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呜——!”
低沉的咆哮带着腥风,如同滚石碾过潮湿的丛林地面,震得李慕婉胸腔发麻。那几双幽绿的兽瞳在巨大锯齿蕨叶的缝隙间亮起,贪婪而冰冷,如同地狱点燃的鬼火,死死锁定着礁石边四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猎物。
鳄狼!
李慕婉的脑海中瞬间跳出这个名称,来自孔慈记忆中模糊的、关于海外异兽的只言片语。眼前这怪物,比寻常野狼大了足足两倍有余,粗壮如小牛犊的身躯覆盖着鳄鱼般粗糙厚实的墨绿色鳞甲,在树冠漏下的惨淡光斑中反射出湿冷的幽光。它们吻部突出,獠牙外翻,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滴落着粘稠的涎水,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腐肉腥臭。粗壮的四肢末端,是宛如精钢打造的、半尺长的漆黑利爪,每一次踏在厚厚腐叶上,都留下深陷的爪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片狭小的海岸。
聂风动了!
他身影如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意识模糊的秦霜和李慕婉身前。那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礁石碎片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激射向冲在最前方、体型最为庞大的那头鳄狼首领!
“噗嗤!”
礁石精准地命中目标!却只是在那覆盖着厚鳞的额头上溅起一溜刺目的火星!发出沉闷如击皮革的声响!鳄狼首领被冲击力打得头颅猛地一偏,发出愤怒的痛嚎,但前冲之势只是稍缓,那层鳞甲的防御力远超想象!礁石碎片仅仅在其额角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便无力地弹开,落入腐叶之中。
无效!
聂风瞳孔猛缩!他最强的风神腿在坠海时伤了经脉,内力运转滞涩,此刻只能发挥出平日三成不到的威力。这试探性的攻击,结果令人心沉。
“嗬!” 聂风低喝一声,不退反进!他必须缠住这些畜生,为身后的人争取时间!青色的身影如风般切入鳄狼群,避开撕咬向咽喉的巨口,一记蕴含残余内力的掌刀狠狠劈在另一头鳄狼的侧颈!
“砰!”
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结结实实劈在鳞甲覆盖的脖颈上,却只是让那鳄狼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嘶吼,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带着恶风横扫而来!
聂风疾退,衣袂被利爪带起的劲风撕裂!险之又险!他脸色愈发苍白,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嘴角渗出一丝鲜红。面对这些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的妖兽,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技巧在绝对的力量和防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更糟糕的是,他身后就是重伤垂危的秦霜和几乎没有自保之力的李慕婉!
另一侧,步惊云也动了!
他没有像聂风那样游斗,而是在那头鳄狼首领被聂风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蟒,骤然暴起!
“死!”
一声沙哑到极致的低吼从喉间挤出!步惊云单手持着绝世好剑,剑身漆黑如墨,带着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戾气,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乌光,直刺鳄狼首领相对柔软的腹部——那层叠鳞甲覆盖下的间隙!
“噗——!”
这一次,是利刃入肉的闷响!
绝世好剑的锋芒,配合步惊云那不顾一切的狠厉,终于建功!剑尖刺穿了坚韧的皮膜,深深没入鳄狼首领的腹腔!暗红色的、带着浓烈腥臊的兽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溅了步惊云满头满脸!
“嗷吼——!!!”
鳄狼首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巨大的头颅猛地回转,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咬向步惊云的头颅!同时,粗壮的尾巴也如同攻城锤般,裹挟着万钧之力,扫向他的腰腹!
步惊云想拔剑,剑身却被坚韧的肌肉和骨骼死死卡住!他重伤之躯,动作本就慢了一瞬!
眼看那獠牙巨口和钢尾就要将他吞噬、砸碎!
“云师弟!” 聂风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另外两头鳄狼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李慕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步惊云若死,他们三人绝无幸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步惊云眼中凶光爆射!他没有选择退避——身后就是礁石,退无可退!他竟做出了一个疯狂到极致的举动!
