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瑜兴致不高,他回到家以后就倚着窗台凝视着对面那栋楼的601。应呈洗完澡,蒸腾着满脑袋水汽出来,便瞧见大落地窗四四方方框出来一个万家灯火的灿烂夜景,而某人显然是这幅画里锦上添的花。
他咕哝一声“妖孽”,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猛一下挂在了他脖子上:“还难受呢?”
“想通了。”
“……才怪。”
“那你还问?”
应呈乐了,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站直了身子去环他腰:“意思意思关心你一下,免得晚上不让我上床睡觉。”
傅璟瑜感觉到他紧紧贴着自己,刚洗完澡身上火烫火烫的,一肘子把人支远了:“……热。”
他老实后退一步,说:“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被你哥带走的孩子,应该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应该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复制品,是我的替身,也是一张画布,我哥会把他改造成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弟弟。”
这下轮到他叹气了,他不敢再招惹傅璟瑜,却还是凑到他身边,一齐盯着对面那栋楼。那套房是林希用“林望”这个假名买的,虽然后续被警方查封,但是仍然一眼就能让人想起那间房里发生过的一切:“专案组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找到你后爸,不过以我对你哥的了解,他很有可能已经把人杀了,要么就是暂时还被控制在你哥手里。明天我打算查一下兰城的无名男尸记录,因为你亲爸亲妈没办过离婚,尤其是你亲妈,她连身份证都是假的,肯定没有办法正常申领结婚证,所以假如你后爸真的已经死了,很有可能没有人认尸。”
傅璟瑜突然皱起了眉,应呈挠了挠头:“……你要是觉得这样叫不好听,那我换一个说法?”
问题是这小子的身份多爹妈也多,亲生父母再加养父母,现在应爱华和苏月兰也勉强能算他的……公婆?这又冒出来一个许婷的二婚丈夫,再加一个神经病亲哥,几个人能凑出两桌麻将,不这么叫太难区分了。
“不是,有点奇怪。”
“什么?”
他眉头皱得更紧:“以我哥的能力,你抓了他,他都能越狱,如果他有我们父母的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拿出来,他现在才杀人,说明他也是刚找到人不久。那孩子十岁左右,既然能找到他,我哥也一定能找到他生父,那为什么,当时没有一起抓了呢?”
应呈挑眉:“我不是说了吗,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杀或者被控制起来了。”
“不,不会的。如果那孩子的生父是被杀或者被抓,应该都会出现在全家福里,但他没有,那就只有可能是我哥并没有把他控制起来。”
他“啊”了一声:“同母异父的弟弟也就算了,哪有人会把亲妈的二婚丈夫也算到全家福里的?”
傅璟瑜眨了眨眼:“首先我哥的脑回路并不是什么正常人,其次,我哥认可那个孩子作为他心目中完美的弟弟的载体,那么当然也会认可那个孩子的生父,既然是全家福,肯定是会把那个生父也放进去的。”
既然照片上并没有“后爸”这一人物,他更倾向于这人是安全的。
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哥确实不是什么正常人,那他留着你后爸是为什么呢?”
