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永恒的眷恋凝于唾液的垂坠速率——在0.9秒里，我们重历了婚礼到葬礼的整个文明史。”——《落日公证处》
不远处废弃的公厕隔间中。
沈溟阙听到“商场”二字，也是心弦一紧。
他望着手里零元购拿来的衣物有些慌乱。
外面的人或许不知，可他是知晓那座商场里“人口密度”的。
而阮釉溪他们身为仅有5名军人带领、护送群众回国家基地的临时分队，若想突围……难如登天。
他咬了咬牙，得快一点了！
于是，青皮某尸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然后……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盯着新拿来的衣物，在从他僵硬的动作中，无法挽回地掉入了马桶里。
望着断水后几百年没冲过的马桶。
沈溟阙：……
算了！不套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原先的那件，只是越发的肮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开玩笑，这可是媳妇曾经亲手给他挑选的。
头丢了它也不能丢。
他撕开一副口罩，把外表面在有灰尘处擦了擦，使其不会与他的“穿衣风格”格格不入。
戴上口罩后，他心翼翼地拉开了窗户，笨拙地从窗口翻出。
“扑通——”
好的，衣服更脏了。
——
腐臭的风卷过废墟，对讲机里的勘察报告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尸群数量远超预期。
老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刘岩、张盛，你们负责突围，用机关枪扫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赵智刚......"
所有人都沉默地听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迫不得已，此次每个拥有战斗能力的男性都必须顶上。
却没人能因此宽心。
此战，难打。
不少人的脸上已被阴翳笼罩。
可老王的话终有结束的那一刻，最后的尾音重重落在风里，还未消散，所有人已开始行动。
防护衣数量有限，大多数人只能套上准备好的冲锋衣和厚外套，尽可能地起到防撕咬作用。内侧则缝上了活性炭夹层，一定程度上吸收散发出的气体分子。
紧接着，他们开始用泥巴和腐烂物质涂抹全身。有人忍不住干呕，但很快又咬牙继续。
将厚厚的杂志用胶带一圈圈缠在手臂上，做成简易护甲；用围巾紧紧裹住脖子，确保既能防护又不影响活动……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利落，却透着一股压抑的紧张。
老王检查完最后一个队员的装备，低声道：
"出发——"
他们像一群幽灵般在废墟间穿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枪械被布条紧紧包裹，金属部件涂上了泥浆防止反光。
三十米...二十米...商场破碎的玻璃门近在咫尺，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最前方的刘岩缓缓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变得无比清晰。
“阮姐……”苏绾萤望着商场里晃荡交错着的尸影，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她轻轻地抓住阮釉溪的袖口，试图汲取勇气。
小姑娘才读大二，平日留守后方，从未真正一下子面对过这么多丧尸。
可她妈妈和姐姐皆在这个商场工作，至今杳无音信。
回过神来时，她已跟着阮釉溪举起了手。
——亲自请缨。
阮釉溪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连忙闭紧了嘴。
只是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抓着阮釉溪袖口。
看着小姑娘扑闪个不停的大眼睛中尽是紧张，阮釉溪心头一软。
她拍了拍苏绾萤的手，安慰道：“别怕，你跟紧我，抓住机会时帮我补补刀。”
“嗯！”感受着手上温柔的力道，苏绾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继续给自己打起气来。
可未等她完全稳住心神，进攻的命令已从前方传来。
猛烈的枪声从前方响起，玻璃爆裂声与丧尸的吼叫混杂在一起席卷而来。队伍如尖刀般插入，填补着刚刚扫出来的空隙，商场的丧尸太多，他们只能用快攻的方式辟出一道窄路。
他们选择的是四号门，其距离楼梯口最近，且求救信号传来的地方预估正是三楼楼梯口附近的卫生间。
其他入口处，放着音乐的手机嗡嗡震动，期望能一定程度上分散尸群注意。
不出意料，楼梯间也有许多丧尸在晃荡，队伍只得一边强攻上楼，一边将经过的防火门锁住。
在留下几人在一楼与三楼把守后，三楼防火门被猛地推开——
随着光线遽然变亮，卫生间大门赫然出现在不远的拐角处！
苏绾萤眼睛一亮，不由得靠前了些，又被张牙舞爪的丧尸逼退。
她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将军用斧挥向丧尸的面首，却仅仅阻挡了丧尸的前进，并未一击致命。
