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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庄主的行动和大哥的桃花

李庄主不愧是行伍出身,行动很快就来了。

首先是真诚的留卫家在堡内休养一段时间,话说得十分好听:“如今天寒地冻,长途跋涉太过辛苦。卫兄和郎君们自是不怕,但嫂夫人和小女郎已是十分疲惫,不如在鄙庄修养几天再上路,也容我些时间,准备些干粮和药草给卫兄路上携带。否则天冷人疲,更容易染上风寒,若是病了,人在路上,岂不更耽误行程?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不用我再跟卫兄说了吧?”

拿卫夫人和阿昭的身体做文章,卫家父子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说起卫夫人的身体,这些年也确实亏空的历害。虽然她性情坚韧从不表露,但夜里偶尔的咳嗽声却令人不安,再加上这一路风餐露宿,卫夫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阿昭自大病一场后,虽然精神渐渐恢复,但已不如往日活泼,脸颊瘦得没了肉,一双眼睛倒显得尤其大,看着人时灵气满满,让人忍不住想她把抱在怀里,抱起来却又心酸——这孩子太轻了……

李庄主攻敌所必救,一句话制住了卫家父子。见卫老爹神色松动,当即吩咐下人:“去把西跨院收拾出来,多备炭火。”又转头笑道:“正好让庄里的后生们向卫兄请教兵法,也让小女多沾沾书香。”

李夫人携女登门时,卫夫人正坐在堂前看阿昭练字。李夫人年过四旬,一袭靛青棉布裙,只在下摆绣着几枝淡雅的梅花。她身后跟着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浅青衫子衬得肤若新雪,发间只簪一支木钗,却掩不住通身的灵气。

“小女顽劣,让夫人见笑了。”李夫人将女儿往前轻推,“今日特地带她来向夫人请安。”

少女端端正正福身行礼。那腰身弯下去的弧度,恰如檐角垂下的忍冬藤,柔而不弱。

“夫人莫嫌弃庄子粗陋。”李夫人声音温厚,“我不识字,心思也粗,有想不到的地方,还望夫人提点。”说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庄里自制的茉莉香粉,给夫人净手用。”

卫夫人含笑接过,只觉幽香扑鼻:“李夫人太客气了。这般精致的香粉,自长安陷落以来……多少年没见过了。”

“这是小女明萱。”李夫人轻抚女儿发梢,眼中满是慈爱,“名字是夫君特意请赵家庄的周老先生取的。这孩子自小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倒是比我这当娘的强些。”

阿昭早已从母亲膝头溜下来,“李家阿姐真好看!”小姑娘仰着脸,乌溜溜的眼珠映着轩窗透进的碎光,整个人甜得似刚出锅的蜜糖。

明萱抿唇一笑,蹲下身与她平视。阳光从她木钗的缝隙漏下来,在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妹妹才是个小美人呢。”她从袖中掏出个布偶,“昨儿夜里刚做的,妹妹看可喜欢?”

那布兔耳朵软软垂着,怀里还抱着根布胡萝卜。阿昭先规规矩矩向明萱行了个礼,这才双手捧过布偶。指尖触到可拆卸的胡萝卜时,杏眼倏地亮起来,转头望向母亲。

“娘您瞧——”她压着雀跃的声气,将布兔捧到卫夫人眼前,“胡萝卜能拆下来!”