傅璟瑜噎了一下,轻咳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这个称呼还是太奇怪了……不过这个人应该是我哥用来改造那个孩子的一个工具,一种考核。”
而二十年前,改造他的工具,是那一场大火,是那些哭喊着的小手,是至今无法断绝的噩梦。
应呈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去代替这位“后爸”,只好说:“给那个人做个侧写吧。”
“做不了,信息太少了。但是这个人应该就是帮助我生母在兰城立足的人,甚至是带我生母离开我那个无恶不作的生父的人。说实话,我还挺感谢他的,当然了,还有我生母。”他说着,看了应呈一眼,“我确实想通了,基因是会遗传的,我哥遗传了我生父的邪恶、暴戾、低道德感。但他爱我,我也爱你,我们爱人的力量,又是遗传自谁呢?她确实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丈夫,可能就是你说的所谓恋爱脑,也确实是遗弃了我们兄弟,导致我们整个童年只有无休止的痛苦和黑暗,但至少,她生下了我们。”
应呈沉默了一会,说:“是啊……就这一点,我也很庆幸。”
傅璟瑜带着一点自嘲,盯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地笑了起来:“或许……我也是恋爱脑也说不定。”
闻言,应呈便伸手过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傅璟瑜没有躲闪,只是垂下眼:“果然,我还是应该为她伤感一下的,是吗?真奇怪,我居然完全不为我生父的死而感到任何波动。我讨厌他,但我讨厌他也是应该的,他是个家暴男,是他导致了最终的结果,对吗?”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恨我这位真正的岳母,又或者我这位真正的岳父是否无辜。你就是你,你受过那么多苦仍然会长成现在这个温柔善良的样子,如果是从小被爱着长大,一定会更好更优秀。你明明可以更幸福,却因为她选错了男人而遭遇了这么多。”
“我想过如果我没有被遗弃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但人生是个不可控的游戏,每一个选项都会有不同的剧情,我不知道如果我的生父不是罗大勇,我是穷是富,我只知道,假如我的人生避免了这一步错,我注定是见不到你的。”
应呈捏了捏他冰凉的手,低下了头:“如果要吃过那么多苦才能遇见我,我宁可你有更完美的童年。你如果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话,那个人……”
傅璟瑜急切地凑了过去,打断道:“别!那个人只能是你。抬头看我阿呈,这样我吻不到你。”
他抬头笑了笑,指尖点在他胸口,把他推远了:“这种事轮不到你主动。”
有些时候,他还是很会玩欲擒故纵的。
傅璟瑜根本不吃这一套,一手扣住他后颈,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迫使两个人鼻尖相贴,沾有沐浴露气味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应呈痞里痞气地咧开嘴,带有一丝谄媚般的邀请,他贴上去,覆盖、缠绵、深入,坠进深海的灰尘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应呈举起双手,任由他的手顺着腰侧一路向下。
但他只是浅尝辄止,堪堪停在他腰上,顺手拧了一把,骄纵地说:“不伺候你。”
应呈缩了一下,一脑门子问号:“玩我呢?”
偏偏他心情大好地点了点头:“不行吗?”
“不行!”应呈被撩得一身滚烫,反手一把把人按倒在沙发上,扯下自己的浴袍带,抓着手就捆,“我伺候你!”
傅璟瑜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已经将膝盖抵在腿间,恶狠狠一口咬在他颈侧,疼得他只剩下一声模糊的低喘。
应呈伸手要去扶他腿,手机却突然炸响,另一只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了皮带扣上。
“……手机。”
他暴躁地一抓头发,咬牙切齿地爆了句粗口,起来接电话了。傅璟瑜觉得好笑,自己坐起身,绑在一起的手更显得滑稽,正低头琢磨怎么解开,却发现那人回过身来,脸上混杂着怒火和忧愁。
“阿呈?”
他三两句挂了电话,一手迅速解开了浴袍,精壮的胸膛上布满勋章般的疤痕:“快。”
傅璟瑜往后一缩,抬起手来:“这么急,玩真的?”
“……想什么呢,秦一乐和顾宇哲让人打进医院了。”
应呈说着顺手拿起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把那张炫彩的卡片揣进了衣兜。而他“啊”了一声,跟着一起站起来:“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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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呈火急火燎带上傅璟瑜一块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个小倒霉蛋垂着脑袋排排坐在急诊室,像两只铩羽的鹌鹑。
晚上急诊室只有一个年轻女医生值班,两个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嘀嘀咕咕的醉汉,碰了一头血,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女医生正忙着给他检查伤口呢,他突然就把女医生抱住了,女医生吓了一跳,应呈评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上去就是一个手刀,安静了。
医生震惊地看着他,他潇洒一撩头发:“没事,喝成这样记不住挨过打。”
傅璟瑜一边拽了他一把,心道警察也别当面打人,一边轻咳一声,问:“不好意思医生,他们俩严重吗?”
她终于回过神来,说:“不严重,已经处理过了,都是外伤,能自愈,脑部CT结果也看不出来有明显的淤血情况,脑震荡倒是有一点,不过不用住院,观察一下,没什么情况就先回去吧,记得下周回来复查。周一来,我们主任在。”
“谢谢,麻烦你们了。”
傅璟瑜的礼貌很大程度缓解了她上夜班的焦虑,以至于护士拉了保安大哥过来帮忙,一见人已经安静下来时,她只是淡定地回复了一句“喝高了自然就睡了”。
应呈非常满意,搭了把手帮保安大哥把人拽起来弄到隔壁留观室去了,这才拍拍手回到他身边,低声说:“就看不惯他骚扰女人那样。”
是不是三十年前的很多个无人的深夜,罗大勇也这样纠缠并羞辱过许婷,甚至殴打虐待她呢?
