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堪比上刑,每一口饭菜下肚都如同生吞铁丝一般刮得应呈连食道都缩成一团,偏方笑芸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热情地给他夹菜,言谈间似乎他还是那个因为疯玩而满头大汗的八岁稚童:“来,今天厨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
眼见着纵横风云驰骋沙场的应呈白着脸也要把碗递过去接方笑芸的筷子,傅璟瑜终于还是撂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走吧阿呈,先把车开出来,我们早点回兰城。”
方笑芸总算高抬贵手,应呈这才如蒙大赦地站起身,一溜烟跟着傅璟瑜跑了出去,一直到关上车门才终于吐出一口长气,好像才活过来似的。傅璟瑜调笑了一句:“怎么,你应大队长也有今天?”
傅家毕竟佣人成群,所有的东西都早就准备好了,应呈从后视镜看到傅鹤听夫妇俩相携着坐上了一辆傅家最低调的劳斯莱斯,刚刚吐出去的一口浊气又堵到了咽喉,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吧……真要跟我们一起回兰城吗,事情怎么会莫名其妙发展成这样……”
说好的见父母,怎么变成了傅璟瑜要搬走?
他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尽力了……”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给你新买一套房然后搬出去吧?”应呈一打方向盘驶出了松樟苑,嘀咕道,“……跟你们这种买房跟买口香糖似的资本主义不共戴天。”
他苦着脸:“我也不想搬走啊!”
“还说呢,说好的都交给你,我以为真有这么容易,结果谈出了这么个结局。”
“……他们想去祭拜一下我生母,顺便见一见我的……后爸?”之前不知道的时候为了区分他这几个爸这句“后爸”还能喊得如鱼得水,但现如今一想到霍渊的懦弱间接害了他们母子三人,这句“后爸”就显得难以宣之于口了,他顿了顿,说,“这个诉求合情合理,我实在拒绝不了。”
车里沉默片刻,应呈开出了明月山水华庭,拐到了大路上,这才说:“我们俩要跟你爸斗,还是太年轻。”
傅璟瑜心下感叹了一句,果然不是亲生的,他爸的这些手段一点都没有遗传给他。但他看了应呈一眼,又说:“来日方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父母目前并不同意,但相对温和,没真的把应呈打出去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他们只是过于疼爱他这个养子。
爱往往是最难突破的屏障。
“没关系,实在不行,我可以抢婚。”
他终于笑出声:“什么抢婚,我也得跟别人结了才能抢啊。”
“那我们这算什么?”
“私奔。”
“这可是你说的。”应呈说着腾出手来点开手机,手机就开始循环播放私奔这两句,他“嘿嘿”一乐,“设成电话铃。”
他扣出个问号,伸手就要去抢手机,应呈方向盘一打,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就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然后对着路上的标语念道:“看见没有!安全驾驶幸福人生!抢方向盘犯法!”
“你敢设你就死定了!”
应呈脸上却倏忽沉寂下来,透着一股悲凉:“给我留个念想,万一我们真的走不到最后呢?如果你是跟着许婷和罗大勇生活,我什么都不管也会把你带走,可偏偏是方姨和傅叔,他们那么爱你,伤他们的心,让你夹在中间难办,我就太不是东西了。”
傅璟瑜一顿,垂下脑袋乖乖坐好,像个受伤的孩子似的:“你不会放弃我的,对吧?”
应呈没说话,甚至有意放慢了速度,好让那辆劳斯莱斯跟得游刃有余。他怕他的璟瑜被爱得不够,这份期待永无上限,但如今这份爱意却沉沉把他包裹起来,他成了阿努比斯的真理羽毛,放在天平上能有一颗心脏那么重,他爱得深一点,璟瑜就万劫不复,他爱得浅一点,就见他爱的人家庭美满,人生幸福。
抉择似乎变得相当容易。
但傅璟瑜却紧了紧手,想起他被迫流浪时翻过垃圾桶睡过天桥洞,应呈说得对,他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像菟丝子一样靠攀援他人而生的江还,他是傅璟瑜。
——运筹帷幄天之骄子的傅璟瑜。
“我不需要你把我带走,阿呈。”他侧过脸,忽然笑开,“我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救赎的八岁小孩,我爱你,所以我会自己走到你身边去,世间总会有双全法的。”
“如果必须要负一个呢?”