卫夫人暗自惊叹,这般精巧的手艺,便是绣娘也未必能及。阿昭早已爱不释手,捧着布偶左看右看。

“明萱,带妹妹去织坊看看吧。”李夫人温声嘱咐,又对卫夫人解释道,“这孩子自小爱摆弄针线,如今帮着打理庄里织坊,倒也有模有样。”

明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牵着阿昭的手轻声道:“妹妹可要去看姐姐织锦?昨日刚得了一卷孔雀金线,正适合给妹妹做条发带。”

阿昭仰头望向母亲,见卫夫人微微颔首,立即欢呼着随明萱往外走。临出门时,明萱似想起什么,回身又向卫夫人行了一礼,裙裾纹丝不动,显是自小练就的仪态。

待两个小姑娘走远,李夫人望着女儿的背影,轻叹道:“这孩子自小懂事,这些年庄里事务繁杂,倒是委屈她了。”

卫夫人将茶盏往李夫人面前推了推:“女郎举止端庄,又通文墨,实在是难得。”

“夫人过奖了。”李夫人抿嘴一笑,眼角细纹舒展开来,“这孩子性子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话音未落,远处织坊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两位母亲相视一笑,茶香氤氲间模糊了两家初见的生疏。

“这‘天水碧’的方子还是小女琢磨出来的。”李庄主洪亮带笑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得意,“用铜绿和槐米同染,比单用靛蓝更透亮。”布匹从他指间滑落,在风中荡出粼粼波纹。

卫老爹颔首赞叹:“色泽果然如春水初生。”他身后二个少年不约而同望向布匹飘荡的方向——晒布场连着织坊的朱漆侧门,隐约传来机杼规律的咔嗒声。

“要说织工,还是蜀地最佳。”李庄主推开织坊雕花门扇,热浪裹着丝絮迎面扑来,“不过这两年小女改良了几样工具……”话音未落,里头传来清亮的女声:“综框再抬高半寸,不然绞经会——”

声线戛然而止。明萱从花楼织机后转出身形,手里还握着缠满金线的梭子。见父亲带着客人立在门首,她立即将梭子交给身旁女工,整了整衣袖迎上前去。

“这是小女明萱,如今帮着打理织坊。”李庄主语气里带着克制的骄傲,“萱儿,见过卫伯父和两位郎君。”

明萱端正行礼,“见过卫伯父。”转向二位少年时略略低头,“见过卫家兄长。”她声音清亮不失柔和,是常年吩咐女工练就的语调。

最年长的少年还礼时衣袖带起微风:“叨扰女郎了。”他身量已见挺拔,行礼时肩背线条如松枝舒展,目光礼貌地落在明萱发钗上方的虚空处。

“这台织机可同时织二色暗花。”明萱引众人参观,指尖在经线上轻点,“每三尺换一次综片……”讲解时眉梢微微扬起,从容自信,神采飞扬。

卫大哥忽然“咦”了一声:“这综片排列……可是暗合河图之数?”

明萱眼睛一亮:“兄长好眼力。”她兴奋的向前半步,又立即退回原位,“正是按‘天三生木’的方位……”话到一半突然抿住嘴唇,耳垂微微泛红——这才想起对方是外男。

“爹,大哥!你们怎么来了?”阿昭头上裹着帕子,从一架织机后闪出身子。

“哈哈,阿昭……”卫二哥看着她头上那个可笑的帕子,实在忍不住笑,招来妹妹一个大白眼儿。

“阿昭,来给李伯父见礼”,卫老爹抬手帮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帕,顺手摘掉挂在她耳后的一缕棉花。

阿昭急忙行礼,口称伯父,“李伯父,姐姐带我来的,这里可真大,明萱姐姐真是太历害了……她什么都懂。”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阿昭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李庄主笑出满脸菊花。夸他闺女,可比夸他让他高兴的多。

“卫兄,令郎好眼力啊。”李庄主拍了拍卫老爹的肩膀,声音洪亮,“这织机的改良确实参考了河图洛书的数理。”

卫老爹微微一笑:“犬子愚钝,不过是略读过些杂书。”

李庄主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卫家大郎。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谈吐间却已显露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见识。他既能引经据典,又能将圣贤道理与织机工艺融会贯通,这般才学,莫说在边寨坞堡,便是洛阳太学中也属凤毛麟角。