对此,那个时候尚未出生的傅璟瑜不得而知,只是垂下眼。
——要是那时候,有人像应呈一样从天而降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但应呈很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之于脑后,问:“你们俩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俩去走访崔友成了吗?”
顾宇哲“嘶”了一声,一抬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谓五颜六色精彩纷呈,他双手酸软有点抬不起来,只能垂着手说:“是去走访来着,我这不是想着我们俩对崔友成这个人还有龙成洗浴中心都不熟,所以就想着扮成顾客先进去打探一下,摸一下底。”
“……然后反而被人打成这样?说好的身体好呢?”
秦一乐接话道:“那个人应该就是杀于平伟的凶手。”
“我俩差点被他活活打死。”顾宇哲说着咬牙把手抬起来,交叉在额头,“老大,我用你教的这个姿势,他的拳头力道还是能直接贯穿我的手臂,结结实实砸到我脸上,把我打成这样。”
他毕竟是技术性人才,还好是被应呈摁着学过那么几招,要不然他这会真是准备盖国旗了。
秦一乐也点头:“我还以为我要殉职了呢,猛一下就把我撂倒了,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实不相瞒,我连法医的尸检报告怎么写都想好了。”
应呈挑眉,突然打断:“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就遇到了一个人?”
两个人顿时尴尬地收住了话头,对视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够厉害的,一个人就能把你们两个人给打成这样?长什么样?”
秦一乐左眼肿得睁不开,独眼狼似的,抬头真是只看了应呈“一眼”,这才说:“我没看清,就知道是个男的。”
“比我稍微高一点,偏瘦,黑衣黑裤,冲锋衣,戴着兜帽和口罩,长发短发没看清。”
应呈心里大概有了计较,又问:“没有纹身什么的?”
顾宇哲摇了摇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没看见。这人要是摘了口罩在我面前,我可能都认不出来。”
傅璟瑜见他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大有要好好盘问的架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立场,最后一把抽走了顾宇哲手上的缴费单:“你们聊,我去帮你们交钱。”
应呈连忙说:“拿结账单!咱家有钱也不能这么花,该对公还是得对公!”
他笑着扬了扬手,想揶揄他一句被包养的倒是操心起金主的钱了,倒反天罡。但考虑到外人在场,决定给他留点颜面,走了。
看他走远,应呈这才说:“具体怎么回事,从头说。”
“我俩正在包厢按摩呢,陆薇薇当时说的那个高价套餐我们也看了,但是没敢贸然点。谢副队给我发了消息,说那几个卖.淫.女供述,龙成洗浴中心的负三层有情况,我们就打算摸到负三层看看。”
“对了,你们谢副队呢?是他给我打的电话说你们出事了。”
秦一乐接话道:“他带人先去龙成洗浴中心了。”
他点点头:“然后你们去了负三层就撞上嫌疑人了?”
“也没有。但是那个负三层确实有问题,我们发现锁了门,不通电梯,而且废弃的一层还专门装了监控盯着。”
“哦对了!那个监控是单开一路的!跟店里其他监控不在一起!”
顾宇哲跟着说:“我们俩当时不小心被监控拍到了,但是也没人过来阻拦我们,如果是店里的监控应该会有保安二十四小时盯着的。秦一乐一脚把门踹开以后,我留了个心眼,让他在上面守着,我自己下去了。下去以后,乍一眼其实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里面有一个用门帘隔出来的小房间,我刚打算进去,里面就扑出来一个人。”
“我在上面守着,听见底下有声音就赶紧冲下去帮忙,结果那人一看我们是二打一,他就把电闸拉了,我们俩本来就没有武器,还穿着浴衣和一次性拖鞋,一没电更不是他对手,差点没被打死。”
应呈嘀咕了一句“电闸”,说:“看来这个人对负三层的环境很熟悉啊。”
“我也觉得,而且断电以后崔友成下楼来开电闸,那个人立马就跑了。负三层四通八达的,光出入口就三个,我明明都检查过,三个全是锁着的,但他逃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崔友成一到他就不见了。”
“而且崔友成是一个人下楼的,他还不如我们俩呢。当时我们都被他打倒了,离死就差一口气,如果我是他,我肯定选择把崔友成也杀了再回来杀我们,但他居然就这么被崔友成吓跑了。”
应呈挑眉:“崔友成这么一个大老板,就开电闸这种小事,他居然亲自来?”
