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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章五十六

严浩良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城楼下插着的半截金镶珠翠挑簪上,分外眼熟。

那支静静插在沙土里的金簪,在黯淡天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幽微地光。

他目光一触到那金簪,心脏便猛地一缩,这是祖母赠与姑母的及笄之礼啊!

犹记得那时,祖母特意遣了得力的管事,千里迢迢奔赴江南,在那繁华富庶之地,于众多精巧华贵的首饰中,精心挑选出那一支。

那金簪的款式,是江南独有的婉约雅致,簪身上的花纹细腻如丝,每一道雕琢都倾注了匠人的心血,也饱含着祖母对姑母深深的疼爱与期许。

刹那间,严浩良的眼眶瞬间红透,似有熊熊烈火在其间燃烧。

姑母向来极为珍爱这支金簪,平日里都将它妥帖地收在檀木匣中,只有在极为重要的日子,才会取出插在发间,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

就连严如意小时,瞧见姑母戴这金簪美得如同画中仙子,忍不住嚷着要戴,姑母都罕见地拒绝了她。

那时,姑母温柔地抚摸着严如意的头,轻声说道。

“我们如意也会拥有自己的那根金簪。”

那声音,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可如今,如此珍重之物,竟孤零零地插在冰冷地沙土里,仿佛被遗弃了一般,周围是一片死寂,只有呼呼地风声。

严浩良死死咬住嘴唇,牙齿嵌入唇肉,直至嘴唇都泛白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但他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姑母如今何在?那温柔善良,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姑母,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独留这一支孤零零地金簪在此。

还有那个极为爱重姑母的姑父,他的耳目惯常清明,若是在附近,不可能听不见这边的动静,可如今,为何也不见踪影。

严浩良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姑母与姑父往昔的模样,那些温馨画面与眼前这场景形成鲜明地对比,让他心中的悲痛愈发浓烈。

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将那支金簪从沙土中拔出,金簪上还沾着些许沙土,他小心用衣袖擦拭掉。

“姑母......姑父......”

严浩良声音哽咽,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支金簪上,与簪上的沙土混在了一起。

黄沙依旧漫卷,如狰狞恶鬼。

永怀城,这座历经风雨的城池,在白头老兵与城中百姓以命相搏的顽强抵抗下,终是守住了,然而,这场胜利背后,却是无尽的悲怆与伤痛。

一日后,严珮的尸首在城中某处荒僻之处被寻得。

严珮的背后有一道深深地刀口,明显是被人用刀自身后贯穿而死,她的衣裙下摆破烂不堪,像是被无数利爪疯狂撕扯过,双腿更是磨得露出森森白骨,是被那丧心病狂的西辽贼人于死后绑在马匹后拖拽所致。

每一处伤痕,都似一把利刃,刺痛着众人的心,而霍弘范,依旧如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严珮与霍弘范育有二子,大儿子为司户参军,于襄阳任职,一心扑在政务上,为百姓谋福祉;小儿子远在平湖求学。

他们远在他乡,自然还不知家中如今的情形。严行恭代笔写下两封家书,字字含悲,分别寄往襄阳与平湖,盼着能早日将这消息告知他们。

上京,严曾端坐府中,心中隐有一丝不安,却又不知这股子感觉从何而来。

不久,一封加急军报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严曾颤着双手接过军报,目光刚触到上面的字迹,便觉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军报上赫然写着小女严珮丧命永怀,女婿霍弘范下落不明。

刹时,严曾只觉五雷轰顶,怔愣在原地许久。

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几乎全白,原本挺拔地身躯也佝偻下来,仿佛被这沉重地打击压弯了脊梁。

严曾老泪纵横,衣襟渐湿,他想起女儿小时乖顺地模样,笑起来如春日里的花朵;想起女儿出嫁时那娇羞而又幸福的模样;想起一家人团聚时的欢声笑语......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女儿就这样离他而去,他甚至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况,让他痛不欲生。

严曾心中,除却悲痛,还有无尽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在他胸膛翻滚涌动。

他恨长兴侯,恨他在危急时刻弃城而逃,置百姓与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若不是长兴侯的怯懦与自私,永怀城怎会陷入如此绝境,女儿又怎会惨遭毒手,严曾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