更难得的是,这少年与明萱对答时,既不似寻常书生那般目中无人,也不像趋炎附势之徒那般谄媚讨好。他提问时目光专注,倾听时微微颔首,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气度。李庄主征战半生,最善识人,眼前这少年,分明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天助我也!”李庄主心中暗喜。这两天他正为朝廷即将整顿坞堡之事辗转难眠,如今卫家父子送上门来,简直是天赐良机。卫家世代簪缨,虽经变故,但……不说还有窦将军这样的靠山,就是这父子三人自身,也非池中之物。若能与之联姻……

李庄主的目光在卫大郎挺拔的身姿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正在讲解织机原理的女儿。明萱今日格外神采飞扬,娇艳逼人。两个年轻人站在织机旁,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灵秀似水,竟有说不出的般配。

“郎君?”身旁的老仆轻声提醒,李庄主这才回过神来。他捋了捋胡须,心中已有了计较。这样的乘龙快婿,岂能错过?只要运作得当,这门亲事不仅能给明萱找个好归宿,更能为李家堡在新朝谋个出路。

“去准备宴席。”李庄主压低声音吩咐,“把窖藏的那坛二十年陈酿取出来。”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再让账房把田契存粮整理出来。”

离开织坊时,李庄主故意放慢脚步,与卫老爹并肩而行。“卫兄,令郎可曾定亲?”

卫老爹脚步微顿,随即恢复如常:“尚未。犬子年纪尚小,且我们这些年漂泊不定,不敢耽误人家闺女。”

“十五六岁,正是议亲的好年纪。”李庄主意味深长地说,“我像他这么大时,都已经跟着父亲上阵杀敌了。”

卫老爹笑而不语,目光投向远处正在与弟弟说话的阿固。少年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晚间回到房里的时候,卫老爹难得没有盯着孩子们读书,而是一反常态的把阿昭也赶了出去,美其名曰让大哥二哥给她讲书。阿昭本能得觉得爹娘一定有事商量,待爹爹走后,她扭身就把耳朵贴在了门边上。她偷眼看了一下大哥二哥,发现阿固和阿超虽然没动,但也正凝神静气的竖起耳朵,阿昭笑了。

“夫人,今天李庄主跟我说,他家的小女儿明萱今年14岁了,还没有选定人家,他看上了咱家大郎阿固,想问问我的意思。”

“夫人看到过那个孩子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卫夫人有点意外,沉吟半晌,斟酌着说道:“我与李家女郎相交尚浅,然今日与李夫人一席话,却觉其虽不通文墨,却深明大义。持家有道,相夫教子,处乱世而不改其志,与李君共渡时艰,守望相助。非但保全家业,更为乡里筑此坞堡以避兵祸,实乃巾帼丈夫。父母如此,其女必非庸脂俗粉。这门亲事,妾身以为可议。只是不知大郎作何想法?”

“大郎一向有主意,我看,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孩子咱们看着好,也得他们投缘才好。你觉得呢?”卫夫人看向卫老爹。

“夫人之言有理。今天在织坊我们都见了这个姑娘,确实是个好女郎,配得上咱们儿子。”

“呵呵,难得听你说这样的话,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卫夫人笑了。

“我去与大郎谈谈。”卫老爹起身。

……

哈哈,原来是给大哥说媳妇!可大哥才十五岁!还是个高中生哎……不过这年头,好像人的平均寿命也就三十多岁。阿昭扭头看向大哥,咦?大哥的脸可疑的红了……

油灯在案几上摇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卫老爹特意选了这间远离正屋的厢房谈话,窗下还安排了阿超假装温书望风。夜已深,李家坞堡沉寂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

“大郎,坐近些。”卫老爹拨亮灯芯,声音压得极低,“今日李庄主话里话外,已透露出联姻之意。”

卫固手指微微一颤,正在整理的竹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放下简册,端正跪坐到父亲对面:“儿子听出来了。”