秦一乐一手捂住自己的左眼,一边龇牙咧嘴地点了点头,见医生正好从诊室里出来,便问人家要绷带,她见缴费单不在顾宇哲手里,说:“算了,遮眼睛用是吗?那我就不单独给你开无菌纱布了,你等会吧。”
过了一会,她从诊室里翻出一包拆包过的纱布,交代了一句“干净的”,就帮他贴眼睛上了。严格来说,这种明显违反无菌操作的错误是绝对不能犯的,但既然不收钱,再考虑到应呈作为刑侦支队长刚刚也犯了不小的错误,秦一乐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贴上纱布以后,他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总算是看着顺眼了一点,应呈就接着问:“然后呢?”
“当时我们俩都倒在地上不能动了,半晕不晕的,崔友成拉上电闸以后帮我们叫了救护车,期间一直守在我们身边没有走开。我缓过来劲让崔友成帮我给谢副队打了电话,救护车到了以后,谢副队也到了,我们俩这才来的医院。”
应呈乐了:“你们俩去调查嫌疑人,结果嫌疑人反过来给你们俩叫救护车?”
两个小倒霉蛋又鹌鹑似的低下了头。
“行了。就你们俩这个体格子也没指望你们能干什么体力活。”应呈说着朝两个天灵盖各拍了一掌,说,“对了,医生,帮忙给他俩开一下请假条。”
他们俩齐齐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说:“不用!”
“你俩回去休息吧,人手够了。”
“老大,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再说了,现在人手够不够他们俩心里没数吗?
两个人急匆匆回头看医生,她只好摊了摊手:“脑子没事的话,这个假条不开也行,但是你们想开也能开,确实有皮外伤。”
“我还得回去看监控呢!”
秦一乐也跟着点头:“我答应了帮他一起看监控的,我没事,真的!”
应呈确认了一下这两小子确实生龙活虎,勉强点了点头:“那行吧,等你们傅哥交完钱回来我们就去龙成洗浴中心。”
“对了!”秦一乐揉了揉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对女医生说,“这几天留意一下脑袋有外伤的患者。我抢了那人手里的碎砖头给了他一下,应该砸出伤口了。”
她眨了眨眼,往隔壁留观室一指:“刚刚那个喝高了的算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地“哈哈”尬笑了两声。
但这大半夜的,大厅收费处人还是不少,多是发烧的孩子和突发的意外,还有两个交警架着一位大爷,看来是被撞的。傅璟瑜一边排队缴费,一边忍不住朝那边瞥了一眼,结果队伍动了也没注意,身后有着急的家长催促,他连忙收回目光道了个歉,心道看热闹真是人类的天性。
刚往前一步,猛一下撞上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他更加尴尬地连声说“对不起”,却在抬头的瞬间撞上了那男人的眼神。
那男人穿了一件条纹T恤,肤色黝黑,一只受伤的手由女的扶着,另一手腾出空来摆了摆,礼貌地说了声“没事”,身上一股明显的酒味,而那女的长发披肩,耳边挑染了一搓特别鲜艳的蓝色,浓妆艳抹的还戴了一副夸张的蝴蝶型大墨镜,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条亮片吊带裙,脖子上缠了一条算不上围巾的条纹布条,十指更是各做了不同的荧光色美甲,又长又尖,看着吵眼睛,似乎有些不大正经,却礼貌又活泼地朝他点了点头。
……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他猛一下看过去,两个人走到拐角处停顿了一会,低头看向地上的指向贴纸,然后女人指向了化验科的方向,随即两个人便一起拐了过去。
奇怪,是什么人呢。
收费处的女护士喊了他一声,那一股疑惑像种子一样猛一下抽出了根,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他丢下队伍,忽然冲向了拐角,追向了化验科,却没再发现那两个人。
他在空旷的化验室大厅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去收费处结了账。
等他结完账再回到急诊室,就发现三个人已经收拾好等他了。
“结账单呢?”
