。”
“呵,”月子书静静探究了月清嘉片刻,终是摇摇头,而在栎阳城都未曾察觉之时,身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主宰他命运的人。
洛景栀一向是在静默不语中就敲定了天下人的生死,千丝阵,惊羽卫凌霄最狠厉的一记杀招,用一百零一根天蚕丝将敌人绞杀,此刻阵起。
栎阳城拔刀砍断五根蚕丝,虽然知道洛景栀的杀心已起,自己不可能逃脱,就连问理由的资格都没有,但是今日,他一定要护住月清嘉!
月清嘉的目光自始至终只放在月子书身上,似乎这个世界她就只有月子书一个敌人,此刻温顺的眼神也变得凌厉,冷笑问道:“子书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杀我?我可是你的姐姐,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呢?”
栎阳城也皱眉向洛景栀说道:“太子殿下,我栎阳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洛景栀懒得给他一丝眼神,而月子书目光也如观音像一样冰冷无光,凌霄此时已布满六十五根蚕丝了。
栎阳城要保护月清嘉,可洛景栀出手,向来不会无功而返,月清嘉这边还是被蚕丝划破了手臂的皮肤。
月清嘉紧紧缩在栎阳城背后,带着哭腔道:“夫君,我肚子疼,你快带我离开吧!”
栎阳城实在为难,又求道:“太子殿下,月姑娘,清嘉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她的婚事也是陛下赐给臣的,还望殿下望开一面!”
“哦?你很喜欢她嘛。”月子书似笑非笑,似叹非叹,就像是对这个曾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一记响亮的嘲讽。
“我······”栎阳城低下头,那些被月子书拒绝之后,只能在月清嘉这边寻欢作乐的日子,似乎一下子被人戳穿了遮羞布,愧得他抬不起头。若说月清嘉的容貌,其实和月子书并没有半分相似,只是毕竟是堂姐妹,穿着打扮差不多的时候,他还是能在月清嘉身上,偶尔看到月子书的影子。得不到月子书之后的烦闷身心,渐渐在月清嘉身上沉沦,更何况现在还有了孩子,他并不想舍弃月清嘉。可是月子书就像是他心里的一抹月光,是那月色之中降临的月神,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心中的天平永远向她倾斜。
见栎阳城还是把月清嘉护在身后的模样,月子书冷哼一声,下了最后通牒:“让开!”
嘭,这句话就像利箭,射中了栎阳城的心,让他丢盔卸甲,手中的刀也扔在了地上。
月清嘉眼中闪过不可思议,拉着栎阳城的袖子依旧哀求道:“夫君,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栎阳城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甩开她的手,像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站到了旁边。月清嘉发疯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栎阳城的懦弱和荒唐,笑月子书这样的女人,却让每一个人都甘愿为之生,为之死,笑自己比月子书才貌强百倍,却一再败倒在她面前。这落寞的一生啊,皇兄,你看到我了吗?
“月子书,你迟早害死身边每一个人,你就是个灾星,灾星,灾星!”而与此同时,第九十九根蚕丝顷刻贯穿了月清嘉的心脏,那如水中浮萍一般的女子,便再没迎来她的明日。
月子书缓缓路过月清嘉向外走去,那冷若寒霜的目光,如秋风扫落叶般扫过栎阳城,待站到他的跟前,两根蚕丝瞬间穿过栎阳城的胸膛,就是这样细弱的蚕丝终结了一代枭雄栎阳城的性命,临死之前,月子书毫不在意转身离去的背影,如钢刀一刀一刀划在他的身上,让他最终在自嘲中痛苦死去。
回到公主府,浅柯和栎阳纪云都余惊未平,仍旧心有余悸。
“小姐,你说栎阳家会不会还有下一次啊?”浅柯问道。
“你说呢?”月子书疲惫地苦笑。
浅柯沉默,那她日后的生活岂不是永无宁日?
“你们去新月城生活吧。”月子书现在只想到这个办法,只因她知道终日面对不安稳的未来是一种什么日子,而浅柯向往的生活,绝不是这样。
浅柯却剧烈摇头,“不,我说过不会离开小姐的,还有川······”还未说完,浅柯便昏倒了,而出手的月子书此刻不带任何犹豫,同一旁的栎阳纪云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们可以回来,但要几年之后。”
栎阳纪云犹豫挣扎,一边是妻子的意愿,一边是妻子的平安,最终,他还是在洛忆蘅等人的劝说下,带走了浅柯。
这一次,又要分离很久了,浅柯,一定要过得比我好!
“你呢,走不走?”月子书淡淡问出一句,川云知道,这是跟她说的。
“不,我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的,永远陪伴在小姐身边,除非我死!”川云一直是温柔的性子,第一次说出死这样的字眼,只为了表达她的忠诚。
月子书沉默看着浅柯离开的远方,许久才站起身离开。
“子书这是,羡慕?”洛忆蘅方才不敢打扰,只因为月子书的神情实在太过落寞。
“小姐大概是感慨吧,栎阳少爷能够放弃一切和浅柯隐居山林。”川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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