他猛地松开握剑的右手,任由绝世好剑留在鳄狼体内!同时身体借着鳄狼疯狂扭动的力量,如同灵猿般向侧前方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头颅要害!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鳄狼首领那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咬在了步惊云左肩的肩胛骨上!锋利的獠牙瞬间穿透皮肉,深深嵌入骨骼!同时,那横扫而来的钢尾也重重地抽打在他的右侧肋部!
“呃啊——!”
步惊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抽飞出去,撞在后方一块尖锐的礁石上,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左肩血肉模糊,鲜血淋漓,骨头显然碎裂!右肋更是塌陷下去一片,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但他还活着!
而那头被绝世好剑贯穿腹部的鳄狼首领,在疯狂的扭动和嘶嚎中,动作也骤然变得僵硬、迟滞,大量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腹部巨大的创口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苔藓。它试图再次扑击,却踉跄着轰然倒地,发出濒死的哀鸣,只剩下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首领的重创,非但没有吓退剩余的鳄狼,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们的凶性和对血腥的渴望!剩下的三头鳄狼,赤红着兽瞳,放弃了攻击聂风,全部将目标锁定了看起来最为脆弱、散发着诱人血腥味的秦霜和李慕婉!它们发出兴奋的嘶吼,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如同三座移动的肉山,带着死亡的腥风,扑了过来!
聂风拼尽全力想要阻拦,却被一头鳄狼蛮横地撞开,气血翻涌,再次喷血!他眼中第一次浮现出近乎绝望的神色!
李慕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她眼睁睁看着那布满利齿的巨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腥臭的热气几乎喷到脸上!秦霜昏迷在地,毫无知觉。步惊云重伤呕血,挣扎着想要站起。聂风被撞飞,无力回天。
完了吗?刚刚从天下会那毁天灭地的天罚中捡回一条命,转眼就要葬身在这蛮荒岛屿的妖兽腹中?
不!绝不!
商界女王骨子里那股在绝境中也要撕开生路的狠劲,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恐惧被强行压下,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她需要力量!需要逆转的力量!能瞬间抹杀这些妖兽的力量!
天罚系统!
那个冰冷无情、差点连她一起抹杀的天罚系统!那毁天灭地的紫色雷霆!
可是……它只对“亵渎者”——也就是她这个异世灵魂——发动攻击!而且上次是无差别锁定,敌我不分!
如何让它精准地劈死这些妖兽,而不伤及他们自己?触发条件是什么?誓言!是雄霸质问时,步惊云他们三人立下的誓言!否认偷看!然后雷就劈了下来!
誓言的内容是关键!否认偷看……偷看……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在绝境中闪烁着唯一生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维!
沐浴!偷看!誓言!
三者结合!
唯有这个组合,才能精准触发天罚!指向性的!如同在天下会,她指控步惊云偷看,雄霸质问,三人发誓否认,然后天罚降临,目标明确!
“水!我需要水!” 李慕婉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四周,越过扑来的死亡阴影,瞬间锁定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海岸线!
那里,在嶙峋的黑色礁石环抱下,有一小片相对平静的水域!颜色是幽深的墨绿,不知深浅,水面漂浮着一些枯枝败叶,散发着淡淡的咸腥和水汽!一个天然的、简陋的……浴池!
机会!唯一的活路!也是最后的赌博!
“聂风!步惊云!听我指令!!” 李慕婉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因恐惧和决绝而尖锐得变了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她不再犹豫,猛地扑向地上昏迷的秦霜!
嗤啦——!
刺耳的裂帛声响起!
她双手抓住秦霜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沾满血污的红色嫁衣——那是孔慈身份最后的象征,也是此刻唯一能利用的布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
坚韧的丝绸在她不顾一切的蛮力下应声而裂!她扯下了一大片相对完整的、猩红刺目的布料,如同攥着一面染血的战旗!完全无视了那近在咫尺、已经能感受到獠牙寒意的腥风!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那件湿透后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曲线的薄纱是否春光外泄!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羞耻和顾虑!
