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疼？”乔海月用了点力气按了按，笑得无邪问道
陆长川宠溺地点点头，装作疼的难受，“嘶”了一声，“疼。”
“疼就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可记好你说过的话，不然………”
“不然般般怎么罚我都行，只要别和我置气就好。”
乔海月身形一顿，抿了抿唇又道：“酌情考虑，我尚未原谅你，你倒是先给我提条件了，得意忘形。”
“那还不是般般海纳百川，既往不咎嘛。”陆长川勾着她的指尖，轻轻摇了摇
“我可没说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谨记在心！”
“听闻今早七殿下还去围场练习箭术，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陆长度突然而来的关心，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陆长川笑得明了，“不过是意气用事罢了，不足为提，劳烦十弟如此关切。”
“你身体的伤还没好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倒好，才过几日呀就，又开始使气任性了。”陆长青无言以对地望着他，满怀担忧
“六哥莫要担心，没事的我心里有数。”陆长川嘴边的笑收了收，替他倒了杯茶讪讪道
陆长希刚坐在座位上，开怀大笑道：“长川还是老样子，打小就最有主意了，孤那儿有上好的紫云膏，等着一会儿命人给你送去。”
“那臣弟便谢过大哥了，大哥可是为七弟解决了一桩大事呢。”
“此话怎讲？”
陆长希不知其解，其他人也纷纷竖起耳朵，静候他的解释，以为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仰俯之间，脸色忽变。
陆长川用茶盖挑了挑水面上的茶叶，眼底聚起一层朴实，笑逐颜开道：“这身上的疤痕着实看着难受，臣弟怕被王妃嫌弃，有了大哥的紫云膏，可不就是解了心头大患吗？”
只听营帐内哄然大笑起来，众人啼笑皆非，望着陆长川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别人都是惧妻如虎，偏生七弟就与众不同，连白虎都能撕斗一番，唯独害怕琴瑟不调。”陆长希摇摇头指着他，哑然失笑道
陆长青宛如感同身受般，无可奈何道：“可不是嘛，如果就是被弟媳听了去，他又说我们不依不饶了。”
“两位皇兄就别打趣臣弟了，也千万别对她泄密，不然更没脸见人了。”陆长川桀然一笑地知会道
陆长度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其他几人再三再四地保证了好几遍，这个话题才算跳了过去。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皇帝应该从营帐里出来，几人又一同赶往猎场。
“各位皇子王妃公主与各家公子前几日猎得的猎物已经让骑兵清点完毕，现在由老奴为大家揭晓此次秋猎的冠首。”
太监清了清嗓子，手里拿着个榜单，正气凛然地宣告道：“本次秋猎猎物最多的是七殿下，而本次该猎得白虎的当属六殿下。”
陆长青又惊又喜地作揖道：“这白虎若不是七弟奋力拼杀，还受了伤，以儿臣之力断不能成功，这一半都要归功于七弟的功劳。”
“六哥说笑了，若不是你及时相救，臣弟又怎能逃脱虎口呢，这都是六哥的功劳，六哥就别再谦让了。”陆长川走上前笑着朝他抬了抬头，头头是道
皇帝见他二人谦虚有加，“既如此七皇子有意谦让，六殿下就欣然接受便是，想要什么奖赏？是加官晋爵还是御赐之物？”
陆长青思忖着开口：“儿臣幸得白虎，不敢自专。想求得一件羊脂玉如意纹双鱼玉佩，便足矣。”
“大好机会难得，六殿下只许一物？”皇帝诧异道
“只许此物。”陆长青心满意足道
皇帝不再多言，看了眼一旁的太监，太监授意道：“既如此秋猎一切圆满，待回京之后奖赏会亲自送到皇子府。”
“恭送陛下！”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行礼道
“六皇兄还调侃臣弟呢，自己怕也是深陷其中吧。”陆长川找到机会打趣回来道
陆长青瞪了他一眼，没有辩解。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陆长川拿着玉佩送到黎映雪的眼前，自信满怀念道
黎映雪接下玉佩认真地端详了好几遍，忍不住感叹：“果真是好看，你说话怎么文绉绉起来了。”
“这双鱼玉佩分阴阳，你我各一半，心意相通，叠成双鲤鱼，寓意也是极好的，既如此你可不要再婉拒了。”
陆长青将一半玉佩挂在她腰间，抬眼看向她，又朝自己空荡荡的腰带上看去。
“我何时婉拒过你，还在为上次的玉佩斤斤计较呢。”黎映雪说着把玉佩系了上去
“你都没带那块玉佩还不算是婉拒吗？”
“算吗？”
“算！”
“这算什么？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若非孤惨遭暗害，还能猎得更多呢，到时候你就大吃一惊去吧。”
陆长川见阮良一脸倾佩，微眯着眼打量道：“阮良你又不是第一回跟着孤秋猎，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说！有何事相求？”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火眼金睛，殿下真是无所不能，无所不晓，天上地下殿下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阮良夸得天花乱坠，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他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话术里不知所以然，陆长川抬手毫不留情地敲向他脑袋。
“有事就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殿下那圣上赐的马鞍可不可以让微臣用上两天，这次方卫没去成，他看见我这有这么精美绝伦的马鞍，定是羡慕嫉妒恨……”
还没等阮良把话说完就被惨遭拒绝，陆长川义正言辞道：“这是孤送给王妃的礼物，怎可让你拿去到处显摆招摇，想都别想，出门左拐。”
“干什么去？”阮良眼见无果，蔫头巴脑地问道
“吵得孤耳根子都不清净了，面壁思过去，记得把门带上，不然再去站两个时辰的军姿。”陆长川脸不红心不跳地吩咐完，侧身继续看书
阮良敢怒不敢言，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得把门轻轻关上，不敢太大声，生怕打扰了七殿下看书的兴致。
“殿下，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原来我觉着背叛你，还有点心生不忍，今日可见，还是我太善良了，从今儿起，我阮良单方面加入到王妃麾下。”