他坚定地看着应呈的双眼:“那我就创造一个双全法。”
凝聚在车里的阴云猛一下散开,晨曦一般柔和的光芒洒了下来,应呈眨巴眼,摆出小狗一般清澈的眼神:“我想吻你。”
他忍着笑,指了指前面蓝底白字的标语牌:“看见没有,安全驾驶幸福人生。”
……真该死啊。
——————————————————
两辆车很快驶进了兰城范围,应呈问明白了具体情况,发现许婷的尸体还没领走,只好打消了上坟祭拜的想法,转而直接去拜访霍渊。
霍渊就住在城西的一个老群租社区,一股城乡结合部风味的小洋房内部被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狭小而阴暗的单间,这样的环境下别说是资本家的劳斯劳斯,就连应呈的SUV都算得上是相当扎眼的豪车了。
他找了个还算开阔的路边把车一停,傅鹤听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他走到后车叩开了车窗:“以我的经验,前面路不好开,这边治安也不太好,让司机小哥呆在车上,我们步行吧,也不远。”
傅鹤听往车外一眺,乱丢的垃圾,斑驳的外墙,被污水染色的马路,没有红绿灯的小路口,麻木人群路过时投来冷漠的打量,连空气中都透着灰尘的气味,虽然忍不住皱起了眉,但还是下了车,方笑芸则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傅璟瑜。
应呈看见他脸上表情,轻咳一声:“……政府工程谈崩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城西这一块都这样。”
他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什么项目?哪家单位对接的?”
真不愧是商人啊,傅璟瑜生怕他真动了把生意迁到兰城来的心思,连忙说:“爸,这种时候就不要谈生意了。”
应呈顺手又殷勤地接过车上的礼盒,傅鹤听想了想,让他放回去了:“算了,拿东西不太合适,先空手吧。”
他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好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几个人穿过肮脏狭窄的大街,又拐进迷宫似的曲折小巷,林立的破屋烂房间隙里挂满了晾晒的衣物,将本就奢侈的阳光压缩成浮动的斑点,他们不得不低头穿过发白的T恤和破洞的内裤,良久,方笑芸才终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幸好你跟了我们。”
——才不至于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傅璟瑜苦笑一声,没敢说自己流浪的时候就生活在这一片,那时候,有片遮风挡雨的屋檐对他来说都算是奢望。
应呈举着手机,跟着导航转悠了将近半个小时,冷不丁撞见巷子口有两个大爷吵架,骨子里的警察血脉觉醒,大喝了一声:“吵什么呢!”
前面的身影顿了顿,应呈才看清楚,皱了皱眉头:“霍渊?”
霍渊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连头发都几乎全白了,腰也佝偻了下去,只比垃圾桶高了一点,他手边攥着用绳子捆好的一堆塑料瓶,另一手拽着一个被昨晚的雨淋湿的脆弱纸箱,而另一个大爷趁他愣神之际猛地推了他一把,把那个纸箱抢走了,应呈下意识喊了一声,但对方立刻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他冷不丁摔在垃圾桶边上的脏水里,却没有人去扶他,他只好扶着粗砺掉粉的墙,一点一点站起来,局促地试图把瓶子藏到身后,又努力理了理衣服,向他们深深点了点头,但却挣扎着说不出话。
应呈回头看了傅璟瑜一眼,他们一家三口相挟着站在一起,昂贵的西装和长裙仿佛天神般光鲜,不过三步之遥,霍渊却一个人站在腐烂的垃圾堆里,肮脏**,穷困潦倒。但想起他曾经就职于爱心福利院,应呈只觉得他有今天全是报应,冷漠地往边上一让,让出了身后的一家三口,说:“这是霍……还是叫你霍渊吧,这是璟瑜和他的养父母。”
霍渊瞪大眼睛,环视了一圈,几乎要落下泪来,就算再怎么不识货,也可以从他们的周身气度上看出来他们非富即贵。
傅鹤听在此刻觉醒了大家长绝对的权威,只是轻咳了一声应呈就懂了,撂下一句“你们聊”就返回车边上拿礼物了,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轻轻捏了捏傅璟瑜的手。
——当然,被他一掌拍掉了。应呈也不气馁,转手给他打了个电话,傅璟瑜拿他没辙,只好悄悄接通了再把手机揣兜里。
霍渊局促地搓了搓手,垂头丧气道:“我家就在附近,到家里谈吧。”
——————————————————
房间是朝北的,没什么光线,一室一厅的格局,放眼望去堆满了杂物和废品,靠窗的桌上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剩菜,糊成一团难以分辨,水池里堆着没洗的碗,还有苍蝇乱飞。角落里扎好的纸箱几乎要摞到天花板上,虽然捆扎得凹凸不平,但侧面还是用水彩笔画了一个奥特曼,笔触稚嫩,但色彩鲜艳。
虽然充满了生活气息,但实在没地下脚,幸好应呈没进来,否则怕是真的转不开身,霍渊见状更是尴尬,只好引人进了卧室,说:“见笑了见笑了,我家实在……没几只椅子,要不直接坐床上吧。”
卧室更是拥挤,床并不大,但床脚还挤了一张木板搭起来的小床,可能是霍嘉许睡的,小床的床尾放了一张旧桌子,书包还放在桌子上,连椅子都没有,做作业只能坐在床上做。
饶是方笑芸这种性格随和,吃得了泡面也喝得了洋酒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洗到破洞的灰色床单,实在坐不下去,只能站着说:“坐就算了,我们说几句就走。”
傅璟瑜倒是拍了拍折好被子的小床,还挺松软,只是因为房间阴暗湿度太大而产生一种湿漉漉的手感,他坐在小床上,旧桌子上有霍嘉许留下的画,鲜艳的色彩已经褪成了一种模糊肮脏的灰,因此而特意贴了一层透明胶来保护,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身体都被简化成了三角或方块,背景还画了树木和房子,很可爱的儿童简笔画。
只听傅鹤听接着说:“日子过得不容易?”