“掩护我!去水边!” 她对着聂风和挣扎起身的步惊云嘶吼,同时奋力拖拽着秦霜沉重的身体,朝着那片墨绿色的水域踉跄冲去!秦霜的伤臂在地上拖曳,他却毫无知觉,只有痛苦的眉头紧锁。
聂风虽不明所以,但李慕婉那近乎疯狂的命令和决绝的姿态,让他瞬间选择相信!他强提最后一口真气,不顾经脉撕裂的剧痛,风神腿强行催动,化作一道青影,不顾一切地拦截扑向李慕婉的鳄狼!
“砰!嗤啦!”
聂风用身体作为盾牌,硬生生撞开一头鳄狼,后背被另一头的利爪狠狠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反手一记蕴含所有内力的手刀,狠狠劈在另一头鳄狼的眼睛上!
“嗷!” 鳄狼吃痛,暂时后退。
步惊云更是直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左肩塌陷,右肋凹陷,嘴角不断溢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血修罗。他看都没看扑向自己的鳄狼,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着拖着秦霜、跌跌撞撞冲向水边的李慕婉!他猛地抓起脚边一块人头大小的尖锐礁石,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投石机般,狠狠砸向那头紧追李慕婉身后、即将扑到她背心的鳄狼!
“轰!”
礁石精准地砸在鳄狼的后腰上!虽未能破开厚甲,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让鳄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锋利的爪子擦着李慕婉的裙摆划过!
就是这宝贵的瞬间!
李慕婉拖着秦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入了那片墨绿色的水域!
“噗通!”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咸涩的水涌入口鼻,激得她一个激灵!秦霜的身体也沉入水中,伤口的血污在水中迅速晕开。李慕婉呛了一口水,却毫不停留,奋力将秦霜的身体推向岸边一块稍高的礁石,让他上半身勉强露出水面,靠在冰冷的石头上。
她则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冰冷让她浑身颤抖,湿透的薄纱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每一寸曲线,在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海藻缠绕着她的脚踝,未知的水下生物滑腻地蹭过小腿,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但她顾不上了!
三头被彻底激怒的鳄狼,已经放弃了聂风和步惊云,全部被水中的血腥味和李慕婉这个“猎物”吸引,低吼着逼近水边!它们似乎对海水有些忌惮,没有立刻扑入,但那双贪婪的绿瞳,如同索命的鬼火,死死钉在她身上!聂风浑身浴血,单膝跪在岸边,喘息如牛,显然已无力再战。步惊云拄着半截插入地面的绝世好剑(他竟不知何时拔了出来),摇摇欲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眼神却依旧如同燃烧的熔岩,死死盯着水中的她,仿佛要将她烙印在灵魂深处。
时机到了!
李慕婉猛地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惧、羞耻和冰冷带来的颤抖。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挺起胸膛,任由冰冷的海水拍打着腰肢。她抬起沾着水珠的手臂,指向岸边的三个男人——聂风、步惊云,还有意识模糊靠在水边礁石上的秦霜!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冰冷、清晰、如同法官的宣判,响彻在充斥着兽吼和血腥味的荒岛海岸:
“看着我!!!”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三人耳边!
聂风猛地抬头,温润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她疯了吗?这种时候,这种境地?!
步惊云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起更加狂暴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毫不掩饰的、被命令的愤怒和被那水中景象强烈刺激的占有欲!
就连昏迷中的秦霜,似乎也被这蕴含奇异力量的声音刺激,眉头痛苦地皱紧,无意识地发出微弱的呻吟。
李慕婉无视他们的反应,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三张或震惊、或愤怒、或痛苦的脸,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清晰地盖过了鳄狼的咆哮:
“现在!立刻!对着这片天,对着这片海,对着你们自己的心魔,立誓!”