阮良义愤填膺地小声嘀咕完，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墙根边上，盯着白墙数着数，还没等上半柱香的时间，他就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了。
金銮殿内厅，皇帝手里拿着陆长川在开州回来时呈上的贪污官员名单册，盯着那白纸黑字上的江尚书，用红墨将他划去，“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那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自从江尚书一家被流放的消息传到京城，一时之间朝廷上下又开始风波不断，权力争夺之间少不了腥风血雨。
而尚书一职又被推上了一位新人选，自然不必多说，陆长希渐渐从边缘游走，慢慢朝着政治中心徘徊。
而在惊涛骇浪下开州涉及贪污受贿的官员一步步被拔根而起，不仅让远在开州的陆长允步履维艰，割席断交，就连陆长度也在劫难逃。
“原本孤以为借二哥之手能铲除陆长川，这样不仅少了个竞争对手，还能借此取代二哥的势力，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后患无穷，让陆长希捷足先登了。”
陆长度眼里装满了愤懑，一气之下将桌上的东西全推倒在地，不停地揉搓着指腹，借此缓解心中的焦躁。
“殿下不必如此气馁，既然二殿下回来的希望渺茫，那我们不如借此，让他再无翻身之地，贪污受贿之事迟早会被圣上查清，不如先一步将与我们有关的人解决掉，彻底断掉这条线。”
赵非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随意地踢开了脚边散落的纸张，轻描淡写道。
“你是说让孤把所有责任全推卸给二哥，那母妃那里如何交代？”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殿下在朝中势力虽不如以前，但如今虎视眈眈，一步错万劫不复，总比远离京城要好得多，我们先蛰伏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陆长度背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再三犹豫下还是答应了。
佑寿宫内，皇帝正闭目养神，听见外头传来交谈声，唇角勾起一丝诡谲的笑，待人近来后消失殆尽
“儿臣，参见父皇。”
陆长允从开州过来就开始提心吊胆，直到如今都未能消磨，寂静的殿内耳边回荡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你知道朕叫你回来所为何事吗？”皇帝悠哉悠哉地开口道
“儿臣不知。”陆长允咽了咽口水，平复道
皇帝将手边的折子悉数丢在他面前，愤愤不平地斥责道：“这都是参你的本子，江尚书是你老丈人，朕就不信他贪污你一无所知？”
陆长允惊讶地跪在地上，明明自己都已经打理好了，莫非是陆长川在开州之时找到了证据，好借秋猎一网打尽？
“哑巴了？还是当真不知？”皇帝气极反笑地敲着桌面
“儿臣……儿臣知道，是儿臣视而不见，才导致事态严重，这都是儿臣一人所为，还请父皇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陆长允主动承认，没有半句为自己澄清。
“就连十皇子也不知？”
“十弟年岁尚小，他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儿臣所为。”
“那开州七皇子遇袭，秋猎七皇子被害，是否与你有关？怎么？这七殿下就怎么容不下你的眼？非要置他于死地。”
陆长允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但他没做过的事绝不承认：“儿臣从未想要嫁祸栽赃陷害于七弟，自从儿臣被贬开州，我才知道七弟的行为是有多么的正确，儿臣无怨无悔。”
“你呀能及时醒悟也算好事，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以你做局，你不觉得委屈吗？”皇帝斜靠在椅子上，盯着他悔悟的神情
陆长允不敢置信，这句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委屈当然有，凭什么总是自己差点运气，但又有谁在乎呢，“无怨无悔，本就是儿臣放纵他们肆意妄为，成为众矢之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长允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父皇也不忍心，回去听候发落吧。”皇帝一语完毕，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陆长允心头忽然有些苦涩，默默地收回视线，“谢父皇”说罢转身离开。
“奉天承运，开州贪污一事，二皇子陆长允因纵容亲友，量下大错，但看在他知错悔改，并为开州恢复生产，将功补过，贬为盐课提举使，若再有此类事件发生，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
“儿臣谢主隆恩……”
“二哥，要不孤再去给父皇求求情，让他允诺你在京办职。”陆长度说着就准备去金銮殿，却被拦了下来
陆长允拍了拍他肩膀，微微一笑道“不用了，远离京城也挺好的，开州一事我已经全权揽下责任，你不必再担心了，同我去看看母妃吧。”
长乐宫内仁妃掩面而泣，抚着陆长允的脸哀伤道：“母妃无用，帮不了你什么，看你因他人而尝尽苦楚。”
“母妃没事的，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本就是我的错，母妃就别再自责了，今后您一定要保重好身子。”陆长允红了眼眶，轻声呵护道
“二哥放心，孤会好生照顾好母妃的。”陆长度保证道
“你也不知道好生劝劝你父皇，让你哥哥独身一人。”仁妃泪流满面地控诉道
陆长允朝着陆长度安慰性摇摇头，“母妃，十弟还小，是我连累了他，您就别责怪他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宫了。”
“那你记得要时常回来看望母妃，母妃在长乐宫等着你。”
“好。”
“皇兄保重。”陆长度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陆长允笑着道了声好，似有深意地看着他，“以后照顾好自己，母妃的话别放在心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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