傅璟瑜给他递了过去,又轻咳一声,挑眉道:“你们要去现场?”
应呈点了点头,他便看了眼表,已经快两点了,打了个哈欠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这……”
“怎么,不需要金主给你们买夜宵和咖啡?不带上我,我怎么知道给你们送到哪去?”
应呈闻言眼一亮,狗尾巴摇得呼哧带风:“好嘞金主!”
秦一乐和顾宇哲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丢人现眼的感觉……
“不过约法三章,你就负责砸钱,不能影响我干活。”
傅璟瑜点头,老老实实开车带他们到了龙成洗浴中心,想问什么,还是忍住了没开口,只是那一男一女两人的身影总是在脑海里打转。
洗浴中心门口停着几辆警车,那炫彩拉风的门头灯已经关掉了,虽然没有直接关门或者拉警戒线,但看得出来已经是不营业状态。
当然,那几个穿着清凉的迎宾也撤掉了。说明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崔友成这个老小子心里门清。
“你们进去吧,我去附近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咖啡店在开门。”
应呈摸了摸肚子,夹着嗓子朝他喊:“我饿了,等你的夜宵。”
傅璟瑜赶在那俩倒霉孩子被恶心吐之前骂了句“滚”,他应了句“好嘞”,张嘴就夸自家老婆骂人也特别好听,随后两个人对视间却又都噗嗤一声笑开,应呈笑着笑着,恢复正常了,临下车前又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笑了就好。”
看着傅璟瑜一脚油门乘风而去,顾宇哲意味深长地看了应呈一眼:“非要这么腻歪才能找到对象吗?”
秦一乐十分认可:“我还是继续单着吧。”
应呈又笑骂了一句“去你俩的”,随后笑嘻嘻地进门去了。
顾宇哲带路,三个人直奔负三层。到了地下停车场,门口总算有警员守着,也拉了警戒线,秦一乐刚想说这扇门是他踹开的,一抬头先“咦”了一声:“这监控怎么关了?”
果然,狭小逼仄的天花板上吊着一台监控,但灯是黑的。
“不对啊,我看到了,当时绝对是开的!”
秦一乐也点了点头,守门的警员便说:“我们接到报警过来的时候就是关着的了。”
“你们几点过来的?”
“我们是十一点二十一分接到的谢副队电话,到这的时候是十一点三十分,我是十一点三十五开始守在这的,当时我确认过,已经是关着的状态了。救护车大概早我们两分钟到,”小警员说着一抬头,朝秦一乐和顾宇哲努了努下巴,“他们俩应该是十一点四十五左右被救护车接走的。”
应呈夸了句记性不错,扭头问:“你们俩是几点下楼的?”
“不确定。但是从我下楼到撞见嫌疑人,开始动手,最后拉断电闸,崔友成下来,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秦一乐非常体贴地加了一句:“我们俩在那人手底下扛不过十五分钟。”
但凡崔友成再晚来一步他俩都要凉。
“那也就是说,这个监控就是十一点零六分到十一点二十一分,也就是你们正面撞上嫌疑人到谢霖带人赶过来之前的这十五分钟内被关掉的了?”
顾宇哲甩了甩手,笑了起来:“没关系,只要有我在,他关了也没用。我电脑呢?”
“你谢副队是从治安办那边赶过来的,哪有空回市局给你拿电脑?”
“那不行,其他监控还好说,就这台关了的,可能得用我自己的电脑才能追踪。”
秦一乐闻言猛一抬手,结果牵动伤口疼得“嘶”了一声,顿了顿才呲牙咧嘴地说:“我回去给你拿过来。”
“行,那你帮我拿电脑,我先去查其他监控。”
考虑到两个人都还穿着浴袍,秦一乐点了点头,拽了他一把,说:“走,先回楼上包厢换衣服。”
“等会。”应呈一把把两个人都拉了回来,“你们俩是当事人,来都来了,看过现场再走。”
两个人“哦”了一声,第一次当“当事人”还有点局促,掀开警戒线带着他下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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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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