“发誓你们刚才——没有偷看我沐浴!!!”
“!!!”
死寂。
连那几头逼近水边、焦躁低吼的鳄狼,似乎也被这荒谬绝伦却又带着某种诡异庄严的命令震慑,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聂风脸上的震惊和怒意凝固了,他看着水中那个浑身湿透、曲线毕露却如同女战神般昂然而立、眼神冰冷如霜的女子,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在绝境中唯一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天罚!她是要引动那毁天灭地的天罚?!
步惊云眼中的狂暴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死死盯着她,那目光复杂到了极致:愤怒、不甘、被利用的屈辱,却又夹杂着一丝……近乎变态的、对她这份疯狂和决绝的欣赏!
“快!发誓!!” 李慕婉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嘶哑和决绝!她看到鳄狼的耐心已经耗尽,最前面一头试探性地将爪子探入了水中!
没有时间了!
聂风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是出于避嫌,而是为了隔绝那水中惊心动魄的景象带来的干扰,将心神凝聚到极致!他单膝跪地的姿势挺直,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并拢如刀,直指苍穹!声音清朗,带着风神腿传人特有的孤傲与决绝,穿透腥风:
“我聂风,以风神之名起誓!方才寸光未入水中,绝无偷看孔慈沐浴之举!若有半句虚言,神魂俱灭,永堕无间!” 风神之名,是他最重的誓言!
他的话音未落,靠在礁石上、意识模糊的秦霜,仿佛被这庄严的誓言所牵引,竟也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他那条完好的左臂!他的眼睛依旧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虔诚和坦荡:
“弟子…秦霜…对天立誓…绝…绝未…偷看…若违此誓…天…天诛地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的血沫,带着沉重的喘息。
最后,是步惊云。
他依旧死死地睁着眼睛!那双燃烧着熔岩的眸子,如同烙印,牢牢地锁定在水中的李慕婉身上!仿佛要将她此刻湿身立于水中、发号施令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骨髓!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没有拄剑的左手——那只手也沾满了鲜血和污泥——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攥紧成拳!仿佛要捏碎某种看不见的桎梏!他没有闭眼,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戾气和一种奇异的、宣告主权般的偏执:
“我步惊云!行事光明磊落!看便是看了,没看便是没看!方才——未曾偷看!若违此誓……”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李慕婉,“天地共弃!万雷焚身!永世不得超生!!!”
轰——!!!
就在步惊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天地骤然失色!
没有酝酿,没有前兆!如同被无形巨手骤然按下了静音键!鳄狼的咆哮、海浪的呜咽、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切声音瞬间消失!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浩瀚无边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荒岛!
天空,那被参天巨木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瞬间被翻滚的、浓稠如墨的乌云彻底吞噬!乌云并非寻常的灰黑,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极致的黑!云层之中,无数道刺目的、细小的紫色电弧疯狂滋生、跳跃、汇聚!如同亿万条躁动不安的雷蛇,在墨池中翻滚纠缠!
目标锁定!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亵渎者”,不再是混乱无序的“无差别区域”!
这一次,目标清晰到了极致——那三头正因天地异变而陷入短暂惊惶、发出不安低吼的鳄狼!它们身上散发出的、对李慕婉**裸的杀意和贪婪,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被那无形的、冰冷的“天罚之眼”精准捕获!
“滋啦——!!!”
刺耳欲聋的、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尖啸声骤然响起!不是雷鸣,而是亿万道紫色电弧瞬间汇聚、压缩、凝聚成三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令人灵魂颤栗的深紫色雷矛!
这三道雷矛,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的死神之镰,带着湮灭一切的绝对法则气息,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乌云中成型的刹那,便已精准无比地出现在了三头鳄狼的头顶上方!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思维,超越了光!
“嗷呜——?!!”
三头鳄狼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而充满极致恐惧的哀嚎,那源自血脉本能的、对天地之威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它们的凶性!