他也恨西辽的贼人,恨他们的残暴与凶狠,他们如野兽般,闯入大盛的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发誓,一定要让那些西辽贼人付出惨痛地代价,为女儿报仇雪恨。

严曾当即上奏陛下,言辞恳切激昂,恳请陛下严惩长兴侯这等临阵脱逃、罔顾百姓与将士性命的罪人,以正朝纲,以慰亡灵。

那奏章递上去后,严曾满心期待着陛下能明辨是非,还天下一个公道。

然而,朝堂上传来的消息却如一记重锤,敲击在他心头,陛下竟未追究长兴侯之责,反而将守住永怀城的功劳稀里糊涂算到了长兴侯头上。

严曾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昏厥过去,他怎么也想不到,陛下竟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后经探听,才知原来是太师从中阻挠,在陛下耳边进言,才使得陛下放过了长兴侯。

这太师,乃是当朝德高望重之人,数十年来,悉心教导陛下诗书礼仪、治国理政之道,对陛下可谓影响深远,在陛下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如今,他更是朝中陛下最为信任之人,其门下弟子众多,遍布朝堂各个要职,形成一股庞大势力,在朝中相互勾结,对朝政有极大的影响。

而长兴侯,与太师关系匪浅,长兴侯家族在朝中本就有一定根基,为进一步巩固其地位,扩大势力范围,长兴侯之父早年间便与太师搭上线,密切与之示好,不断输送银钱。

太师见长兴侯家族势力不小,若能为其所用,对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大有裨益,便欣然接纳。此后,长兴侯在太师的庇护下,在朝中愈发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此次长兴侯弃城而逃,本应受到严惩,但太师为维护自己的势力平衡,保住长兴侯这个棋子,便在陛下面前美言,将黑的说成白的,歪曲事实,误导陛下。

严曾作为镇守一方的大都督,手握重兵,多年来为朝廷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一生刚正不阿,最看不惯这种徇私舞弊、颠倒黑白之事。

如今,自己的女儿及部将因长兴侯的罪行而惨死,陛下却听信太师的谗言,包庇长兴侯,还将不属于他的功劳强加于他,这让严曾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他的愤怒彻底爆发,“砰”地一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地。

严曾当即决定求见陛下,他要当面问个清楚,为何陛下如此昏聩,为何太师如此胆大妄为,为何这天下没有公理可言。

历经几番陈词激昂的上奏,严曾终得陛下首肯,获授攻打西辽的主帅之权,且陛下特降旨意,言明朝中上下,无论何人,皆不得再对西辽战事妄加干涉、左右决策。

然而,因太师在朝中位高权重,且态度强硬,极力为长兴侯开脱庇护,最终长兴侯仅被撤销那本就不该得的赏赐,依旧未获任何降罪之罚。

严曾知晓结果后,只觉一股无力感袭来,让他有溺水之感,他如今知晓,这大盛朝堂的弊病,犹如附骨之疽,早已深入骨髓,比他这历经沙场,伤痕累累的身子,更难医治。

严曾站在朝堂之上,望着那高高地龙椅,又环顾那些或明或暗,各怀心思的朝臣,心中满是悲凉。

但此番能得到独立统兵之权,也算是在这混沌朝局中争得了一丝主动。

事已至此,再作纠缠已无意义,严曾决定奔赴西北驻地,那里有他的将士,有万千百姓,有军务在等着他回去处理。

就在严曾启程当日,一封加急密报如闪电般,划破宫中原就暗涌的天。

密报之上,写着长兴侯身死的消息。

太师闻知此讯,正端坐在太师府的书房之中,手中握着一盏清茶,原本平静地面容瞬间变得阴冷无比,眼神中透出迫人寒意,仿佛能将四周冻结。

他保养得宜的美须隐隐抽动,似在强压怒火,长兴侯之死,背后定是西北那方搞的鬼,这不仅是对长兴侯个人的报复,更是对他太师权威的挑衅。

然在如今复杂地局势下,太师也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气,若此时贸然行事,极有可能引发更大地风波。

他缓缓放下手中茶杯,深吸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阴沉地天际,心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中,一场新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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