“你心中可有计较?”卫老爹目光如炬,看着这个他最得意的长子。

卫大哥没有立即回答。他取过茶壶,为父亲斟了一盏已经凉透的茶,借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儿子以为,”卫大哥放下茶壶,声音沉稳,“这门亲事,利大于弊,但需谨慎应对。”

卫老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端起茶盏却不饮:“说说看。”

“先说利处。”卫大哥屈起一根手指,“其一,李家在关中根基深厚,与这样的地头蛇结亲,咱们初入洛阳便有了退路;其二,李庄主行伍出身,堡中数百精锐,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武力;其三,明萱女郎……”他顿了顿,“其三女郎人品才干俱佳,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卫老爹轻轻拂去落在案几上的炭灰:“还有呢?”

“其四,李家主动示好,咱们若拒绝,反倒显得不识抬举;其五……”卫大哥声音更低了,“儿子观察李家堡的存粮,足够支撑三千人过冬。乱世中,有这样的姻亲就是一条活路。”

卫老爹微微颔首:“分析得不错。那弊处呢?”

卫固眉头微蹙:“弊处有三。其一,李家虽在关中根基深厚,但在洛阳却与我们一样缺少人脉。将来官场应酬、往来交际,恐怕都要从头经营,难免吃力;二是李家毕竟是武人出身,与咱们诗礼传家的门风略有差异;三是……”他犹豫片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明萱女郎自幼生长在关中,若远嫁洛阳,远离故土亲人,儿子担心她会不适应。”

卫老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难得你为女儿家着想。不过李家既为武将世家,子女当有随遇而安的韧性。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你若真心待她,何愁她不能以洛阳为家?”

卫老爹啜了一口冷茶,“你想得很是周全,但还漏了两点。”

卫固立即挺直腰背:“请父亲指教。”

“其一,李庄主如此急切联姻,必是嗅到了朝廷要对坞堡动手的风声。”卫老爹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他想借咱们卫家,在新朝谋个出路。”

卫固目光一凛:“父亲是说……?”

“你且看这坞堡。”卫老爹指向窗外高耸的围墙,“墙厚三丈,存粮如山,精壮日日操练。放在太平年月,这就是谋反的铁证。”

夜风突然加剧,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卫固不自觉地压低了身子:“那这门亲事……”

“正因如此,才更显价值。”卫老爹沉声道,“李庄主如此,说明他听进去咱们说的话了,这不是坏事,豪强顺服,朝廷才能真正治理地方。”

“况且,李家在关中虽然势大,却与洛阳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毫无瓜葛。这对咱们这样不知洛阳根底的人家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卫大哥恍然大悟:“儿子愚钝,竟没想到这一层。”

“其二,”卫老爹忽然话锋一转,“你可见过明萱管理织坊的模样?”

阿固耳根一热:“见……见过。”

“那姑娘不简单。”卫老爹难得露出赞许之色,“十四五岁的姑娘,能将三十多名女工管得服服帖帖,织机改良得井井有条。这样的媳妇进门,定能助你撑起家门。”

卫大哥心跳突然加快,眼前浮现明萱站在织机旁,手指灵活地调整综框的模样。她讲解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比织锦上的金线还要耀眼。

“父亲观察入微。”卫固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儿子……儿子也觉得明萱女郎很是难得。”

卫老爹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子一眼:“今日阿昭从织坊回来,兴奋得不得了。那姑娘对阿昭极有耐心,不仅带着她参观织坊,还亲手做了布偶送给她。”他摩挲着茶盏边缘,“对幼妹尚且如此,将来对子女必定更加慈爱。”

阿固的脸红了,他想起阿昭今天回家后,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明萱姐姐带我参观了整个织坊!她教我认识了各种丝线,还让我亲手试了织布!”