霍渊搓了搓手,因困窘而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这云端之上的一家三口。
“什么时候领回来安葬?”
明明年岁相仿,但他仿佛比傅鹤听大了一整轮,挨着床沿缓缓坐下,这才精神恍惚似的喃喃道 :“再说吧。”
傅鹤听便看了方笑芸一眼,她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叠钱,也没仔细数,目测大概三万块,直接递了过去:“一点心意,下葬也要钱,先收下吧。”
他终于回过神,猛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我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都是女人,我知道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何况是双胞胎,现在璟瑜跟着我们生活,也算是圆了我当母亲的梦,一点小钱不算什么,应该的。”
“可是……”
傅鹤听把钱接过来,硬塞到他手里:“我听说孩子送去福利院是一岁左右,你好歹养过一段时间,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代替璟瑜的一点心意。”
傅璟瑜仍然看着桌上的简笔画出神,好像完全没注意他们的谈话,霍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一声把钱推了回去:“我不会打扰你们生活的,你们过得好就够了。”
他便强硬地把钱搁到了那张小桌上:“收下吧,早点把人接回来安葬,我们也好找机会去祭拜,毕竟是亲生母亲。”
这一搁碰到了书包,傅璟瑜才发现书包底下还压着“霍嘉许”三个字,他先把书包挪开,仔细研究着字迹,又打开书包翻看了一下。
他像个大人谈话时在旁边顾自玩耍的孩子,大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霍渊推拒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拗不过,暂且先收下了。
“我们专门来这一趟,一方面是想告诉你孩子跟着我们过得还算不错,另一方面感谢你们的生恩和养恩,他生母的事我们也很惋惜,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儿子,我想警方那边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们救回孩子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霍渊捧着钱的手微微颤抖,似乎下定了极大决心似的,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箱,翻来覆去找了一会才拿出一个胶皮本,边缘都已经完全磨损,露出了里面的硬纸板,他把本子递给傅璟瑜,“我很高兴你现在过得好,你问过我,为什么她当时选择了罗大勇,这是她的日记,你想看就看,想丢就丢,选择权在你,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傅璟瑜没有任何犹豫就接了过来,方笑芸看了看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一家三口下楼的时候,应呈刚好拿了礼物回来,匆匆搁到楼上霍渊家门口,又一溜小跑地跑了下来,急促的样子让傅璟瑜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开始转移话题:“接下来去哪?”
傅鹤听看了他一眼,挑眉道:“买房。”
“我暂时没有心情。”傅璟瑜却扬了扬手里的胶皮小本子,“要不先回家吧。”
“你要看吗?”
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方笑芸只好说:“我也想看看。”
“妈……”
“我们都是做母亲的,我想知道她生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又吃了多少苦。”
傅璟瑜无法拒绝,千言万语都湮没在一声叹息里,最终说:“回家吧。”
但应呈家太小了,卧室只有两间,而他们在到家前甚至没想到这一点,直到夫妻俩在房子里四处转悠,审视他们的生活痕迹,应呈才绷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你爸妈今天晚上打算睡哪?”