下一刻!
“轰!轰!轰——!!!”
三声沉闷到极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爆开的巨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强光散射!
三道深紫色的雷矛,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凝固的牛油,精准无比地、无声无息地贯穿了三头鳄狼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头颅!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三头庞大的、凶悍的妖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扑击或低吼的姿态,僵立在原地。
紧接着。
嗤嗤嗤——!
细微而密集的声响从它们体内传出。一道道刺目的紫光,如同蛛网般,从它们被贯穿的头颅伤口处迅速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它们庞大的身躯!那坚不可摧的墨绿色鳞甲,在紫光蔓延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碳化!
噗!噗!噗!
三声轻响。
如同三个巨大的、装满灰烬的皮囊被戳破。
三头小山般的鳄狼,就在聂风、步惊云以及刚刚恢复一丝意识、茫然睁眼的秦霜那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雕,瞬间坍塌、崩解!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碎裂!
只有三堆细腻的、闪烁着微弱紫色火星的、人形大小的灰黑色灰烬!以及空气中骤然弥漫开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焦糊肉味!
精准!高效!冷酷!无情!
这就是天罚!被正确指令触发后的、指向性的、毁灭一切目标的绝对力量!
墨色的雷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三道雷矛湮灭目标后,天空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翻滚的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稀释,几个呼吸间,那被巨木切割的、破碎的天空再次显露出来,惨淡的光斑重新洒落。
海岸边,一片死寂。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呜咽,和空气中浓烈焦糊味被海风吹散的声音。
聂风保持着单膝跪地、指天立誓的姿势,僵硬得如同石雕。他温润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震撼和后怕。刚才那三道雷矛降临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毁灭性的气息擦着他的灵魂掠过,只要偏离一寸,灰飞烟灭的就是他!他看着那三堆人形的灰烬,又看向水中那个依旧挺立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
步惊云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身上恐怖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那双猩红的眸子,却如同燃烧的烙铁,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地、死死地钉在李慕婉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不甘,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病态的占有欲和一种……找到了同类般的兴奋!她不仅活了下来,还掌控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她比这荒岛,比这世界,都更危险,也更……吸引他!
秦霜靠在礁石上,勉强睁开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劫后余生的虚弱。他隐约记得那恐怖的誓言和瞬间降临的毁灭气息,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水中站立的李慕婉,只觉得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危险的光晕。
李慕婉站在齐腰深的冰冷海水中,身体微微颤抖。一半是冷的,一半是过度紧张后的虚脱。成功了!赌赢了!那精准的、指向性的天罚,验证了她的猜想!沐浴(水环境) 偷看指控 否认誓言=精准触发!
大脑深处,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
【天罚执行完毕。】
【目标:三头低阶妖兽(鳄狼)已清除。】
【能量消耗:3%。】
【当前能量储备:94%。】
【警告:能量核心过载运行后进入强制冷却。】
【冷却时间:24时辰。冷却期间,系统仅维持基础侦测功能。】
【请核心单位尽快补充能量或等待自然冷却。】
24时辰!两天内无法再动用这保命的大杀器!
这个提示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从成功的狂喜中清醒过来。荒岛的危险,绝不止这几头鳄狼!她必须立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冰冷的海水和几乎要瘫软的疲惫,踉跄着走到岸边。她看也没看那三堆灰烬,直接走向那头最早被步惊云刺穿腹部、此刻已彻底死透的鳄狼首领尸体旁。这头妖兽没有被天罚波及,庞大的尸体还算完整。
“愣着干什么!” 李慕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打破了死寂,“剥皮!取肉!生火!难道等下一波饿狼来把我们当点心吗?!”