“不过……”卫老爹突然严肃起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不是小儿女过家家。你若答应结亲,咱家可没有纳妾蓄婢的家风……”

卫固立即正色:“儿子明白。”

“你且记住,姻亲之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这门亲事成了,李家就是咱们在关中的根基,咱们则是李家在朝中的依靠。”卫老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院外传来阿超刻意提高的诵书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这是约定的暗号,表示有人靠近。

父子二人立即转换话题。卫老爹提高声音:“《春秋》这段注疏,你还要多下功夫。”

阿固会意,恭敬答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脚步声经过窗外,又渐渐远去。卫老爹等了一会儿,确认无人,才继续道:“所以这门亲事,表面看是李家借咱们攀附朝廷,实则是互为犄角,互相扶持。”

卫大哥红着脸点头,过了片刻,忽然问道:“父亲,咱们卫家……在朝中究竟有几分把握?”

油灯忽明忽暗,照得卫老爹半边脸隐在阴影中:“陛下重建兰台,窦将军已向陛下举荐为父。此去洛阳,为父是打算助陛下重兴文脉……”他轻轻叩击案几,“若能将兰台恢复几分旧观……不枉我一世奔波。”

卫大哥想起家中那几间专门存放竹简的库房——那是父亲耗尽家财,辗转各地收集来的典籍。为了这些书简,父亲连祖传的玉佩都典当了;为了校勘一卷《诗经》,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父亲……”卫固声音很轻也很坚定,“儿子明白。”

卫老爹苦笑一声:“明白什么?明白为父又要带着全家去过清贫日子?兰台令史那点俸禄……”他摇摇头,“你母亲这些年,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油灯剧烈摇晃。卫固看着父亲斑白的两鬓,忽然想起去年母亲生日,父亲送的那支木簪——那是父亲亲手雕刻的,上面还刻着“书香永伴”四个小字。

“所以……”卫老爹抬眼,目光如炬,“为父才看重这门亲事。李家虽非世家大族,但明萱的嫁妆足够你们小两口过得体面。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那姑娘持家有道,这才是要紧的。”卫老爹长叹一声,“为父这辈子注定要与青灯黄卷为伴,总不能拖累你们也跟着清贫度日。明萱既能持家,又懂经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这样的媳妇,正合我卫家之需。”

卫固忽然觉得胸口发胀。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市集卖字换书的场景,想起母亲和妹妹的荆钗布裙……父亲毕生的心血都化作了那些竹简上的墨迹,而他们全家,都甘之如饴。

“父亲不必忧心。”卫大哥挺直腰背,“儿子会撑起这个家。明萱女郎若进门,儿子定与她同心协力,既要助父亲完成修书大业,也要让母亲妹妹过上好日子。”

卫老爹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他伸手重重按住儿子肩膀:“好孩子……为父……”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长叹。

夜风穿过窗隙,带着远处梆子声悠悠传来。父子二人静默相对,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却仿佛有书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

“明日李庄主若正式提亲,我会先与你母亲商议。”卫老爹起身准备就寝,“你且记住,无论成与不成,今日这番话都不可对外人言。”

“儿子明白。”

卫老爹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对了,李庄主邀咱们多住几日。你趁这机会,多去织坊走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总要看看未来媳妇的手艺不是?”

卫大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父、父亲!”

卫老爹笑着摆摆手,推门离去。夜风卷入室内,吹得油灯剧烈摇晃。卫固望着墙上自己晃动的影子,忽然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这灯火一起轻轻摇曳起来。

窗外,阿超探头进来,挤眉弄眼:“大哥,谈完了?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卫大哥收起恍惚的神情,板起脸道:“去睡你的觉。”

阿超吐了吐舌头,抱着竹简溜走了。卫固独自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不小心刮伤的。他忽然想起明萱的手——那双灵巧的手上,也有几道细小的伤痕,想必是织布时被丝线勒出的。

油灯渐渐暗下去,卫大哥却没有立即添油。他坐在渐浓的黑暗中,思绪却越来越清晰。这门亲事,于家族是利益交织的政治联盟,于他个人……或许也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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