苏绾萤：……？！
不过，这一瞬的阻挡已经足够。
寒光闪过，身旁的阮釉溪利索地割下丧尸的脑袋，景宴之则默默地替阮釉溪挡下侧方的攻击。
苏绾萤泪目：呜呜呜，爸爸！妈妈！宝宝爱你们！
机枪嘶吼着犁过尸群，作战靴碾过颈骨碎裂的尸堆，黏稠的血浆拉起蛛网般的丝缕。
很快，不锈钢大门近在咫尺。隔着厚厚的门板进行短暂的交流后，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被小心而吃力地打开了。
一位穿着黄色销售服的商场员工出现在门打开的缝隙里。
那是位五十出头的妇人，面色枯黄，灰白的鬓发凌乱地扎在脑后，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绷得笔直，右手虎口上一道陈年疤痕随着握刀的动作微微发白。
距门稍后处，苏绾萤的虹膜里爆开妇人的倒影，格挡丧尸的斧刃一时凝在半空。
“右侧补位！”阮釉溪的军刀悍然格开扑向苏绾萤的丧尸。腐臭的脑浆溅到斧柄上，苏绾萤猛地惊醒，斧头带着风声劈进丧尸锁骨。可她的脚尖不受控制地转向母亲，作战靴在血泊里碾出半圈深痕。
阮釉溪帮她将压来的丧尸击退，低声道，“别急。”
她连忙点头，回过神来阻挡尸潮，疲惫的动作肉眼可见有力了起来。
妇人把门继续拉大，卫生间的全貌展露了出来。
只见里面有十几个消瘦的人形，有男有女，皆警惕地望向门口。
望着队伍中军方的战斗服，有人无声地抽泣了起来，如同抽去骨头的皮囊忽然有了生机。
还能站起来的人扶起虚脱的人，颤颤巍巍地踏上队伍清出来的路。
然而，被枪声吸引，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其他楼梯口涌入三楼。
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壮实的队员背起行动吃力的获救者，加快了撤离的动作。
眼见得又是波拥挤的尸群要从楼梯口涌出，却见一脏乱的尸影从中跌跌撞撞地逆行，所经过处绊摔了许多丧尸，就这么一通骚操作下来，竟引发了尸群踩踏事件！
丧尸不会因此死亡，可僵硬的躯体让他们怎么也爬不起来，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苏绾萤目瞪口呆：这是比我还猪的猪队友啊。
阮釉溪心中疑惑丛生，却也无暇思索，掩护着获救者向楼梯间撤离。
余光中，有人过于紧张，竟让手枪从汗湿的指间滑脱，砸进血泊溅起腐臭的浆浪。却也顾不上捡起，用匕首隔开丧尸后匆匆离去。
“砰——”的一声，防火门撞击门框的爆响在通道炸开，震落墙顶簌簌积灰。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阮釉溪下颌线却骤然绷紧，目光如钩般试图透过墙面刺向枪影。
要知道枪在末日有多珍贵！她都没有分到呢！
见阮釉溪死死盯着关上的防火门，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楼，景宴之疑惑地询问道，“怎么了？”
“……我想回去捡枪。”阮釉溪低声回答。
景宴之顿时明了，看着阮釉溪肉疼的模样，又想了想被清扫后外加突发踩踏事件后的三楼状况，若是拿完枪便走，难度倒也不大。
“去吧，我陪你。”他冲关上的防火门抬了抬下巴。
阮釉溪嘴角刚牵起半寸，指腹已压上门把，手腕猝然发力。
腐朽的门轴在巨力下迸出金属呻吟，硝烟裹着尸臭轰然倒灌入肺。
门外的站着的丧尸确实不多了，然而，她的瞳孔却遽然紧缩。
隔着遍地尸骸，她和满身污垢的沈溟阙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眼中看出了不知所措。
沈溟阙则已经要崩溃了，扯下来的口罩被死死包裹在掌中。
他只是戴着口罩剧烈运动后呼吸不畅罢了！
不知道别的丧尸要不要呼吸，反正他是要的，只不过比以往所需氧气少些。
谁知阮釉溪会忽然折返。
人家只是具僵硬的尸体啊！怎么可能反应的过来！沈溟阙痛心疾首。
不过好在今日没有套其他的衣服，还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丧尸是不会换衣服的。
但丧尸是会凑热闹的！
在几秒微弱的挣扎后，不及多想，他学着身边的同伴，忍着羞耻发出了标准尸吼。
“嗷——嗷嗷嗬——”
……面目扭曲的那种。
然后，他忽然感觉唇上一片湿润。
……口水。
嘴巴张太大，口水竟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了？！！！！！！
沈溟阙死盯着那滴将落未落的口水，精神一阵恍惚。
腐烂的泪腺竟久违地有运作的趋势。
啊啊啊啊啊，这该死的口轮匝肌！！！
谢谢，请问，世界怎么毁灭？（微笑）
“唾液垂坠速率测算报告第VII版：每延迟0.1秒坠落，社死烈度提升900%——备注：括约肌系末日最大反人类组织。”
（研究院编号：丧·社死·溟阙·临终课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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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美学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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