她的目光扫过三人,带着商界女王特有的、在危机后迅速掌控局面的强势:“聂风,检查附近是否有干燥引火物和适合过夜的地方!步惊云,处理这头狼尸,把能吃的肉剔出来!秦霜师兄……” 她看向那个靠在礁石上、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再次昏迷的男人,声音稍微放软了一丝,“你伤得最重,先别动,保存体力。”
聂风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李慕婉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震撼,有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点头,捂着后背的伤口,强撑着站起来,身影有些踉跄地走向丛林边缘,开始搜寻。
步惊云则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近乎狰狞的笑容。他拄着剑,一步步走向鳄狼首领庞大的尸体,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痛,但他毫不在意。他拔出插在狼尸腹部的绝世好剑,剑身染满暗红的兽血。他蹲下身,开始用剑锋笨拙却异常狠厉地切割着坚韧的兽皮和肌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正在费力将秦霜拖到更高、更干燥礁石上的李慕婉的背影,如同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
秦霜虚弱地靠在礁石上,看着李慕婉为他清理手臂伤口上沾着的污泥和海藻。她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但那份冷静和掌控力,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随着最后一丝天光的消失,迅速笼罩了这座蛮荒孤岛。
聂风找来了不少枯死的、相对干燥的藤蔓和朽木。步惊云则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效率,从鳄狼尸体上割下了大块大块暗红色的兽肉,甚至还从腹腔中掏出了几块巨大的、闪烁着微弱土黄色光泽的、如同结石般的东西——妖丹?他随手丢在一旁。
篝火终于艰难地升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着浓重的黑暗和寒意,也映亮了围坐在火堆旁的四张疲惫、染血、却都带着劫后余生复杂神色的脸庞。
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串着一大块被简单处理过的鳄狼肉,架在火上炙烤。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混合着焦糊和奇异肉香的古怪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沉默笼罩着小小的营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丛林深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更加诡异和危险的兽吼虫鸣。
秦霜靠在离火堆稍远的礁石上,聂风正小心翼翼地用撕下的干净布条(同样来自秦霜那件可怜的嫁衣),为他包扎手臂的骨折和后背上那几处可怕的贯穿伤。布条很快被鲜血浸透,秦霜紧咬着牙关,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步惊云坐在火堆的另一侧,离李慕婉很近。他**着上身,那身破烂的黑袍早已丢弃。火光映照着他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躯体,左肩被鳄狼咬碎的伤口和右侧肋骨的塌陷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正用一块沾湿的布,粗暴地擦拭着绝世好剑剑身上的血污,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的眉头死死拧紧,嘴角却依旧挂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他拒绝了聂风帮他处理伤口的提议。
李慕婉坐在靠近火堆的位置,湿透的薄纱在篝火的烘烤下已经半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放空,盯着跳跃的火焰,似乎还在消化这惊心动魄的一天。锁骨下方,那半透明的薄纱下,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和优美的弧度。
烤肉的香气渐渐浓郁,压过了血腥和焦糊味。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
一只沾满血污和泥泞、却异常有力的大手,毫无征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李慕婉放在膝盖上的手腕!
李慕婉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颤,瞬间从放空状态惊醒!她惊怒地抬头,对上了步惊云那双近在咫尺、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熔岩般翻滚着炽烈火焰的眸子!
那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戾气,却沉淀下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偏执、更加令人心悸的东西——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占有欲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步惊云无视了聂风瞬间投来的警惕目光,无视了秦霜虚弱的惊愕,更无视了李慕婉手腕上传来的挣扎力道。他的手指如同铁钳,牢牢地锁住她纤细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俯身凑近,灼热的气息带着血腥味喷在李慕婉的耳畔,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孔慈……”
他刻意加重了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强调。
“今日,你指认了我……”
他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缓缓抬起,粗糙的、带着血痂的拇指,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充满侵略性的姿态,重重地擦过李慕婉冰凉滑腻的脸颊,拭去上面沾染的一小块灰烬。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占有。
“那么……”
步惊云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和不容置疑的偏执,清晰地传入李慕婉的耳中,也传入旁边聂风和秦霜的耳中:
“此生此世,黄泉碧落……”
“你——休想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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