就今天这对儿子出柜的态度,总不可能容许他们俩睡一间再自己夫妻俩睡一间。
傅璟瑜已经沉着脸翻开了那个胶片的日记本,开头第一页就写着5月11日,“阵痛,十一个小时,孩子出生了。两个。”
——她甚至没兴趣写两个孩子的具体出生时间。
“我比你大。”
应呈“啊”了一声。
傅璟瑜苦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我真正的出生日期是5月11日。”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父母也在家,连忙改口道:不过这么多年都过9月1日这个生日,我也习惯了。”
应呈也反应过来,跟着说:“比我小挺好的。”
“让我看看。”
他连忙道:“等我先看完,妈。”
方笑芸只当看不出来他们相偎在一起的亲密,以及他们拙劣的遮掩技巧,却终于意识到晚上没地方睡这一点,说:“布局不错,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你喜欢小一点的房子吗?两室一厅的?”
傅鹤听巡视了一圈,勉强点了点头:“你不是想做自媒体吗?要不要买大一点的,还是得有个书房或者布景棚之类的工作用。”
他听着就觉得头疼,连连告饶:“爸,我是写文章的,又不是做直播的。”
“对了,要不要给你投资个团队什么的,现在自媒体也是热门,入行不怕晚,既然要搞就认真搞。”
他把头摇成拨浪鼓:“反正投资失败了也会亏掉的,要不把投资的钱折现给我吧,直接给我花还能花久一点。”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傅鹤听气笑了,本想调侃不是亲生的一点都没遗传自己的上进心,想了想不大合适,到底是没开这个口。
这个合家欢的氛围越发衬得应呈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只好低头掏出手机,群里仍然热热闹闹地追问着他的进度,只有谢霖无视了他的惨败,反而阴阳怪气地给他回了一句“听说你岳父还给傅璟瑜买了新婚礼物”,后附问号一个,这群该死的单身狗真是……
顺便还冷漠地给他发了一堆文件,总结就是——于平伟之死顺利结案了。
赵茜的证词无可指摘,外卖员指认的地址人去楼空,林希团伙尤其是齐超的信息已经同步给了各大基层派出所,整个兰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至于专案组?
进展甚至还没有他们快。
陆薇薇那边本来他还是想去个电话慰问一下的,考虑到卧底任务的危险性,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倒是黄局给他气势汹汹地发了消息,说闹得太难看影响不好,毕竟于平伟人已经死了,再加上有刘纪同过来求情,她又紧接着去帮禁毒卧底,所以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写个检讨能过去就过去了。
——看来他找亲爹打小报告还是有用的,当然,等他休完假回去要挨多少骂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笑芸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冰箱里绿油油一片,盒子都收纳得井井有条,满意地点了点头,突发奇想:“我好久没下厨了,宝贝儿想吃妈妈做的饭吗?”
傅璟瑜连忙抽空抬起头,甜甜一笑,语调九曲十八弯:“想!”
应呈腻得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过脸心道此人在撒娇卖萌上也是天赋点满,怪不得从小就讨长辈们欢心,可惜私下里在他面前总是一本正经,也不见他这么没脸没皮。
……好吧,他突然想起来私下里臭不要脸的那个人好像一直都是自己,没办法,他一看到傅璟瑜就自动变成夹子音了。
方笑芸闻言立刻干劲十足地挽起了那套娇贵裙装的袖子,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傅璟瑜的围裙穿在她身上偏大了一点,她只要微微往前一倾,傅鹤听就自动上前帮她调整好了围裙的挂脖。
傅璟瑜正翻着日记本,忽然凑过去指给了应呈:“你看这,撕掉了好几页。”
应呈火眼金睛,打眼一瞧就肯定地说:“撕痕是新的,而且撕得很仔细,尽量贴着书脊撕的,给我看看?”
他二话不说就递了过去,两颗脑袋几乎碰到了一起:“日记并不是每天都写,时间跨度从92年的5月11日,也就是我们出生开始,陆陆续续记到了96年。你看,早期日记只有一两句,到了96年的1月开始,话突然密了很多,而且情感转变非常明显,她开始用今天做开头记录生活上的细节,说明她的态度转向了积极。还有这里,96年的11月开始,又变成一两句了。这一句‘睡不着,很吵’,你往前翻,92年7月也出现过类似的句子。”
应呈粗略看了一遍,前半本只有一点撕掉的痕迹,主要的痕迹集中在96年之后,但实在想不起当年发生过什么特殊事件,只好问:“你看出了什么?”
他看着应呈的双眼,肯定地说:“我怀疑他们在96年又生育过一个孩子。”
短短一句话让应呈消化了三秒才“啊”了一声。
……这哪又冒出来一个孩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